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鮮血淋漓的傷口
命運真的早已被註定了嗎？
排山倒海的疼痛似流沙洶湧塌陷。
如今我只是一個失掉了自由的木偶，任他擺弄。
是我踩著霍懌傑的幸福一步步走上復讎的道路，即使將我千刀萬剮也還不清欠他的那份真摯的守護與愛戀。
那麼驚心，那麼刺骨。
那些疼痛在心口起伏，如惡魔作祟，蒼蒼悲愴。
「你為什麼答應簽約霍氏？」我偏著頭看季惟軒。
他溫熱的氣息在耳邊遊走，撩撥起絲絲曖昧。
「季惟軒，該準備了。」
「你要的，我給你，我們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
仇恨，傷害，一切一切，我再也不願追究。
我輕輕將鬢邊長發別至耳後，嘴角淡淡的，浮出點滴笑容。
落寞的背影，氤氳著神話般的氣質。
「真沒有料到，我們偉大的公主居然會為了所謂的愛情出賣自己。」
我知道我根本沒有資格來找季惟軒。
霍懌傑沒有抬頭，他聲音低沉，如同冬日的雪，凜然無生氣。
毫無尊嚴。
「好，」季惟軒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輕呵著氣，「我不要別的，只要你。」
我觸不到，我抓不住，我眼睜睜看它離去。
撕心裂肺的痛。
海鳥嘶啞著鳴空而過。
「我對她可沒什麼興趣。」
「我只出一張專輯，其中每首MV都要米靜做主角。」
「導演，我覺得這裏應該改一改。」
我愣愣地看著他，目光空洞。
簡單的四個字，卻彷彿浸鹽的長鞭，重重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鞭打在我鮮血淋漓的傷口上。
我知道一切再無轉機。
季惟軒將我向懷裡擁了擁，不再說話。
我看著季惟軒，卻怎麼也看不透。
霍懌傑走上前，輕輕托起我的下巴，他的眸微微眯起，漆黑的瞳孔流淌著月華般的暈澤。
潮腥的海風滾進我的心脾。
季惟軒的表情霎時僵硬。
哀痛蝕骨。
這句話沒有疑問的語氣，完完全全是在陳述。
「表情太僵硬。」
心碎了。
萬劫不復。
我看著他，無言以對。
我一驚，倒退一步，驚怔地望著季惟軒。
他的語氣懶懶散散，雍容得讓每一個人驚嘆。
像是透過了他，直直射向無盡的蒼茫。
我頓時僵在原地。
「既然您這麼有誠意，我倒是可以考慮。」
季惟軒的左肩朝後一斜，我的手頓時被甩落。
季惟軒輕輕摟住我，嘴角揚起一抹優雅的弧度。
「為了他，你可以放棄你的自尊，」季惟軒輕柔的鼻息在我呼吸間浮動，「你知道嗎，米靜，這令我很嫉妒。」
季惟軒，為什麼你和霍懌傑一樣，用盡氣力守護著我，將我這樣的魔鬼視為珍寶。
我們沿著既定的軌跡，付出，受傷，流淚，絕望，一點一點，慢慢拼湊成這個圓。即便我們都想過逃離，卻無能為力。因為若是破了這個圓，所有人的命運都將支離破碎。
我知道我不配被任何人喜歡，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痛。
靈魂立時幻滅。
我真的後悔了，對不起，媽媽，我不能再堅持我的信念了，對不起。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曾經那個驕傲的王子。
淚水，終於潸然落下。
像天明時分的星辰，漸漸遠離，漸漸黯淡。
我緊緊攥著手心，彷彿靈魂被剖釋在所有人面前。
失去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他一直藏在我的心底，他的守護，他的付出，早已被我銘記在心，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與我的生命融合，揉出了一種叫做|愛的感情。
該結束了。
心臟一陣痙攣。
「找我嗎？」季惟軒脫下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我身上，「這裏風大，有什麼事上樓說吧。」
他的手臂箍住我的肩膀，彷彿要將我整個嵌入他的身體。
嘲弄的笑。
我多麼想擁住他，想告訴他一切。
依舊優雅，卻陌生得讓我心寒。
