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森森溶洞
我顧不得水下沙沙的聲音。趴在董玲剛才坐的地方，手伸到水下，胡亂的揮動。希望能把董玲救起來。手臂在水裡不停的碰到游來游去的某種魚類生物，那魚很密集，
我連忙大喊：「王八，你身邊到底是誰。」
柳濤鬆開了抱著梧桐樹的雙臂，回復了冷靜的表情，「你們還走不走的？」
「廣場的檯子還要拆撒，我不去收拾，誰去干呢？我要還要快點去，工人還在那裡等著我呢。」楊澤萬的確是很高興，不是裝出來的。
董玲在寢室里，並不急著給我工資，跟我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對我不再是那種愛理不理的態度。被我說的無聊的笑話，逗得呵呵笑。
「等等，還沒完呢。」羅師父看見眾人要走，有點著急。他這一分神，被他控制的那個職員就清醒了，愣愣得看著和自己扭打在一起的柳濤，不知所以然。
「跟你們開個玩笑，還當真。」娟娟笑著說：「你以為就你們有啊，我也有。」
柳濤說道，「下去個人，把艇舉一下。」
當下我為了，讓他們住嘴，帶著工人去看破壞的路面，證明是他們的施工問題，導致路面崩裂。可我到了地方，再仔細的一看，心裏就知道自己錯了。這路面的破損，不是人力能夠導致的。因為路基下面的硬石錯開了一道十幾公分的口子，人沒有這麼大的力氣，也不是混凝土的標號不夠。
羅師父又準備爬上洞壁，去咬那血石了。看他恐怖的樣子，估計用不了幾口。血石就會被他咬下來。
羅師父看著王八，卻分了神，忘記了控制柳濤。柳濤猛的把羅師父甩到地下。
那人很隨意的說道：「我們這裏人失蹤了，最後都是在這洞裏面尋屍體的，有什麼稀奇。」
「別，」王八說：「我難得來一次，乾脆再往裡面看看。」
「那是他們活該。」柳濤說著，臉上卻顯出不忍。
「你說呢？」王八神秘的笑：「我告訴你吧，我和娟娟看到的東西就是岔洞里的一個血紅的石塊，印著河圖的紋路。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如果把它敲下來而繼續投射紅光的話。到底有多大的好處，我也不知道。」
可是羅師父聽不見，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終於皮划艇走過了這段狹窄的河道。溶洞又到了一個非常開闊的地方。前方已經有一點隱隱的白光，那是溶洞的出口。
工程終於在過年後竣工。還沒有出正月，公司準備著開業典禮。
王八想了一會，慢慢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溶洞在山那邊的出口，是什麼地界。」
這下她就錯了，她當是在陸地上爬山啊。這皮划艇在水裡，是飄的。她的腳在艇舷上用力蹬，小艇就被蹬得往開飄去。雖然很慢，但越來越開，董玲兩條腿也隨著分的越來越開。如果董玲是男人，這個時候就該放棄往上爬，該跳回艇內。可她是個女孩，沒這麼機靈。眼看董玲的腳脫離的艇舷，兩腿騰空了，王八在凹坑裡使勁拉著她。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一點都不奇怪呢。」
「我哪裡知道，我來之後，天天呆在洞子裏面，那有時間到處亂跑。」
「你教我們水遁出洞撒。」
「別哭了。」柳濤在喊，「別著急。」
水很快就漫道岔洞前的平台。溶洞就是這一段比較高。水壩上端已經全部淹沒，下段也全部淹沒了。我和王八看著水往上涌。心若死灰。
這下，他們幾個人才沒有在胡鬧了。靜了一會，我又看見了火光隱隱從洞頂冒出來。他們出來了。柳濤和王八兩人扶著董玲，娟娟拿著打火機。
我繼續想著，如果這真是一條狗的牙齒，那狗得有多大啊。
「你又怎麼啦。」爆破的老闆不耐煩的喊道。
爆破老闆總算是檢查完工作了。和我往回走。我現在理解剛才爆破工的心情了。因為我現在也很想狂奔著出洞。好像走慢了，就出不起一樣。
我要瘋了。
想到自己也要步那些屍體的後塵。內心裡恐懼感上升到頂點。這不是對陌生怪物的恐懼，而是對死亡的恐懼。想著這成千上萬的嗜血冉遺，過不了多久，就會撲上來，把我吃的只剩下骨頭。任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柳濤從懷裡拿出個竹節，很短的竹節。吹起來。就是剛才驅趕小冉遺的哨聲，又響起了。溶洞扭曲的節奏，變緩了一些。
就翹著腦袋望了望，一望，我心裏咯噔一跳。果然有問題，那蛇皮袋子也不是很結實，屍體從袋子里伸出一部分。可是，伸出來的不是有血有肉的肢體，而是一截白森森的骨頭，一丁點肉都沒有的骨頭。就是因為骨頭的尖利，把蛇皮袋子戳穿了伸出來的。
「那我以前還天天在它喉嚨里獃著……」我雖然已經大致知道，但聽了王八證實，還是很后怕。
「不知道浙江人是怎麼知道這事情的，然後出錢來投資，開發溶洞。估計後來是資金不足，他找到了田叔叔。田叔叔在調查投資狀況的時候，也隱約知道了浙江人的真實目的。」
不過還好，前面有一群人正在沒塌的棧橋上，用手電筒往洞內照，看見我和爆破老闆了，慌忙下人來接我們。我一看這麼多人在，心裏踏實多了，走在軟軟的河床沙地上，不著急了。可精神一放鬆，突然腳下一空，彷佛踏到無底的坑裡，身邊的水也往下豁，我慌了，忙抬著手往上舉。還好，一隻手把我緊緊拽住。
溶洞的經歷到此就完結了，但該交代的事情還是要多兩句嘴。
「哼哼」我們三個男人同時冷笑。河水已經升的很快，這跟溶洞在此處很狹窄有關。我們得快點走，那裡等得到洞外的人來救我們。
突然聽見娟娟也喊了一聲，原來娟娟和柳濤已經爬上了凸出的石壁，走到了岔洞的洞口。他們把應急燈拿著上去，電筒留在王八旁邊給我們照亮。
不到半天，兩小時后，中年男人和他的同伴就出來了。說是找到了他弟弟的屍體。可又把他弟弟的屍首放在一個非常大蛇皮袋子里，遮遮掩掩的不讓人看見。
我手往下伸探，想有進一步的作為。
「黃經理說的沒錯啊。」娟娟的聲音，她說的黃經理是我們的施工經理，黃經理跟她說過些什麼啊。
「誰知道呢，反正他們都是生意人，怎麼做都不會吃虧。」
柳濤說的很遲疑。若不是娟娟在堅持，他肯定不同意我們過去。
「知道為什麼金銀崗的來歷嗎？」
「他們到底是開發旅遊區，做生意掙錢，還是想從冉遺那裡弄出什麼好處。」
「我沒想多！」我大聲說道：「那些骨頭，很大的骨頭，是不是跟冉遺有關。董玲是不是交給田叔叔了。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田叔叔和浙江人才有矛盾的。」
「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柳濤往洞內走去。扔下目瞪口呆的我。
王八一聽就敲我的腦袋：「你狗日的幫忙的時候嚇的要尿褲子。現在又想得現成的好處啦。」
我默不作聲，總覺得這樣不好。在打算是否把這個事情告訴施工經理。
「誰把水壩的閘關啦，瘋啦！」我狂喊：「是誰乾的？」
那我抱著的董玲，是什麼……
「別停下，快划。」柳濤催我，「我們驚動它了。」
柳濤不說話了，他拉住我的手，我連忙牽住王八。
別看這堆骨頭很大一堆，實際上只有兩三塊。每塊都有兩米多長，而且粗的很。沒想到是這麼大的骨頭，聽王八的口氣還以為很小呢。看來弄點放身上帶給他，是不可能了。
「你慌個什麼，」柳濤惡狠狠的對我說：「沒有我，你出的去嗎，你知道路嗎？你自己走不到幾米，皮艇就會被石頭卡住。」
「你到底是來給我送被子，還是來打聽的。」
哈哈哈哈……羅師父在狂笑。
開業典禮正進行著，雨下的忽然大起來。本來只是小雨，有的人都沒打傘。這時候的雨竟然比夏天的雷暴還要來的猛烈。雨水瓢潑的往下落著，越下越大，一點都沒有止住的意思。
大山深處寧靜的小山村，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王八不理會我的詰難，「我看了他家裡的文稿，寫的東西，和他想要發表的，完全是兩碼事。那些東西才是可信的，有意義的東西。但是太過於誇張了。我都不願意相信。」
「你說那個姓文的，聽老人敘述，這冉遺還沒消失。就在這洞里吧。」
中年男人要跟我握手，我只輕輕的碰了一下，就縮回來，我怕這個人。他那天晚上做的事情，太神秘，前幾次死人進洞都是白天鬧事，就他要選擇晚上，說不定白天鬧事也跟他有關係。對不了解的事情，我本能的害怕，所以帶著這個人一起怕了。我甚至不負責的想，莫非這個人對公司有敵意，那些事情，故意找碴的。可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這是公司租的地盤啊。
「我估計這都是羅師父的指點。」
楊澤萬嘴裏「嗯」了一聲，村民會意，拿起手中的鐵鎬和八磅錘，走向水壩。他都等不及洪水衝垮水壩了。
羅師父的脖子也開始燃燒。
「在山洞裏面搞土建技術員！」我把口中的米線一下都給噴出來。
「差不多吧……」王八答道：「有可能不止這些，這地方從古至今，只要打仗，就是雙方交戰的地方。」
聽了娟娟的口氣，我明白了。媽的，田叔叔和浙江老闆都想要洞里的什麼東西。怪不得王八和娟娟都對洞里感興趣，要進去看。一個公司的出納，那是一般的財校生能當的，肯定是浙江老闆的親信。
對了，還有柳濤，說不定柳濤有辦法幫我，阻止楊澤萬的舉動。
99年，我稀里糊塗的跟著王八摻和了件無聊的怪事，不知道到底是我們幫的忙，還是我們的運氣好。王八父親的生意夥伴老田的兒子，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媽的董玲這個死丫頭沒告訴你工地在什麼地方嗎？」
娟娟一聲狂喊，也許是看見了什麼東西。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柳濤一急，連忙把娟娟給攔住，手上的應急燈磕在石頭上，掉了。應急燈咚咚的從石壁上掉下來。王八連忙去搶，還是慢了一步，應急燈掉進水裡。應急燈是塑料的，一時在水上沉不下去。我慌忙夠著身子去撈。可電筒的光照不到應急燈所在的水面。我只能憑印象去摸。
王八嘆口氣，「你到這裏來，我當初沒想這麼多，還真怕你出什麼事，我怎麼跟你家人交代。」
柳濤也在村民選舉中，當了這山村的村主任。他這一輩子都要守著這個溶洞了。
「怎麼辦，」王八喊著，「我們什麼都看不見，怎麼出去。」
「所以這裏就是個大墳場，自古死了無數的人在這裏。」
「小徐，你怎麼不去呢？站在這裏幹嘛？」楊澤萬開心的很，彷佛這公司就是他開的一般。他也不是好東西，自己家鄉的血脈就要斷了，他還這麼輕鬆。
我樂呵呵地把簡歷填好了給董玲。
沒想到骨頭還沒看見，倒是先看見董玲了。
「我們風景區，馬上就要開始第二期工程，將在溶洞內開鑿地下河，公司的設想是，在洞內打出多個孔，把還隱藏在地下更多的溶洞都開掘出來。連在一起，這樣我們的山鬼洞，就超過了白馬洞，成為宜昌近郊的最大溶洞群……」
石壁重新合攏，擋住那邊的大水。
可是我當我也在炮渣石里找尋的時候，也找不到了，一塊都找不到。
我一直認為《三國演義》是羅貫中在扯淡，可王八說道：「夷陵大戰還真不是瞎說。」
王八和董玲用應急燈，跟著柳濤的指示，在洞里照，看明地勢。果然柳濤說的很對，溶洞到這裏很狹窄，
水到脖子了。
「你快給他賭個咒！」我對王八喊道。
「我求你啦，柳濤，帶我們走吧。」我打算給柳濤下跪，看他是否心軟。我才二十幾歲，女朋友都沒談幾個，死了太虧了。
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大聲的尖叫：「瘋子！你脫|光衣服在我床上幹什麼？」
最後經理扛不住了，答應給那個中年男人半天的時間，進洞去找屍體。
王八說道：「記得，樓下幾十個人都看我們的笑話呢，老 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你忘記帶鑰匙的。」
王八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了鋪蓋和換洗衣服。
「你這樣是故意殺人，要槍斃的！」我沖楊澤萬喊道：「這麼多人在這裏，你瞞不住的。」
羅師父懵了，獃獃的看著我。沒注意到柳濤的動作。柳濤拿起竹笛，吁吁地吹起來，聲音婉轉。
「你別動！」柳濤對我喊道。
我直接走到那堆東西旁邊，一股惡臭，熏得我作嘔。把那些東西看了個仔細，果然是骨頭沒錯，但是王八要失望了，我帶不了給他。
董玲這個丫頭，看見王八完全就變了個模樣，說話口氣溫柔多了，又是發嗲，又是撒嬌的。我呸。董玲還把王八和我帶到她寢室里，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電飯煲，煮火鍋給我們吃。我算是積了八輩子的德，跟著王八享這丫頭的服侍。
其時溪水已經快漫道水壩的頂部。
我想了想，也是，再說現在把董玲丟在洞里，我們自己出去。確實太不夠義氣。
我也噤聲。想聽明白身上的董玲的聲息，我現在又點相信她是董玲本人了。膽子大了點，可以思考一下。
「你不去巴結老總，出來幹嘛？」我反正是不想在這裏幹下去了，也不怕得罪人。
絕對是非常不尋常。
「你小子瞎說」——「你別嚇人好不好！」——「你才是假的呢，混蛋！」
果然，死者的家人在洞裏面呆了兩三個小時，就又出來。和我預感的一樣，老頭子的屍體被放在一個蛇皮袋子里，這下不用我仔細看了，光看蛇皮袋子的輪廓，就知道那老頭子的屍身，只剩下骨頭。
幸好我和王八水性都很好。不然現在已經慌亂不已，嗆水死掉。
不行，草帽人對我說：你不能。——
我對王八說：「我是不是看著很蠢，不然你們怎麼都把我當傻子盤呢。」
我正在猶豫。
羅師父慌了，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慌亂，上次在風寶山他看見我也是這樣表情。
「柳濤，你說怎麼辦。」娟娟跟柳濤撒嬌起來。
還沒走到一半，看見爆破的工人迎著我們狂奔，飛快地向洞外跑。爆破的老闆一看，腿就軟了，走都走不動，「完了，完了，出事了。」
只有幾個了人，我才走到董玲面前。
溶洞下半段不遠處的洞壁也很矮，水把下半段也淹沒了。溶洞在我們這段的空氣無法排出洞外，氣壓反而壓迫河水無法快速上漲。
「這個村子千百年來，都有風俗，拿人供奉這個洞。古時候曾經每隔十二年，就要一次祭祀很多個活人。可是解放后，破四舊，這套東西不能再搞了。他們就改變祭祀的方法，村裡只要死了人，就把屍首供奉給洞內的神秘怪物。到了現在，政府強制實行火葬，人死了，也不敢往洞里送了。但最後他們還是有所保留，把橫死的人弄進去。特別是自殺的，生急病死了的，出車禍的，必須送進去。他們的祖先和洞內的冉遺有過某種協議。」
「現在叫山鬼洞，以前叫喉嚨洞……」我腦袋靈光一閃，徹底震驚了。
眾人向溶洞走去。工程竣工，領導們要去看一看。到了溶洞口。
我把傘扔了，跑到水壩上去扭閘門的扭桿。還沒有轉到一圈。一個村民從後面把我用鍬把捅了一下。我吃疼不過，彎下腰。兩個村民把我從水壩上拖下來。
柳濤說：「沒事呢」，他估計現在心情好的很。只要不出聲，他和娟娟想幹什麼都可以。
王八在上面大喊：「瘋子你別慌，你千萬別亂動。」
王八不回答我，我追問：「那個羅師父當初干那麼惡的事情，田叔叔怎麼還會相信他。」
王八大吼：「電筒怎麼啦。快把電筒打開。」
溶洞仍舊是我們剛進來的情形，那些無數的冉遺，一個都沒見到。我在艇上，王八在凹坑裡，最上面的是娟娟和柳濤，他們站在岔洞的入口處。
「是羅師父主動找的田叔叔也說不定。」王八雖然是這個口氣，但我知道，肯定是羅師父找的田叔叔沒錯。
走吧，走吧，這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我「呀」的喊了一聲，連忙把這截骨頭扔開。
這棵樹，就是這一方水土的命根啊。
「你怎麼就點不透呢。」王八沒了耐心：「那個工地有可能會有某種東西的骨頭，已經有人撿到過了。你應該比平常人更容易發現那東西。恩。」
