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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小愛

作者: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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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允許腳下有障礙

第三章 不允許腳下有障礙

孔崢的呼吸一下急促起來,眼睛烏黑得像夜空里的星星,亮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他一把狠狠地攥住雁歸的手腕,憤怒地說道:「他有什麼好?心眼那麼小,還愛裝腔作勢,那種人,眼裡只有自己!雁歸,你別指望他會看到你的好,只要能出里仁巷,他一轉身就會忘記你!別人不知道,你心裏明明清楚,他就是個白眼狼,他根本不了解你的好,這世上只有我才會對你好!」
雁歸唾棄他:「得了,你就承認吧,你就是像小偷一樣跟著我們。」
雁歸重重把孔崢的手甩開:「我知道他是什麼人,用不著你提醒!」
雁歸想了想:「應該挺大挺漂亮的吧。」
「我瞧不起他!」大偉在和雁歸結伴回家的路上對她說,「他不過靠著他那憑空冒出來的老爸,有什麼了不起。平常那麼拽,真有骨氣的話,他別認那個爸爸好了。」
這種構想讓大偉有些不平衡,過了一會兒他悻悻地說:「以後我也會有自己單獨的書房。」
這兩種版本分別流傳在女人與男人中,女人選擇相信童話版,男人都認為是玩實版。
第二天,孔崢照舊來到單車棚,這次他發了狠,帶上工具準備把大偉的車鎖撬開搬走,剛準備動手,卻被巡邏的老師逮了個正著。那段時間剛好學校失竊得厲害,老師得到匿名情報,據說有個專門盜竊學生自行車的團伙看中了這裏,孔崢幾乎是頂風作案,這回連他的無敵老爸都幫不了他。孔崢沒有辯解,過了幾天,被安排轉了學。孔崢走的那天,他面無表情地站在教學樓下面仰望著雁歸班級窗前許久,班上的女生知道全校最英俊的男孩兒要離開的消息,心像打爛的水晶玻璃,碎了一地,她們紛紛趴到窗前張望,猜測他最後的凝視是為了誰,雁歸不為所動,繼續看書,連頭都不抬一下。
巷口有一棟違章建築正在搭建,那是擺香煙攤的廖家想把自家門口的地利用起來做一個二層的雜物間,可是不知道誰家看了眼紅,舉報給了城管,導致工程停了下來。廖家的阿婆是個厲害角色,看見城管部門帶著人來拆除,便賴地撒潑、尋死覓活,彪悍的大鬍子城管都拿她沒辦法,只能作罷,只不過臨走撂下話來不准他們再建下去,那棟尚未建好的雜物間就那麼孤零零地擺在了那裡。反正是條破破爛爛的巷子,多了一段斷壁殘垣也不突兀,只是讓過路行人覺得更加不方便一些。
孔崢蹲著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後站起來:「不錯,就是我,怎麼樣?」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她頓時有幾分惱火:「你了不起?你不說說你怎麼進的這個學校!」
這天晚上,雁歸做好晚飯,招呼弟弟先吃著,然後一個人走出巷子。
雁歸抬頭看著那段高高的牆垣,有個英挺的少年正寂寞地把手攏在膝蓋上,席地而坐。她想了想,手腳並用地從一旁爬了上去,在他旁邊坐下來。
「我知道。」雁歸低著頭,用腳尖在地面畫了個圈圈。她等了一會兒,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好意思馬上轉身就走,想了想,只好又客客氣氣地說,「你看原來我們已經是這麼多年的同學鄰居了,你現在這麼走了,想想還真讓人覺得捨不得。」
雁歸馬上說:「那是肯定的。」
這一年裡,孔崢長高不www•hetubook.com.com少,輪廓也越發俊秀挺拔起來,哪怕穿著千篇一律的灰褲子白襯衫校服也顯得比其他孩子英挺,他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略長的髮絲垂到額角遮住了眼睛。
「也是……」大偉點頭,心裏還是有些羡慕,「不過能出去看看也不錯啊。」
