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

作者:小春
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年輕帝師 第二十章 一步步靠近

第二卷 年輕帝師

第二十章 一步步靠近

察必懶洋洋地半躺在錦繡大床上,嬌俏地把玩著一縷秀髮:「維持人形需要消耗靈力,你先前幾番折騰已將積蓄300年的靈力消耗了大半。沒有充足的靈力,身體自然就回到了原形。」
不過,這些男人極其在意的大事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恰那嫌惡地退開幾步,胸口不住地起伏:「那也不可能由你來生。」
遠遠看見一襲褐紅袈裟慢慢移近,拾階緩步登山。金燦燦的霞光渲染出他卓然的風姿,挺拔的身形如傲立的松柏。我瞅著歡喜,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手心滲出細汗,我剛想往身上擦,想到這可不符合人類的淑女風範,急忙扯把樹葉抹了抹。
幸好天色漸黑,遮掩了我的臉紅。他在此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也未見人來,只好把裝著衣物的褡褳藏在樹后:「這樣,失主來尋,只要稍微有心就能看到,又不至於被旁人撿去。」
餘暉照著山腳下略顯粗糙的半蒙半漢式府邸,薄暮中升起裊裊炊煙。隨著太陽漸漸西沉,我越來越緊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第幾次整理身上的衣裳和頭上的配飾了,不容許有一點瑕疵。今天的我,終於下定決心要以人身出現在他面前。
「今晚上我不走了。」墨卡頓大咧咧地走進屋子坐在凳子上,凳子發出沉悶的吱吱聲。她睥睨著恰那,「除非你給我個孩子。否則,我日日來鬧。」
在恰那房間醒來后,我第一個要說的緊要事,便是這件。
人們是不是有學問,在於能否明辨是非;與塵土混合的鐵粉,只有磁石才能分開。
這裡是開平府最高處,忽必烈將整片山圍進王府作為私家園林。八思巴每天晚課後必帶著我來此處爬山,強身健體。為了防止旁人知道我會說話,他總是隻身一人。今日他找不到我,但也會習慣地來爬山。所以,我就候在他的必經之路,焦急地等待他的到來。
「沒什麼!」我轉身跳躍著往山頂攀爬,不時扭頭,「快點啊,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公元1260年3月,經過充足準備,忽必烈召集支持自己的蒙古宗王在開平府舉行忽里勒台,推舉自己做了大汗。忽必烈漢化程度已深,便按照漢人傳統,使用年號「中統」。忽必烈成了第一個用年號紀年的蒙古人。察必作為嫡妻,被尊為皇后。
「小藍,我知道我很傻,只是——」他推開窗,眼望著黑沉沉的寂靜夜空,眸中的哀傷百轉千纏,盡在一江流不盡的春|水中,「m.hetubook.com•com我不願意跟我不喜歡的女子苟合,即便只是一時之欲也不可以。」
年輕人略有所思:「兄弟?」
聚集在忽必烈王府準備參加忽里勒台的蒙古各部落王公,大都是第一次過漢歷春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在塞外草原上哪有這般旖旎的風光,曼妙的少女,舒適的居所。這群行為舉止如同暴發戶般的蒙古王公經歷了這樣一番風景,愈加堅定了擁立忽必烈之心。阿里不哥那種只會茹毛飲血的粗人只住得慣蒙古帳篷,哪裡懂得溫香軟玉的好處。聽說南宋的江南更加富庶繁華,美女眾多,那群蒙古王公恨不得忽必烈帶著他們即刻打到江南。
恰那臉色大變,急忙將那些衣物放回密櫃掩上書:「她定是又酗酒了,又來鬧騰。」