晶亮的瞳孔里，赫然站著一個倔犟的女子。
他真的很有天賦，瞬間，就可以進入這個虛幻的戲碼中，而我卻要承受那麼多的壓力與心痛。
季惟軒笑起來，絕美的容顏如薔薇綻開。
前塵往事一幕幕。
「霍少爺。」
我心中驀然一驚。
季惟軒指著劇本中用紅筆描出的一段話。
清冷的菊花香氤氳在嗅覺里，像一場來勢洶湧的風，明明滿含馨香，卻寂寞遊離，一如我孤寂的心，被他溫軟的話語抓出片片傷痕。
頭版照片里，季惟軒淡淡微笑著，如同最尊貴的王子，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絕美氣質。ｈｔｔｐs://ｍ•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ｃom身旁的我低著頭，面無表情。
疼痛撕扯著我的身體。
如果再任憑他自欺欺人。
他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霍懌傑。
「放過他？」
我呆站在原地，渾身僵冷。
我抿著唇，淺笑嫣然。
看著霍懌傑消瘦的臂膀，我的心碎了。
季惟軒錄完所有歌曲之後，就該拍攝MV了。
心，已然被擊潰。
可這念頭只是閃了那麼一瞬，便徹底消逝了。
秋風漫長，流雲疾走。
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我回過神來，跑上前，扳過季惟軒的肩膀。
「我不會再愛你了，以後都不會再愛你了，這樣就不會妨礙到你了，對嗎？」
霍懌傑偶爾來學校，無論什麼時候，總見他一副拒人於千里的冷漠表情。
良久，他放開我。
我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從來不會看我一眼，彷彿我們之間的曾經早已灰飛煙滅。
我雙手攥緊，恍惚間，生命似乎在一點一滴流失。
在這空遼的海岸，如浩渺煙波，一點一點，飄忽，飛舞，離我越來越遠。
手心沁出冰冷的汗，指甲深深嵌進蒼白的肌膚。
面前的少年依舊絕美，那雙晶瑩剔透的瞳人如同精心雕琢的水晶，明明是絕世風華，卻又彷彿盈滿了銀白的月光，就要傾瀉下來。
我仰起臉看他的眼睛，烏黑的瞳，琉璃般晶瑩，但那瑩亮的水波中卻閃著星星點點的失望。
彷彿被赤|裸裸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失掉了唯一的自尊。
天旋地轉。
嘴唇突然一痛，我條件反射般推開季惟軒。
可是如今只有季惟軒才能救霍氏。
我睜大眼睛，目光不自覺地跟著腳步聲遊離。
我怔怔地望著他，心那麼痛。
蔚藍將粉紅的信箋遞給他，微微羞澀的眼神里滿是期盼。
我呆立在原地，朦朧的水霧覆上渙散的眸，匯聚成盈盈的液體，越滾越大，直至從眼眶內墜落，在空中迅速被風乾。
見我不語，霍懌傑譏誚道：「為了錢嗎？」
「你該相信你所看到的。」
他的笑容美得耀眼，如同一朵邪惡的罌粟，拼盡最後的力氣怒放出剎那絕美妖艷的笑容。
我退後幾步，重新跑上前，箍住他的肩膀，深深吻了上去。
霍懌傑沒有看我，他跪在沙灘上，明明是企求，卻不卑不亢。
那個霸道的小男生，多少年，他默默守護在我身邊，承受著我給予的每一次傷害，毫無怨言，而我，卻傷透了他的心。
終究是失去了，即使現在我發現了暗藏在心底的那些情愫，又有什麼用呢，我已經失去了。
不敢再奢求他用無私的愛渡我的罪孽。
「重來。」
「好，說得好。」
劇痛鑽心。
那個瞬間，我的腦海里驀然映出霍懌傑跪在我面前的場景。
季惟軒看到我，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謝謝。」
真的早在冥冥中就已被圈定了嗎？
開始拍攝了，季惟軒抱著膝坐在台階上，烏黑的發垂下來遮住眼睛。蔚藍蹲在他面前，淡眸清亮，短短的捲髮可愛十足。
我該還給他屬於自己的幸福，離開他的世界，重新回到絕望的軀殼裡。
「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但在此之後，你這輩子都是我的，這樣算公平了吧。」
我看著導演，他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考什麼。