這天過了以後開始發生詭異的事情,每天放學以後,大偉去車棚取車,總是發現自己破舊的二八自行車不是被拔掉氣門嘴,就是被戳破車胎。雁歸少了和大偉一起結伴騎車的樂趣,但她不肯放棄,每天陪著大偉走到很遠的修理鋪,等他修好車再慢慢一起騎回家。
雁歸很訝異,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母子,他們像朋友多過母子,如果她這樣與母親講話早已被扇耳光。
但不管是哪種版本,大家都認為孔家的苦日子是熬到頭了,孔媽媽簡直就是現代的王寶釧,不過她的運氣比較好,代戰公主竟然死在前頭,孔崢也順理成章地成了新版《苦兒流浪記》里的小小主人公。
母親遲疑一下:「也是,那邊都有新的。」
雁歸看著他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幹什麼?天天這樣,都不厭煩嗎?」
隔天孔家母子搬走了,那台黑色的豪華大轎車停在巷口等著他們,上車的時候正逢雁歸和大偉放學回來,他們倆個子小,只能擠在角落裡張望。令人吃驚的是,圍在孔崢母子身邊,幫他們搬東西的人里竟然有不少是平日不屑的鄰居,雁歸聽到有人說:「我就說孔崢和平常的孩子不一樣,原來出身那麼驚人,你看他打那小混混,除暴安良!」
雁歸不說話了,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夜色籠罩在他們身上,兩個人的身影都顯得有些蕭瑟,卻又很契合。
孔崢咬咬下唇:「誰叫你天天和他膩在一起,上學放學,我找你說個話你就愛理不理,你不煩我煩什麼?」
「孔崢,我就知道是你。」雁歸站起來,冷冷對著那背影說。
過了半晌,她終於說:「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要對大偉心懷成見。」
他們搬家的前一天,雁歸班上所有的同學為孔崢開了個歡送會,不管他受歡迎與否,離開學校開歡送會都是慣例。孔崢既然搬出里仁巷,自然也不用在這種三流小學讀下去了,他要轉去城南的育仁小學——就是鄭老師原來所在的那所學校。
「孔崢,你要記住,想要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要忍別人所不能忍,等別人所不能等。能忍並不見得就是笨的表示,忍了以後如果得到你想要的,那就是一種智慧!」
「沒準他父親就是個流氓,這種人不要輕易得罪。」大家悄悄傳遞著這樣的信息。
少年的眼睛里跳動出火焰,輕聲而堅決地說:「不過沒關係,你……等我,我會來接你,接你離開這裏。」
「啊,那挺遠的,他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孔崢站在她面前,用雪白的牙齒咬著下嘴唇:「我要走了。」
大偉似懂非懂地說:「電視上面不是演了嗎,外國的房子又大又漂亮,跟宮殿似的,他肯定不會回來了——出國的人都不願意回來。」
雁歸不由「撲哧」一聲清脆地笑了出來,這個世界多現實,只因為多了個身世顯赫的爸爸,北極和赤道都可以掉換位置。柳大偉默然地看著這個場面,突然冷哼一m.hetubook•com•com聲,掉頭就走,雁歸連忙跟了上去。
「當然,不然我不會把你給他。」
雁歸掉頭就走:「你要向我宣戰嗎?那我們就等著看好了!」
他們三個分成了三個班,每天雁歸放學后都會等著和大偉一起回家。
孔崢鬆了手,淡淡說:「我倒是沒不開心,不過那家裡有人見到我不開心,因為驗了DNA,結果證明我真金白銀就是這家的孩子。」
雁歸一路小跑才追上大步往前走的大偉,她輕輕拉一拉他的衣角,大偉停下腳步,看看雁歸,忽然恨恨地往牆壁上踢了一腳:「以後我要坐更漂亮的車離開這個鬼地方!」破舊的牆壁上頓時簌簌地落下滿地石灰。
孔崢睨了她一眼:「牛夠不夠勤奮?為什麼耕了一輩子田最後要被人宰來吃?」
說這話時,她悄悄回了下頭,她一向是個敏感的孩子,對身後如影隨形追隨著的目光有種可怕的洞察力,但是望過去只有夏末的燦爛陽光,從道路兩旁的婆娑樹影中流淌而下,在地上灑落了一地碎金子似的細碎光芒。
「誰說的,我可沒跟著『你們』!柳大偉那慫樣,我才懶得看他一眼呢。」
大偉繼續奇怪:「也不知道是誰通風報信,我總覺得孔崢不是會偷東西的人。現在他家那麼有錢,他參加盜竊團伙幹嗎啊?」
