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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爸爸咳嗽一聲，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努力讓自己語氣平和：「這個事情我覺得不應該操之過急，你可以慢慢看看，多幾個選擇對象……」

後來林婉對書房裡這場長達兩小時的談話好奇不已，她追問董翼：「你們說了些什麼？怎麼那麼久？是不是講我壞話？」

事情已經過得太久，曾經再深刻固執的傷痕似乎也結了痂，手按上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疼痛難當，那種撕心裂肺、血肉模糊的感覺已經許久都未曾出現，甚至她已經很久不做那個等人的噩夢，所以——她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謊言。

林婉大義凜然地說：「我要面子幹嗎？現在好男人這麼少，要面子人家就跑了。我說啊，面子這種東西就是做給外人看的，幾個熟人說這些幹嗎？我跟他求婚，他心裏不知道有多歡喜。」

火焰咬住照片的一角，慢慢吻了上去，少年男女的美麗微笑漸漸被高溫侵蝕，他們的笑容很快化成了灰燼，林婉突然幽幽嘆了口氣。

董翼笑了笑，伸手在她嬌嫩的面頰上擰一擰：「這麼好奇幹什麼，那是男人之間的談話。」

蘇可大吃一驚：「你心裏既然還有他，又怎麼能嫁給別人？董翼那人是老江湖，你把他當傻子呢？」

「我跟唐進，很小很小就認識……這麼小，」林婉用手比畫了一下，「我們的父母那時候把我們抱在手上交換玩耍，也就是說我什麼記憶都沒有已經開始認識他。我四歲那年，幼兒園老師問大家，理想是什麼，我想都不想就說做唐進的老婆就是我的理想。我們一起念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朝夕相處，喜歡他的時間佔據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二，這十幾年，說忘就忘，你認為可能嗎？除非真的能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撞車、失憶，可我又怕一不小心就真撞死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我沒有享受過……

蘇可說：「你膽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

或許有很多女孩兒都做過同樣的事情，為了憑弔逝去的愛情會在婚前燒毀一些回憶，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不管她們點燃火柴那瞬間的感受怎樣，想要捨棄過去的心情卻都是一樣的。

林媽媽與丈夫交換一下眼神，幾十年夫妻的默契讓她心裏馬上有了底，看著歡呼雀躍的女兒，她也默默嘆了口氣：「真是兒大不由娘。」

蘇可臊她：「小妮子不就是結個婚嗎？這麼得意忘形！拜託你也裝得金貴點好不好？還主動去求婚，你說萬一人家當場拒絕你，多沒面子？」

「我沒降低標準啊，他很優秀。」

林媽媽幾乎想直接暈過去：「不行！絕對不行！」

林父揚揚得意，覺得姜還是老的辣，自己果然沒有算錯，該來的還是得來，他剛準備開口說客氣的拒絕話，董翼已經伸手把盒子打開來，林父漫不經心地把眼睛一瞟過去頓時熠熠發光：「這是……宋代的孤本《錦繡萬花谷》？」

林婉說：「可是我已經約了他明天正式和圖書來家裡見你們了。」

「不管唐進是什麼原因離開我，有些事情我總是會記得。小時候我去跳芭蕾，每次回來都很累，他不聲不響地把我的書包收拾好給我先送回家；他參加籃球隊，女生看到他都會尖叫，說他像流川楓一樣帥，那時候我心裏特驕傲；念高二的時候，有小流氓找我麻煩調戲我，他為了我跟三個人打，一直打到頭破血流。就像你說的，也許他離開，是因為他更愛自己，但是我相信，他也愛過我，只是沒有我愛他那麼多。只要……曾經愛過就夠了，我知道分離的痛苦，所以，我更不能讓自己再承受一次。」

可是……現在……

林婉輕輕嗯了一聲，慢慢划亮一根火柴，一朵淺藍的小火苗在昏暗的室內亮起來，她把那張照片從蘇可手上拿下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林婉嘻嘻笑著說：「爸媽不要吃醋，我就是嫁了人也還是家裡的乖女兒。」

林父一邊說那怎麼行，這麼貴重，一邊已經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細細評讀了幾分鐘后，他看一眼旁邊始終面帶得體微笑的董翼，竟然直接把他帶去了自己的書房。

他和妻子三十多歲時才得了這麼個女兒，林婉從小長得像個精緻的洋娃娃，走到哪裡都被人驚嘆，那時心裏的驕傲簡直無法形容。可時間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悄悄溜走的，突然一下子，從前只有熱水瓶大，抱在手心裏的寶貝就已經因為父母不肯見心上人而著急了，他突然覺得有些感慨。