「米靜，」導演提醒我，「該去吻他了。」
我的心，也死了。
剛下過雨，乾淨清新的泥土香氣瀰漫開，清洗著我的整個靈魂。
痛了一次又一次。
而心裏，卻是痛得抽搐。
季惟軒看著我，嘴角的笑越來越大，漸漸，幻化成了絕望。
刁蠻任性的可愛少女。
霍宇坐在首席，他輕輕啜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擰眉望向季惟軒，額頭上凝出了細細的汗珠。
「米靜？」
「季節，真的要收購霍氏嗎？」我回身看季惟軒。
我不是他心中的天使。
「我早說過，我不需要愛。」
良久。
什麼愛情，都是虛偽的說辭。
我仰起頭，慢慢向他吻去，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要觸碰到他的唇。
季惟軒伸直手，輕輕推開我。
我幾乎要陷入他的故事里。
心痛欲裂。
心幾乎要整個碎掉。
可在那一瞬間，季惟軒突然抬起手，來不及反應，我已吻在他的手心。
季惟軒箍住我的手腕，將我攬入懷中。
蔚藍低下頭跑開，像一陣害羞而甜蜜的涼爽https://m.hetubook.com.com的風。她輕盈的裙角從我身邊擦過，虹一般清新。
我的心驀地一涼，下意識地望嚮導演。
米靜，你真是個傻瓜。
只是，她眉間的痛楚如斯銘刻，生死仿若比她的一個回眸還要輕。
季惟軒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輕笑道：「想讓季節放棄收購？」
「要我示範給你看嗎？」
我欠他的太多了，如果失去這次的機會，今後，即使用一輩子懺悔，也來不及了。
白色雙排扣外套，衣領銀色的紐扣在路燈映照下微微泛出貴族般的光華。
「你和蔚藍在這兒，米靜從這個角度出來。」
我想伸出手，將霍懌傑拉回我身邊。
季惟軒站起身，走向我。
出了門，我的眼淚終於滴落，棉布裙子上，一滴一滴。
我依然靜靜站著，冷風中我的長發飄然紛飛，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重來。」
「但是，有個條件，您想清楚以後再答覆我也不遲。」
霍懌傑像是在自言自語。
一個個生動的形象，躍然而出。
我後退，每一步都那麼無助，恍惚間又回到若干年前，被所有人拋棄。
「因為前幾天米靜忘記出席記者會，讓很多媒體對霍氏產生不滿，對此她很內疚。」
霍宇一怔，無法料想面前的少年為什麼會這樣做，接起支票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一個鏡頭需要拍這麼久嗎？」終於，霍懌傑開口了。
接著，他退後，一步一步。
我喃喃自語。
心，彷彿被霍懌傑搖得粉碎。
從此之後，我不再有選擇的權利。
季惟軒望著遠處，目光空洞，他的皮膚蒼白得如同凋落的桃花，恍如一陣風便可將他揉碎。此情此景，宛若絕美傾城的精靈在受傷后，藏進寂寞的角落，任由脆弱的生命在天地間釋放。
心中突然浮現起無數回憶，帶給我陽光般輕暖溫度的季惟軒，始終默默為我付出的霍懌傑。他們的微笑，他們的痛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然而轉瞬之間，微笑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季惟軒隨著她的身影，看到了我，他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
「你果然在乎他勝過一切。」
遼遠無垠的沙灘，偶有海鳥孤寂的鳴叫。
當這世上真的有人用最真誠最無私的感情來救贖我冰冷的心時，我卻殘忍地傷害了他。
我真的很鄙視自己。
直到他的心死了。
我怔怔地望著他，身體彷彿驟然間失去了靈魂，空空如也。
睫毛上冰冷一片。
「為什麼不說話，是看不上那點錢嗎？」
季惟軒低頭簽了張支票遞給霍宇：「這是三千萬，足以讓霍氏起死回生。」
在季惟軒的嘲弄中，在霍懌傑的冷漠中。