我坐到董玲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我腿斷了，也會找你的。可我實在是不想再來這個地方了。」
「有點關係，我認識一個鄉土作家，經常在報紙上發表點文章的，混稿費那種。」
我看著娟娟，覺得她的心思好深，比王八和董玲都要深。人真不可貌相，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居然就知道和柳濤套近乎，利用柳濤熟悉洞內的情況，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電筒熄了。
「你老闆說你不辭而別，沒有辦離職手續，不給工資。」
「田叔叔交代的，你來上班，不用面試了。直接錄取。」
楊澤萬傳到柳濤這一代，能勉強維護它，可以後呢。
我回到宿舍，連忙擦乾身上，轉到被窩裡，拿著剛才撿到的石頭看，在屋內明亮的燈光下，看清楚了石頭的樣子，白森森的，滲著青光。這到底是個什麼石頭呢。
「是的，」王八聲音沉重起來：「因為他告訴田叔叔和浙江人，血石只是冉遺喉嚨里的一個精華聚集。但冉遺真正的靈體並不是血石。」
「我不幹啦，準備辭職，我沒得某些人那麼下賤。」我話裡有話，譏諷楊澤萬。
我明白了，羅師父再怎麼厲害，他只能在同一時間對付一個人。他的弱點就是不能分神。
那有彈性的薄膜終於被我們推開了一點縫隙，開始很窄，但我和柳濤合力把縫隙兩端掰住，縫隙擴大，能過人了。我推了王八一把，王八先穿了過去，然後我也擠了進去，縫隙合攏，把跟著進來的柳濤緊緊夾住。王八迴轉身，也來扳石壁，柳濤也穿過來了。
我為什麼就這麼傻呢！被他們糊弄的團團轉。到現在才想通各個枝節。
「我只是看看……」王八看來對某個事物很感興趣。
「不是的……」王八說道：「我前兩天，把這裏情況打聽一下的，田叔叔和浙江人合夥，你是知道的，現在他們好像在扯皮，說不定那天要打官司，我事先做點準備。」
王八這小子竟然也混到主席台邊子上坐著。還在悠然喝著礦泉水。我正在打量這些領導。忽然看見一個身影，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好像在那裡見過，這個身影應該是我記憶深刻的人，不然我不會只看到一眨眼，就能記起。我正在絞盡腦汁的回憶那個身影屬於誰。
等我和王八出了岔洞，董事長和公司職員他們已經划船走了。溶洞里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我和柳濤劃過來的木船繩索從石頭上鬆脫，被河水沖走。
王八還在說著，我們就聽見咚咚腳步聲。又有人進來了。
我的心也踏實多了。卻沒想到，現在最危險的反而是我自己。
我問王八，「上次，你為什麼老是不讓我下水，我的水性難道不如你嗎？」
我把被子掀了，要打王八。
「那裡是什麼屍首撒，明明是……」我話到嘴邊咽住。
喉嚨洞。
我連忙喊道：「你們別鬧了，水在望上漫，我們要淹死在這裏啦。」
「只要沒炸到人，炸到什麼都無所謂。」爆破的老闆說：「到底怎麼了？」
「你跟著我幹嘛，你進去撒。」楊澤萬回頭看著我。
我聽到身後楊澤萬在喊：「你們別砸，等等……他是我外甥吶……濤伢子，快回來……」
我趴在艇上，其他三人靠在另一邊，好讓皮艇被石頭擱淺的這邊能翹一點。我面朝王八，手裡握著打火機，看著情況。
我的腹部緊縮，全身的肌肉繃緊。這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是啊，我在王師旁邊。」
老田的妻子說：「還是我們小氣，來之前還商量，準備給你和小徐兩千塊錢呢，還是你們年輕人不錯，能為長遠打算。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把錢給你們了……」
果然，王八神秘兮兮的對我說：「到那個工地上了，眼睛放機靈點。遇到好東西，幫我留意一下。」
「嗚嗚……」董玲都嚇的不幹說話了，就在我懷裡哭。我又把她抱的緊了些。這是真的想給董玲一些安慰，不是單純的想佔便宜。
王八不做聲了。估計他現在跟我剛才一樣，正在經歷強烈恐懼的煎熬。
我在溶洞前，把山體看著，愈看愈像一個動物的面孔。眾人在雨中，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紅布，董事長親自拿起剪刀，開始剪綵。
「瘋子，你醒醒，——啊——」王八一聲尖叫。我把他的手背上的皮膚咬了一塊下來。血濺在我口裡，鹹鹹的，味道真好。
「嗨……」我長嘆一口氣，原來還是王八牽住的董玲是怪物。
「我們同時摸董玲的臉，好不好？」沒有任何鬼怪能模模擬人的面孔。恐怖電影里，鬼裝成真人的情節都是扯淡。鬼是沒下巴的。我和王八都知道這點。
原來上古的一些動物，並非如我們常人想象的那麼巨大。從我剛才拍死的那隻冉遺感覺來看，也就是巴掌來大的動物，只是脖子長點。
草帽人、草帽人……。
柳濤帶著我去校舍，估計這都是借口，到了辦公室，根本就忘了帶我來幹什麼的，和出納娟娟不停的說話，我都等煩了。到處轉，在隔壁就看見了董玲。董玲正在打電話，沒有看見我，嘴裏應承著：「是的，知道，那些東西，明早車來了，我就安排人裝上去。」
楊澤萬不理我了，繼續往回走著。我跟在他後面，看見他的肩膀在不停的聳動。我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在愧疚。其實我錯了，後來我回想，才知道他這個時候應該是非常的興奮。
「別哭了，讓瘋子把你遞上來。」王八吼道。然後把手電筒往上送和*圖*書，柳濤在上面的石壁夠下腰，接住電筒。照著我們。
看見董玲坐在一個老闆桌後面和那些人逐個交談。我懶得聽，坐到外間去抽煙。心裏想著這丫頭找我倒底有什麼事情。看樣子不是想和我單獨交流感情。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楊澤萬和村民是鐵了心要讓河水把水壩衝垮，讓進洞的人悉數溺斃。我也是楊澤萬供奉犧牲的預算之一。可我現在沒進去，而是看著楊澤萬和村民乾著這殺人的勾當。我明白我肯定也走不了了，楊澤萬隨便想個什麼辦法都能對付我。
我對柳濤喊著：「怎麼辦？」
王八這個四眼田雞，跟個睜眼瞎似的，炮渣石里那麼多青白色的石頭，他找了半天，愣是一個都沒找到。
「可是沒有了。」我惋惜的說：「它們自己長腳跑了。」
「這裡有個岔洞，我們去看看。」王八把董玲的應急燈拿過來，朝右邊的石壁照去。原來陡峭的石壁上，有一道間隙。間隙的盡頭是個岔洞，那洞口不大，若不是王八看的仔細，不容易發現。我看著洞口黑洞洞的，莫名害怕。間隙一直裂到水面，柳濤看了看地形，指揮王八照石壁，我看到這間隙靠近水面一米高的地方有個凹坑，不大，只能站兩三個人。凹坑旁邊的石壁凸出長長的一截，可以順著走到那個岔洞的洞口。
「有這個可能，可是……不對，應該不會……」王八搖頭晃腦的在想問題，我看著來氣。就知道裝神弄鬼，把自己搞的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聽王八這麼一說，看著那石頭，別說，歪打正著，還真像石頭。
我們把皮划艇划到岸邊，棄了艇，爬山向回走去。
我對著洞頂喊道：「你們到是出個聲撒，我一個人……好怕……」我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也不怕他們取笑。
「他想發表這裏的怪事？」
溶洞整個空間都在扭曲，蠕動，石頭在不停的變換方位。洞壁的收縮，如同在吞咽什麼東西。
楊澤萬坐牢了，當然不是因為故意殺人，而是他承接的水壩工程太濫，查出他貪污工程款的事實。楊澤萬很仗義，說這個事情跟我這個技術員無關，是他自己瞞著我所為。
「田叔叔怎麼和羅師父搞到一起了？」我問王八：「這個人怪的很，不曉得來歷，他用人傀養稻草人的蠱，是很邪的法術。不是好人。」
洞內又變得靜悄悄的。我和王八滿是疑惑。柳濤一個電工，怎麼會懂得驅退冉遺的方法。我和柳濤很熟，知道他是電子中專畢業的。怎麼會這麼厲害，懂得我和王八都不知道的法術。看來人都是有秘密的，我自認為對他很了解了，誰知道他還會這一手。
羅師父發出慘烈的尖叫。他被我抓住的部位，在灼熱燃燒。肌肉很快就燒盡，我手裡捏著他胳膊的骨頭。羅師父拚命的掙扎，「為什麼你總是跟我過不去！」
「柳濤，你和娟娟沒事吧。」
娟娟不說話。
柳濤走到門口，把手朝我身後一指，「就在操場那邊，你自己去看。」
不管多麼艱難，終於到了風景區開放的這天。
「我當保安，一不下力，二不操心，一個月穩穩噹噹的拿錢，當個什麼狗屁技術員。我不去。」
我心裏鬱悶的很，很難得睡著。
「沒什麼了不起的，」柳濤說道：「我見這種石頭多了去。」
「你們就是要去維持冉遺幾萬年生命的東西！」我有點激動：「田叔叔和浙江人這麼能這麼干？一定是羅師父慫恿的。」
我一口氣換不過來，王八幫我把話接下去：「他要了錢才不好意思呢。」
我走到柳濤跟前。對柳濤說道：「我們得想辦法阻止楊澤萬殺人。你快去公司打電話，叫警察來，他們就不敢這麼幹了。」
羅師父把我和王八盯著，我喊道：「王八，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冬天洗冷水澡，回不了寢室，零下5度的天氣，打著條胯，濕淋淋的被關在門外半個小時的事情嗎？」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的，算了，兩三百塊而已，難道我還真的一輩子當保安啊。」
老闆呵呵的笑：「小徐，你的膽子也不大嘛。」
遠遠來了兩個村民，走進了才看清楚，兩個人合力抬著一個打鼓。很舊的鼓。鼓面的皮是黑色的，多處表皮已經毛起。鼓身是看不出什麼木頭，也是腐朽不堪。
「打他個 狗 日的」王八也喊道。
王八停下來等娟娟，我和董玲也等著。柳濤走得快，順著山路走了，和我們隔了好長一截距離。
楊澤萬沒進去。
我回頭看去，看見董玲衣著整齊的站在寢室的門旁邊。對著我怒氣沖沖的怒吼：「你這個臭流氓，你到底在幹什麼齷齪事……。」
「老子頭髮都結冰了，都是你害的……。」王八說道。
「不行！」柳濤看來動手了，好像把王八打倒在地上，王八在呻|吟。
「為什麼？」我沖柳濤喊著：「你真的不知道怎麼出去！」
董玲對我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一點都不拒絕我，竟然幫我褪去身上的衣物。
「我錯了，給你跪下好不好？」王八比我還沒骨氣，「瘋子，來，我們給他跪下。」
這麼大的一個溶洞，僅僅是冉遺的喉嚨而已。那它的身體到底有多大……對，冉遺的身體已經深深沒入了大地之下，溶洞只是它的頭部而已。
我對董玲喊道：「別呆在艇上了，我們也爬上去。」
我心一軟，手上的勁力小了點。、
「沒告訴你猇亭具體|位置？工地到底是幹什麼的？你去幹什麼？」
董玲的雙腿也把我盤住。
「不能碰！」柳濤在大喝。娟娟和王八在碰什麼。
我和王八一步一步的逼向他。我心裏不停的想著草帽人、草帽人。這樣會讓我的精神集中，不再受羅師父的蠱惑。
就這麼個溶洞，被浙江人看中了。要開發。馬上就投資，在有地面的地方填混凝土鋪路，水深的地方架起長長的棧橋，跟著溶洞的方向走就罷了。
洞內石頭在繼續移動，空間在不停的變換形狀。湊巧我們皮划艇下的石頭又沉下去。小艇得了自由，在我的奮力划動下，向洞口飄去。
我老老實實的把打火機遞給王八，王八慢慢順著凸壁爬到洞頂的岔洞口，和娟娟柳濤站在一起。又是我一個人被甩在一邊。孤零零的坐在皮划艇上。想著剛才那些恐怖的冉遺，坐立不安。
王八下了水，在艇邊的水面上只露出頭顱，雙手在艇下拚命往上舉。我也要下去，卻被王八阻止，「你絕對不能下水。」
「你聽不出來嗎，我身邊的是董玲啊。」
大地又震動了一下，比剛才的程度更甚。
很奇怪的，我和王八大聲商量著要摸董玲。董玲卻一句話都不說。
「剛才她說話，聲音是從你旁邊發出的嗎？」
我猛然驚醒，問王八：「田叔叔找羅師父到這裏來，是不是跟溶洞有關？」
「這些人死了，就算你們逃脫法律制裁。可你能安心嗎？」我繼續說道。
柳濤狂呼一聲，跑到羅師父的身下，跳起來去揪羅師父的衣服。羅師父正在得意，冷不防被柳濤扯下來，摔倒地上。
皮划艇的速度快了很多。大家都心安多了。
楊澤萬見我要動真格的啦，連忙叫人停工。當這我的面安排另外取石。
「你就不能好好的去上班……」
羅師父的身體的輪廓，帶著密集的冉遺在洞內不停的變換方位。不是跑來跑去的移動，而是瞬間的變換方位，此刻在洞的左邊石壁，下一秒，就驀的出現在洞的右面石壁。可是無論他在洞里怎麼變換他的方位。身上的冉遺總是死死地釘在他身上。出賣他的位置。
還好，第三下，我把打火機打燃了。雖然打火機的火焰很低，但在這漆黑的洞內，在我們看來，無疑比100瓦的燈泡還要來的明亮。
（森森溶洞完）
我到了這裡有一個多月了，發現這村裡特別喜歡出事。動不動就什麼人死了。可是村民們，全都覺得很正常，一點都不詫異，說這些事的時候就是在聊家長里短一般口氣。
就是為了控制小溪河水的流量，免得河水漲跌不穩定，影響溶洞的水位。
可是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董玲比那個中年男人還要激動，對著我一頓狂罵，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臉上。罵的鋪天蓋地，連那個中年男人想插嘴罵我，都插不進來。
「到時候你和你舅舅都死了，誰來跟浙江人周旋？這洞里的東西，他們不就輕而易舉的拿到。」王八連聲附和。
沒想到我正在把董玲頂上凹坑，手剛剛離開董玲的屁股。
「你管老子幹什麼？」我被嚇了一條，心裏冒火，說話也不客氣。
可是施工經理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工作不負責。楊澤萬也矢口否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麼把倒好的混凝土刨開，讓我們看個究竟。
王八在我大腿上上狠狠擰了一下。疼的我大叫。我扭頭向王八說道：「你不要，不等於我不要撒，我又不像你，是有錢人……」
我身下的是什麼……。
除了柳濤。我看見柳濤的臉板得死死的。難道還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等著我們？
「是的。」
沒想到，這次柳濤沒有跟我賣關子。也許是我們關係已經很好的原因。柳濤看中了一個出納，也剛招聘來的。我不停的給他支招，教他和那出納套近乎。我的辦法很管用，這兩天，柳濤和那個叫娟娟的出納，關係急速升溫，兩個人好的不得了，摟摟抱抱的都不避我。估計再過兩天，柳濤就要趕我出寢室了。如果真的到這地步，柳濤肯定對感激涕零。
我看到出口，頓時來了精神，兩個手玩了命的划木槳。
轟隆隆的震動，我都分不清是溶洞在扭動，還是洪水灌入的震動。
我一直看錯楊澤萬了，沒想到他才是老謀深算，處心積慮地要對付壞他們村風水的人。
皮划艇下的水，翻滾起來。把皮划艇掀的晃來晃去。我用手去扶艇舷，手掌卻按住了一個東西。像魚的身體有鱗片，也像青蛙有腿，我摁住那動物，猛的感覺到那動物的脖子好長，迴旋起來把我的手腕給繞住。
「玲玲，你安靜些，哭得我們心都亂了。別哭了好不好？」娟娟勸董玲。
「你摸她的臉。」
「瘋子，你忘記了草帽人嗎？」王八沒命的喊道。
話還沒說完，八卦鏡就破了。
不行，草帽人對我說：你不能。——
我把艇劃到董玲下面，對她喊，「跳下來」，董玲的腳離小艇只有幾十公分高，可她看不見腳下的情況，不敢跳。
草帽人對我說：別去碰邪。
「怪不得，幸好它在受驚擾的時候，只能有限的移動某些石壁。不然我們早慘了。」我明白了去年剛施工的時候，為什麼洞內的石鐘乳經常變換方位。還有，那些路基為什麼經常斷裂，原來是冉遺自身在抖動自己的喉嚨。
董玲在我身下迷離，嗚嗚的哼著。
「我一來，就覺得這地方殺氣太大。應該不會錯。」王八又在裝神弄鬼。