董翼大笑起來，他從不知道，原來有人大方用他的錢也是這麼令人開心的事情。

過了很久，林婉終於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如果你說的忘記是當做他這輩子都沒在我生命里出現過，那我只能說沒有。」

林婉眼珠一轉：「刷爆怎麼辦？」

蘇可佯裝大怒：「請解釋一下這個『至少』的含義，別把貶義詞用到我身上！」

蘇可嘆了口氣，伸手擁抱她一下：「你呀，說你倒霉吧又覺得你運氣實在不錯，真是……沒法說。」

董翼謙遜地回答：「還是伯父有眼力，這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可惜我不太懂這些，放在我那裡實在是糟蹋了，還希望能有真正的伯樂收藏。」

林父連忙咳嗽一聲，林媽媽馬上噤聲，這是六年來林家第一次公開提到這個名字，林婉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僵著身子呆立足足半晌，終於慢慢低下頭去：「我早把他忘了。」

林婉叫起來：「媽，你怎麼可以咒別人！」

林媽媽叫了一聲：「這算什麼？逼宮啊？我不見！」

林婉從飯碗里把頭抬起來，瞄一瞄鄭重其事的董翼，又瞄一瞄父母略微動容又有幾分感動的神情，她像個吃到糖的孩子，偷偷地笑了。

林婉微微笑一下：「或許老話講得沒錯，糊塗點有福氣。」

林婉細聲說：「那你又要隔壁陳阿姨給我介紹對象。」

床鋪對面的衣櫥里掛著林婉的結婚禮服，象牙https://www.hetubook.com.com白的軟緞子質料，林婉穿上它時腰只得一握，像個小仙子般，連閱人無數的董翼都看得呆了一呆。

林婉說：「你別一棒子把有錢人打死好不好？照你這麼說，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不結婚了？再說了，有錢又不是什麼壞事。」

林婉輕輕嗯了一聲。

林婉撒了個小謊：「蘇可見到他，也說我們很般配。」其實從餐廳出來蘇可的原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也管不住，隨你了。林婉見她不再反對，馬上在心裏把這句話等換成了贊同。

「我可不會要她介紹比你大十歲，還結過婚的男人！現在的年輕人，五歲就已經有代溝了，何況是十歲？而且還結過一次婚！說出去像什麼樣子！」

林媽媽搖搖頭，把她衣服上的微塵輕輕拍一拍，雖說是肯了卻還是心有不甘，忍不住說：「早知道當年不反對你和唐進就好了，那小孩兒，長得可真是好看，人又機敏，跟你不知道多般配。我們並不是看人家家裡出了事就瞧不起人，只是你們當時年紀實在太小……」

之後的事情一切順利，再沒有什麼波折，結婚事宜很快提到議程上來。

林婉說：「你等等。」

林婉抱著雙膝，眼睛亮得像寶石：「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真奇怪我最終會嫁給他，你說，他怎麼就會娶我呢？我這麼簡單……我以為他至少要娶你這樣的女人。」

董翼第一次拜訪林家的情形很有些戲劇性。

林婉打開窗戶，讓屋裡裊裊迂迴的煙味散去，她的眼光停在對面那棟小樓的第二層，那裡有戶人家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很多年，那扇窗戶後面是唐進的卧室。曾經，把手電筒擰亮，在對方的窗戶上面晃三下，是他們的聯絡暗語。曾經，分開的這幾年，她會心存幻想的翹首企盼。

林父遠遠望著撒嬌的林婉內心複雜，他想起小時候的林婉為了先看完動畫片再做作業也是這樣，軟軟地哀求：「媽媽、媽媽、好媽媽，給我看動畫片嘛，我保證看完就去做作業了。」

他不由得長嘆一聲：「好吧，明天我們在家等他——不過只是見見而已，我們可沒說一定會同意。」

林婉急了：「媽，你不可以躲起來！這樣太不尊重人家了。」

林婉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人家家裡是因為女兒找了沒錢人挨罵，她家裡是因為她找了個有錢人挨罵，真是沒天理！她呻|吟一聲倒在沙發上：「這跟什麼人生觀、價值觀一點關係都沒有。」她靜了一會兒，輕聲說，「只是我喜歡他而已，就這麼簡單。」

蘇可問她：「你才多大啊？這麼急著結婚幹嗎？他如果對你真心就肯定不會跑，多玩幾年不好嗎？女人的黃金年華去做黃臉婆，你會後悔的。」

到底什麼是「男人之間的談話」，答案始終沒有追問出來，林婉只知道他們出來以後，父親面色和藹，吃飯時讓母親拿出了家裡珍藏的茅台。

她跑去外面東翻西找www.heｔｕｂｏｏｋ•com.coｍ一會兒，拎了個臉盆進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再無謂地留下來了。」