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便知道我輸了，我竟那麼愚蠢，看不清這幾年來自己心底一直藏著的人是誰，直到最後一刻，發現了，卻也失去了。
「米靜。」
他凌亂的發，他蒼白的容顏。
他的脊背挺直，黑髮在風中凌亂而舞。
解釋，爭辯，無濟於事，直到季惟軒疲憊不已。
我望著他，冷冰冰地說：「現在，你可以兌現承諾了嗎？」
我對他的傷害早已萬惡不赦。
季惟軒唇角的笑妖精般魅惑，讓我短暫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視角一轉，攝像機對準站在天台入口的我。
不是嗎？
我哭不出聲，流不出淚。
「你都已經是我的了，你的意見重要嗎？」
導演看了看劇本，若有所思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行，就照這樣了。」
「重來！」
我只是一個借冷漠來逃避感情的無知的孩子。
我一咬牙，抬起眸直視季惟軒。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會永遠在這裏跪下去，直到哪一天你記起我，願意同情我。」
霍懌傑看著我，清俊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
海浪翻湧。
心又開始痛了。
我出賣了我的靈魂，只為了彌補自己曾經對霍懌傑的那些傷害。
「要不要給你時間考慮一下。」
季惟軒站起身，握住我冰涼的手，耳邊響起霍宇略帶猶豫的聲音：「關於簽約霍氏的問題，真的沒有可能嗎？」
我獃獃地望著他，不知所措。
劇本全部由季惟軒撰寫，情節唯美而華麗，根據每一齣劇本，我演繹著不同的人生。
潮濕的海風中，清冷的聲音微微顫動，那雙澄凈的瞳眸彷彿失去了焦距，淡漠得只有海天相接間的一抹冰藍。
hetubook.com.com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季惟軒。
「是的，放過他，從此，我離你天涯，你隔我海角，我們，再無瓜葛。」
簽約進行得很快，季惟軒親自寫了歌，錄音。每天，我都站在錄音棚外看著他忙忙碌碌。外界對於季惟軒和我簽約霍宇的消息傳得轟轟烈烈，學校里也隨處可見喬裝打扮的記者。即使隨身跟著保鏢，仍然止不住超高的曝光率。報紙上，娛樂新聞中，到處是關於我們的報道。
原來，命運從開始就是畫好的一個圓。
「你可以放心，既然我選擇了就不會反悔，無論公平與否。」
霍懌傑按住我的肩膀，深深凝注我。
他的目光深得像一團霧。
吻了一遍又一遍。
霍懌傑頓時愣在原地。
我的命運，季惟軒的命運，霍懌傑的命運。
而季惟軒始終是童話中的王子，彷彿發著光，彷彿耀著目，在鏡頭中勾魂攝魄。
這個吻悠長如一個世紀。
他看著我，幽黑的眸深不可測。
「接吻的時候怎麼能這麼不專心。」
我依舊緊咬下唇，一言不發。
那分明是種寒徹心扉的悲傷。
季惟軒輕揚的聲音在花香中靜靜縈繞。
季惟軒轉過身，背對著霍宇。
如今的我只是一個牽線木偶，任由季惟軒擺弄。
你明明不想傷害他，可是，你卻說了那麼殘忍的話逼他死心。
亞麻灰色的襯衣，領口微微敞開，有些不羈，有些淡漠，卻似一輪明月，映射出輝煌的光芒。
季惟軒伸出手，輕輕托起我的下巴。
他的語氣疏遠，像是與我隔了一個世紀。
蔚藍是新近走紅的廣告模特。
血肉橫飛。
他有些漫不經心，像是在想什麼，眉頭微微蹙起，俊美的容顏如薔薇般優雅驚艷，瞬間照亮整個世界。
「原來，我只是你的負擔。」
我輕顫的聲音彷彿烈焰中即將化去的雪花。
「好，我答應你。」
他嘴角，輕漾起一抹絕望的弧線。
終於，他笑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霍懌傑了。」
「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哪怕傾家蕩產，我在所不惜，只求，你不要傷害他。」
季惟軒斜斜地靠在牆角，沒有表情。
我閉上眼，壓抑住心底的疼痛，低聲道：
我的聲音清冷而無情。
我緊緊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細碎的沙礫墊在膝蓋下，粗糙的刺痛感。
