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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

作者: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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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年輕帝師 第十三章 王妃的秘密

第二卷 年輕帝師

第十三章 王妃的秘密

不一會兒,似是受到什麼阻攔,她的食指驀地被彈開。她睜眼,微微喘著氣:「太奇怪了。你身上似有一道咒術束縛,雖然可以增益修行的法術,卻綁住了你的形靈。」
我才不幹呢,憑什麼要陪這個優越感十足的小屁孩玩樂?我窩在八思巴懷裡沖小鬼齜牙咧嘴扮兇相。小鬼頭愣了一下,旋即臉上綻放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戀戀不捨地站在母親身後。而察必,果不出所料,她一直盯著我,漂亮的鳳目里隱隱似有深意。
真金扭轉頭,看到八思巴正帶著淺笑站在他身後。真金眨巴了一下小眼睛,突然記起來了:「你是那個我爹娘很敬重的喇嘛,他們讓我也管你叫上師,還讓我跟著你學佛法。」
她再次打斷我,嘴角掛著瞭然的輕笑:「不用解釋。我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小狐狸春心在動?你也300歲了,的確是到年紀了。」
這個叫真金的小男孩得意揚揚地晃頭,臉頰上兩塊紅斑在夕陽的霓霞中泛著健康的光澤:「就在你帳篷前的草叢裡。估計它是聞到了帳里牛肉的香味,想來偷食呢。」小男孩咯咯笑著,用另一隻手捅我的鼻子。我想咬他一口,卻被他靈巧地躲過。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察必面前,抬起眼興奮地看著她:「娘,我要養它。我的大黃狗去年死了,正打算再養只寵物呢。這隻狐狸真可愛,肯定比大黃狗還好玩。」
我不知該怎樣反駁,索性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喃喃問道:「那我……那我該怎樣衝破班智達的咒術?」
我急了,頭埋得更低,都快碰到她的錦被了,紅著臉囁嚅:「可我,可我真的不會……」
真金一臉不情願,卻又不敢忤逆母親。看來察必平日里管教甚嚴,而非一味寵溺。真金將我交到八思巴手中,猶有不甘,虎著臉昂頭問道:「那,上師,我常來跟它玩,可以嗎?」
夜正深沉,周遭皆寂。月牙兒偷懶,隱在浮雲后不肯露面。星輝也昏昏欲睡,失去了閃亮的顏色。金絲線織就的華麗絲帳內,察必側躺著,錦被下身體線條優美恬靜,幽香似蘭。她五官絕美的臉上,輕輕的呼吸一起一伏,連睡姿都那麼撩人。
我再次老實地點頭。
這般反反覆複查看后,她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應該呀。你是藍狐,本身就帶著靈性,跟著八思巴又偷學了不少法術吧,應該能自動變為人形了。怎麼到了300歲,還是沒長開的小狐狸模樣?」
突覺悲從中來,我已按他要求發誓保護八思巴兄弟倆,這些年來我從未違過誓言。我憤懣地喊: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騙我?」
她嘴角掛著一絲無所謂的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將枕頭豎起,舒服地靠上,哧哧笑道:「那怎麼今天又來了?不怕自討沒趣了?」
真金「切」了一聲,滿臉不屑:「跟一隻狐狸也能做朋友?」
她蹙起如彎月般秀氣的眉,閃著眼低聲問道:「你已有300歲了?」
「沒想過?」察必打斷我,一雙美目犀利地盯著我,「那你要人的身體何用?你可敢發誓,對八思巴沒有一點別的念頭?我可是看到你每次見他,眼神都定住了。」
察必急忙捂住我的嘴,鼻子冷哼一聲,低聲道:「為何?為了不讓你有人形唄。」
察必咯咯笑著,輕描淡寫地揮揮玉手:「別再修習他教給你的法術了,自己勤加修鍊,很快就能擁有你夢寐以求的人形。」