蘇可認真地想了想：「如今眉宇間尚有剛毅之氣的陽剛男人已經很少了，老董很有大家風範，算是被你撿到寶。」

林婉想了想：「還是不要了，那是在刷我自己的錢。」她指指董翼，「你的，就是我的！」

她看了一眼氣鼓鼓坐在旁邊的母親，心裏掂量一下，覺得媽媽才是家裡的實際掌權者，又爬起來，往母親身上蹭，軟軟地說：「媽媽、媽媽、好媽媽，我知道沒跟你們商量是我的不對，可是你們見一下嘛，我真的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我，真的。」

林爸爸說：「怎麼可能般配？你的情況我先不說，人家是什麼人？齊大非偶你懂不懂？商人重利輕別離，生意場上的男人有幾個能忠心不二？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林婉回答：「我對於喜歡的人膽子一向都很大，你呀……到時候就明白了。」

「你……真的忘了唐進了？」

六年前的往事是女兒這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唐進當時驟然離開，林婉整個人都痴了，那段時間夫婦倆心中的懊惱真是無以復加，想到當時的情形做爸爸的突然心軟了，已經拂過一次女兒的心意，鬧得那麼難看收場，又何必再有第二次？更何況看林婉的表情他已經知道，這個董翼在女兒心裏只怕分量不輕。

她們兩個笑作一團，林婉拉一拉蘇可的手臂：「唉，你到底覺得我老公怎麼樣？」

他來的頭天是個周末，那晚林婉期期艾艾地對父母宣布了自己的決定，想當然這個消息在林家平地炸響了一聲春雷。

林媽媽悻悻說道：「那是蘇可早上出門被車撞了頭。」

林爸爸很頭疼：「你們倆別吵了——林婉你今年二十四了，談戀愛我們不會反對，可是也要找個相當的。」

蘇可看她風風火火地赤足跳下床，忍不住問：「喂，你幹什麼？」

她把床邊書桌的最底下一個抽屜拉開，裏面有一個糖果盒，打開來是一些信件和照片。

董翼靜靜將酒喝下，從容說道：「哪裡敢當！我這個人向來不會說什麼虛文，今天既然斗膽前來拜訪，想說的無非一句，林婉對我來講是這世上最貴重的珍寶，兩位既然捨得把她交託給我，那麼這世上只要有我董翼一口飯吃，就絕不會餓到她。」

林婉「砰」一聲從沙發上跳起來：「真的嗎？真的嗎？謝謝爸爸，謝謝媽媽！你們不會失望的，他真的很棒！」

結婚前兩天的一個晚上，蘇可跑去林家陪林婉，兩個好友親親熱熱地擠到床上。蘇可抓抓林婉的頭髮：「死丫頭，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結婚了。」

蘇可無語得很：「這世界上怕是只有你一個人敢說他可憐，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的身份地位，現在又有一個這麼漂亮的老婆。」

「剛開始那段時間，最狼狽也最痛苦，只要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跳起來，好像被強大電流觸到一樣；後來慢慢好一點和圖書，有人再提起的話，心裏會隱隱刺痛，但是最起碼不會當眾失態，要哭也是回去以後悄悄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現在聽到他的名字，心裏會怔一下，嘴上卻若無其事地說：哦，他啊……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十幾年的情誼擺在那裡，沒辦法自欺欺人說生命里從沒有過這個人，總會有些痕迹，只不過已經不再是原來那樣濃烈的愛情，而是年少時候的一個夢。噩夢也罷，美夢也罷，總之它發生過，不是被當事人否認一下就可以消失不見的。

第二天一早，林婉和蘇可被林媽媽震耳欲聾的尖叫嚇得從床上彈起來：「林婉！你眼看要嫁人了還給我瞎胡鬧！好好一個新臉盆，看被你燒成什麼樣子了！」

董翼那日告辭離開以後，就連一向挑剔的林媽媽也不得不說：「這人倒也算得上是氣度不凡……」

林爸爸馬上抓住她的話柄：「林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慕虛榮了？我們從小是這樣教你的嗎？有錢當然不是壞事，用得好可以利國利民，但是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你難道也和外面的那些女孩子一樣，希望為自己找一張長期飯票，從此不勞而獲？是，你可以從此穿華貴的衣服、住大房子、開名車，可以在你昔日的同學朋友面前顯擺，可這難道就是你的人生觀、價值觀？」

林婉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男人，心中大叫不可思議，她暗罵董翼狡猾，自己昨天苦苦求了兩個鐘頭，竟然比不上這麼幾句話這麼一本破書。董翼臨進書房前，看見林婉撅嘴瞪著他，於是沖她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動了動，林婉仔細辨認，發現他說的是四個字：投其所好。