「你被我看得那麼牢,這些年應該連只雌蒼蠅都沒能飛進你屋子。可你還是對我不肯多看一眼。難道,難道你已經偷偷嘗過女人的滋味了?」墨卡頓衝過來拉住恰那的領口,臉上橫肉抽動著,甚是兇惡,「說!是哪個不要臉的臭狐狸精?別落在我手上,否則我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忽必烈到燕京后便任命八思巴為國師,授以玉印,令其統領天下佛教。這一年,年僅26歲的八思巴成了全國的佛教領袖。八思巴從19歲起,跟隨忽必烈已有7年,一直是忽必烈一家宗教上的上師,類似幕僚一類的身份。直到此時,八思巴才有了正式身份。一時間,他顯赫無比,地位舉足輕重。
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我在你還有恰那面前都可以維持人形啊,為何單單在八思巴面前不可以?」
他急忙搖頭,臉色突然間變得緋紅:「這怎麼可以?我一個僧人帶著女子之物,豈不被人恥笑?可若是任由這衣物放在此處也不妥。」他拿起我剛剛戴過的菊花形銀簪子仔細打量,思索著:「這些衣物頭飾雖不華麗卻也精緻,定不是普通女子佩戴。可我卻不曾見過王府里有哪個女子穿戴過,到底是何人的呢?」
我一愣,撓了撓頭,這個問題還真沒想好,只好支吾著說:「還是像以前一樣啊。跟著他,保護他,陪伴他。」
「察必,為何我無法在八思巴面前維持人形?」
想起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苦笑一下:「這時,他遠在薩迦的兄弟,也來投奔他了。」
萬萬沒料到,我只邁開了一步,突然身體莫名其妙地急遽轉變,還沒等我意識過來,眼前已被什麼遮住,頓時一和_圖_書片漆黑。我似乎纏進了一堆布料里,手腳急忙掙脫,卻好像越纏越緊,不由得嗚嗚咽咽地叫了起來。
忽必烈于這年年末返回了他親自營造的開平府。書信如雪片般從開平府的忽必烈王府中發出,去往各個蒙古部落。忽必烈竭盡全力拉攏各部落的蒙古王公來開平府,他打算自己召開選舉大汗的忽里勒台。
「108,109,110……」我緊盯著那雙緩緩攀行沾了雪的靴子。積了雪的山徑有些滑,他走得比以往更小心翼翼。「120,121——」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什麼?」
我哪敢承認,急忙搖頭。他向四周張望,沒看到人影。等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將隨身褡褳取下,掏出裏面的佛經和牛皮水袋,將地上的衣物塞進褡褳。
不知掙扎了多久,我的眼前突然一亮,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正關切地看著我。
粗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屋外響起恰那侍從勸阻的聲音:「公主,駙馬已經睡下。他吩咐過,誰都不可以進他的房間。」
這種吵鬧的結果還是跟以往我在時一樣,以墨卡頓莫名其妙地生一場小病或受一點小傷結束。墨卡頓揉著跌傷的小腿,罵罵咧咧地被丫鬟們扛出恰那房間后,我看著一臉陰鬱的恰那,心疼地嘆氣。
我吃驚:「婁吉,你……你要把這些帶回去?」
身子急劇縮小,眼前頓時一黑,接著我不慌不忙地從衣物里鑽出,我用嘴扯出他曾用過的褡褳,將地上的一堆衣物都塞進裏面,捻個隱身訣將褡褳連同裏面的衣物一起隱沒,然後跳出來站在山徑上笑著等他。
他突然煩躁地打斷我:「別說這些了,我不愛聽。」
恰那眼裡閃過一絲黯然,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屋外一陣喧嘩。墨卡頓粗大的嗓門響起:「我自己丈夫的房間,我卻進不得,這是什麼道理?」
他走得愈近了,身邊果真沒有帶侍從。一手撩著僧袍以免絆到腳,一手拿著佛珠,微低著頭專註地看著腳下的台階,露出光滑優雅的頸項。我努力深呼吸幾次,不停給自己鼓勁兒,嘴角扯出自以為端莊的笑容,抖抖地從樹后跨出步子。