王八在前面喊：「你長這麼胖幹嘛，凈添亂。」
我停止胡思亂想，豎起耳朵，仔細聽他說些什麼。
「誰在哭啊，娟娟，不用怕，我們正在想辦法呢。」王八這時候還知道安慰人。
「你們在幹什麼？」我無所適從，哀求他們：「你們別鬧了好不好？」
我都要急死了，這王八竟然還在吞吞吐吐。隔著被踢了他一腳，「你倒是有屁就放撒。」
鼓聲的節奏也快了很多。
原來王八藏了這麼一手，看來我錯怪他了。
我一下精神就放鬆了，身體癱軟，雙手攤開。感覺比占董玲的便宜還爽。
走到了爆破的地方，炮渣石還是跟幾天一樣，堆在洞內。王八慌忙蹲下腰，在碎石里翻弄，董玲在一旁用應急燈給他照亮。
「既然找不到寶貝，就出去吧。」我提議。
我急的要命，使勁掙扎。王八又倒轉地爬回來，拉我的手。我左手遞給他，右手在身下，拚命的把碎石撥開，騰點空間出來。還好，王八一用力，我被慢慢的往前提了一截。背上的石頭就蹭過了。我爬了出來，剛才一著急，身上全是汗，不曉得是嚇的，還是太用力。
在這個陰森的洞里，一個女孩的哭聲在迴繞，是個多麼瘮人的事情。
柳濤的嘴巴被那職員用手給摳了進去，他用牙齒咬職員的手指，可職員好像不知道疼痛，竟然把手往柳濤嘴裏探。柳濤說不出話，把羅師父恨恨望著。
我主動提出不想在洞內工作了。經理很爽快，安排我在洞外負責施工道路。剛好要在溶洞外的小溪築個小水壩。我就專門負責水壩的工作。
我對王八說道：「王道長，教我們出洞撒。」
「啊——」娟娟又發出一聲尖叫。打火機又熄了。
羅師父張開嘴哈哈大笑，嘴角竟然滴著鮮血。在一旁觀看的董事長、田叔叔、區里的官員……都饒有興緻的看著，表情非常興奮。
「柳濤」我看見柳濤竟然也在這裏，「你剛才去那裡了？你在這裏幹嘛？」
「恩，就是文畈的，他找到宜昌的文聯，想發表一些關於這裏的風俗和傳說。」
總之我就開始上班了，負責溶洞內的土建施工，技術方面的事情，其實就是個閑差，施工隊是外包的，有自己的一套人馬。我的工作就是看看混凝土的質量，和棧橋是否穩定，聯繫一下爆破隊安排爆破。
「我那裡知道，我只知道金銀崗到處都是埋人的墓地。」
「我懷疑洞里有古怪，裏面的東西會動呢，那些石頭，和洞壁上的石鐘乳都會動。」
柳濤在頂上喊「你們到底出什麼事情啦。」
「來得及嗎？」柳濤問我。水還沒有湧進來，應該是楊澤萬顧忌到柳濤在洞內，不允許村民砸水壩。可是即便是這樣，又能爭取到多少時間呢。水壩隨時都會被衝垮，山村的整個大地都在隨著冉遺的蘇醒而震動。水壩經得起幾下折騰。
冉遺的頭頸抬起來，把我們一艇的人看著。它沒有眼眶，而是類似於變色龍的眼睛凸出很多。兩個眼睛可以同時以不同方位轉動。可現在它沒有，它兩個眼睛都把我們盯著。
看情形是剛才王八忍不住和羅師父較量一下，可惜王八這水貨，估計連羅師父一招都過不了。
「什麼，什麼，你停停。」原來是這樣啊，我開始興奮，「是不是田叔叔要給我兩千塊錢。」
娟娟接著喊道：「剛才我好像在這個岔洞里看見玲玲了。我看見有兩個玲玲，才嚇得喊出來的。」
「我給你的石頭到底是什麼？董玲給田叔叔的石頭到底是什麼？」我懶得跟王八客氣了。
「我是董玲。」那聲音怪不得這麼熟，「你明天早上八點到葛洲壩賓館*樓*號房間來。」
我們聽到了幾聲尖銳的口哨聲。是柳濤那邊發出來的。不曉得是柳濤用嘴吹出來的，還是用的什麼口哨之類的東西。
我說:「不行——」
董玲也只知道這麼多情況，看她的樣子，也沒到工地來過。
「去哪？」我還在傻不楞登的問。
羅師父輕蔑地笑著，是啊，他是人，這招對他有什麼用。
我用手翻弄炮渣石，就看見一塊小石頭顏色泛白，還透著熒光。再一仔細的看，這樣的石頭還不少，估計是溶洞內有石英石，也被炸碎了，若是整塊的石英石，應該值點錢。我見著有趣，就拿了一個在手上把玩。管他的，到時候就拿這個石頭，給王八糊弄一下，算是給他一個交代。
董事長在喊：「別等了，我們先走。」
「你小子有毛病是不是？」王八不耐煩。
我心裏鄙視娟娟的為人，看著她無邪俊俏的臉孔，心生厭惡。
就是傻仔也知道呆在艇上很危險了。
「你不會說，這地方几千年打的仗，死了數不盡的人吧。」
媽的兩個名字都邪性。
「你不會就聽我說了稀奇事，就當真吧。」我聽王八這麼說，心裏暖暖的，到底是兄弟，聽了我說幾句自己猜測的瞎話，就擔心我的安危。
我真恨自己是個烏鴉嘴。怕什麼來什麼。
董玲嚇得尖叫。
又過了幾天，我實在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我在洞內幹活，常常坐在一個小石坑上，那石坑很圓滑，大小也合適，剛好容下我的屁股，石坑在洞內較高的位置，我坐在那裡，看著工人幹活，舒坦的很。
「我是個窮人，等著錢買米下鍋了，你當做個好事，把錢給我好不好。」我太想要拿兩千塊錢了，我這輩子還從沒有擁有過這麼多錢在手上呢。
我邊跑邊喊：「柳濤，你願意跟他們一起糊塗嗎，走了這步，一輩子就回不了頭了……娟娟也在裏面呢……」
眾人的也隨著楊澤萬的歌聲的節奏開始附和著荷荷的呼喝起來。
公司在旅遊區的一個廣場舉行開業典禮。村民都到了，都聚在廣場上。公司的普通員工，也夾著站在人群里。
柳濤沉默一會，對我說：「你剛到，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亂打聽。這個洞反正不好。」
「你說我能怎麼辦，他們有錢，他們又有本事，區里的大官都幫他們說話。」楊澤萬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你說我能怎麼辦……這是他們逼的。」
「娟娟當天看見那東西的時候，很興奮，我就知道肯定是董事長交代了她找那個東西的。」
我能夠理解楊澤萬了。
天空一個炸雷，就在我們附近，把一個松樹攔腰劈斷。楊澤萬哈哈的狂笑起來，歌聲更加瘋狂，唱的愈來愈快。
沒想到能解救我們的，是柳濤。
聽者楊澤萬口若懸河的說著，我覺得這社會就是被這種人給弄的烏煙瘴氣。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自己家鄉的根緣和血脈。楊澤萬是村主任，應該很清楚冉遺對這個村的重要性。可他竟然聯合外人，要敗壞冉遺的精髓。好從中牟利。他當然是希望風景區繼續幹下去，就可以利用職權，多撈些好處了。
「怎麼樣？」我和王八同時問對方。
「你在艇上獃著，別亂動啊。」柳濤交代我。然後我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他們三個人進到岔洞里去了。估計岔洞進口就是個拐彎，不然怎麼一點光線都漏不出來。柳濤倒是聰明的很，沒了燈光，我就算是想丟下他們逃跑，也跑不了。
我被提了上去，一看拉我上來的是村主任楊澤萬。
「怎麼回事？」我疑惑的問王八。
「我那裡有精神注意這些……你什麼意思？」
「什麼東西啊，這麼緊張。」我進了屋問董玲。
我想王八對那東西感興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從溶洞里撈起來的骨頭，能好到那裡去。我邊想著，邊走過了操場。怪不得柳濤不告訴我到底那間房子，操場這邊雖然房子大，就一個門，是以前的學校食堂。
「我沒哭啊，我沒事。」娟娟的聲音很輕鬆：「玲玲，你沒事吧。」
我對柳濤喊道：「現在不是舊社會了，不能這麼做事了。你眼睜睜的看著十幾個人死在洞里嗎？」
可楊澤萬實在是太過分，在澆築水壩中間壩體的時候，竟然拉了一車直徑超過30公分的石頭來填築，這下我就不依了，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這麼做的話，壩體根本無法承受五米以上的水壓。
我清醒了，看著被我死死壓在身下的王八，王八驚魂未定，面目扭曲，如牛吼般喘著氣。
「我上去看看。」王八說完，就用手扒住凹坑，連踢帶爬的撐上去。柳濤也跟著上去。我也要上去，柳濤說：「不行，你要留在艇上，不然艇順水飄走了。」
（盛世峽江哥哥，也不要對壩區的笳樂聲再打聽了，事件的真相，當然不會是公佈於眾的。）
「柳濤也很奇怪，他為什麼壓阻止我們。」
羅師父身上的冉遺不停的掉下來死掉。可更多的冉遺又撲上去。我看見冉遺撕咬羅師父的皮膚肌肉，可是沒用，羅師父身上一點血都沒有滲出來。
娟娟聽到我和王八的慘叫。嚇得哭起來。
「楊澤萬，你快要他們把閘打開。」我向楊澤萬喊道。
「你看了這東西，身上多長了塊肉？」
「嗚嗚……」董玲在我懷裡哭著。我不說話，悶著佔便宜。
「你說這個姓文的幹嘛，我要知道溶洞的事情，我他媽的天天呆在洞裏面。」
住的第一天晚上，我什麼鋪蓋都沒有，跟柳濤擠一張床，他把他的被給了我一半。我和他同齡，都是年輕人，很快就混熟了。
柳濤第一個爬過去，爬的很順溜，估計是經常在洞內爬，習慣了。柳濤爬了十幾秒，在那頭喊著，「下一個」娟娟也跟著過去。
中午十二點，和董玲上了去工地的車。車往猇亭方向開去，到了船廠，就往山裡面鑽，在山路行駛了半個小時，已經進大山很遠了，還是沒到工地。
董玲對我說：「給你兩小時回家收拾東西。自己找地方吃點飯，十二點半。我們就走。」
什麼狗屁朋友撒，求老子的時候跟孫子似的。沒利用價值了，跟牛屎一樣把我踢開。我氣不過，找了個電話亭，挨著給關係好的同學打摳機，準備痛斥王八的不仗義。
我正想再罵王八幾句。
「沒事」董玲聲音變得纖細：「我過兩天也回市內，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怎麼回事？」董事長聽到了我的話，沉著的問道。
我有點感激王八，畢竟還是多年的兄弟。
現在已經離溶洞出口只有幾十米，可以隱約看見洞內的場景了。我檢查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才發現，一個石頭從水下頂起，把皮划艇弄擱淺了。
我不知道河水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正常的水波流動。我清晰的聽到「沙沙」密集響聲。那聲音來自於水下。
在車上，聽董玲介紹，大致知道了工地的情況。我們要去的工地是一處山水風光很好地方。有個溶洞，還有個湖。一個浙江人看中了這裏，準備開發風景區，老田估計牽了線，不知道入了股沒有。我和董玲算是靠老田的關係進來的。
「我都說了啊，你都不信。」柳濤站在一旁，看都不看這堆炮渣石，也沒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找。
董玲很怕蝙蝠，但還是用一把雨傘幫王八驅趕蝙蝠。那幾十隻蝙蝠應該是受了羅師父擺布，就死釘著王八咬。
羅師父的法術破了，無數冉遺在他身上嚙咬，撕扯他的皮肉。
溶洞里的景色一般般，宜昌是喀斯特地貌，類似的溶洞不知道有多少。開發出來的溶洞早就看膩了，我哪裡在乎這些石鐘乳和石筍。
柳濤並沒有帶我們一起出洞的打算，就算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也不會帶我們出去。
我看著羅師父站在雨水裡，一動不動，彷佛雨水都從他身體直接穿過，他好像就是一團影子，根本不受外界事物的影響。
楊澤萬走到工人中間。悄聲和其中某人說著話。不知道在交代什麼。
我也故作神秘，高深的笑笑，裝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表情，「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有沒有。」
柳濤看見我拿著這個石頭，也要看，看了一會，扔還給我。
可是沒人搭理我。只有我說話的回聲，在洞里回蕩。我一動都不敢動。靜靜的獃著。耳朵里響著那種極端寂靜的嗡零聲。
他們看見了什麼。讓王八和娟娟如此興奮。而柳濤為什麼阻攔。
我聽到這裏急了，慌慌張張的說：「我要……」
「電筒壞了。」柳濤喊著：「我昨天才換的電池。」
柳濤長嘆一口氣，我說動他了。其實我說這些，都是靈機一動，勸說柳濤帶我們出去，只是想保全貪生怕死而已，那裡有這麼高尚的理由。
楊澤萬也聽不進去勸了。看他瘋狂的樣子，誰也無法阻止他。
「羅師父知道。」我立馬想到，「不然田叔叔不會找到他。」
我一拳把王八掄倒在地，用腳踢他，「你想都別想，你要是敢起歪心，我饒不了你！」
把我死死的壓住。我大赫，拚命叫喚：「我被卡住了，你們快來幫我。」
他肯定是嚇黃昏了，拼了命的要出去。顧不上身上的濕漉漉的，順著還沒塌完的橋架子，爬到沒塌的橋上，往洞外沒命的跑去。
我用木漿在水裡扒拉幾下，艇就在水面上打轉轉。柳濤笑著說：「徐哥，一左一右的划。」
柳濤現在正背著羅師父，端端正正地扛著羅師父，好讓羅師父去咬那血石。柳濤肯定已經神志不清，不然怎麼會幫羅師父呢。
隔了幾秒鐘，洞內一片死寂。
「反正你現在不能下水。」王八的語氣非常堅決，難道他知道什麼蹊蹺。
「要是能多幾塊就好了，我就能對出骨節的方位了。」王八跟董玲說著悄悄話。
他們艱難的從凸壁上緩緩往下走，皮划艇已經和凹坑一般高了。
王八荷荷幾聲，然後快速對我說道：「瘋子，你記不記得，冉遺怕什麼？」估計剛才那種動物也對王八不太客氣。
王八把董玲的手抓住，我在下面往上送。董玲估計剛才嚇了一下，身上沒勁。我又騰出一隻手，托住董玲的屁股，往上頂。哈哈，我有點感謝王八堅持到這裏來了。不然我那裡有機會摸到董玲的屁股。董玲的屁屁好結實，手感好的很。
大水衝過來了，我和王八隻能往洞頂上爬。我遠遠聽見洞下端那一船人的驚叫聲。不曉得他們能不能過這一關。
「就是那天在洞內你和娟娟要去摸的東西，卻被柳濤阻攔。」
我的手還在水下摸索，突然就碰到了類似衣服的布塊，我連忙提起來，卻大失所望。提的東西很輕，如果是人，沒這麼輕。我一下把那東西提出水面，拿到胸前，手中捏著的是一截袖管，裏面是細長的骨頭，人手臂的骨頭。
王八說：「您幫瘋子換個工作撒，他現在當保安，十幾年的書都白讀了。」
不提王八我還好，一提他我就來氣：「狗日的王八蛋，他在那裡，是不是他要你來耍我的是不是。肯定是你們把錢給分了。」
我跟著董玲到了她寢室，等著她給我拿錢。
就因為這樣，我們才一起入洞的。才發生了我們五個人在洞內驚心動魄的經歷。
大壩終於還是塌了。不知道是水衝垮的，還是楊澤萬和村民砸垮的。現在思考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
水淹到腰部了，洞內的應急燈放置的矮的，已經在一盞一盞的熄滅。洞內的光線開始減弱。
我想起了村人從洞內抬出的人骨頭，心裏慢慢有點譜了。
說說這個洞的地形吧，洞外是大山夾出來的一個山灣，一條溪流就奇怪八繞的在山間流淌，流到這喉嚨洞就鑽進洞內，成了地下河。地下河順著溶洞的走向在洞里流。水淺的地方，洞里可以走人。水深的地方，就把洞內給淹了，最後這小溪就從溶洞的另一端流出去。
「是金銀崗。」
我也進了岔洞，沒想到岔洞的空間非常大，比我預想的要大很多倍。如今一二十個人站在裏面，只佔據了小小一個面積。
「我沒時間等你，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你好兄弟會幫你的是不是。」
娟娟這麼一說，我們就安心多了。只要董玲還在，管她是真是假。總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要好。
水壩請的葛洲壩的一個技術員來設計的。就這麼小河溝，能有什麼設計。
我把主席台上的浙江人、田叔叔看著，覺得他們面目實在是太醜惡，雖然擺出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卻覺得噁心。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啦，到底是他們太現實，還是我太幼稚。
我看著他們面露微笑的樣子。心裏恨恨的想著：最好讓冉遺把你們都給吃了。