「我那晚就跟你說過這是我的事,和你沒關係!」雁歸一點兒也不臉紅,白皙的面孔上一片平靜,「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欺負他,我會保護他!」
「雁歸!」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喊,是一個少年的聲音,帶一點點惶恐急切,雁歸腳步一滯,慢慢轉身。
雁歸說:「我還是覺得中國好,外國人講話都聽不懂。」
雁歸頓了一下,還是淡淡一笑:「誰知道呢。」
雁歸順著他的視野望過去,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灰撲撲的狹窄道路:「你老跟著我們幹嗎?」她問。
里仁巷的人們越發討厭孔崢,都說他是個不知道知恩圖報的傢伙,連畜生都不如,但是大家也都只敢私下裡說說,這次的鬥毆事件,讓大家確定這個父親不詳的孩子是個天生的壞種,不但壞而且好勇鬥狠,長大肯定是個亡命之徒。
孔崢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們背後一定說我靠那男人,有他怎麼樣沒他又怎麼樣?我還是我!」他抬頭看著天空,這時天幕上已經隱約有星星爬上來,「看到沒有?星星在哪裡都會亮,就看你有沒有抬頭去看它。我告訴你,就算我沒有這個爸爸,我也會比柳大偉早離開里仁巷這鬼地方。」
雁歸不回頭,心中卻隱約開始警惕,孔崢的性格跟她很像,他們都像是咬住了某樣東西就死都不會鬆口的甲魚——希望他不要影響到她才好,她默默地想。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近兩個月,兩個月以後里仁巷發生了件轟動的大事,某天巷口突然停了一輛漂亮的黑色豪華轎車,因為巷子太窄,車子沒辦法進去,所以只好將就地停在巷口。車上下來一個很氣派的中年男人,他停下腳步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皺了皺眉頭,然後筆直地走進了孔崢的家門口。
她覺得跟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於是轉身準備走。
雁歸笑一笑:「誰知道呢。」
這天雁歸提前下課,她不聲不響地把身子縮成小小一團和-圖-書,躲在單車棚里,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個男孩兒大搖大擺地進來,他駕輕就熟地找到大偉的車子,蹲了下去。
「都談好了嗎?那個男人是不是正式讓我們過去?他會不會娶你?」
雁歸微微一笑:「是,我們要開自己的車離開,才不像他還要坐別人的車。」她刻意忽略大偉說的是「我」,所以加重了「我們」兩個字。
雁歸有些尷尬,她想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說得這麼透,她覺得自己是個不擅言辭的人,告別的話更是不知道怎麼講才得體,對白越說下去只會越荒涼,所以乾脆不去辯駁了。
「東西都整理好了嗎?」
看他沉默不語,雁歸繼續說:「我感覺到你對他有敵意,為什麼這樣?他又從沒惹過你,你別老想著欺負他。」
氣門嘴加上打氣要花五毛錢,補一次胎是一塊,大偉每天的花銷幾乎全用到上面,他咬牙切齒地對雁歸說:「到底是誰和我過不去?抓住了一定要揍一頓!」
在貧困環境下長大的少年對挺大挺漂亮的這類模糊的形容詞有些捉摸不透,只能任意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或許他住在那種有十層樓高的電梯大廈里,一個人就有兩個房間,一間卧室一間書房。」
「嗯!」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可是這麼多年,就為了等他,值得嗎?」
「沒什麼好整理的,都不要了,這裏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想要了。」
