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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趁亂逃出醫院，如果沒有遇到安心，如果她當時堅決不肯收留瞎眼的他，如果他早早落在他們手裡……

「如果老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不會撿你這個禍害回去。不過，真這樣就不會有小莫了。可我每每想到，因為你害阿楠那麼年輕就……對著你，我總忍不住要想起她。

如此，沈氏眼下最大的危機也算過去了。接下來，沈墨重點要打擊的就是那家藉著沈氏出事而大肆收購的小公司。然而，公司信息科送來的資料卻一點兒用都沒有，他們甚至連對方的法人代表都查不到。

這麼多年了，沈墨從未忘記過當時如此接近死亡時的驚惶絕望的心情。車子的剎車被剪斷，撞斷護欄直至掉下山崖，居然沒有死，這連他都感到很意外。

「我要你推薦我進董事會。」沈謙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提出自己的目的。

沈謙忽而一笑，他長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目如點漆，眼波流轉之間，原本就俊逸的臉龐，往往會染上三分輕佻的意思，「我剛好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怎麼樣？想知道嗎？」

「但那天來的那女孩就挺好啊，她是你未婚妻嗎？你這傢伙艷福可真不淺……

「請原諒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沈謙風度翩翩，「真沒想到，你的女人反而是成全我的契機，有機會一定好好感謝她。」

「沈夫人雷厲風行，又有鐵血手腕，說起來，便是你爸爸我大伯也比不上的。她讓人強押著安心去了醫院，她要打掉安心肚子里的孩子，一了百了。可她沒想到，關鍵時候，有人闖進去將安心救了出來。一計不成，她只好再生一計，反正，無論如何也要拆散你們。」沈謙微頓，倏地展笑，「你說她是不是很傻？已經這樣了居然還幫你生了兒子，很感動吧？」

哦，當然，他們現在也並不心平氣和。

「你把小莫送走了也好，說真的，我還真怕你當時開出要小莫認祖歸宗這樣的條件……我才不要我的小莫變成像你或者像你媽那樣的人。

難怪她當日會說，誰也別想再傷害她的兒子。

沈謙想了一陣，俊臉倏地沉了下去：「那個土包子？」

沈墨沒有伸手去接，甚至看都沒看一眼：「說你接近安心的用意。」

沈墨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還記得有一回老太爺帶回來一個孩子嗎？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

沈墨居然跟著點頭，面無表情地贊同道：「沒錯，這個男人確實太沒用了。」

沈墨依然不動，他從來不是一個對誰都會妥協的人。

沈謙想了一陣才想起來，那孩子好像不小心將自己的玩具弄壞了，他當時氣壞了，上前推了那孩子一把，似乎還罵過他……

「如今我已經進來了。」沈謙狡黠一笑，「再說了，遺囑是死的，人是活的。」

沈墨冷冷地勾了唇角：「你憑什麼？」

最後，手指頭換了方向，輕輕戳著他的臉頰：「憑什麼凶我憑什麼凶我？害我睡不著。」

「你說你毀掉我一個人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毀了她呢？人家父母老來得女，結果最後白髮人送黑髮人，有多可憐你知道嗎？

「不用了。」沈墨淡淡地說，他不是不了解他的用意，他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為了激怒他，「說說姜楠。」

「操之過急，未必是好事。」沈墨淡淡地說。

「所以你與二叔合謀謀殺我？」

沈謙的臉更沉了，陰霾滿布，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罵他是野種，錯了嗎？他本來就是。」

所以，到底是誰逼誰，這個問題還有待商榷呢！

沈墨看著他，那些年發生的事情本以為已經過了一生一世，原以為再也不會想起來，可真的想起來，卻依然鮮活如昨。

「當然你媽媽也拿了她的父母親友來威脅她，揚言不離開你她的那些親人便會因為她而遭到不幸。你猜她怎麼說的？」

「是。」

吳靈兒微微一笑，從手袋裡取出一隻小盒子來：「阿墨，這是我給你買的領帶和_圖_書夾，你看看喜不喜歡？」

不是，昨天他還冷冰冰地喊她滾呢！

「所以你要報復？」

是啊，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學生，因為娃娃臉找不到工作。她家裡本來也並不很富裕，問家裡要了兩回錢后，她也不好意思再要了。可他做了什麼？他利用她的心軟，對她提出各種各樣在他看來很平常、在她眼裡卻很難的條件。什麼蛋糕只吃提拉米蘇，什麼內褲只穿C-IN2……可她罵歸罵，第二天就會將他要的東西擺到他面前。

見他依然沉沉睡著，安心膽子更大了：「你說你，動不動就吼我，莫名其妙就凶我，我欠你的啊？不過就是沒接你電話嘛，提前打個招呼？你是我什麼人哪？憑什麼提前跟你打招呼？」

「你說遇到你之後我的生活被你攪成什麼樣子了？我沒做過虧心的事，沒有辜負過一個人，路上就算見著乞丐也會趕緊施捨，看見老太太過馬路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算是好人了吧？可你說好人怎麼就沒有好報呢……