下午洞內還要爆破，我不敢在公司辦公室老獃著。匆匆就回洞去幹活。洞內的進度已經完成了大半，現在還有一截路，人只能爬著過去，爬過去了，洞里就寬敞了，全是地下河，沒有陸地。施工的安排就是把這截洞壁很低的地方炸開，然後在盡頭修一個小碼頭，放幾條船，溶洞的最後一段，是寬闊的河面，人行船就可以出溶洞了。溶洞的出口在山的另一頭。地下河流出去匯成一個湖。
「幾萬年的生物能存活至今，身上的某些部分，絕對是非常的不一般。」王八說話的聲音很低，跟自言自語一樣：「要維持一個生命持續這麼長時間……」
可是沒人理會他。
「快上來。」我邊喊，邊用手拉住王八的胳膊。想把王八提起來。
好像手指尖觸到應急燈了，正待用手指抓。可是水下好像有個什麼東西，一下把應急燈奪了下去。我手往水下探了探，手背觸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堅硬又滑膩，我連忙把手收回。嘴裏狂叫：「王八！水裡有東西，有東西……」
這下輪到我大叫了：「董玲不見啦！董玲掉水裡啦！」
我手腳並用，飛快的往前爬，背心硌到石壁，刮的生疼，也不顧了。這段爬行的距離，也就七八米長，我眼看就要爬出去了。可忽然覺得背上的石頭，猛的往下沉了一截。
我理虧，一句話都不敢說。再說我看董玲罵人的樣子還是蠻動人的，就把耳朵閉上，只是看著董玲生動的面部表情。越看越漂亮。
「瘋子，你身邊有人！」王八聽到了我身邊董玲的說話聲。
「你到底填不填簡歷，你到底上不上班的。」董玲懶得和我解釋：「兩千塊錢都跟寶似的，真是能耐了……」
其實我沒動，我指望著王八摸他身邊的董玲，他摸出來了，我就沒必要去冒險了。
楊澤萬繼續說道：「我也兼著**旅遊開發公司（就是我們的公司）的副經理。以後還要多打交道的咧。」
晚上剛好柳濤不在，聽房東說，在村主任的家裡喝酒，好像喝醉了，不回來了。媽的巴子，村主任什麼時候請我們喝酒不好，偏偏在王八來了請，搞的我少喝一頓酒。
「對呀，只是看看。」娟娟也在附和王八。
「你不也是靠著關係進來的，不然你怎麼一進來就當辦公室主任。」我有時候還是很聰明的，和董玲講了幾句話，就知道這個公司跟老田有關係。
「這個比兒窮瘋了。」剛好一個服務員經過，王八故作輕鬆對她說道。那個服務員捂著嘴走了。
我扭頭就跑，跑向溶洞。我想清楚了，就算我不進洞，楊澤萬也不會放過我。我還不如進洞去，提醒裏面的人，一起逃脫，還有一點機會。
「你知道這麼多幹嘛。」王八又沉默了，給我來了個默認。
「你……」
艇前行了十幾米。我找到划船的竅門了，正划的起勁。王八卻喊：「停，停。」
「我難道在事務所實習一輩子啊。」董玲說道：「要去就填簡歷，不去就走人。別在這裏礙手礙腳。」
柳濤用一隻手抵著那職員的下巴，另一隻手就掏出那個竹笛，吹起來。頓時洞里爬進來了數只巴掌的大，魚身蛇首的動物，紛紛用腳爬到溶洞頂上，團團的把那血石圍住。
我忽然發現，水壩上的水面已經漫到壩體的三分之二的高度了。超過了五米。
舅舅，媽的楊澤萬是柳濤的舅舅。怪不得，怪不得。我心裏一些謎團，全部解開。
村民們大多都沒帶雨具，紛紛散了，只有三四十人留在廣場上，冬天了穿著雨衣也擋不住雨水。大家都凍得發抖。
「瞧你這點出息。」王八不屑的說道：「老子這麼有你這種同學。」
娟娟走得慢，要我們等等她，柳濤不理會，徑直一個人走在前面。柳濤怎麼就變了個人，竟然對娟娟愛理不理的樣子。
「還有比血石更有價值的東西？」我介面道：「讓田叔叔和浙江老闆不再對血石志在必得。那到底什麼東西讓他們更感興趣，難道溶洞里還有比冉遺更離奇的事物。」
第二天就興沖沖的回了市內，直接到葛洲壩賓館找董玲。沒想到房間里一屋子的人。全是年輕男女。我頓時泄了氣。
沒有人回答我。
工人又在跟我扯皮了，原來是已打好混凝土的路面，不知道被誰破壞，我要他們返工，他們不幹，要重新算錢。我哪裡答應。他們就一口咬定是別人故意搞的破壞。一般人在平常情況下，不會把路面破壞成那個樣子的。
跟吵架的是個中年人，四十多歲。我跟他講了幾句話，猛的想起來，他就是前兩天晚上，鬼鬼祟祟指揮村人抬擔架進洞的那個，那天晚上月亮很好，我就在他頭頂上幾米遠看得他，不會認錯人。
我一聽氣得要命。懶得幫董玲。董玲兩個手交給王八，一隻腳就抬起來，抵在石壁上，另一隻腳就用力蹬。
古老的祭祀。
柳濤直愣愣地把王八看著。
「你到底是誰？」我問柳濤，我記起了柳濤對溶洞的熟稔，柳濤阻止過王八和娟娟觸碰血石，柳濤在洞里避開危險，帶我們出洞……
然後是董玲，然後是王八。媽的憑什麼我最後，王八鑽進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邊。我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帶著洞里。突然覺得好害怕，孤單至極的害怕。覺得這洞里肯定有什麼東西，要對我不利，我越想越怕。也不管王八在前面爬出去沒有，連忙也往裡面鑽。
王八又把我給他的那個石頭拿出來，對著石壁的石頭打量，「不會長回去的。難道自己會跑……」
王八撫摸著我們剛才進來的石壁處，問柳濤：「這是不是喉嚨洞的喉塞？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在……」
我連忙尋找光線的來源。
我把董玲壓倒床上，手忙攪亂的脫她的衣服。
「我到他家裡去了的，來你這之前。他的家離這裏只有幾里路。」
楊澤萬的歌聲在鼓聲的間隙中唱起，他的歌聲普歇，鼓聲就響。
「又沒說非要打官司。生意上么，有糾紛是正常的，只是田叔叔這人做事很小心，提前做個準備而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柔弱的梧桐樹，招來了羅師父、浙江人、田叔叔的窺覷，人的貪念太惡毒了，為什麼他們擁有了這麼多財富，卻還要霸佔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爆破老闆還在洞壁上到處摸索，嘴裏還「嗯」個不停，看樣子很滿意爆破效果。我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也湊上前去，觀察爆破后的石壁。看了一會，有看腳下的炮渣石，看石頭炸的碎不碎，要是體積大了，不好運出洞。
越來越多的冉遺跳上皮划艇，我不停的用手去撥，可是沒有用，腿上和背心，已經被咬了好幾口了。王八也在啊呀呀的叫喚，估計他也跟我的情況差不多。
門鎖了，我夠著窗子望裏面看，看見房子裏面的確有一堆東西。我爬到窗戶上想看仔細點。卻意外的發現，窗子的栓子沒扣上，我輕輕把窗戶拉開，人鑽了進去。
那工人嚇的厲害，說了幾句就繼續往外跑，跑到棧橋中間，突然一聲慘叫。
我喊道，「柳濤，王八，我們一起上。」
王八說道：「別鬧了，明天要早起，到洞里看看。董玲明天六點就來叫我們。」
王八，娟娟和王八身邊的董玲三個人同時說道。
「唔——」溶洞里發出了聲音。石壁晃動起來。
「這二期和溶洞里的東西有關聯嗎？」
「董玲掉水裡啦，我們怎麼交代！」我焦急萬分，沒有了主意。
火光微弱，三米外就看的很模糊了。
「你們別喊了。」娟娟制止我們的叫喊。其實我們對找到董玲已經沒抱希望了，只是藉著喊叫發泄心中的恐懼。
「你還笑，你笑個什麼？」董玲喊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第二天中午，柳濤帶我去看從溶洞里挖出的骨頭。我跟著他，沒想到他徑直走到了公司辦公室，也就是這個村的老校舍。
「我是舅舅的繼承者，一輩子都要守著這個地方……」柳濤的語氣非常不開心，很低沉。
又回到桌子上，我就把嘴巴翹著，一臉的不耐煩。
王八還在一下又一下的掀皮划艇，皮艇慢慢挪動點位置。再來幾下，皮艇就可以蹭過石頭。
我越想越怪，怎麼都睡不著。
「你在幹什麼！」一個人在我身後猛喊。
「難道是這個地方的。」
我又到隔壁找柳濤，看見柳濤和娟娟正交談的火熱，真不忍心打斷他們。
念頭一起，我就撲向王八，王八沒想到我會突然向他發難。被我狠狠的壓在地下。我用手指向王八的眼眶摳去，先把他弄瞎了再說。
我進去的時候，剛好就看見王八被洞里的幾十隻蝙蝠給纏住，不停地咬他的頭臉。王八在地上打滾。
羅師父和董事長田叔叔緊緊地挨在一起走著。我知道，他們這是要進去，去摘取那血石。一般人取不下來的血石，羅師父肯定有辦法取下來。估計田叔叔和董事長已經商量好了，如何分配血石的好處。
「玲玲，你上來了么？」娟娟又問道。
身上的類似於董玲人體，還在嚶嚶呀呀的哭。現在聽到她哭的聲音和剛才又是另一番滋味。剛才是以為董玲這個大活人的聲音。現在誰知道從這洞里冒出個什麼怪物出來，鑽到我懷裡鬼哭。
「都不要亂動，」柳濤喊著：「我來過這裏幾次，比你們熟，我來想辦法。」
「你他媽的明明比我胖，怎麼你爬得過，我就爬不過。」我還在跟王八鬥嘴，心裏焦急。看樣子我要變齊天大聖，壓在五行山下了。
我第二天就收拾東西走了，經理爽快的答應了我的辭職。
人情冷暖啊，世態炎涼啊。
雖然還是冬天，但從正月初九開始，就不停地下雨，一直下到風景區臨開放了，還是沒停。風景區雖然要開放，但實際上有很多基礎設施還沒有完善，很多道路旁邊都還是裸|露的山地和泥土。雨水這麼長時間地沖刷，風景區很多地方都泥漿漫溢，狼狽不堪。經理專門請了幾十個村民不停輪換打掃。
柳濤動不動就去楊澤萬家裡喝酒，很奇怪嗎，在自己舅舅家吃飯有什麼稀奇的。更何況他要告訴舅舅溶洞里的情況。
羅師父甩開了王八的糾纏。雙手抓住了頭頂石壁的縫隙，然後腳也抬了上去。跟個蜘蛛一樣，扣在石壁頂上。羅師父的頭正對著一個塊石頭，在洞內的燈光下，映的鮮紅，那石頭就是掛在洞壁上的一個突出的石頭，分兩瓣，像朵花。距離地面不到兩米的高度。
水面已經達到了水壩的設計承受壓力。水壩的堅固性實際上和設計要求差很多，現在水壩在苦苦支撐，隨時都有被衝垮的可能，也許就在下一秒，水壩就垮了。十米高的洪水就會灌入溶洞。
到了爆破施工的現場，我一看，效果很好，把洞壁炸塌了將近一米，洞內的地下，到處是石頭碎末。到時候再在地上往下挖點，鋪上路，走人就沒問題了。
「我還能對什麼東西干興趣，恩，你知道的是不是。」
我一聽王八話裡有話，看來王八對這個溶洞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我來氣了。逼問王八：「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不好是什麼意思?」我問。
我愣了。
我心情不是很緊張，我現在心裏很清晰，各個細節都都能想明白，包括我知道柳濤肯定有辦法出洞。
幾聲口哨聲響過之後，咚咚的響聲不停。都是那些冉遺蹦回河水的聲音。持續了分把鍾，河水又回復的平靜。
「他們打官司，我不就又失業啦。我還是明天跟你回去，再到三峽找老闆去，還是繼續當保安穩當些。」
我就刻意的去記石壁的形狀和走向，一天下來就記的差不多了。可是第二天，我又發現自己記錯了。
對了，我怎麼看的見呢。
我把從炮渣石里撿到的石頭給了王八，王八看了看，對我說：「這就是骨頭么，怎麼是這個樣子。」
大地又震動一下，水壩的基礎我是知道的，就是個豆腐渣工程。水壩支撐不了多久了。可我沒有選擇，只能往溶洞里跑去。
「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說的話，被楊澤萬聽的清清楚楚。他停止唱歌，對我柳濤喊道：「哈哈，濤伢子，他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娟娟也被嚇住了，不敢往皮划艇上跳，「我們乾脆在這裏等吧，保安看我們沒出去，會叫人來救我們的。」
這些小細節，都是我神經緊張的幻覺吧。這是人的正常反應，就跟一個人在半夜處在孤單的環境里，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一些妖魔鬼怪的恐怖事情一樣，越是避免不去想，這想法越是揮之不去。
柳濤卻學王八賣關子，什麼都不說了，只是催促我快點划。
柳濤聽見我的喊聲，卻不理我。
我不想進去，我雖然對冉遺不再害怕，但我對他們即將要做的惡事，無比厭惡。看著溶洞入口的河水，水漫的很高了，我看湍急的流水，漂浮著許多枯葉和垃圾，也覺得比他們乾淨的多。
董玲連忙那應急燈往來人的方向照，來人也拿電筒照我們。兩邊都看清楚了。是柳濤和娟娟。柳濤和娟娟也看見我們。
這個楊澤萬說話變得好客氣，甚至有點迎奉，我反而更有戒心。
就這一個間隙，羅師父掙脫了我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岔洞口奔去。無數冉遺還在他身上弔著。我和王八追去，卻看見羅師父跳進了河水。
王八打的過來，接我吃了午飯。我問王八借錢。還委託王八到三峽去幫我收拾行李，順便看能不能把我工資要回來。
我跟王八幫忙，拚命的用手拉艇舷。突然我看到前方的水面。彷彿被什麼東西劃過，水線分開。
我無法解釋了。
我和王八目瞪口呆。兩人連忙下水，想游泳去把船抓住。可是剛一下水，我和王八就連忙爬上凹坑。不行，水流太急了。任我和王八水性再好。也不能在這湍急的河水裡游泳。
拋開別的任何理由不談。僅僅看著這個柔和鮮嫩的梧桐樹本身，我就莫名的有保護它的衝動。用生命保護它也在所不惜。
「不是娟娟在哭么？」王八又在喊。
一群工人在等著他。工人都是當地村民，就是跟著他澆築水壩的村民。
「你們就知道了這洞里的東西，想把他弄出來。」
還沒等我解釋。董玲扔過來一張紙，「把簡歷填好。」
和我同住一個寢室的也是個技術員，叫柳濤，是電工，他已經幹了一個月了，負責洞內的通信照明送電。
按照柳濤的方法，艇開始慢慢前行。洞里的方位很明顯了，兩邊的洞壁很窄，只有不到三米。最窄的地方，人站在艇上，手都可以任意摸到兩邊的石壁。
「噓噓……噓噓」我朝柳濤發出聲響。
柳濤說話了，聲音很沉著：「徐哥，你的打火機呢。」
我強迫自己，把手從董玲的腰往上移，很想摸她的臉，但又非常害怕，手就在她身上移動地很慢。
卻不知道，楊澤萬的心思，並不只是貪錢這麼簡單。
「就知道你是這種人！」我和王八異口同聲的罵對方。
羅師父彷佛感受到了我的敵意，也向我看過來，我能感覺到他一絲怯意。是啊，做了虧心事，任他多厲害，心裏總是虛的。
「瘋子，你怎麼啦！」王八在身下抵抗我的攻擊，捧住我摳他眼睛的手。
「怎麼啦，怎麼啦？」我們慌忙問道。
一個魚身蛇頭的怪物從水裡鑽了出來。這是我們第一次真切的看見冉遺。看來這個大溶洞里有無數的冉遺存在，這個算是比較大的。有一頭豬的大小。那這個溶洞本身就是冉遺，又如何解釋呢。
原來是爆破工人跑出去驚動了村人，說洞里鬧鬼，棧橋也塌了，還說我和爆破的老闆在裏面。楊澤萬就帶了人來看情況，剛好就看見我和爆破經理在地下河游泳出來。
主席台上臨時搭了個雨棚，裏面的人淋不著雨。可畢竟簡陋，雨水從多處往下漏。於是乾地方都被領導們佔據。很多人就不停的變換位置，躲避雨水。沒什麼人認識王八，誰都不賣他的帳，他被擠來擠去，身上都淋濕了。我向他招手，要他下來。
跟著柳濤在水裡潛泳，這時間可真漫長。我胸口內憋的厲害，要支撐不住了。
「是啊。」王八喊道，「我現在牽著她呢。」
「那這個溶洞的事情，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可是忽然發現，水上涌的速度減慢了。
村民都把我冷冷的看著，目光木然。他們的確不會告發楊澤萬。楊和_圖_書澤萬是他們的村主任，如果在解放前，應該是他們的族長。
可第二天早上，這壩體的施工就結束了，他們連夜加了班。我看著停在一旁的空貨車。知道被楊澤萬耍了。我去告訴了施工經理。
「所以，打仗犧牲的英雄，就地掩埋，都埋在金銀崗了？」我試探的問。
整個山沖的雨水都在往這裏彙集。水漲的飛快。
楊澤萬在獰笑。
爆破隊老闆不信邪，非要去看看。其實我很想回去了。但又怕爆破隊老闆在經理面前說我工作不負責，不查看爆破效果。想了想，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進去。