年輕人目光炯炯神情振奮,全然看不出從雪地里剛被救起時的虛弱。我心下好笑,男人一說起戰爭謀略便興奮。
而在蒙古內部,一場汗位爭奪戰激烈展開。王公貴族們迅速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忽必烈,另一派支持阿里不哥。
我點頭:「不過,阿里不哥也不是那麼不堪一擊。忽必烈用了m•hetubook.com.com四年的時間才算徹底剷除了他的勢力。」我眯著眼回憶,「公元1260年,45歲的忽必烈稱帝。阿里不哥隨即率漠北蒙古軍分路南下,與忽必烈生死相搏。開平府地勢易攻難守,於是忽必烈便將指揮中心南遷到原金人所立的首都——燕京。」
我喜滋滋地看著他:「121步了。」
「既然你在這兒等我,知道這衣物是誰的嗎?為何會遺落在此?」他看著地上的衣服,想要撿起,又覺得不妥。
看他吞吞吐吐難以啟齒,我想起察必的話:「有個朋友告訴我,人類男子沒有愛也可以有欲。而生孩子,只要有欲就可以了。恰那,即便你不願意與她,嗯,圓房,愛慕你的女子那麼多,你也可以……」
恰那氣得臉色發青:「每次都要這樣鬧騰一番,你煩不煩?」
我沮喪地跌坐在她柔軟的床上,哭喪著臉:「我不過就是想要讓他知道我有了人形,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可怎麼還是這麼難呢?」
「很快了!我與他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也許再過兩年就可以了。」我兩眼亮亮地憧憬著,跳進恰那的懷裡仰頭看他,「你向我發過誓的,絕不會告訴他。」

「恰那,我又進步了!上次他走了121步時我就回了原形。這次,是129步。他離我又近了8步距離!」我雙眼放光,面色泛紅,唧唧喳喳比畫著告訴恰那。
「藍迦!」他抬頭看到我,欣喜地緊走幾步到我面前,「就知道你還是在這裏等著我。」
「小藍,讓我看看好嗎?」恰那晶亮的眸子忽閃,眼裡蓄著滿滿的期待,「你在我面前,總是不肯變身。」
我愣住了。原來,人類男子也不儘是察必口中見一個愛一個那般不堪。起碼恰那願以百分之百的真情對待他愛的女子。只是,恰那何時才能遇見真正心愛之人?
「藍迦,晚課後到處找不到你,不想你竟然撇了我獨自來爬山。」他欣喜地笑著,將束縛我的布料解開,捧著我抱了出來,「你怎麼這麼頑皮,藏在一件女子衣服中?」
是夜,我潛入察必華美的寢宮。因為害怕暴露自己,她借口需要安靜,從不讓侍女們在夜間離她太近。忽必烈攻打南宋已有好幾個月,她夜夜獨睡,所以我毫無顧忌地站在她面前。
察必拎起我的脖子,將我舉到面前搖著我的小狐狸身板道:「我勸你呀,最近幾年盡量少用法術多多修習,慢慢補了之前損耗的元氣再說。反正他就在你身邊,他這種特殊身份https://m.hetubook.com.com也不會有女人來跟你搶,你就放心好了。」我拚命想掙脫察必的手,她逗弄了一會兒終於放下我,對著正要發火的我收斂起嬉皮笑臉,「否則,你若是強行增補靈力,導致反噬,別說我沒警告過你!」
墨卡頓晃著身子站起,對著恰那噴出滿嘴酒氣:「你都22歲了,你們薩迦派不是還指望你生繼承人嗎?」
我蹲在山徑旁的大樹后,緊張地不停偷偷探頭望。
恰那倒了杯青稞酒昂頭喝下,走到書櫃邊打開一個隱秘的隔板,裏面的空間如保險箱大小。他小心地拿出一套藍色衣物遞到我面前。裙邊綉著白梅的水藍長衫,一根綉金線的白絲帶,深藍底配白碎花的繡花鞋,琺琅藍的菊花形銀簪子。
我蒙住,急忙回頭看。地上軟綿綿的那堆淺藍衣物,不就是我穿的嗎?怎麼會——再低頭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小小的身體,真是欲哭無淚,我怎麼被打回原形了?
這不就是我第一次變身時恰那為我購置的衣物嗎?他一直保留著?