雁歸對大家的抱不平並沒什麼感覺,她固然不喜歡孔崢但是更不喜歡那個小混混,小混混在里仁巷裡橫行霸道,她雖然沒什麼天生的正義感,但是那個小混混曾經敲詐過弟弟雁萊的零花錢,這就讓她不能忍受了。她是那種對自己所屬物品保護欲極強的人,欺負她可以,但是欺負她的家人?絕不允許!所以她覺得自己幫孔崢一把是在替天行道。
她向他擺擺手,算作是告別,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留下那個英俊的少年站在原地。是的,從明天起不會再有人幫她打水,也不會有人用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偷偷注視她。可這有什麼關係,她認定的人在前面,並不在身後,十二歲的雁歸或許還不完全明白什麼是愛情,可她已經會選擇,而且她執拗地相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因為雁歸是當地出了名的好孩子,而被打成重傷的是混混,她的證詞被百分百地採納了,孔崢家裡搜刮所有賠了一點錢,事情不了了之。這事過了以後,雁歸與孔崢的關係依然如故,兩個人分開了座位,說話的機會很少,孔崢被記了個處分,在學校里還是一副讓人討厭的拽樣子,也不太答理人,他甚至沒有鄭重地對雁歸說謝謝。
「別人說什麼不重要,你自己覺得重要那便是重要。」
鄭老師覺得一切都是諷刺,她在那所學校勤勤懇懇工作了十幾年,奈何說話太直得罪新上任的年輕校長,被貶至里仁巷小學,最瞧不上眼的學生卻堂而皇之地進了她先前的地盤,簡直像是有個人一巴掌直扇到她臉上去。孔崢小小年紀已經表現出超強的個性,他在歡送會上一句話也不說,一臉酷酷的拽樣子,既不熱淚盈眶也不感激涕零,他走的時候甚至連大夥湊錢送的禮物都忘記拿——也或許根本不是忘記,而是不屑於拿,大家都覺得沒意思得很。
奇怪,誰在偷窺他們?
雁歸看著hetubook.com.com少年惶惶落寞的眼神,怔了怔:「看我幹什麼?你在新家過得不開心嗎?」
現實版本是另一種說法:多年以前,本市某大人物(那時候還只是個小人物)與孔崢的母親一見鍾情,但是為了飛黃騰達,他毅然拋棄了懷孕的初戀情人,與本市當權者的女兒結合,終於功成名就。多年以後,元配夫人去世,竟然始終未能給他留下一子半女,而他也被醫生告知這輩子沒辦法再能擁有一個孩子,這時候他猛然記起自己在一條骯髒的小巷裡還有個兒子,為了不讓自己無邊的財富、權力、事業後繼無人,他終於回頭了。
時間過得很快,孔崢搬走不久就迎來了畢業考,柳大偉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進省內最好的中學,雁歸本來成績只算中上,但是她運氣不錯再加上大偉的補習,也跌跌撞撞地進了那所學校。讓他們吃驚的是,成績一向極差的孔崢竟然再次和他們成為了同學,知道內情的人都會心一笑,有那樣的無敵父親什麼樣的學校進不了?
「女人啊,就是得守,能守得住,就有好日子過。」大家最後紛紛說,其中不乏當年想揩油的男人們。
大偉覺得很奇怪,他對雁歸說:「那個傢伙騎著最炫的賽車,幹嗎對我的破單車下手?」
雁歸道:「出人頭地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只有勤奮善良的人才能過上好日子。」
「可是你付出這麼多,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們。」
孔崢懶洋洋地回答:「路是你家的?」
她裝作沒事似的勸慰大偉,但是大偉沒留意到她的面容開始沉鬱下來。
孔崢想了想:「因為他虛偽,其實他很想和別人一樣看不起我,甚至想踹我兩腳,卻偏偏要顯出好教養的樣子端著拿著,這種人,比當著面罵我,跟我打架的人讓我更加看不起。」
「他不用有骨氣,有目的就好了。」雁歸能敏銳地察覺到大偉語氣里的不屑和嫉妒,於是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回答。她並不是要幫孔崢講話,只不過大偉不能理解孔崢,但是她卻能夠。
又過了不久,孔家母子風風光光地坐上漂亮的黑色轎車搬出了里仁巷。
她沒有再回頭,哪怕後面孔崢眼裡炙熱的火花幾乎要熔化她的身體。
她知道是誰幫助了她,她也知道有個男孩兒用那雙冷冰冰的烏黑的眼睛在角落裡悄悄地注視她、審視她,但是那個人並不希望別人知道,那麼她也就不說,有些人的驕傲是無與倫比的,她不欽佩他的為人,但是她欽佩他的驕傲。考慮了一陣后,她會在頭一天晚上往桶里放下一角錢,作為孔崢的水資,第二天依然有清水出現在家門口,錢不見了,他們兩個人突然有了一種奇異的默契。