如五雷轟頂,我已站立不穩,跌跌撞撞地撞到掛絲帳的木柱上,暗夜中的悶響格外刺耳。察必急撲上前抓起我:「輕點兒,你想驚醒外面的侍從嗎?」
八思巴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反問道:「為何不能?山川河流,一草一木,皆是有情之物,更何況天地孕育的精靈。我且問王子,你喜歡這隻藍狐什麼?」
「真金王子。」
一隻纖纖玉手掀開門帘,衣著光鮮的靚麗女子風姿綽約地朝小男孩走來。
被剝奪了軍權的忽必烈待在草原上無所事事,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洩精力的方式。他整日沉迷於營造宮殿,連帶著在旁侍奉的八思巴也一起忙忙碌碌。我的空閑時間極多,除了修習法術,便常偷偷跑到山嶺里逮些小野味換換口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疾步奔進八思巴的營帳。席上坐著個美人兒,吹彈即破的白晳皮膚,撩人心魂的眼睛,裊娜多姿的嬌美身段,正是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忽必烈寵妃察必。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嫵媚究竟是何意?我全身毛髮都豎了起來,衝著察必齜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我,我春心在動?那些莫名的心躁、難言的悸動、起起落落的心情,皆是因為這個嗎?察必不再言語,往靠枕倚去,雙手交錯抱胸。黑暗中,她幽藍的眼一閃一閃,配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更是讓我心煩意亂。
「那位享譽甚高的薩迦班智達?」察必將我放在她面前,先皺了一下眉,忽又表情釋然,「難怪。以他之力的確可以做到。」
我呆了一下,居然是察必。我急忙吱吱呀呀沖她叫喚,她看見是我,不免愣住:「真金,www.hetubook.com.com你不是去騎馬了嗎?從哪裡逮到這隻狐狸的?」
「我今日沒看到你進忽必烈的大帳,而你晚上肯定不會讓人服侍左右,我思前想後還是來了。」鼓起勇氣,我終於期期艾艾地吐露,「那個……我來找你,其實……其實是想向你討教變身之術。」
忽必烈雖出身草原,卻因長期跟漢人打交道,漸漸接受了漢人建城池造宮殿的傳統。暫居撫州草原上的忽必烈到處尋找可建造宮城之所。就在這年春天,他看中了桓州以東、欒水以北的一處叫龍崗的地方。此處地勢開闊,易守難攻,忽必烈便命人在此營建宮城。
她將右手食指點在我額頭的花形斑痕上,喃喃催動咒語:「我且看一看。」
八思巴也驚詫莫名:「王妃——」卻不料察必突然收斂起嬌媚的神情,落落大方地躬身一福打斷八思巴:「上師莫要著急,妾身只是在試探,想看看法師是否也如尋常男子一般為皮相所惑。」她此刻端莊賢淑,舉止文雅,全然看不出之前的媚態。一下子轉了180度,她又成了我們熟悉的嫻雅王妃。我和八思巴都拿不准她的用意,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咬著唇角,苦澀地說:「是班智達。他圓寂前教我一段咒語,說是可以提高修為。這些年來,我每日都在修習。」
「法師,別人看不出不等於我也蒙在鼓裡。」察必沖我漫不經心地眨眨眼,將鬢邊碎發捋到耳後,風情萬種地嬌笑著,「你身邊這隻藍狐可是世間罕見的靈物,修成人身後,自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咒術?」我茫然地看著她精緻的臉,「可是,我怎麼不知道?」
察必盈盈笑了笑,愛憐地掏出帕子為真金抹去額頭的汗珠,慢悠悠地說道:「可我知道這隻狐狸已經有主了。你想養,也得問問它主人的意思。」
她一把將我拎起,舉在面前上上下下打量,面露疑惑,訝異地問:「不會吧,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會變身?」
「是只狐狸!毛色居然是藍色的,連眼珠子也是藍色,真是好玩。」小男孩粗大的辮子垂在胸前,綴以大顆的瑪瑙珠串。他笑得眯縫起了細小的眼睛,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扭頭朝著大帳內喊,「娘,我逮到了一隻藍色的狐狸!」
