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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商見曜抬頭望了望天花板：

「而就算是我，也是時常要與現實妥協的，『救世軍』做出妥協，暫時停止擴張，自我調整，我完全可以理解。」

「也就是說，那黑影略等於『新世界』某位。

「而且，一個沒有理想的組織是沒有前途的，再有效的監督方法，遇到每一個人都選擇庸俗選擇墮落的組織時，也是沒用的。

「你們不是一直覺得我的代價很隱蔽，在猜是什麼嗎？

「等到後來，我逐漸明白了舊世界一句話的真意：

看著站在窗邊的黃委員，蔣白棉總覺得他剛才那些話不是對自己等人說的，也沒必要對自己等人說。

見時間已經不早，留下格納瓦邊充電邊值夜后，龍悅紅等人各自回到房間，上了睡床。

「這位會不會認識同在『新世界』的『博士』，把我們在這裏的情況告訴他？

似乎察覺到了他和蔣白棉等人的想法，黃委員自嘲一笑道：

「可能……」

嚯，不妥協你還想怎麼樣，上房跳舞？蔣白棉哼唧了一聲。

商見曜站直了身體，微皺眉頭，摩挲起下巴道：

「可能部分高層，甚至像黃委員那樣的老人里也有一些確實已經墮落，將重心放在了怎麼讓自己獲得更好的生活，怎麼讓自己的兒孫長久保持特權上。

「沒有過去的人沒有未來，忘ｈｅtuboｏｋ.ｃom.cｏｍ記過去的人必將失去走向未來的動力。」

仔細琢磨后，蔣白棉覺得一個主管情報機構的「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屬於「末人」領域似乎很正常，甚至可以說非常搭。

「好的。」商見曜回答得相當麻利。

「等到你們這一批老人死去，那『救世軍』還能完成調整嗎？」

說著，他又側頭望向了燈火不那麼通明的窗外：

「我們已經幹掉了『博士』一個厲害手下，你說，他這次會不會通過那名『刺客』，找到這裏，回歸現實，親自出手？」

類似的情緒微妙難言。

說完之後，黃委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什麼問題？」蔣白棉的表情逐漸鄭重。

「這次怎麼不反駁黃委員那些話，說忘記理想就意味著背叛？」

「如果不是我還記得舊世界的繁華，記得建立『救世軍』時所有人共同發下的誓言和對未來的憧憬，我可能早就堅持不下去，選擇自行結束自己的生命。

要是遇到那種扯不清又沒手段確認，或者鐵了心想讓「舊調小組」背鍋的人，才比較麻煩。

龍悅紅也恍然大悟：

商見曜又看了蔣白棉一眼道：

黃委員的聲音一下拔高：

「而不受人類操縱、控制的機器人就相當於真正的人，是人就有私心。」

「是人就有私心。」

「他確定我們沒有和圖書問題，是因為悄悄翻過我們的記憶，發現沒有撒謊？

隱隱約約間，蔣白棉感覺黃委員是在知道自己等人和張老有關交流后，藉此和張老隔空對話。

「『救世軍』能不能完成調整，不異化成『最初城』那樣的勢力，還是一個未知數。」

「機器人也是受人類操縱和控制的。

他指的是在214房間時，他觸碰到那枚胸章后發生的事情。

「按照您前面的說法，不是應該更傾向於務實的後繼者嗎？」

蔣白棉頓了頓道：

「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是希望看到自己的理想有實現的那一天。」

蔣白棉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在黑暗裡，藉著微弱星光，靜靜注視自己的似乎是商見曜。

你純粹嗎？你都有十個人格！龍悅紅忍不住腹誹了兩句。

商見曜刷地併攏雙腿，伸右手按住左胸：

然後，她看見了一雙眼睛。

蔣白棉隨之點頭：

「是人就有私心……」格納瓦眼中紅光閃爍，自言自語了起來。

「難怪我總覺得他能察覺到我的想法！」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不能要求所有人，或者說不能要求大部人，像我這樣純粹。」