天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員正在搭建臨時攝影棚。
即使早已預料到這個結局，但到了面對的時候，還是一陣銘心劇痛。
季惟軒終於失望了，他低下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陽光下，綠水旁，薔薇花開，美景絕倫。
他似乎在害怕，似乎在惶恐，卻又強迫自己裝作若無其事。
我木然地跟著季惟軒，來到他家。
我的心一抽，疼痛彷彿逆流成河，在每根血管里衝撞。
季惟軒凝視我，半晌，嘴角終於扯出一絲笑。
「請你，不，應該是求你，放過我父親。」
導演拿起劇本向季惟軒揮手。
我回到原地，重新追上季惟軒。
我的心已然凍得僵硬。
我愣一愣，抬眸看他。
我別過頭，身體已然冰雕般僵硬。
他後退一步，不著痕迹地避開了我的攙扶。
茫茫霧靄中，壓抑著一種疼痛。
可，我還有理智。
我的腿一軟，跪在地上。
恍若千鑿萬斧在心中錘鍊。
我低下頭，傾瀉的長發遮住眼睛，隱藏住眸心那一抹涼意，我的語氣淡薄似水：「你不用徵求我的意見嗎。」
我想擁著他，不要他再遠離我。
「不用，」我的聲音淡漠卻堅定，「我同意。」
惡魔般輕嘲的笑容依舊掛在唇邊，絕世美麗。
接著，他轉過身大踏步走遠，如同神祗般倨傲偉岸的背影在夕陽緋紅的霞光中越來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
季惟軒定定地望著我，他的目光中隱約可見黑夜般的憂傷。
「你走吧，讓我好好靜一靜。」
我皺起眉，將疼痛狠狠壓抑在心底。
眼角漸漸濕潤了。
那種痛苦銘心刻骨。
嫻靜婉約的溫柔女子。
胸口窒息般地痛楚。
你可以不告訴他你的痛苦你的仇恨你的絕望，可是你怎麼能不告訴他你愛上他了呢。
季惟軒嘴角輕揚起一抹微笑，魅惑而優雅。
心那麼痛。
季節娛樂公司突然宣布取消收購霍氏，這無疑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紛紛猜測，卻又沒有人猜得出其中的原委，報紙上鋪天蓋地全都是關於霍氏與季節的幕後新聞，但真正的原因只有我和季和圖書惟軒知道。
必將愈陷愈深。
我倒退一步，幾乎跌倒在地上。
這樣的生活看似光彩照人，卻不是我想要的。
時間停頓了那麼一瞬間，季惟軒突然開口：「你不想把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永遠保留下來嗎？」
卧室里飄著淡淡的菊花香氣，我站在窗口，怔怔地望著那盆金黃的雛菊。
他的手指冰涼，彷彿怎麼都暖不起溫度，然而他的聲音卻清朗如昔。
他的眼裡含著輕嘲的笑意，漆黑的瞳眸閃爍著斑斕流光，可是，那光芒中不是輕蔑，不是譏誚，而是真真實實的痛楚，那一瞬間，我真的心痛了。
漲潮了，冰冷的海水漫過我的膝蓋，一波一波。
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駛入不遠的車庫，片刻后，車庫中走出一個少年。
可惜諸事不遂人願。
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真實淋漓。
霍懌傑略微俯身，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直至咫尺。
「你知道嗎，你對我的愛一直都是我的負擔。」
埋藏在心中多少年來的仇恨，瞬間被瓦解。
單純而倔犟的生命，迎著陽光，那麼堅強。
「我的天使已經消失了。」
「不用！」
如今掌控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季惟軒，我又有什麼資格計較。
我的冷漠只是因為我好害怕那種被遺棄的絕望。
他還是那麼貪婪，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忘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料想季惟軒不會答應他，便也沒有在意，只是低著頭，默默看著鞋尖。