「十幾條人命在裏面，你快把水閘打開。不論怎樣，殺人絕對不是辦法。」我喊道。
——活不了了，與其在這裏憋死，還不如投水自行了斷算了。
我有點退縮，不是別的，我本來讀書就是扯淡，那裡會什麼土建技術，更別說在山洞裏面這麼特殊的環境里幹活。
王八嘆了口氣，對我說道：「這個公司現在正在開發一個溶洞，洞裏面需要鋪路，還要架橋，你去當技術員撒。」
「我發誓不再到這個溶洞里來，永遠。」我可是說的實話，以後他們八抬大轎我請我，我都不會來啦。
我還要問是那間屋，柳濤把門給關上了。
「我不相信你們。」柳濤說道。
董玲嚇的哭起來。
董玲說：「多管閑事，跟你沒關係。」然後低頭整文件，意思很明確：我可以走了。
王八突然發出一聲嚎叫——「啊……」
我正為自己的英明得意。
我又在這孤獨黑暗的環境里等待。恐懼感把我嚴嚴實實的籠罩。
我的心一下就緊起來。連忙離董玲的方位遠一點，腳一踢，碰到了董玲。
我大喊：「來不及啦，我們都快走吧。」
這下我也著急了。連忙問柳濤，「路在那裡，帶我們出去吧。終不能真的死在這裏。」
我站直了身體，一看，我們五個人都站在一個十幾個平方的大石頭上。我驚魂未定，從懷裡掏出煙來，點上抽了。
我又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河水的顏色好像變了。本來在洞內，柳濤接的臨時電源，只有一條迴路，帶這麼多燈泡，光線是很弱的。河水平時看著就是黑乎乎的，當然看不出什麼顏色。可現在，我總覺得河水的顏色跟平時有點區別。這隻是感覺，不能確定。
娟娟把手攤出來給我們看，果然手上有個跟我找到的一樣顏色的石頭，只是比我的大多了。
王八也來到樹前，愣愣的看著，「真是好東西啊，怪不得羅師父這種修鍊的人，想法設法地要弄到它。真是好東西……。」
娟娟搶先說道：「我說怎麼保安說你們進來了，和我們一樣想尋寶啊。」
現在溶洞里的石頭移動，不是最讓我們擔心的事情。最擔心的事情，是眼前的這個冉遺會怎麼對付我們。以它的體型來看，掀翻我們的小艇，輕而易舉。
我想起了這洞以前的名字。再對溶洞的空間記憶一一回想，這個洞從入口開始，到這裏，真的很像一個喉嚨。我們在一個巨大的喉嚨里。校舍被我發現的牙齒，是屬於這個喉嚨的。
我的八字真不好。到工地的時候。工地就出了事。
柳濤卻在不停的咳嗽，他在吐血。看來再這樣下去。柳濤支撐不住了。
娟娟在石壁上面，和柳濤在一起。而董玲在王八旁邊。
賭友都好奇：「鐵公雞也拔毛啦，遇到什麼好處啦？」
「不行。」柳濤不聽我的勸，對我說：「你們走吧。」
水到胸口了。洞內的憋悶異常，我連氣都換不過來，腦袋開始眩暈，金星亂冒。
村民有幾個要追我，被楊澤萬攔住：「他進去不是更好。」
羅師父。
我正想著這些。又聽見楊澤萬大聲說道：「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鄉親們。」
「尋什麼寶貝，找幾個石頭而已，諾，就是這種石頭，我看見明明有很多的。可是現在，沒了。」我指著王八手上的石頭。
我看著楊澤萬臉色的壞笑，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心想讓這個老狐狸佔了大便宜。
王八把那個也許是胳膊的東西扔到水中不久。我感覺渾身上下在抖動，不對，不只我自己在抖動，是整個皮划艇在抖動，還是不對，是整個河水都在抖動。
「填什麼簡歷啊？」我摸不著頭腦。
我摳了摳腦袋，想了一會說道：「怎麼也要給我幾百塊錢撒。」
人的想象力太狹隘，遠遠追不上真實的事物。
「骨頭，對不對，我早知道了。」柳濤不說話了，翻身去睡覺。
這水壩只有十米高，二三十米長，夾在山澗里，平時看起來非常的不起眼。可是現在溪水，被壩體攔住，已經在形成了一個很長的堰塞湖。水還在積聚上漲。
水壩的工程是楊澤萬請的施工隊施工的。好歹也是這個村的主任，怎麼也要利用職權，接點活，賺些錢吧。
腰上一陣劇痛，王八用肘子狠狠頂了我一下。
看來日久見人心，這丫頭見我在洞里的作為，對我心生好感了。
楊澤萬的調了調麥克風，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聽的很清楚：
楊澤萬突然喊起來，像是在唱歌，也像在嚎叫。叫的詞，都是我聽不懂的。
「那好啊，我們過去。」王八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王八和我都不說話了，我們都想起了典故，歷史上宜昌發生的戰爭，記入史書的不多，但有個戰爭非常的著名：陸遜火燒連營。
洞里的燈光熄了，不過洞里到處都是應急燈。現在全部亮了。
「你找死啊，踢我幹嘛？」
「沒什麼，打火機太燙了。」娟娟解釋。
只有我天天疑神疑鬼的，反而不正常了。我也不敢再問柳濤關於死人的事情。
這下王八晚上就睡柳濤的被窩，我睡王八給我帶來的被子。
「咚……咚……」鼓聲繼續緩慢的敲著。我忽然站立不穩，腳下的大地剛才震動了一下。
水漫過了我們膝蓋了。
我摳著腦袋，說不出話。媽的她怎麼凈針對著我，王八當初不跟我一樣啊，搞學習狗屁不通。看她的口氣，好像挺待見王八的。
我把燈給拉熄，打算睡覺。可我身上越來越冷，睡不著，翻來覆去。
「還能有什麼，田經理不也是想要那個東西嗎？」娟娟不屑的說道。
我好奇又恐懼，看了好久。都沒發現柳濤什麼時候也坐起來，夠著窗檯在看。
楊澤萬正在喚醒冉遺，讓冉遺享受祭祀的犧牲。
「董玲——董玲——董玲——」我們三個男人一起在黑漆漆的洞內喊著。
董玲也醒了。
「你錯了。事情沒這麼簡單。」
柳濤不答話，走到梧桐樹旁邊，輕輕把梧桐樹摟住，臉貼在樹桿上，嗚嗚的哭起來。
開業典禮開始了，董事長開始講話。無非就是和村民共同開發，共同發展之類的漂亮話。區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講話，讚賞董事長對地方的投資，一定大力支持云云……
「我沒哭啊，不是你在哭嗎，娟娟。」這是董玲的聲音，可聲音不是從我旁邊發出的。聽方位應該是在王八旁邊。
原來剛才娟娟叫了一聲，是這個緣故，而且害的柳濤把應急燈給弄掉了。
王八嘴裏吐出水，慌慌的說道：「把骨頭給它。」邊說，從褲兜里掏出了我給他那截類似骨頭的石英石，朝冉遺扔去，冉遺稍稍晃動腦袋，把那石英石給輕輕銜住。原來是王八身上的這塊石頭，把它給引過來了。冉遺仍舊沒有動，還是看著我們。娟娟也把柳濤給它的石英石扔給它。
董玲拿著應急燈照著前方的空間，柳濤丟給我一個木漿，我在艇的後方，理所當然的該我划船，怎麼倒霉的總是我。
「嗚嗚……」董玲在我身上哭起來，估計嚇怕了，都不曉得從我身上掙脫。我故意安慰性的把她抱緊一點。
「你知道了吧，更有價值的東西，還在地下。」
「有美女主動要和我開房。」我得意極了，看不出來董玲對我不冷不熱的，表面上巴著王八，其實早就對我有意思。沒辦法，誰叫我比王八帥呢。
金銀崗——宜昌最大的公墓群。
我衝到羅師父身邊，伸出手，向羅師父的脖子抓去。
「他不是你想的那麼壞。他也不知道情況。」
「沒傷人。」那人掙脫我，繼續跑了過去，「不過太嚇人，這洞里太怪，這活干不下去了。」
羅師父狠狠的說著：「就憑你這點手藝，在老子面前施手段……」
——冉遺——
洞里突然冒出來無數的冉遺，密密麻麻的冉遺，它們都向羅師父身上涌去。柳濤還在繼續吹他的竹笛，越來越多的冉遺爬向羅師父。
柳濤一頭扎進水裡，我和王八也跟著潛進水中。就算不潛水，水也漫過頭頂了。
打眼打到傍晚才結束。我還不能走，要等著爆破隊把洞壁炸了，再查看爆破的效果。洞內爆破很危險，我早早的退出洞外，和爆破隊的老闆左一根，右一根地抽煙。守洞的保安不抽煙，可他很緊張。我就笑他，小屁孩子，沒見過世面，開山放炮都嚇得厲害。
「原來……原來……是這麼個東西……」王八的聲音。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別的物事。
我和董玲剛下車，到了公司臨時辦公的地方，就是這個村以前的一個小學校舍。準備問施工經理在那裡，新人報道。
董玲脫了鞋在，床上坐著，幽幽地對我說：「回市內了，你還會來找我嗎？」
「好啊好啊」董玲也贊成，媽的發花痴的丫頭，王八說去跳樓，估計也會跟著。
忽然我想起了一個細節，覺得這事情有點蹊蹺。我問王八：「那從洞里的那幾個大骨頭，就是跟牙齒一樣的東西，是不是田叔叔弄去了。我聽見董玲打電話了的。」
娘的，我怎麼把我身上的打火機給忘了。看來我真是沒見過世面，一遇到麻煩事，就手忙腳亂，沒了方寸。
炮渣石里的那些類似骨節的石英石，我明明看見有很多的。可是隔兩天再去的時候，一個都沒了。當時接應我和爆破老闆的，正是楊澤萬。一定是楊澤萬知道出了狀況，在我和爆破老闆出洞后，第一時間安排人把那些石英石收拾乾淨。肯定不是收起來，而是用某種方法還給了冉遺。可是柳濤送給了娟娟一塊。也就是說，楊澤萬安排人收撿石英石骨節的時候，柳濤就在場。柳濤為了討好娟娟，私自拿了一塊藏起來了。送給娟娟后，受浙江人指使的娟娟，根據骨節大致推斷出血石在洞內某個地方。同時王八和董玲也根據我撿的那個骨節，得出和娟娟一樣的結論。
柳濤對洞里的任何怪事都是無動於衷。他估計從小就見慣了。
「他跳進河水，難道跑的掉嗎？」我心虛的答道。
就聽辦公室的人說，經理去施工現場去了。出了大麻煩。
董事長他們那船人，也有驚無險的出了洞。沒有任何人傷亡。
董玲喊王八：「把我也拉上去啊，我才不和他在這裏獃著。」
我想告訴他，他們龍並不是龍，只是冉遺。隨即打消這個念頭——對他們來說，兩者沒有區別。
「不行。」柳濤在搖頭。
我控制不住的荷荷有聲，用嘴咬王八的手背。王八疼的狂叫。
「你說哪裡去了，什麼兩千塊錢。」
和美女聊著天，時間就過得快些。說說閑話，就到了工地。
我們馬上折回岔洞，去找柳濤。柳濤對洞內如此熟悉，他肯定有辦法。
柳濤愣了一會，禁不住娟娟甩他的胳膊。說道：「我倒是知道那邊什麼情況。我是第一批探路的，電線我都接過去了。」
怎麼自從我進了這溶洞里，就變得渾渾噩噩的呢。腦袋跟裝了漿糊似的，什麼都記不住。
何苦呢，我們都命在旦夕，不想辦法從溶洞里逃生，在這裏做這些無謂的爭鬥幹嘛。
走到棧橋出，我心裏暗暗叫苦，棧橋塌了一大半，比剛才破壞得更甚。我和爆破老闆只好下水。水淺的地方還好，水深的地方非得游泳。這時候已經是秋冬交替的時節，雖然洞內的氣溫很高，但水是從洞外流進來的，冰冷徹骨。
董玲看了看，嘴裏不屑的說：「你和王哥到底是不是同學。」
骨頭的形狀也怪，彎彎的粗筒狀，一頭很粗，逐漸變細，整個曾彎月形，骨頭上面坑坑窪窪，還有倒刺。這到底什麼動物的骨頭呢。我看就不像骨頭，倒是跟狗牙齒的牙齒差不多，只是比狗牙齒彎多了，體積是狗牙齒的千萬倍。
楊澤萬給對我說：「這個河溝子這麼淺，水壩的事情，水泥標號低點，也影響不了什麼。小徐你別太計較了，又不是修三峽大壩。」
楊澤萬從洞口回走來。和我面對面碰個正著。
我拉住跑過來的人，著急的問道：「怎麼啦，傷人啦，要不要緊。」
我不打斷王八說話，耐心的聽他講：
我從身後，又把董玲攔腰抱起，向凹坑送。這次我故意把動作放緩。這點便宜不佔，天打雷劈。
我一琢磨，這麼漂亮女孩都去啊，我不去不就虧大了，特別是董玲也在呢，我機會大大的。時間長了。近水樓台，我不信我搞不懂董玲這丫頭。
我正要說想要點煙錢花花。
這句話，把我從半痴獃狀態給拉回來。連忙向董玲和那個中年男人道歉，說自己沒事就喜歡到處轉，不小心就轉到這裏了。我可不敢頂嘴，我現在保安的工作也丟了，不繼續幹下去，難道去討飯啊。
要是多出來的董玲不是鬼呢……
王八又不說話了。
我腦袋要炸了。
洞里突然一片黑暗。絕對的黑暗。無盡的黑暗。
洞里的應急燈全部熄滅。又是全部一片黑暗。柳濤帶我們在洞內靠著石壁慢慢移動。柳濤對洞內非常熟悉，就如同對自己的身體一樣熟悉。我心安多了，他畢竟也是不想死的。
柳濤在旁邊突然嘴裏一聲咒罵，把傘收了，向主席台走去。看樣子臉色不善。我忽然又看見剛才看到的那個身影了。這下我看的很清楚，因為那個身影並沒有再消失。那個人是個跛子。
洞里靜靜的，只有嗡嗡的迴響。聽得人發暈。爆破隊的老闆仔細的檢查有沒有沒炸到效果的地方。我就呆在一旁等著。一時無事，怎麼就覺得嗡嗡的聲音有點不大對頭。好像聽見很長的喘息聲，但聲音太長了，也不是很明顯，甚至很細微，是類似呼呼的的聲音，呼一聲的時間太長，有一兩分鐘才停頓，然後又響起。
王八對我說道：「這個洞，的確是冉遺不錯。」
可是楊澤萬的表情讓我徹骨的心寒。
「你的八字就是火命。克金克木也可以反克水。但是冉遺的水德太凶了，你鎮不住。」
我和王八沒了主意。束手無策。看來我們就要困在這個洞里了。而且我們面臨著很現實的境地——死亡。
「不行」柳濤說道：「娟娟說董玲還在岔洞裏面。我們不能丟下她。」
王八和我喝酒。我就把到這裏遇到的事情都給他一一說了。
老田的妻子就問：「小徐，你怎麼啦，上個廁所回來就把臉板住。」
柳濤能支配洞內的冉遺，和這個溶洞當然有很深淵源。他絕對知道出洞的方法。可我現在就是不給王八講明。王八什麼事情都喜歡瞞著我，在我面前故弄玄虛，現在不報復他一下，我不甘心。
「你也知道溶洞里的那個東西？」王八問娟娟。
「你就回想這件事情，別分神。」
我去的時候，進洞一兩里的棧橋已經修的差不多了，工程已經施工到溶洞的中間部分，要打混凝土鋪路。溶洞有的地方地勢太矮，就要填炸藥把洞壁上方炸開，讓空間寬闊點。
「你那也叫工作？」董玲神情鄙夷的很。
王八嘆口氣：「那你說說，你要什麼好處？」
「我可不知道爬過去是什麼情況，這洞還沒開發好，誰知道有什麼危險。」我可沒說假話。
想到這裏，我心裏一個激靈，背上開始冷颼颼的流汗。腦袋裡翻來覆去的想著：如果是真牙齒，這牙齒的主人體型，該有多大……
這件事，只有我得了好處，董玲對我不再是以前那樣愛理不理的，和我有說有笑的。看來一起共過了患難，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會拉近些。
我一看，原來那工人掉到河裡去了。看清楚了，我心裏也收緊，棧橋塌了好長一截，肯定是剛剛塌的，前面跑的工人都過去了。就這個工人多說了兩句話，趕上了橋塌掉。
我下了班和柳濤閑聊——我們已經年很熟了，已經算得上朋友。我說我看來是老了，連個路都記不住了。洞裏面的方位，我記了好幾天，到今天還在記錯。明明我記得一個石鐘乳，就是棧橋要走完的那個地方，從頂上垂下來的，好大一個，每次走到下面都要撞一下我的頭，我非要偏著頭才能過去。我偏著頭走了三四天了，可今天去上班，那個大石鐘乳怎麼好像換了地方，往旁邊移了將近一米，我別說要偏著頭讓它，就是要摸它，還要夠著上半身。
不過我想起了來之前，王八說的事情，說溶洞里刨出來過什麼東西的骨頭，就拿這事問柳濤。
怎麼啦，怎麼會這樣。
「幫田叔叔調查的人，就是你吧。」我對王八說道。
——我要殺了這裏所有的人。
「你先說說那邊什麼情況。」董玲問道。
「他的那些文稿，是不是和這個溶洞有關。」
話說到這裏，同志們，我要勸你們，千萬不要起色心，色心一起，什麼都不顧了。我當時是歡天喜地的想去猇亭上班，卻不曉得，猇亭不知道有多鬧心的怪事等著我呢。
我聽到噗咚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進水裡。我急了：「王八，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往裡走，一個隨行走在最前面，隨後走的是董事長，然後是田叔叔，接下來是羅師父，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進去了，然後是王八、董玲、娟娟……還有一些公司的職員。
「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那，這裏又沒貼禁止入內的標牌，我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哦，怪不得，看來這麼多事情弄出來，看樣子是故意跟公司為難的，為村子多謀些好處。