「是的。但忽必烈做上大汗,也就是漢人所說的登基,是在開平府,也就是上都,四年後才始建燕京。」我看著照片上那累累廢墟,記憶里曾經的繁華,不過七百余年,全然灰飛煙滅。
我著急地撓著小腦袋,語帶哭腔:「我……我也不知道和-圖-書。從來沒人教過我——」
真金身上的熱氣不停地往外散發,捏著我脖子的手心也全是汗,令我很不舒服。他撓著我背上的毛,口氣頗大地問:「誰是它的主人?我去跟他說,把這隻狐狸讓給我,他要什麼交換都可以。」
她的眼驀地睜開,眼瞳里射出幽幽藍光,視線精準地投在我身上。黑暗中,她半撐起上身,輕聲一笑,毫無驚惶之色:「終於來了?」她慵懶地將一縷髮絲捋至胸前,酥胸半挺,媚態逼人:「你該早看出來了吧,怎麼直到現在才來找我?」
年輕人接過書翻看:「元朝的都城不是燕京嗎?就是現在的北京城。北京城內直到現在還有元燕京城牆遺址呢。」
「說什麼傻話呢。」他一隻手圈出半弧,為我圍起安全的港灣,一如我在他身邊的每個夜晚。夜光中他的墨色雙眸幽深如淵,看不透深淺。他側身翻轉,背對著我,他的聲音幽幽傳來:「睡吧。」
不知沉默了多久,我突然扭頭,飛速往營帳外沖。察必的營帳就在忽必烈的大營旁最精美秀氣的一座,極是好認。衝到她營帳前,看到不少侍女隨從捧著熱氣騰騰的食盒進進出出,正是晚餐時刻。我有些猶豫,伏在帳外躊躇。正想著該怎麼找個無人的機會溜進去,脖子上的皮肉突然被拎住,隨即身子騰空而起。
「在撫州城外的草原上,我們一住就是三年。這三年對忽必烈來說異常難熬。雖然錦衣玉食,但他被剝奪了兵權,唯一的寄託便是建造這座城。忽必烈被閑置了三年,這座城池便建了整整三年,造得異常堅固。」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書櫃前,翻出一本介紹元上都遺址的書,指著上面的城牆廢墟照片對年輕人說,「城造好后,忽必烈命名為開平府,這裏便是後來元朝的都城——上都。」
我恨極,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我不過想要有副人的身體,從沒想過要魅惑——」
布施了的東西不再索回,小人的輕侮也甘心領受;別人的好處永記不忘,這就是高尚人的標誌。
「自然可以。」八思巴撫摸著我的腦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王子不可勉強它做任何它不願做的事情。」
我蒙住了。這是什麼狀況?我扭動著四肢卻絲毫擺脫不了鉗制。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現一張放大了的圓臉,是個10歲左右的壯實小男孩,長得濃眉大眼,虎頭虎腦。他身著做工考究的錦色團花蒙古大袍,半隻袖子攏在腰間,臉色紅撲撲的,胸口還在不停起伏著,似剛剛結束了劇和_圖_書烈運動。
那晚,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身邊的他也在翻身,我知他還未睡著,猶豫再猶豫,結巴著輕聲問:「婁吉,你……要是……要是我真能變成人身,你會不會趕我走?」
——《薩迦格言》

我差點兒一頭栽倒,舌頭似被打了個厚厚的結,話說不利索:「我……我那是因為——」
我老實地點頭。
察必一直在旁觀,直到此刻才嗯哼一聲,端正臉色,語氣裡帶了一絲不容辯駁的威嚴:「好了,真金,別再鬧了,還給上師吧。」
「上都對忽必烈來說有著很不尋常的意義。它見證了忽必烈三年的落寞,也見證了忽必烈登上帝位的輝煌。忽必烈搬遷到燕京后,對上都的感情依舊很深。他將上都作為夏天避暑之地,同列為元朝的首都。後來的元朝王室便形成一個傳統:每年四月,元朝皇帝便來上都,九月秋涼返回大都,皇帝在上都的時間長達半年之久。」
我正想衝上前咬察必,忽聞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兩眼發直,渾然忘了眼前的狀況:我……我……我能變為人身?還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年輕人戲謔道:「哦,原來清朝皇帝到承德避暑山庄一住大半年的傳統,是來自蒙古人啊。」
