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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哭像小孩兒，蜷著兩隻手，身上抖抖的，特別可憐。我摟著她，說：「傻姑娘，不哭不哭啊……」

「我在計程車里聞見了。」

她拽我的胳膊，把我從椅子上扽下來，拽到床上，說：「睡。」

她說：「你也洗洗睡吧。累了吧今天？」

她卻不罷休，沉默著把我推倒在床上，騎在我身上，我還摁著衣服，她就胳肢我。我一笑，鬆了手……春天的時候，割了闌尾，留下一個疤。

我哦了一聲。

也讓她爸媽去睡了。我在廚房裡煮麵，端進屋，她大衣都沒脫，撲在床上。把她拎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看她吃。她看著我。我想躲開。

「沒了沒了。」我緊接著回答，擺擺手。

「時光荏苒啊……」我上的那個高中，誰在大會上說話都愛用這詞兒，我嘟囔著從床上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摸衣服，找煙，把她爸的睡衣脫了，套上背心，披上自己的外衣，走到陽台上抽煙。

「還有什麼瞞著我？」

「我……」我說，「我白天睡多了。」又笑。

我從浴室出來，看見她把她爸的睡衣睡褲放在外面的凳子上。屋裡，黑的。她睡了吧。我慢ｈeｔubｏｏｋ•coｍ•com慢走進去，摘了眼鏡，躺下，默默地對著她的頭髮，摸摸那些垂在枕頭上的髮絲。頭髮長了，剛才她一直梳著馬尾辮，我還沒察覺。

我歪著頭小聲說：「別鬧了，睡吧。」

她爸媽把他們的卧室騰給我和她，在她原來的房間里加了一張行軍床。她爸笑著說：「我們這麼多年還沒分床睡過呢……」她媽也笑：「讓你做這麼點犧牲就這麼多怨言啊。」

「我……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我尷尬地笑。

我蹲在陽台原來放花盆的一個椅子上抽煙，打開窗戶開條小縫兒。什麼都沒和*圖*書想，看著窗外零零星星的燈光一個個滅掉，也不覺得悲傷、擔憂和焦慮，好像一切都已經定了，結果出來了。等著。

「反正我們……都結婚了，你怕什麼……」她最愛這麼說。頓時兩人都不出聲了，好長時間。

我如果得的是胃癌，她是不是會回心轉意？瘦了，她的身體也還是我所知道的最溫暖柔軟的。

我給我爸媽打了電話，說已經平安到了。我媽打著哈欠：「那你們是不是明兒回來啊？你們也早點睡，別折騰……」

她的手，忽然伸到我背心裏。我立刻拉住衣角，笑著說：「耍流氓啊你？」

和-圖-書她生氣地盯著我，我馬上拿手指戳戳傷疤，說：「你看你看，早不疼了。」

她擦著頭髮，說：「明天不還回你家呢么？」

我捏著煙，頓時左顧右盼，匆忙塞到窗縫裡扔到樓下，才對著她悻悻地笑。

她爬起來，開了床頭燈，看我的手：「這是什麼？」指著那片傷。

「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躺在她右邊，她拉著我右手，以前她說這樣是為了我總能衝著她睡，要是她醒了看我背對著她，心裏會不爽。她閉著眼睛摸我的手，摸了又摸，忽然睜開眼睛瞪著我，嚇我一跳。我的臉正挨著她的臉，很近很近。

「你怎ｈｔtｐs://m•h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ｏｍ麼不睡啊？」她揉著眼睛問。

哼的小曲，卻是《我願意》。

「你！」她生氣地打了我肩膀兩下，又摸摸我的疤，「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輕聲的。

我說：「沒什麼啊，做實驗嘛，難免。」

「我不想你為我……」我笑了自己一下，看著天花板，深吸口氣，慢慢吐出來，想了想，笑著跟她說，「其實沒得闌尾炎，只是胃疼而已。結果……你也知道，校醫院……別哭啊你，都已經……」我撐起身子，看著她，「哭起來多難看啊。」用手指橫著攔截她的眼淚。

她洗澡出來，我問她：「那明天……」我不著急，我怕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