我正待要解釋，我不是當地人。董玲進來了，還好總算她來給我解圍。
「那個作家姓文。」
我他媽 的在幹什麼！
我說了這些，念頭一轉：「王八，田叔叔和浙江人鬧矛盾是不是跟溶洞的冉遺有關，哎，他們做生意是不是幌子，難道是想在溶洞打冉遺的什麼注意。」
「柳濤還真沒騙我。真沒了。」娟娟說話口氣變得鄭重起來，有點失落。
我看著這發生事情。心裏混亂，大喊道「你們別鬧了，水，水就要進來啦！」
接著又跑出來幾個人，爆破隊老闆一看人數不缺，才緩過神。揪住最後一個人，「到底怎麼啦，大家都沒事么，你們瞎跑些什麼，差點把老子赫死。」
王八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物事，還是他那個沒得 比用的八卦鏡，從夷陵廣場旁邊騙子那裡買來的八卦鏡。王八把八卦鏡對準羅師父，嘴裏喊著：「太上老君，教我殺鬼——」
羅師父手裡揮動一下，洞里的一個公司職員沖了上來，和柳濤廝打。那職員發了狂，對柳濤拳打腳踢，和柳濤湊得近了，竟然用嘴去咬柳濤的鼻子。平時都是同事，犯得著這麼拚命嗎。我看見羅師父嘴裏念念有詞，才知道他的心智被羅師父控制。
「前些天我去區里開了幾天會，沒來得及來看你啊，我們這個工程，區里都關注呢，一直就差個技術員，把一把質量關。這下小徐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娟娟又把打火機打燃。靠著這點光線，柳濤看明水路，用手扶著石壁，調整前行的方向。
「你又賣什麼關子啊。」我一聽就火大：「老子的保安工作都丟了，你還說這風涼話。對了，我的工資你幫我要了沒有。」
董玲翻了個身，好像在我身旁坐下了。
「你別給我賣關子！」我吼王八，這事情太惡毒了。我知道的越多，情緒有點失控。
柳濤側轉身子，「我受不起。」
我們進了岔洞。不看就還罷了，看了我就沮喪。
「不給錢，叫我來幹嘛，不對，是不是你把錢自己給吞了。」
我急了，往董玲的方向雙手亂揮，我心一緊，換了幾個方位雙手揮動。
王八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在往艇上爬的時候，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沒事，他躲不了。我又抓去。這次，我抓住了羅師父的胳膊。
冉遺含著兩塊石英石。矗立在水面上一會。雖然只有一會，但我覺得跟幾個小時一般漫長。我們都瑟瑟發抖。
正月廿六，節氣：雨水。
董玲在岔洞外喊道：「你們快出來啊。」
「你就非要到處惹事，心裏才涼快……」
我想起了王八所說文畈那個鄉村作家的文稿。這個村有用活人祭祀冉遺的傳統。看來楊澤萬謀划這事情，已經很久了，連日期都算準。
柳濤還在咳嗽，不過沒咳出血了。
我赤|裸的身體和董玲柔軟的胸部緊緊貼在一起，情慾高漲。
羅師父得意的很，「小滴嘎，莫在老 子面前來這套。」
旁人都在跟著楊澤萬唱歌，沉醉在莫名的喜悅中。估計注意不到我和柳濤講話。可我錯了。
我拚命的划，可是皮划艇定在原地，動不了。
我用另一隻手，叉住羅師父的脖子，這次我抓准了，「為什麼你總是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們又開始喊叫起來。除了昏迷的董玲，還有冷靜的柳濤，柳濤仍然在熟練的擺弄皮划艇的前行方向，一點都沒慌張。
我都看不見羅師父的身體了，都是密密麻麻的冉遺撲在他身上，顯出他身體的輪廓。
那王八身邊的是什麼……
施工停一天要損失多少錢啊，經理肯定不答應。那中年男子和他的一群親戚就和施工隊的人吵起來。
「真服了你了，王哥怎麼有你這種狐朋狗友。」
現在請來的爆破隊正在洞壁上面打眼，準備放炸藥。洞里空壓機的聲音突突的響，震耳欲聾，滿是未充分燃燒的柴油煙味。
我自己都和圖書不信，我知道，羅師父的道行，水遁只是個小把戲。剛才我們大喊水衝進來了，他根本就無所謂，他只有逃生之道。
「你個混蛋，到這時候了，還耍流氓！」哈哈，是董玲在我身上說話的聲音。雖然帶著哭腔，還是董玲的音調和語氣。
羅師父現在什麼都不顧了。他已經沒時間把整塊血石都咬下來。他乾脆就站在地上，用嘴咬著血石的下端。
要是現在有燈光就好了，照一下，那個董玲是真的，就能看個明白。
「難道非得這麼做嗎？」我問楊澤萬。
柳濤在衝進去的時候，就在大喊：「快走，快走。都給我出去。」
王八又不說話了。
五個人又回到皮划艇上。這次不用柳濤提醒，我就用木槳在水裡狠狠的划著。
晚上和王八在床上聊天。王八沉默很久，才說：「瘋子，我也許錯了，不該介紹你到這裏來上班。」
話是這麼說，我覺得柳濤有點言不由衷。
我全身冰涼，身體僵硬，無法動彈一下。更不敢回頭，去看床上的董玲是誰。
最後，那動物緩緩沉下水去。消失了。
「你和娟娟當初在溶洞里看到什麼東西？」我想通了，「王八是幫田叔叔在找；娟娟利用柳濤，幫董事長在找。」
不管怎麼樣，老田夫婦還是感激我和王八的。在老田夫婦請我們吃飯的時候，我找了個理由，把王八拉到洗手間外面，支支吾吾的問王八，「當初不是說好了，誰弄醒了他兒子，他有重謝的嗎。」
那個在哭的東西，頭髮垂了下來，我聞到一股潘婷的香味，潘婷的香味我很熟悉，每次都能從董玲的頭髮上聞到。難道在我身上的還是董玲。
董玲說：「你上的解放軍醫科學院，雖然是大專，好歹也算是大學生吧，一個簡歷總共才百把個字，你錯別字都有十幾個了。」
我嚇的厲害，對他們說，「你們快下來，我們走吧。」
羅師父的身體在石壁頂上略略移動一點。接下來，他的舉動，然我們眾人驚赫不已。羅師父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向血石咬去。
「我看見他原稿上，說這個溶洞是『冉遺』」
楊澤萬把我看了好大一會，目光很嚴厲。看來我說到他的痛處了。
我和王八楞了一會，就想明白了。溶洞在此處的前段不遠處石壁太矮，阻擋了大水猛力灌入。水雖然衝進來的很猛，但畢竟減緩了水勢。
「怎麼啦？」
柳濤也不理我，和旁邊的人一樣，都面無表情。
王八到了我這裏，跟我共一把傘。
我想到了王八交代給我的事情，要我幫他找什麼骨頭，和這個事情有沒有什麼聯繫呢。王八狗日又沒安什麼好心。肯定是他知道什麼事情，卻不告訴我。
可是董玲不知道是爬洞壁爬怕了，還是認為我又趁機占她便宜。竟然躲著我，我手往她的方位揮了兩下，都沒觸到人。
楊澤萬看我還在猶豫，接著說：「現在混凝土一個方，公司只給180的價格，你算算，我總不能虧著干吧。」
再聯繫這麼多天來洞里發生的怪事，我越想越怕，可又不敢在爆破的老闆面前承認自己膽小，鬱悶非常。
我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去了，錢是一方面，跟重要的是，我想著還有好多漂亮女孩也要去上班呢。
三個人，打著電筒，往溶洞走去。到了溶洞門口，保安認識我和董玲，當然不會攔我們。王八進了洞就飛快的往裡走。要我快點帶他到放炮的地方，他想看看炮渣石。我知道他是想看炮渣石里的類似骨頭的石英石。看來這東西不簡單。
我聽了高興壞了。
我一聽就呆住了，覺得被子里好冷。宜昌有人也許不知道龍泉，但絕對不會不知道金銀崗這個地方。
估計是剛才王八突然發現董玲只有一個胳膊，嚇的魂飛魄散，把手上抓住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胳膊給仍到河裡。
王八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你剛來的時候，田叔叔和董事長估計為溶洞里的那個東西鬧的很不開心。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羅師父找到了田叔叔。然後田叔叔和董事長就不扯皮了。董事長還聯絡浙江的生意夥伴，繼續投資，準備開發二期。」
這個事情不對勁，我想任誰都知道了。經理肯定也知道。
我心裏于預感，估計這個死去的婦女又要被家人弄到洞里來。然後拎一把骨頭出去。經理又要傷腦筋了。可是我等了兩天，並沒有見村民到洞口來鬧事。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多餘。可是一天半夜，我被樓下的一陣陣人聲吵醒。那些人聲被故意壓的很低，很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動靜。
聽他剛才的口氣，就算是他殺人犯法的事情敗露，也在所不惜。他豁出命了。寧願接受法律的懲罰，也要收拾，企圖敗壞他們祖祖輩輩風水的人。
王八本來在慌亂中，聽見我們的對話，也明白柳濤又辦法帶我們出去。慌慌的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有這麼嚴重，他們進來了，要對這個石頭下手，我還不讓呢，我還打了羅師父的。」
董玲的上衣被我撥去，身材真他媽 的好，我緊緊摟著董玲，深吻著她。
董玲還在尖叫。聽不見我叫她鬆手。王八看清情況了，鬆了手，我穩穩的把董玲接回艇里。剛才抱住董玲的感覺真好。董玲身體軟軟的，很有彈性。可惜我裝君子，早早的給放開了。正在後悔。
我相信古書上記載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動物是真實存在過的，只是慢慢絕種了。說不定一千年後，我們的後代也不知道大熊貓是什麼東西，說不定也以為老虎是祈福的神獸呢。
「裏面走的電線又斷了，我要去接。」
我嚇的「啊」的一聲蹦起來。媽的巴子，我正在自己嚇自己，這個人倒好，火上加油。差點把我的魂給嚇出體外。
楊澤萬請我到他家吃飯，給我塞了一條紅塔山。吃飯的時候，柳濤也在。
保安不服氣，想跟我說什麼，可嘴巴動了動，把話又給吞回去。
經理見事情過了，就不在多事，馬上安排恢復施工。群人就又亂鬨哄的進了洞，幹活去了。我留意看了看那個裝屍體的蛇皮口袋。心想，蛇皮口袋再怎麼大，裝個人的屍首，也太誇張了吧。
柳濤急了，忙從船上跳到凹坑，又手腳伶俐的快速爬上去，閃入岔洞。我就沒他那麼靈活。他進到岔洞里，我還在爬凸壁。
「董玲啊。」
「難道這骨節都自己縮回去了？」董玲幫王八分析。
王八水性很好，當年我們在沙市讀書，常常橫渡長江游到對面的太陽島上去玩。玩好了再游會來。可現在這地下河的水，如此詭異。實在是比長江的漩渦兇險多了。
「你猜對了一半。」王八說道。
王八說道：「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柳濤夠下身子，抓起一根繩子，慢慢的扯，一個圓圓的皮划艇拉到了我們旁邊。還是柳濤先跳上去，然後向娟娟招手，娟娟不敢下去，柳濤把娟娟的手拉住，把娟娟接到艇上。王八也如法炮製，把董玲也拉到船上。又是我最後，我上了艇之後，水面漫到離艇舷很近。柳濤計算有點錯誤，這個艇超載了。
的確，董玲的哭聲依依呀呀的聽著實在是瘮的慌。
可惜同學們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和女朋友逛街，回了電話反倒罵我毛病犯了。這還是關係好的，還算是回了電話。大部分連電話都沒回。我一個人走在街上，氣急了，拚命的踢路邊的樹。
這下我把他們都得罪。經理肯定不願意把干好的工程又拆了重來澆築。浪費錢太多，這個責任，他也承擔不起。只好不了了之。
董玲又開始尖叫了。身體掉了下來。我順勢接住。董玲掉下的力道太猛，我本來就是半蹲著。一下把我給仰面壓倒艇里。小艇受了衝擊，在水面上一上一下的晃動。
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多了：「冉遺在上古神獸中，屬於能控制水的動物。這個村子不靠大江大河，只有一條小溪，山上也都是石頭。的確要靠冉遺的能力，風水才滋潤。怪不得這裏雖然在大山深處，村民卻比靠近公路的富裕。」
和爆破隊的老闆往洞里走去。
「水壩要垮了。」
這個事情就這樣過了，公司里沒有任何人問起我們進洞的事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王八臨走前也交代我不要亂說話。
「不知道。」
每天里就在洞裏面看人和砂漿檢測混凝土的質量，做試塊。上了個把星期的班，我總覺得有些東西不對勁。我對空間的記憶力是比較強的，呆了兩天，一路上石壁上的鐘乳石和石筍，我基本上都能夠記住方位和形狀。可是第三天，我就把方位給忘了，這可是怪事，我對我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
「咦」我也奇了怪。明明看見有很多這種石頭在炮渣石堆里的。怎麼就一個都找不到了。
「是嗎？」楊澤萬現在開心的很，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威脅，「你看他們會告發我嗎？」
「你總得讓我去把這個月的工資拿到了再辭職吧。」
董玲沒回答。
「沒弄錯地方吧。」王八隻是說了一句，就住嘴，明擺著這堆炮渣石在這裏，那裡有錯。
羅師父已經陷入瘋狂的狀態，正用牙齒咬著石頭，我聽見他牙齒和石頭一齊崩裂的聲音，心裏發毛。柳濤看見羅師父這個陣勢，當然也不會走。他現在躍躍欲試，想撲上去跟羅師父打鬥。
「你說洞內有冉遺？」冉遺我和王八都知道，很多舊典籍上都提到過，一種魚而已，頭是扁的，跟蛇一樣有信子，還有腳。
「剛才叫的好大聲，就跟貓被踩了尾巴一樣的叫喚。」那人又連忙改口：「不對，聲音沒貓叫那麼小，很大的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出來的，連方向都分不出來。」
「現在有兩個董玲。」我喊道：「你身邊的那個是假的。」
我看著羅師父悲慘的叫喚，面目變得非常可憐，甚至眼角流出淚來。
「去猇亭上班撒。」董玲大聲說：「在山裡面，幾十里路，進去了難得出來。你把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帶齊。」
還好工作一切都順利，就是每天早上進洞，晚上才出來，整天不見天日。施工很緊張，午飯都在洞內吃的。幹活的小工很多都是當地人，知道這個洞本來叫喉嚨洞，浙江老闆來了，非要改名字，把名字換成山鬼洞。
「嗚嗚……」是董玲的哭聲。
我忽然覺得皮划艇在上升。好像水裡有東西把皮划艇往上在頂。
「媽的，這羅師父絕對不是好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想的出來。」其實不僅是羅師父，浙江人和田叔叔又能好到那裡去。不都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掘人風水脈絡嗎。
「誰知道那個董玲又是什麼東西……」我著急了：「你們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王八喊道：「我絕不再打探著洞里任何物事了……」王八開始嗆水。
「什麼聲音，我怎麼聽不見。」
「他當然不會寫恐怖的一面撒，當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傳說。那個地方不都有這些小故事的冊子啊。」
「王哥真是瞎了眼睛，幫你還招你罵。再問你一遍，你去不去猇亭的公司上班。」
我和王八一看，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說不定還有時間想辦法出洞。
王八接著說：「他現在工作不如意，想干跟專業對口的工作。」
「這是怎麼啦，」娟娟哭起來：「到底是什麼古怪啊。」
原來真的是董玲。
