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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老徐上廁所去了，方丹放下酒杯不笑不說話，眼神渙散地看著周圍。我以為她該逮著機會和我聊聊。可她卻轉頭問方丹：「小白好么？」

那時，她還沒上大學，仰著頭，一副「你甭蒙我」的表情，讓人很容易萌生想捧著她的臉在她鼻尖上輕輕咬上一口的念頭。她穿著她們學校的藍色校服，背著大書包，梳著馬尾辮，眼睛很亮，看人的時候直勾勾的，好像在發射光箭，直刺人心。

老徐不知道這事兒，都市「正常」成年人的感情糾葛對他來說太複雜了，我和方丹誰也沒提起過，畢竟我們又去搞其ｍ•heｔｕｂook.ｃｏｍ•ｃoｍ他很多人，重新興緻勃勃。

那個夏天，雨一直下，嘩啦啦啦，密得讓人聽不見別的聲音。我看著她，攥著自己的手。

我買了一個非常大的珊瑚拼貼畫給他們當結婚禮物，我知道老徐住的破房子里沒地兒放，他甚至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老徐雖然結婚了，但這婚姻的絕大部分意義只存留在證件上。夏小姐變成徐夫人後仍然住在大學宿舍，老徐還是一個人上山下鄉，我猜他是為了逃避某些感情問題，不然何至於放著年輕貌美的老婆不要。但這種推測被m.hetubook.com.com他興高采烈的電話打破了：「就今天！吃飯！老子請客。」

方丹說：「HIV陽性。」

吃飯的時候，各懷鬼胎的四個人無所不談，喝酒喝得臉都紅撲撲的透著可愛。小凡穿著波西米亞風格的花裙子，坐在男人堆兒里，示威一樣顯擺著自己的青春與美麗，戴著大耳環，塗著黑指甲，假扮熟|女一樣的微笑，眼神依然直勾勾的，帶著防範賠著小心。她不像結了婚，反倒像個雛妓。

當方丹精神委靡得像一片揉皺了又展平的手紙一樣鬆散地攤在副駕座位上的時候，我們已經比約m.hetubook.com.com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一路沉默了半個小時，他歪著腦袋看窗外。堵車了，我一個走神兒差點追了前車的尾，趕緊剎住車。方丹調整好身體，重新懶散地坐好，很輕地說：「不想去就直說。」

我小心翼翼，把守著界線，直到她從浴室里出來。看著她，從頭到腳。她的頭髮還是濕的，穿著我的衣服，厚布褲子拖到腳面上，露出她白白的小小的腳趾，縮著，緊繃著，踏著我的藍拖鞋。我想她怕我，笑著說：「穿這麼多啊。」

我到醫院接方丹，下班時間早就過了，但他的工作還遠沒結束。他走路極快，腳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生風，被實習醫生和護士簇擁著，趕集似的從我面前飛走，病人家屬在圈外小跑著張望著等著他。我追著方丹的「儀仗隊」走了大概二十幾米，直到確定他看見我了。可他帶領隊伍拐彎衝進了一間病房。

「怎麼說啊，我說『嘿，我的伴兒是HIV攜帶者，就是跟你前女友有一腿的那個』？」

夏俊凡，老徐的老婆，我們曾經有過一段。

她年輕，貌似不諳世事，又顯得少年老成。我被她弄得五迷三道兒找不著北，帶她認識了方丹，她卻迅速掉轉船頭去勾引了跟方丹在一起的男孩。這中間具體是在什麼時間點發生了這麼重大wｗｗ•ｈet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的轉折，我一直想不清楚。她沒跟那個男孩好成，男孩又回去討好方丹。我想方丹對於男人的翻來覆去早就習以為常了。與此同時，她竟然還來找我，我累了，跟她耗不起。結果卻是她恨我。我一度覺得自己想清楚了，小凡去和別的男孩兒好，可能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她去跟方丹的男孩兒好，可能是為了吸引方丹的注意，但方丹說這純屬狗屁。

她說，想談戀愛，看她周圍的男孩都太膚淺。這兩句話讓我猶豫，我既不是個談戀愛的好對象，本質上也頗為膚淺。對她來說，我就是普通的大齡異性朋友，當「哥哥」的料。

「你怎麼沒跟我說？」我問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