察必媚眼如絲,對我瞥了一眼,從席上婷婷站起:「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男女之情乃人之本性。莫不成是因你身邊已有世間最美的女子,所以妾身這般庸脂俗粉便不入法師之眼了?」
八思巴溫和地躬身行禮:「王子好記性。王子昨日才剛到,匆匆見過一面,不想今日王子還能記得我,八思巴不勝欣喜。」
「王子,其實我並不是它的主人。這隻藍狐陪了我和弟弟恰那近十年,我們從未將它視為寵物。它想回山林或是跟著我們,全由它自己決定。」八思巴看著真金拎在我脖子上的手,有些心疼,示意真金將我放下,「此乃世間罕見的靈狐,聰明靈秀,善解人意。你可以試著跟它交朋友,莫要一心想要圈禁它做寵物。」
「這狐狸是你的吧?」真金嘻嘻笑著,不等八思巴回答,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將我舉到他面前,「你既然是我的上師,那師父就把這隻狐狸送給徒兒做見面禮吧。」
一日我吃了一隻小野兔,怕被八思巴數落又去偷食,索性吃完再回來。在八思巴的營帳外抹抹嘴,正要進去,忽聽得裏面有談話聲音。我聽力極好,聽得一個嬌滴滴柔弱無骨的聲音正在說:「上師,這一段佛經妾身尚和圖書未解,請上師再講解一遍如何?」
八思巴此時已背著身子離察必三丈之外,聞言皺起英挺的劍眉,回頭厲聲道:「王妃真會說笑。我一心奉佛,身邊侍從徒眾皆是男子,何來你說的什麼女子?」
八思巴伸手阻止真金這樣晃蕩我,正色道:「若是將它拘禁在牢籠中,失去了自由,再漂亮的皮毛也會褪色,再活潑的個性也會委頓,它也不會將人類視為善類。到了那時,王子就不會覺得好玩了。」
察必微微一笑,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抬腳往帳外走:「上師果然心意堅定,妾身這就回稟大王,他必定高興。」
「王妃自重!」是八思巴的聲音。他一向溫和,極少用這麼嚴厲的口吻說話,「我乃敬佛之人,請勿做此不妥之舉。」
我呆住,正要詢問,察必答道:「你可知道,藍狐在狐狸一族中是最美麗的,何況你是純血藍狐。一旦你有人形,這世間任何女子都比不過你的絕色,連我這隻混血藍狐也相形見絀。八思巴就算是修佛之人,終究是肉體凡胎,如何抵擋得住?班智達是為了不讓你魅惑他啊。」
「很有趣啊,又可愛又調皮,還很漂亮。」他掐著我脖后的皮肉晃蕩,我被晃得有些頭暈,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頭,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嗎?我只是礙著有人在,不好施展法術。但這次掐得我心下來氣,蹬了真金一腳。這一腳踢在了他胸膛上,當然是蚍蜉撼大樹。小鬼頭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奔跳著:「真是太好玩了,你看它的反應,好像知道我在說什麼似的。」
我們都目瞪口呆。難道她剛才的舉動真的只是為了試探八思巴?她裊裊婷婷地走出營帳后,我和八思巴對視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的腦子裡一直盤旋著察必那番話:「你身邊這隻藍狐可是世間罕見的靈物,修成人身後,自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她捧著我左右轉,晃得我頭暈,又撩起我的皮毛細看,拉扯間我有些吃疼。
「變身之術?你在開什麼玩笑?」她嗤笑著伸了個懶腰,貼身絲袍隨著身體動作隱約露出雪白肌膚,連我也不禁吞了吞口水。她慵懶地揮了揮手,「修習到了一定程度,變身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自然而然的事,哪用什麼特殊法術。」
我蹲在她面前點點頭,有些緊張地緊盯著她幽藍的眼,小聲道:「你……你是王妃,我怎敢貿然來找你?這定然是你最大的秘密,若你不肯認,我豈非自討沒趣?」
「下咒之人對你應該沒有惡意,否則不會只束縛你的形靈,而不傷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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