她們兩個人靠在一起發了一會兒呆，林婉突然正色道：「不過你的提醒也很有道理，我要嫁人了，所以更加不能想他了，不管是哪種想念都不可以。」

蘇可下了床，拿過一張照片看了看，背景大概是某個燈會的夜晚，闌珊燈火下，一對明眸皓齒的璧人正相擁著笑得合不攏嘴，她看了一會兒不得不說：「這男生雖然沒有董翼的氣勢，不過也真是英俊。」

「他太太過世又不是他的錯。」

林婉說：「董翼今年三十四，再等多兩年就是三十六，我們結了婚以後還要等一個開心的精|子碰到一個願意的卵子才能有寶寶，沒準就是三十八了，這麼久，他一個人多可憐。」

董翼落了座，輕輕把那盒子推到林父面前：「伯父，初次見面，不成敬意。」

不會再等了……林婉想，唐進，我不能再等你了……我的心裏已經有了別人，所以不管你因為什麼理由離開我，我都不會再等你了！

蘇可頭疼：「可這是你的婚姻！小姐！」

卧室里開了一盞小小的檯燈，兩個女孩兒縮進被子里，竊竊私語，再過幾天其中的一個人就要走入婚姻殿堂，這樣親密的日子只怕難以復見，兩人心裏都有些感慨。

第二日董翼依時前來，林家父母估計他來時會大手筆地送些高檔煙酒www.hetubook.com.com、補品之類，他們怕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因此兩人早早商量好，不管他拿來什麼都一定嚴詞謝絕。結果董翼來時，手中除了一個黃色綉緞錦盒再無其他，倒讓他們兩人納罕。

林婉吃吃笑起來：「那你以前說世界上沒好男人，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吧？」

林媽媽惱火：「你現在當然這麼說，你看我辦公室老江的女兒，長得比你漂亮吧？也是不聽家裡勸，放著戀愛了五年的大學同學不要，跟了個做生意的有錢人，結果怎麼樣？結婚才兩年，人家就在外麵包了二奶，現在天天要死要活的。」

他親自斟了一杯酒遞給董翼：「我們林家你也看到了，柴門陋戶沒有滿屋金銀，唯一的小女也生得頑劣，若一定要說，總算還有幾分書香，日後還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林婉輕輕說：「那又怎麼樣？我養的第一隻寵物是一隻貓，特別特別喜歡，後來它跑掉了，我當時很傷心，覺得自己對它那麼好，它都會離家出走，這一輩子都不要再養寵物了。可是後來，爸爸買了一隻小狗給我，我也還是很愛那隻小狗，對它也像對那隻貓咪一樣好，這次一直養到念大學它病死。貓傷了我的心，難道我就不能再喜歡狗？我總不能為了那隻貓落落寡歡一輩子。況且，就算我真的一輩子不開心，貓也不會回來，它甚至不知道我在一直為它不開心。」

過了一會兒，蘇可推一推林婉：「別睡，說真的，我問你個事。」

「人如果能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就修成正果，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不見得每個人都有這種運氣，比如我、比如董翼，我們就都沒有，所以我想我們會更懂得珍惜彼此。雖然初戀不成功是件遺憾的事，但是我們也不能因為第一次不成功就孤獨終老對不對？如果這樣，那天底下的單身就太多了。

林婉非常自豪地說：「董翼就不是那樣的人，他才不會讓我哭，我會一直笑。」

林婉的笑容一滯，閃爍的眼睛里慢慢揉進幾分落寞。這些年在這間小小的房間里，兩個女孩兒時常會促膝談心，這個問題蘇可也不是第一次問，每次林婉的回答都是：「當然！」這次她卻反常地沉默了。

林媽媽把指頭戳到她臉上：「那難道是你的錯？你好好一個女孩子，漂漂亮亮，有學歷、有家世，什麼人不好找，要降低標準找這樣的？」

蘇可幽幽說道：「我才不會呢，我如果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又不喜歡我，我就永遠都不讓他知道……多少也給自己留點念想，留點面子。」

林婉對這種自由萬歲的言論不予理睬，開開心心地拉著蘇可陪她一起購置結婚用品。董翼工作繁忙，好不容易抽了幾天空陪她去了趟香港，林婉如果詢問他的意見這裏那裡，他就摸摸她的頭髮：「你喜歡什麼就買什麼，開心就行，反正都要最好的——給你的那張卡，不需要客氣。」

董翼失笑：「想刷爆估計你還得努把力，不過就算爆了也不怕，我會把錢補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