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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愛情

作者:葉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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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晚餐 3

三人晚餐

3

他們在家很少說話。放學了,我媽做飯,我們倆吃飯。晚上,我爸回來再把剩飯都吃了,或者已經喝多了,直接躺床上睡。我媽對著不清楚的黑白電視嗑瓜子,擋在我和電視之間。我在她身後,坐在板凳上,趴在床邊上寫作業,實際上常發獃,聽著隔壁的琴和-圖-書聲,彈得真好,可我總能聽到罵聲和哭聲,琴聲不斷反覆,有時候從中間被打斷,重新開始,一遍遍一遍遍,像海浪似的。
婁慶笑話我:「你爸不是真警察,你媽也不是真老師。」我生氣,撲上去打架,可心裏也覺得他們不是。警察www•hetubook•com•com該長得像唐國強或者郭凱敏似的,穿筆挺的制服,一板一眼地敬禮,有真槍,家裡該有獎狀勳章。老師該會講課,當班主任,能給人發小紅花。我媽僅有的權力是讓沒帶鎚子和墊板的學生糊紙盒。
晚上,我縮在被子里,耳朵貼hetubook.com.com著牆板,聽見那邊有手指敲打的聲音,有節奏,她在彈琴,我也輕輕敲,她像受了驚嚇,不出聲,我一直豎著耳朵,等了很久,她才又敲起來,直到把整個曲子敲完。
我媽在隔一條衚衕的小學當老師,教勞動課,每周有那麼幾個下午,看著三年級以上的hetubook•com.com學生幹活,做簡單的加工件。
我爸是派出所的片兒警。前兩年,127號院有個小青年吸毒,我爸帶著別的警察把他抓走了。那人的媽媽之前一再呼天搶地抱怨養了個狼心狗肺的壞孩子,之後卻連著好幾個月每天站在我家門口破口大罵:「街里街坊的,你干這事兒幹嗎啊?www•hetubook•com•com活該你生倆兒子死一個!」後面連著成串的咒罵。我跟我媽躲在屋裡,她在哭。我爸推門出去,叉著腰的胖婆娘就在他身後兩三米的地方跟著,一路罵。我爸低著頭,明明沒做虧心事,在衚衕里走過卻像一朵臟雲,大家都別過臉去。我也連帶著遭罪,經常被小青年的弟弟帶著一幫人堵在衚衕里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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