阿里不哥聽到忽必烈選舉自己為大汗的消息后氣得七竅生煙,立刻召集了一批歸附於他的宗王在漠北舉行忽里勒台,宣布繼大汗位。兩兄弟都是統兵多年的實權人物,都是天可汗成吉思汗的嫡親孫子,兩派勢力沒有太過明顯的差別,蒙古內訌一觸即發。
我搖頭:「不行。我不能浪費靈力。說不定下一次他就可以離我更近一步呢。」
公元1259年夏天,做了9年大汗的蒙哥病逝。他在攻打南宋的四川合州時遭到頑強抵抗,中了流矢不治身亡。忽必烈當時已率軍到達長江北岸。他聽說了蒙哥的死訊,仍決定繼續進兵,圍攻重鎮鄂州。南宋丞相賈似道親臨鄂州指揮,雙方對峙兩個多月未分勝負。
——《薩迦格言》
察必睥睨著,不屑地嗤鼻:「我是你的同類,恰那只是個毫無慧根的普通人類,你在我們面前維持人形所耗的靈力不大。可八思巴是百年難出的大智者,通慧睿智,非普通人可比。你在他面前想要保持人形當然要消耗更多。」
「看到之後呢?」恰那手裡把玩著酒杯,犀利地看向我,「你又將如何?」
「公主,只要你不鬧,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唯獨這一件,我的回答還是一樣——」他冷眼看著墨卡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絕——不——答——應。」
我一驚,身子即刻委頓下來。
他無奈地搖頭,嘴角一抹hetubook•com.com寵溺的笑容:「你呀,都300歲了,怎麼還那麼調皮!」
我怔了怔。自與他相識以來,他還從未用這種口吻跟我說過話。我到底觸痛了他哪根神經?
開平府里氣氛緊張,整日有陌生人進進出出。值此敏感時期,忽必烈更加迷信八思巴,隔三差五就讓他以藏傳佛教的密宗燒施儀式來祈福禱告。整個王府便時常飄著柏枝、酥油、糌粑、花果混在一起焚燒的味道。
果然不出所料,恰那臉紅了,眼睛躲閃著不肯看我:「我怎可能與她……只要想起她那壯碩的身子和粗大的嗓門,我就……就……」
「別胡說了!我,我還沒有——」恰那臉色泛紅,突然停住口,恨恨地掰開墨卡頓的手,「我寧願絕嗣,也絕不跟你躺在一張床上!」
「我就要進,他敢怎麼樣?」隨著墨卡頓蠻橫的聲音,門眶當一聲被重重推開,五大三粗的墨卡頓雙手叉腰橫眉瞪著恰那,「衣服穿得好好的,哪裡睡了?」
我心情一暗,轉瞬又竭力安慰自己:「我自然知道他無法改變身份,從來沒敢奢望他會娶我。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他能看到我的人身,僅此而已。」
「恰那,你跟墨卡頓成婚這麼多年了,到現在還是不肯跟她交——」我趕緊停住嘴,把「交配」一詞生生咽了一半下去。跟著人類久了,我知道人類在這方面老是遮遮掩掩的,連直白些的字眼都不肯當面說出來。我想了一下,找到了一個更文縐縐的說法,「嗯,那個,圓房。」
「我自然不會。可是,小藍,你該知道哥哥的身份。」恰那皺起俊眉,面色沉重,「薩迦法王以前尚可一邊繼承法統一邊娶妻生子。可自從伯父定下家規,繼承法統之人必須正式出家,哥哥便絕無可能像先輩那樣娶親了。」
察必得知蒙哥汗幼弟阿里不哥正在積極部署,準備奪取汗位。她焦急地遣使至忽必烈處,讓他速返。忽必烈急忙與南宋丞相賈似道議和,撤軍北還。蒙古攻宋至此暫告一段落。
恰那撫摸著我的小腦袋嘆息:「小藍,真沒想到你對哥哥這麼執著。可是哥哥卻不知道你的努力,你又不許我告訴他。」
「可以想見,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的內訌,一定是忽必烈取勝。」
忽必烈已定下來年開春便召開忽里勒台。他一門心思撲在拉攏蒙古各部上,將1260年的春節全權交給察必操辦。察必砸了不少銀子,各色絢麗的花燈和綾羅綢緞將王府裝飾得美輪美奐。吃年飯,放焰火,舞龍燈,鬧花燈,熱熱鬧鬧地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