火光般劃過腦海。
這種無望感，多麼悲慟。
第七支MV是一首浪漫而又略微帶著悲情|色彩的歌曲，本來是早該開拍的，可是其中有段接吻的情節令我心理負擔很重，才推遲到了最後。
我的臉色蒼白，渾身冰冷彷彿一座冰雕，指尖徹骨的冰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針尖上，令我痛不欲生。
依然是這兩個字。
我依然獃滯在原地。
半晌，又抬起眼看我。
接著，他突然吻住我，深深地，那麼用力，我幾乎不能呼吸。
霍懌傑站起身，消瘦的身體微微斜了斜，條件反射般，我慌忙伸出手，觸碰到的卻是蕭瑟的秋風。
他的聲音輕輕淡淡，彷彿一片落寞的森林。
看到那個氤氳著青草香氣的童年。
我怔怔地望著霍懌傑，有種窒息般的痛楚毫不留情揪扯著我不堪重負的心臟。
「這是我一點心意，錢就當借給霍氏周轉，沒有利息，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恭敬的聲音齊齊響起。
「謝謝。」
他的聲音抖得厲害，彷彿陽光下一片晶瑩的雪花，立即就要化去。
天已經黑了，夜色籠罩了這棟簡歐風格的白色建築。
寒冷入骨的聲音，像颶風瞬間侵進我的骨髓。
我怔怔地看著季惟軒，看他接過蔚藍的信箋，輕撫她的頭髮，看他綻開微笑，宛若天使。
毫無緣由地恐慌自己的隱私暴露在公眾面前，即使只是一幕戲。但季惟軒執意不肯改動，就像他說的，這首歌只是為了這個吻而安排。
唇間柔軟的觸碰，像花開花落的凄涼，像索求無望的徜徉。
季惟軒挑挑眉，輕笑道：「力求完美，這是我的一貫作風。」
霍懌傑的聲音那樣輕，恍若無聲。
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他看著我，眸中的痛惜讓我心碎。
白皙的臉頰泛著淡淡紅暈，迷離的目光卻像個受傷的孤獨的孩子。
風很冷，我長久地站在梧桐樹下，孤獨的樹葉輕輕飄落下來，彷彿一隻只枯萎的黃色蝴蝶，凄美飛舞。
上課的時候我會習慣性回過身看角落裡那張桌子，他始終懶散地趴著，後腦對著我，柔軟的發在燈光下閃爍著迷離的黑芒，幾乎要將我的眼睛灼傷。
季惟軒逼近一步，他溫暖的胸膛幾乎貼在我身上。
淡泊，生疏。
我只想寧靜淡泊地過完一生。
季惟軒抬起頭，目光中瀰漫著淡淡的憂鬱，竟如此讓人心碎。
我的身體在季惟軒懷裡輕顫，像一滴失去方向的雨露。
朱唇媚笑的絕色妖精。
攝影機旁，站著目光冷傲的霍懌傑。
寬敞的會議室里坐著霍氏的高層領導，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比凝重。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自嘲地笑笑，張開肩膀，躺倒在柔軟的床上。
季惟軒嘴角漾起一抹桀驁不馴的笑容。
「怎麼不回答？」
霍宇同樣一臉的驚詫。
走廊里的空氣沉悶而壓抑，我隨著季惟軒木然走出霍氏。
我下意識地望向他，冷峻的眉目，超卓的氣質，ｈtｔｐs://m•ｈｅtｕboｏｋ.ｃｏm.cｏｍ宛如王者。只是，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無條件守護著天使的懵懂男生了，他的目光冰冷如無盡的雪極，寒徹入骨。
季惟軒在床上坐下，將桌上的水晶相框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終於，揚起手，將它輕輕丟在垃圾桶中。
我的心像是懸浮在空中，驚慌，惶恐，卻又無法否認內心絲許的期待。
痛徹心扉。
季惟軒的回答讓我吃了一驚。
我緊緊咬著嘴唇，渾身顫抖。
天空灰沉，如臨近幻界的門，詭異而深邃。
「不是我，」季惟軒輕輕摟住我，淺笑道，「是我們。」
導演一怔，問道：「怎麼改？」
我獃獃地望著他，心亂如麻。
我怔怔地望著他，彷彿那段時刻曾經守候在我身邊的愛情即將要消失。
「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種目光令我不寒而慄。
「別那麼激動。」