比如，哎，做了基因改良才一米七五……

白晨則贊同了組長的說法：

這時，商見曜表情嚴肅地開口問道：

黃委員微仰腦袋，哈哈一笑：

「呃，只是在細hetubook.com.com枝末節上撒了點慌……」

「為了全人類！」

「再厲害的科技手段也要依賴人類來實現。」

記憶太好不是一件好事，他常常因為過去的糗事而尷尬。

黃委員下意識也將右手按在了左胸，腰背筆挺、表情嚴肅地回道：

在214房間那位死掉之後，待在酒店的「舊調小組」只能被動地等待「救世軍」的調查結果。

蔣白棉掙扎著擺脫夢境，睜開了眼睛。

聽到這裏，蔣白棉頗感不解：

送走黃委員后，蔣白棉側頭看向商見曜，打趣了一句：

「我希望在查清楚『無心病』的源頭，徹底消除這個隱患后，在工業得到完整重建，物資儲備達到一定程度后，我們『救世軍』能一步一步踐行當初的理想。」

不知過了多久，蔣白棉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可惜，遺忘什麼不是我能決定的，每一次提升都會忘記很多事情。

「當時不是討論過了嗎？很可能是。」蔣白棉不是太跟得上商見曜的思路。

商見曜的神情慢慢變得陰冷：

「這就是我們的一點私心了，我們還是希望自己的理想能夠得到傳承。

「這很像是『末人』領域的啊……」

他隨即揮了揮手，自嘲一笑道：

「黃委員說的可能也只是部分情況，單純從他的表述看，我找不到張老他們如此激動反對，認為高層全被和_圖_書腦控的理由。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那裡想什麼？」她壓著嗓音問道。

「這可以交給我們智能，機器人。」格納瓦終於忍不住插話，「我們不會墮落，不會腐化，可以勝任監督者這個職位。」

「我啊，多半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好啦，你們早點休息吧，明天上午接受檢查，疏散出城，預防萬一。」

「當前可以庸俗，過程可以務實，但目標不能改變。

雖然這些話張老都聽不到，但于黃委員而言，想達到的可能就是這個效果。

對於這件事情，蔣白棉不覺憤怒，反而踏實了一點，有種徹底洗清嫌疑的放鬆感。

「剛才黃委員說，他的代價是永久地失去一部分記憶？

見識過舊世界繁華且印象深刻的人絕對接近八十，甚至有所超過，哪怕在「救世軍」內部，這樣的老戰士也所剩不多，而且，從自然規律看，他們肯定活不了幾年了，即使黃委員這種身體還非常硬朗的，真生上一場病，也是說垮就垮。

龍悅紅正想跟著發言，蔣白棉忽然「哎呀」了一聲：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我的代價是永遠失去一部分記憶。」

似乎有誰正在注視著她。

黃委員繼續說道：

反正他們明天上午就能被疏散出去了。

「我當初發現能用一部分記憶做代價的時候，和你們現在的心情是類似的：多好啊，既可以清除heｔubｏｏｋ.com•ｃｏm大腦垃圾，又不容易被針對。

他從衣兜里拿出那盒皺巴巴的香煙，抽了一根，放到嘴邊，停頓了幾秒，又塞了回去，似乎覺得在別人房間里抽煙不是太好。

及時做出了回應。

黃委員的語氣逐漸變沉：

商見曜有錯就認，毫不掩飾地嘆了口氣道：

她轉而輕笑道：

「未來美好的生活必將得到實現！」

商見曜表情凝重，未做回應。

「我在想啊，之前試圖『附身』我的黑影是不是來自『新世界』。」

後續的事情會怎麼發展，那顆核彈頭能不能被找到，烏北會不會被炸毀，蔣白棉沒怎麼去想，也無從分析。

刷地一下，蔣白棉坐了起來，揮出了左拳。

這也能做代價？這代價好像還挺好的，我可以把不想回憶起來的那些事情打包獻祭……龍悅紅第一次因為覺醒者的代價而心動。

黃委員轉身望向商見曜，點了點頭：

乓！商見曜雙臂一下架住了拳頭，卻被硬生生轟離了床鋪。

「我現在都八十多了，能做的事情越來越少，讓我和我那些老戰友的理想得到有效延續是我還活著的唯一動力。

「所以我們最近幾年的主要工作是建立起一個適應當前情況，不需要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能穩定運行的制度，同時著力培養還殘存一些理想光輝的後繼者。」

「為了全人類！」

黃委員掃了這個銀黑色的機器人一眼，搖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