「我們死了，浙江人和羅師父還會再來，你舅舅也會被槍斃，你想過沒有。」我發現我有個很牛 逼的潛能，——越是在危機的關頭，頭腦越清晰。
「快點，」我催促道：「別磨蹭。」嘴裏說著，手就去拉董玲。
我哈哈的大笑：「你這招，不管用啦，老東西。」
兩個人都楞了一下，原來王八也跟我一樣的想法，指望我摸身邊的董玲，等結果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也湊著看熱鬧，問旁邊的人，「為什麼非要在洞裏面找屍首呢？」
原來是這樣我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王八安排好了我去當技術員。
我寢室離廣場近的很，早早的就從房東那裡借了一把雨傘。本想和董玲共一把傘的，可是董玲在主席台上。我不好意思喊。
王八拉著我就往外跑，我還不死心，勸說著柳濤。
睡得晚了，早上被王八推醒的時候，很不耐煩。天色還是黑的，聽見董玲在樓下喊我們。這丫頭怎麼看見王八了，跟打了興奮劑似的，精神這麼好。
「你為什麼要放過他？」柳濤在洞里喊著。
晚上睡在床上聊天。我提到我今天工地發生的事情。
我搖搖頭。
羅師父看著我的表情有點驚訝。
我和柳濤住的寢室離溶洞不遠，是租的一戶村民的房子二樓。樓下是去溶洞的必經之路。我探起身，向樓下看著，果然是一群人，抬了個擔架般的東西，往溶洞走去。領頭的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正在和守溶洞的保安說些什麼。那保安是當地人，看情形好像很聽從中年人的安排，還給他們打電筒帶路。
我們躺倒在地上，身下雖然很潮濕，但肯定不會再有洪水進來。我們三人都拚命的喘氣，身體癱軟。休息了好長時間，我才發現，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很寬闊的石廳，石廳的四周到處是岔洞口。
「你是誰，這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我也還沒弄清楚，真的，不騙你，我只知道洞里有東西，是田叔叔和浙江人想要的。」
我看著柳濤冷冷的表情，心裏頓時沉了下來。
王八又掐了我胳膊一下。看來王八有什麼打算，我住嘴了。
「你跟我講地理知識幹嘛，和我有關係嗎？」
「你他媽的不是看這些古書嗎，冉遺這東西當年還是你告訴我的……」我說不下去了，我能感覺有無數個冉遺往皮划艇上在跳，從水裡直接跳上來。
楊澤萬一邊安排人給我和爆破的老闆換乾衣服，一邊嘴裏在叫苦：棧橋塌了這麼多，又要重新架設，要耽誤多少工期，浪費多少人工。這橋沒個兩三天修不好。
我和爆破隊老闆連忙過去把他拉起來。工人拚命地往上爬，嘴裏喊著：「石頭會動，剛剛石頭在動。」
「你在那裡，快把手遞給我。啊呀……」王八也尖叫了一下。
王八也睡不著，點了根煙，慢慢的說：「這個村有兩個鄰村，一個是金銀崗旁邊的靈寶村，屬於伍家鄉。靠東面是文畈，屬於宜昌縣。」
「我們從這裏爬過去，就是一個準備做碼頭的大石頭，再往前就沒有路了，溶洞會變的很窄，但很高，沒有乾地，只有河水。我們當初放了一個充氣的皮划艇在河裡，就是圓圓的那種，從龍盤湖借來的。」柳濤算了算人數：「五個人，有點擠，但勉強能坐下。我們可以划船出洞，再從後山爬上山頂繞回去。」
「什麼東西啊。」
不為別的，就為我看見他半夜三更抬死人進洞。還掩人耳目。
那個跟你不錯撒，我嫌棄的把王八看著，媽的老子借了你兩百塊錢，找老子逼了一年。還他媽的滿要好。好個屁！
王八笑著說：「你倒是蠻有自知之明。」
柳濤看著我和王八，無動於衷。
水在繼續上漲。王八喊道：「我不想死在這裏，怎麼辦啊 。」
王八猛喝一聲「滾！」，攔了個的士，自己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路上。
這個詞，如同一道閃電，從我頭頂直直劈下。我身體一陣激靈。是啊，當初我答應過草帽人的，千萬別傷生，別見血，別養邪……。
這個梧桐樹就是冉遺最精華所在，浙江人、田叔叔、羅師父的最終目的就是它了。
羅師父，輕輕喝了一聲，那些圍著血石的冉遺，紛紛掉了下來。
我又向王八的脖子咬去。
我準備下水去撈人。
「你眼睛長著出氣的，讓我來吧。」我看見董玲巴巴的給王八幫忙，心裏酸不溜秋的，忍不住要損王八兩句。
接下來幾天，主要的工作就是把塌掉的棧橋修復好，橋弄好了，工人才能進的去，才能繼續施工。經理也從市內趕回來了，黑著臉，看樣子想找人發作，估計他被董事長給罵了。我盡量躲著他。浙江人發起火來，也不好對付。還好兩天就修好了橋，明天就可以繼續施工。
洞內的施工還在繼續，在炸炮之後的大石頭上，又搭了一個小型碼頭。弄了兩條木船進去。船下水的時候，排場很大，我也進去了。一群人在洞內炸鞭。溶洞里嘈雜不堪。
我求著柳濤：「我們走吧，別理他了。」
「擱淺了。怎麼辦。」我問柳濤。
「炸到東西了，洞裏面有活物。」
「這麼大的冉遺，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萬年，時間太長，它的軀幹已經和大山的山體融為一體，無法分割。身體變得石化，雖然還是活的，但已經不能隨意的動彈。」
柳濤聽了還是沒發表什麼意見。他並不驚異，本來我是想當個趣聞說給他聽的，可他毫無反應，我頓時泄了氣。我其實對我的記憶力也不是很自信，現在想想，其實那塊大石鐘乳本來就一直在棧橋的外側，只是太大了，我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每次繞著頭才能過而已。
骨頭是灰色的，像是化石。可化石是石頭，不會這麼臭的。
我鬆開王八，向羅師父看去，羅師父已經把血石下面的一截給咬掉了。血石流出鮮血，不，是湧出了鮮血。溶洞在悲鳴。
走的那天，我去娟娟那裡領工資。娟娟不在，她回市內了，董玲用手上的備用款給我發工資。
我靠近董玲坐過去，安慰董玲，我聞到了董玲頭髮上洗髮水的香味，不是潘婷的味道，是舒蕾的檸檬香。在明亮的光線下，看見董玲的衣服也扯破了，一隻袖管從上臂開始，無影無蹤，露出白皙的胳膊。我把身上的外套脫下，蓋住董玲。
很容易找到，因為光線發出的部位就在石廳的中央。和我們不到幾米遠。
我也來了氣：「媽的，你們有錢人都這樣，越有錢越嗇，明明說好了的，又不算數。」
我還說什麼話啊，現在說話不都是多餘嗎，行動最重要。
「所以田叔叔和董事長又拋開芥蒂，兩人的資金不夠，就又拉人進來追加投資……」
「我哪裡會什麼水遁！」王八喊道。
一株鮮脆欲滴的梧桐樹，生長在那裡。通身碧綠，包括樹榦都是翠綠色的。樹身碧綠卻又透明，裏面的紋絡都看的很清晰。樹葉更是如此，薄薄的，彷彿吹彈即破。整個梧桐樹都發出軟軟的綠光，把洞里照的明亮。
「那你們都要聽我的，過去了別亂跑，那邊還沒有施工，還是溶洞的原始狀態，沒有路，也沒橋，地形複雜。」
終於出了溶洞，洞外一片光明，明亮的太陽把我們照著。我從來沒有覺得陽光又這麼的親切。我們的皮划艇在溶洞外的湖水上隨意飄著，不遠是鐵道，火車行駛，拉出轟鳴的號聲。讓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去猇亭幹嘛，我在三峽當保安好好的。」
「這也許是地球上最後一個冉遺了，它應該不會傷人的，活了幾萬年的生物，身體的反應應該是很遲鈍，不是我們的時間概念能理解的。」
王八說：「還不只這些。這個村子的人有些風俗，是跟冉遺有關的。」
這個洞就是個動物的喉嚨。那動物就是：
「你別下去，」王八自告奮勇：「我來。」
「怎麼啦？」我停止划船。可皮划艇還在慣性的前行。柳濤連忙用手摳住旁邊的石壁，艇停止不動。
我不做聲，也跟著他往回走。
王八在董玲的幫助下，掙脫了蝙蝠的攻擊。撲向羅師父，手明明拉到了羅師父的胳膊，手掌卻從羅師父的身體穿過。羅師父這下有準備了，他擅長利用傀儡和使用幻術，身體那部分是真實的，常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柳濤對我說：「你說的那個挖出骨頭的事情，是怎麼知道的。經理對所有人都打了招呼的，絕對不能外傳。」
「你想多了。」王八說道。
「小徐，你怎麼不去呢？站在這裏幹嘛？」楊澤萬開心的很，彷佛這公司就是他開的一般。他也不是好東西，自己家鄉的血脈就要斷了，他還這麼輕鬆。
看著這個翠綠鮮嫩的梧桐樹，我心裏也泛起憐惜的感覺。忍不住走到跟前，想伸手去觸碰。
我掏出打火機，啪啪兩聲，心裏想著：別在這時候，連打火機都壞了吧。
「嗚嗚……」我身上的董玲還是在哭。哭聲在董玲講話的時候，並沒停止。
我開始懷疑這洞有很大的問題了，難道我們這個地方要地震？我們不在地震帶上啊。正想著，洞里突然就停電了，所有的燈泡都熄滅。應急燈全部打開，我心裏發毛，不敢再呆在洞內，匆匆往外走，走到洞口，剛好就碰見柳濤扛著一卷電線進來。我忙問柳濤：「你進來幹嘛。」
對王八喊道：「我們一起動手，一，二，三……」
「到哪上班，上什麼班？」
為什麼我看著羅師父總是一個身影呢，老是把他看不清楚。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是模模糊糊的。羅師父現在站在董事長和田叔叔後面不遠處。他身邊一兩米的範圍，都沒有人，因為他頭頂上漏雨非常嚴重，不亞於外面的雨水。而羅師父身上並沒有被雨淋到的痕迹。
「電筒，電筒還沒弄好嗎？」王八的聲音顫抖，口氣已經是在哀求柳濤。
我看著這個閃爍著柔柔綠光的梧桐樹，心裏無比的感慨：冉遺這種神物，擁有這麼大的力量，卻不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想起我們在溶洞里鋪路架橋，刨石炸岩，冉遺卻沒有任何反抗。
洞里的人都一陣慌亂。大水若是湧進來，誰都跑不了，都會淹死。
王八和柳濤把董玲遞給我，我接董玲的時候，仔細看了看董玲，這是有電筒燈熄滅后，我第一次看見她。我看著董玲，真真切切的是她，沒錯。那剛才我和王八身邊的到底什麼東西？
這棵靈樹，就是這方水土的保護者——冉遺的心臟嗎。也許冉遺這種上古神獸，用普通的生物學無法闡述它的身體構造hetubook.com.com。一個身軀覆蓋幾平方公里的動物，藏在地下的巨大動物，是能夠用生物學來解釋的嗎。
「裏面有東西在叫，是我們把它炸了，才叫的。」
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血管里彷彿結了冰。我內心只有一個念頭：「別尿褲子，別尿褲子……」
可是這群工人並不是在廣場上等楊澤萬。而是在離溶洞口不遠的水壩旁等著。一群人默默的站立在磅礴大雨中，都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身上被淋的濕透。這可是正月啊，氣溫只有幾度，他們都冷得瑟瑟發抖，卻都跟釘在原地一樣，安靜的站著。詭異無比。
可是我抓了個空。我的手指從羅師父的肉體從穿過。羅師父的肉體瞬間變得虛幻。
主席台上領導們都講完話了。台下有人開始炸鞭。炸鞭噼里啪啦的，持續不久，就沒了聲息。估計是被雨水淋熄。
又回到牌桌子上，對賭友說：「今天無論誰贏誰輸，晚上宵夜都是我請。」
溶洞到了此處，雖然寬闊，但都是地下河的水面，我在皮划艇上，看著洞頂垂下的石頭，還有從水底冒出的石筍，詭異非常。
王八不理會我，自顧自地往下說：「很巧，我去年認識的他，他想自費出書，來諮詢過出版方面的事宜。其實他文化不高，只讀過小學，但他寫了很多東西，是很古老一些名詞，我問他，他說是聽村裡老輩人說的，不是從書上看來的。」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娟娟走了過來，也在炮渣石裏面，撥弄幾下。當然也找不出什麼東西。
「猇亭啊。」
我和柳濤彎下腰，快速的前行。前面就是溶洞內的碼頭，再向前就是岔洞，他們現在應該就在岔洞。我和柳濤跳上了一條木船。溶洞已經算是開業了，洞內的燈火通明。我們看見另一條船停在岔洞下的水面上。岔洞人聲嘈雜。他們真的動手在取血石了。
董事長還是那個浙江人，他拉了幾個生意夥伴，本想繼續挖掘溶洞深處。可因為來自當地村民的壓力，無法繼續施工。羅師父也不知所蹤，他本來就是個神秘莫測、來歷不明的人。事後，竟然沒有幾個人能記得他曾出現過。羅師父不在，浙江人也無從知曉該怎麼去找溶洞的最精華處。此時就不了了之，浙江人就用籌集到的資金，把猇亭古戰場給買下，真的做起旅遊的生意。
心想，這個水壩建起，估計一年到頭都用沒什麼用處。就是個擺設而已。就不說話，和楊澤萬幹了一杯。楊澤萬高興壞了。連忙叫他堂客給我斟酒。
我想到工人說的話，也害怕起來。就問爆破的老闆看好沒有，看好了快點走。
我對喊道：「王八，董玲是不是在你身邊。」
我怎麼安頓下來，怎麼和經理見面，經理怎麼安排我的工作，這些事情我就統統跳過，不細說了，無關緊要的細節全部省略。
「我哪裡知道這些。」王八的口氣很沖。
「肯定是你們碰了那東西，會莫大的危險。柳濤才阻止你們的。」從當天柳濤的表現來看，柳濤肯定是知道溶洞里各種危險的。
是啊，我是外人，有什麼資格摸這棵樹呢。
董玲在旁邊插嘴：「王哥少喝點酒，明天我們去洞里一起轉轉。你來了，怎麼也要去看看。」
我一看形勢，連忙問董玲：「你也去那裡上班啊，你不是在王八的事務所里實習嗎？」
我沒辦法了，攔腰把董玲抱住，嘴裏喊著：「鬆手。」
既然這樣了，我也不好拂逆大家的意思，再說，我來了這麼久，也沒看過整個溶洞的全貌，還是有點好奇心的。
「不給就不給！」我吼王八：「你以後有什麼事別來找我。」
然後狠狠的在手臂上咬了一口。我疼的厲害，把那動物往石壁上反手拍去，很用力，一下就把它給拍死了。
剪綵的儀式結束，一行人就要進去，參觀溶洞。
柳濤從後面追上我，一起進入了溶洞。
典禮的主席台上，公司的董事長——一個身材高大的浙江人坐在正中。緊挨著董事長左首的，是田叔叔。另外一邊是區招商局的一個女辦事員。再就是施工經理、楊澤萬依次排開坐著。其他的一些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要麼是村裡的幹部，要麼是公司里的人。
有的村民在私下裡傳一些留言：說是開發這溶洞，壞了本地的風水。所以今年的氣候就反常，本不該下雨的臘月和正月，連連續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冬天也不結冰，也不下雪，今年的油菜和橘子肯定要欠收。
就是這溶洞剛開發，千百萬年來，沒幾個人進來過。特別是我現在施工的地方，相當於一個很長的大廳，因為前面一截的洞壁太矮，地下河到了這裏就把溶洞的空間全部佔據。現在是炸了洞頂，才架橋過來的。以前沒架橋的時候，到這裏就是個暗河，膽子再大，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往裡面潛水啊。
王八大喊：「等等我們，馬上就出來了。」
鼓聲很沉悶，且綿長。我聽到第一聲，心裏就怦然一跳。心臟彷佛堵了什麼東西在裏面。憋得慌。
「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麼？」
一聲炸雷，雨下的更加猛烈了。
「羅師父找到田叔叔，然後田叔叔和董事長就不再扯皮了……」我接著王八的思路說道。
「嗚嗚……」我身上的董玲，仍然在哭著。
王八脫了上衣。跳到水裡，我都來不及勸他。
「董玲不見啦，掉水裡啦，我們怎麼跟人交代啊。」我在洞里竭斯底里的喊著。
我忙把艇又划回去，雖然這丫頭老是給我臉色看，經常損我，但總不能因為這些就看著她掉進水裡吧。再說了，我一直都對董玲有非分之想。
「把打火機給我。」柳濤又喊道。
「爬就爬唄。」娟娟這丫頭也在發瘋了。這年頭怎麼了，女孩子倒比男人膽子大。
我兩腿發軟，就要給柳濤跪下。