霍懌傑用力搖著我的肩膀，突然之間，他脆弱得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
額頭的汗將柔軟的髮絲吸附住，散散亂亂，狼狽地貼在肌膚上。
霍懌傑轉過身。
季惟軒的唇冰冷如同綻放在寒冬的雪櫻花，他箍著我肩膀的手指竟也是冰涼的，像是沒有生命，刺骨的寒意侵進我的身體，將我的血液凝結成冰，在心痛的壓力下，膨脹，直至裂開縫隙。
心已經麻木了。
我的手顫抖著，像惶恐的鳥兒，輕輕，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
微風中，他沉默如孤寂的王子，儘管優秀得讓人側目，卻終究難逃落寞的宿命。
她緊抿著唇，蒼白的容顏中隱約可見傾國傾城之風華。
「難道你不想對我解釋嗎？」
洶湧傾瀉的疼痛瞬間將我淹沒。
秋風中我的身體微微顫抖。
不等霍宇回答，他已帶我走出了會議室。
痛徹心扉。
海風將他漆黑的睫毛吹得瑟瑟顫抖，瞳孔清透得能映出我的樣子。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撲通」一聲，霍懌傑竟跪在我面前。
霍懌傑蹙起眉，眸中的絕望如一團烈焰，焚燒一切。
霍懌傑的聲音顫抖著，卻帶著笑，冷冷的，嘲弄的笑。
熟悉的聲音，卻用全世界最疏離的語氣拼湊而成，一字一頓，恍若天邊的聲音。我不知道這兩個字之後，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聽到他對我說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句，我恨你。可是，對我這樣的魔鬼，即使是恨都顯得太奢侈。
季惟軒看著我，居高臨下，彷彿高貴的騎士俯視著自己的戰利品。
轟！
我站在遠處，看著他，心口一陣疼痛。
剎那間，彷彿跨越了一個世紀，那麼哀痛。
水晶破碎的聲響，混合著我的心碎。
恍若一段斷續的時空，在我記憶里輾轉踐踏。
「拍一張專輯，有冷漠的你，美麗的你，寧靜的你，清純的你，在我身邊，陪著我唱每一首歌，」季惟軒微笑著，目光卻帶著憂傷與迷離，「就這麼簡單。」
「只要季節能放棄收購，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季惟軒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所以我一直在狠狠地傷害著霍懌傑。
心口像是被利器反覆地剜割，一陣抽搐般的劇痛驀地襲來。
「想必你並不理解完美的含義。」
每天每天，我始終活在艷羡與喧鬧中，漸漸，生命像是失去了顏色，成為空白的，寂寞的荒野。
我仰起頭看季惟軒，他蒼白的肌膚如水晶般透明，彷彿折射了陽光的瑩彩，玲瓏剔透，可他深邃的眸子里卻滿是脆弱。
「原來，我只是你的一個工具呢。」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伸出手。
季惟軒輕笑道：「這首歌的曲風比較含蓄，如果我主動去吻女主角似乎和歌詞有一些衝突，我覺得，改成女主角獻吻比較好。」
他輕輕將我凌亂的發別在耳後，聲音邪魅妖異。
「你又不是沒有吻過，」戲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何必如此拘謹。」
霍懌傑的每一個字都是淬毒的刀子，將我整顆心剜去。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愧疚感幾乎將我的呼吸阻斷。
真的很鄙視。
原來，他根本就是想戲弄我，想將我的尊嚴一點一點粉碎。
劇痛錐心。
季惟軒邪魅的笑容如魔鬼般壓抑著我的呼吸。
季惟軒舔舔嘴唇，笑容夜霧般魅惑。
周圍鴉雀無聲，只有零落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手心卻緊緊攥著，冷汗淋漓。
我的手不自覺地扣緊，呼吸幾乎要暫停了。
強忍住心口的劇痛，我漠然道：「不要說這些，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