他哼了一聲:「恥辱?我總有一天會讓他們知道恥辱是什麼!」
過了幾天里仁巷就有消息傳出來,那個體面的中年男人原來是本市一位大人物的秘書,據說還經常在電視上露面,他來到里仁巷這種地方會有什麼事情?他去孔家又是什麼原因?真是件令人好奇的事情。里仁巷的居民們對八卦消息有著比外界人更加敏銳的觸角,不久就又有了兩個版本傳出來。
而且她也知道其實事情真相併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她住的那個院子自來水沒接進去,所有的人都要到街道上的公共水喉排隊接水,一桶水五分錢,從她在警https://www.hetubook•com.com察局作證之後每天早上都能在門口看到兩桶滿滿的清水。
一起騎車回家的路上,大偉經常會好奇地問雁歸:「哎,你說,孔崢現在的家什麼樣子啊?」
雁歸連忙說:「彆氣彆氣,我每天有兩塊錢零花,分你一半好了。」
「嗯……可能。」這種想象來源於家裡的那台黑白電視里播放的電視劇,里仁巷裡還沒達到每家都實現四個現代化的水平,洗衣機、冰箱、電話這些東西離他們太遙遠,擁有黑白電視的家庭已經很讓人羡慕,小朋友做完功課後看電視是最大的節目,電視上面的知識告訴他們,只有有錢人家的孩子才能一個人擁有兩間房間。
雁歸好笑地瞟了他一眼:「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而且長大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雁歸偏著頭看了看他:「不用了,這個地方,我會自己走出去。而且你也不要再來這裏,來這的人讓人看不起。」
雁歸覺得他強詞奪理,懶得跟他爭辯,拍拍衣服站起身來準備走,孔崢一把拉住她:「不要走,陪我坐一會兒……我每天來這裏坐幾個鐘頭只是為了看你。」
他抬頭看著雁歸:「你喜歡他,我知道。以前你眼光怎麼差我不管,但是以後,你不要再喜歡他,因為我們長大以後註定會在一起。」
大偉想一想,點點頭:「也是,他那種有錢人跟我們本來就不對盤,聽說他家裡把他送出去留學了。」
雁歸啊了一聲,輕聲說:「光明正大地讓你驗DNA還讓你知道?那你會不會覺得恥辱?」
「是!我們做足了整整十二年的鄰居,從生下來到現在。而且我比別人更加了解你,所以你不必同我講謊話,我知道你沒有半分捨不得我!」
雁歸聽到這裏渾身一震,她輕輕把禮物放在地上,轉身走出那低矮的小院子。天氣熱得讓她透不過氣,背上的汗浸濕了衣服,她靠在路邊的牆壁上歇了一會兒,腦子裡一直回味著孔母的話,然後夢遊似的回了家,這席話在雁歸日後的生活里成為了她的座右銘,讓她受益良多。
大偉並沒有發現這個小小的語氣的變化,雁歸的話安慰了他,他這時最需要的就是這種鼓勵,於是伸手往好朋友的頭上摸了摸,兩人相視而笑。
童話版本是:孔崢的母親在年輕時與本市某位大人物一見鍾情,海誓山盟,但因為地位相差懸殊,終究未能結成連理。但是她不顧世俗的眼光,毅然生下了孔崢,含辛茹苦地將他撫養成人,上天終究垂憐。多年以後,大人物的元配夫人去世,此時也再沒有人能夠約束他,他對舊愛多年來始終不能忘情,終於來尋找初戀情人,終成眷屬。
「以後有錢了,我們去外國旅遊。」
很快地大家就不再提及孔崢這個人,他徹底從雁歸的世界消失,從此杳無音信,她幾乎馬上就忘了他,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本就會忘記得特別快,更何況這個人有可能妨礙威脅到她的大計,所以他必須也只能消失。
雁歸對那天記得很深,那天天氣非常悶熱,一絲風都沒有,C市的天氣是出了名的惡名昭彰,冬天濕冷夏天燥熱,六月就已經可以使人發狂。雁歸帶著被孔崢遺忘的禮物踏進了孔家簡陋的大門,隔著門扉,她聽到孔家母子的對話。
背後突然傳來孔崢的聲音:「我們以後一定會在一起,雁歸,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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