看著柳濤愛護的臉色，我也胸口彷佛塞滿了棉花，悶悶的，鼻腔深處一陣酸癢，眼眶也熱了。我拚命眨著眼睛，對柳濤嗚咽的說道：「你放心，我雖然無用，但我肯定會儘力保護它的。」
「董玲在這裏。」這是娟娟的聲音，我的心放下了，總算找著董玲了。
王八哭了：「董玲……董玲只有一個條胳膊了。」
主席台上田叔叔在發言了，他發言的內容和董事長的思路完全一致。看來王八前段時間說他們不和，現在已經解決。也許解決的關鍵就是羅師父都說不定。
我直愣愣的看著他，惡狠狠的看著他，為什麼一個擁有莫大本領的能人，總是要做一些缺德傷陰的事情呢。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腦袋一片空白。
村民對我們也不友好，特別是沒有在工地上攬到活的，經常出言不遜罵公司的工作人員，甚至工地上隔三差五的丟東西，不是電纜少了幾十米，就是鋼筋丟了幾百公斤。
轟隆隆的，洞前段的方向傳來了巨響。天崩地裂般的響聲。
我心裏安定多了，說服了柳濤一起進來。我生還的勝算大了好幾倍。
「你不是求田叔叔，說你想干工程嗎，你和王哥在學校學的專業不就是搞土建工程嗎。」
時間真是奇怪的東西，平時無所事事的時候，大把的時間無法消磨。可現在，恨不得每一秒鐘都比金子還貴重。終於和柳濤跑到溶洞地勢最低的地方了，就是當初放炮炸石壁的地方。這裏已經在地下挖了一米深，做了一個通道。
那些石頭開始動了，開始很慢，我要很仔細才能察覺。可是過了幾分鐘，連王八和娟娟也主意到。
一群人圍在溶洞入口前正在吵架。問了旁人才知道，鄰村的一個中年男子說是來找他的弟弟。他弟弟已經失蹤幾天了，肯定已經死了。屍首肯定在洞裏面。要施工停下來，他去找屍首。
其實這個洞，到底在什麼地方，壞檸檬和化石哥哥都已經知道了。但千萬別對號入座，那裡已經是個風景區了，對冉遺的打擾已經過甚。這些隱藏的秘密，就不要再去追問。不然就違了我寫這貼的本意。有些事情，就讓永遠的隱藏下去吧。
從葛洲壩賓館出來，我也沒地方好去，我的行李都在三峽，短短兩個小時，我也不可能去個來回。想了想，給王八打了電話。
「你動動腦筋想想。這個洞的名字叫什麼？」
「小徐，你進去撒，我去忙我的事情啦。」楊澤萬繞過我，向回走。
我和柳濤飛快地在洞內的棧橋上飛奔，我們都對洞內和熟悉，雖然洞內道路複雜，我們卻不受影響。飛快的跑著。
在無盡的黑暗裡，無端端的多出了一個人。這洞里到底有什麼啊。王八這麼熱心的要進來，卻讓我遇到這種怪事。
「我也說不上來，我來了才一個月，洞里已經撈過好幾次屍首。」
我一聽就暈了，「美女，我現在還沒辭職呢，我現在的身份還是三峽**商場的保安。」
中年男人在董玲連綿不絕的罵聲中，知道了我的身份。反而對我客氣些。說沒事沒事，都是公司里的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徐在洞里負責施工，以後還要多打交道呢。
隔兩天聽說，另外一個組的某個小夥子和鄰居吵架，就為了他的牛吃了鄰居家的青苗。用獵槍把他的鄰居——一個比他年長几歲的婦女打死了。這是我上班的時候在溶洞里聽幹活的小工說的，小工基本上當地村民，邊幹活邊喜歡說一些村裡的軼事。聽小工說的口氣，好像挺同情那小夥子的，那小夥子家裡窮，被他的鄰居欺負慣了。這次肯定是忍無可忍，開槍前，那死者不停的罵他，刺|激他，說他熊包，有本事就開槍。那小夥子殺了人也不知道跑，就站在小溪附近不停哭，來了人就向人解釋他的委屈。直到警察來了都沒跑，根本沒反抗就被捕了。
咚咚洞內連續響了兩三聲沉悶的轟響。爆破隊老闆幾十年經驗了，「一共七響，都炸了，沒啞炮。完事了。小徐，晚上咱們去猇亭喝酒去好不好。」
「你怎麼來這麼晚，有沒有點時間概念。」董玲看見我，很不耐煩。
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走上前來，把我擠在一邊。
柳濤看了我一會，說道：「我知道，我的電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斷的。」
楊澤萬拍董事長馬屁這麼好的機會，他竟然放棄了。
如果是洞外，光線充足，就不用這樣瞎猜。
兩個村民把鼓放在路邊的一塊空地上，架好。兩個壯年男人，開始脫衣服。脫的赤條條的。他們也真不怕冷。兩個赤條條的男人，舉起手中的鼓槌，開始狠狠地敲起來。
可我那天早上怎麼都找不到那個石坑了，我所記得的石坑的方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群光滑的石頭群。我還在否定自己的感覺，肯定是自己又記錯了地方。
河水開始翻騰，如同水開了一般。巨大的泡泡從水下冒起來。咕咚咕咚的響個不停。
洞里的人，就是這次祭祀的犧牲。
「我不是正在上班嗎，我有班上，你到底給不給錢，不給算了，跟王八說，老子要和他絕交。」
吃晚飯，和老天兩口子道別，我就去揪王八的耳朵，「兩千塊啊……兩千塊啊，你倒是給老子兩千塊。」
洞外的楊澤萬在狂喊，和村民爭執的聲音隱隱從風雨中傳進溶洞。
「驚動什麼了？」
我和王八面面相覷，董玲根本就沒有跟我們上皮划艇，可是後來竟然連續出現了兩個董玲。都是假的。我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桃花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王八聽了一會，沒表態。
羅師父開始慘叫，他在用力甩脫身上的冉遺。
「是的，有事嗎？」我一聽聲音是女孩，來了精神。
「王八，快拉我上來。水裡有怪物。」
「柳濤送給我的。」娟娟輕鬆的說：「我說一塊不夠，要他帶我來再找幾塊。」
「不去拉倒，天天看見這種人，我都噁心。」董玲往我身後喊著：「哎，你……你……應聘文員和會計的，到前面來。」
我當然願意，但是還是要先去看看爆破后的情況。看達到預期效果沒有。
「真不該把你弄到這裏來的，本想只是給你介紹了個工作，卻沒想到這麼多事情。」
我心裏計算，的確，180的價格肯定是虧。楊澤萬不耍點手段，那裡能賺錢。
楊澤萬恨恨的說道：「當初只說是開發風景區，是我說服他們答應浙江人的投資。」楊澤萬把村民指著：「我答應他們，只是開發溶洞作為旅遊，不會對我們的龍有妨礙。可是浙江人那裡是想做生意，他就是想斷我們的龍脈。我不給他們一個了斷，我一家人怎麼在村裡活下去。」
「有什麼好看的，我天天呆裏面，看都看煩了。」我故意跟董玲抬杠，媽的，她來了這麼久，什麼時候進去看過。王八一來，就屁顛屁顛的討好他，好像對洞里很熟悉似的。
水漫進岔洞了，瞬間淹沒了我們的腳踝。
羅師父冷笑道：「看守人都來啦，你們守著這寶貝又不會用，還不如給我們呢……」
我 靠，這麼明顯的表白，我哪裡聽不出話外之音。
石廳的一個岔洞，是通向山頂的。我們三人，爬了七八個小時，在狹窄的石壁縫隙里攀爬。出了溶洞，我們站在山頂上，天已經黑了。大雨已經止住，天上漫天的星光，看著親切溫暖。
「他又不是什麼好鳥，當他同學還覺得丟人呢。」
「到底有多少事，是你們瞞著我的，你知道，連董玲都知道，就他媽的我不知道。」
柳濤在猶豫，畢竟他接受了較高的教育。思維方式當然不能和這山村的村民等同。
「我也沒招了。」我站起身兩手一攤，王八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說實話，我也懶得幫他淘神費力的找東西。
王八問她，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到那個岔洞里去的。董玲說，她在鑽爆破所在的縫隙的時候，爬著爬著就到了一個漆黑的地方，前後都沒有我們在。她嚇壞了，就拚命的喊我們。可是沒人答應，她什麼都看不見，就只有哭。直到柳濤和王八找到她。
和柳濤還是天天在一起，我們之間也對這事閉口不談。我知道柳濤肯定對娟娟利用他耿耿於懷。不願意刺|激她。娟娟也來找過柳濤一次，我知趣的走出房門，隱隱聽到娟娟說：「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我感覺柳濤在水裡推什麼東西。推了好幾下，都沒推開。我也搶上前去，摸准方位，幫柳濤去推。我觸手摸到是一片類似薄膜的石壁，很堅韌，但有彈性。
「工地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呢。還在挖土方嗎，那我幫不了你，挖土方這麼多人，一挖出來好東西，大家不都上去搶啊。」
冉遺！
柳濤不願意帶王八出去。
可就這麼簡單的事情，就因為沒有光源。在這黑漆漆的溶洞里變成無比艱難的事情。
柳濤說完，就去拉娟娟。女孩子力氣小，沒男人的動作溜吧（宜昌方言：靈活）。我上去把娟娟的大腿抱住，往上送。和柳濤合力把娟娟弄上了凹坑。王八和柳濤娟娟就順著凸出的石壁，打算往上爬。
柳濤雖然是白洋人，可母親娘家是這裏，他應該對冉遺和溶洞的事情很了解，並且，他還說他要接他舅舅的班，守護冉遺的風水血脈。那對溶洞的熟悉程度，當然比一般的村民要更多。
「你他娘的！又被你耍了。」我現在心裏更明鏡似的，怪不得王八巴巴地在查詢跟溶洞有關事情，還找到了文畈的那個懂得風俗的鄉村作家。董玲把骨頭交給田叔叔，而沒給浙江老闆。她跟王八都是一樣的目的。原來是他們都在幫田叔叔做事。那我呢，我也是田叔叔弄來的，是的是的，我天天在洞里，有什麼事情都熟悉，隨便董玲和王八問一問，我不就都會告訴他們嗎，我不是把那個白色石頭給了王八了嗎。
「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人，人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王八敬了老田一杯酒，對老田說：「瘋子和我當初是滿要好的同學，這麼多年了，關係一直不錯哦。」
楊澤萬從洞口回走來。和我面對面碰個正著。
溶洞的石壁又開始扭動起來，那些巨大的石鐘乳開始用怪異的方式，移動起來。柳濤很明的吹那個竹節，也沒有用。
不過這個理由的確很客觀。柳濤想了想，對我和王八說道：「徐哥，我知道你沒什麼壞心，但你的同學，我不放心。」
「你說這些到底有什麼用。跟溶洞有什麼關係。」
王八都答應。答應的很爽快。這麼爽快，肯定有問題。他媽的肯定又有什麼事情要麻煩我。
這是天賜的機會，我可不能再錯過了。現在大家什麼都看不見。我不揩油，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心裏暗喜，顧不上害怕，反正董玲現在壓在我的身上，我就緊緊的把她箍著，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手臂上抬，想挪到董玲胸口上。
我渾身僵硬，想把抱在懷中的董玲——哦，不是董玲，誰知道什麼東西——丟開，扔到水裡去。可心裏在這麼想，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老田一聽，揮了揮手，「我正想怎麼謝你和小徐呢。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事情。」
主席台上楊澤萬發言了，他講的話比較實誠，就說兩位老闆來村裡投資風景區，是我們**村的機遇，風景區搞好了，人來的多了，跟三游洞一樣出名。大家以後都有錢賺，只要人來的多，做什麼都有發財，開餐館也行，開旅社也行，賣紀念品也行……
王八嘆了口氣，和我又走進洞內。現在是要考慮，我們該怎麼逃出生天了。
「工資是一個月六百，比你當保安要強吧。」
羅師父看見我和王八進來了。沖我笑了笑。我突然就心生一股怨氣：媽 的我現在死到臨頭了，就是王八安排我來這鬼地方上班的。如果不是王八，怎麼會鬧成這樣。都是他害得我，我饒不了他。我現在就搞死他，死也要他死在我前面。
柳濤到底是誰，聽楊澤萬的意思，他跟這個村，跟這個溶洞也有莫大的關聯？可他不是當地人啊，曾經對我說過，他是枝江白洋人。
羅師傅發現我們找出了他的弱點，有點慌亂，跟沒閑暇去咬血石。
「當年這個地方，是兵家必爭之地，日本人來了，這裏打仗很激烈，解放軍打國名黨，這裏也是激戰很兇的地方。」
楊澤萬拍董事長馬屁這麼好的機會，他竟然放棄了。
「田叔叔自從兒子出了那檔子事之後，人就變了，變得很信鬼神那一套。不是以前的那個老黨員了。」
我認出這個人了，知道他干過古怪的事情，心裏一下就沒了底氣，不敢和他爭嘴了，就聽著他數落我，問我是那家的小孩，不在家裡獃著，跑這裏來神（宜昌方言：調皮搗蛋）。
「怎麼過得去呢，只有這麼矮的空間，我們要爬呀。」柳濤也想回去。
終於聽到他們三人的說話的聲音了。可聽到后，我並沒有放下心。而是更擔心了。因為他們說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
「神經病。」
三個月後我，一個陌生電話號碼摳我，我在三峽的商場正在斗地主，正輸的一塌糊塗。輸完了錢，才去回摳機。一聽是個女孩聲音，「你是不是徐雲風？」
楊澤萬也太貪錢了，水壩制模后，倒混凝土我交涉了幾次，混凝土的標號太低。建水壩混凝土的最低標號應該不低於425，可是楊澤萬弄的混凝土用的是325的水泥。並且混凝土的配比，砂石比例太高，用的也不是瓜米子。
那中年人給我自我介紹：「我是楊澤萬，是**村（就是我們所在的村）的村委會主任。」
柳濤想了一會，對我說，「明天中午你出洞來吃飯。我帶你去看骨頭。」
好多小說的開頭都是這樣寫的。沒辦法，我也不能免俗。我要說的經歷，的的確確就是這樣發生的，在大山深處一件怪事接著一件怪事。只是這怪事跟我的到來沒什麼關係，因為在我來之前，這裏就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
雨還在瓢潑得下著。這個天氣實在太怪異，還在正月里，卻下著六月的大雨。
沒時間了。我沒那麼多時間和柳濤、楊澤萬周旋了。
面對這麼大個動物，我當然害怕，但還是勉強把王八拖上皮划艇。
我和董玲就往工地走。溶洞工地離辦公室還蠻遠，有三四里路。走了幾十分鐘才走到。
「你不是求田叔叔給你個工作嗎？」董玲眼裡透著鄙視，「做一點事情，就巴巴的要好處，什麼人呢……」
現在大家都在洞內，相互都成了瞎子。都看不見對方。
「就是你撒，非要進來，老子……」我現在十分怨恨王八的好奇心要把我們都害死在這裏了。「你倒是想想辦法，你平時不是很牛比的嗎？」
原來真實的冉遺，竟然有這麼大，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上古神獸，真不是蓋的。
「比別以為你能無所不能，球貨!」我開始咒罵羅師父。
當下，我就興奮的填寫簡歷。邊寫邊笑，太好了，可以天天和董玲這個漂亮妹妹在一個公司上班了。
天空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這雨到底是怎麼啦，更加過分的下著。跟雨伯在空中打翻了水盆一樣。
我想起了那些村民從洞內抬出的白森森的骨頭。明白了為什麼。
「是他告訴浙江人血石在這裏的。」柳濤說的很慢。
「那走吧。」董事長簡短的說道。旁人也跟著他，打算出岔洞。
溶洞又出事了，這次是個老頭子在溶洞入口的山頂上跳崖，可是沒落下來。屍體掛在入口頂上幾十米處的灌木叢上，是早上上班的工人發現的。本來一個老頭子跳崖不是件很特殊的事情，人老了嘛，如果子女不孝順，衣食無著的老人一時想不開而尋死，在農村不是新鮮事。可是老頭子家人在取屍體的時候，非要把屍體弄到洞里去，洞口的保安不讓。就又吵起來。村民動不動就因為死人的事情再溶洞入口大鬧，施工經理為這事已經傷透腦筋了。估計也被村民弄的沒了脾氣。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毫無道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