吳靈兒又來了。

「是不想知道，還是不敢知道？」沈謙嗤笑一聲，激將法都用了出來。

「因為我不是長孫。」沈謙的回答有些遲疑，本無所謂的面上有了防備的意思。

「你非要這麼逼我嗎？」吳靈兒的大眼睛含著百轉哀怨盯著辦公桌后的沈墨。

「召開記者會。」沈墨微挑著眉毛，沉聲道，面容冷峻，強硬得讓人難以逼視。

「我只是想說，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姜楠的死，包括你媽背著你做的事情，我恰好都知道，比你徒勞無功地去慢慢查，問我會快很多。而你方才說了那麼多，我也可以揀一件事告訴你，當是回報，你想聽哪一件？」沈謙狀似民主地詢問。

房門合上后，黑暗的房間里，響起一聲沉重而且悠長的嘆息聲。

他倏地起身，憤怒地踢翻了椅子。

悄悄推開沈墨的房門，安心做賊似的溜進去。他的床頭燈沒關，她就著昏黃溫馨的燈光湊近了看沉睡的沈墨。她看了一陣，似乎不太滿足，早就蠢蠢欲動的手指仔細描畫著他的面容，稜角分明的臉頰，精緻的五官，嘴唇微薄，指尖在那嘴唇上停留片刻。

沈墨終於抬起頭來，目光凜冽，氣勢逼人：「讓他進來。」

也不知道那個人睡著了沒有，去看一下好了。

安心放下心來，打個呵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準備隨便弄點東西祭她的五臟廟，眼睛卻在瞄到貼在門上那張便利貼時停了下來，還打著呵欠的嘴大張著，隨手揭下那張紙——剛才衝進來時注意力不在此處，自然也就沒有瞧見。

蘇揚又站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開口：「他說是關於安小姐的事情……」

「知道老太爺為什麼不喜歡你嗎？」沈墨冷冰冰地看著他，嗓音低沉。

門板合上，沈墨才緩緩放鬆一直緊繃的身體。他的眉目寧定，然而目光灼灼，眼底閃出煙花似的火焰，狂熱而疲憊，布滿深黑的瞳孔。

「這人今天沒問題吧？」啰唆勁兒都快趕上溫言了。

沈墨這回什麼都沒做，靠在椅背上，黑眸定定地看著款款走近的吳靈兒。

其實誰心裏不明白？那孩子的眉眼如此似沈家人。

「要說你也真不是個東西，姜楠就算了，我也算了，反正我們是窮人，窮人的命在你們眼裡都如草芥吧。

沈墨的房裡卻空無一人。

「如果人死了真的只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不知道這麼些年阿楠和她的孩子在那邊過得好不好。你啊，欠的可是命債，你拿什麼還得起啊？

「她說，那我只好不孝了。因為我答應他，就算上帝也不能拆散我們……情深不渝啊，可是依然感動不了沈夫人啊。怎麼辦？她只好跟沈夫人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她什麼都不求，只求能見你一面就好。」沈謙故意往詳細了說，沈墨的臉色越難看，他便笑得越得意。

「憑我同樣姓沈。」

「你知道，如若不然，又為什麼要讓m.hetubook.com.com程槿楓去查一個死了那麼多年的女人？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女人，只要一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沈謙笑得很得意。

「不，不是的，我當然是因為愛你才會選擇你。阿墨，只要你跟我結婚，我真的什麼都能依你，你要認回兒子也好，就算你要……你要照顧孩子他媽也好，我都不會有異議，只要你跟我結婚。」

「你在羡慕我嗎？」沈墨平復了情緒，然而微沉的聲調仍是有些微抖。

沈墨卻險些坐不住。

沈墨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顆心酸到發痛。

「你被程槿楓送回老宅，大伯跟大伯母也回來了。你被禁足期間，她來找了你很多次。當然你不會知道，更不會知道你媽對她說了多少難聽的話，自然也少不了拿錢砸她那一套。可是她是怎麼說的？對了，她說，對不起，她答應過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沈墨艱難地喘息了一聲。

安心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打開冰箱，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其實也一樣啊！

沈墨眉頭都沒動一下，只淡淡地看著他：「有什麼手段你儘管使出來，不過別怪我沒警告過你，觸及到我的底線，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推他的時候，老太爺折回來取文件，剛好看見了那一幕。你罵他的話，老太爺當然也一字不落地聽見了。你還想得起來當時怎麼罵的嗎？」

「你……」吳靈兒倏地起身，滿面的淚水竟也不能撼動他分毫，再好的修養也禁不住怒目而對，「沈墨，你一定要這樣嗎？」

沈墨沒說話，該說的也早就說了。若不是尚有那麼一絲愧疚，他就不會非等著她開口對媒體說退婚的事情了。但她若不珍惜這個機會，那也就怨不得他了。

「沒錯。可你忘了，老太爺也是私生子。」沈墨微笑著提醒，「你罵那個孩子野種，警告他不要有非分之想，因為沈氏最後一定是屬於你的。你還弄傷了那個孩子，老太爺問出了什麼事，你說因為是我跟那孩子搶玩具所以弄傷了他，我沒反駁你，因為我一早就看到了老太爺。」

「都快死了，還一個勁兒跟我說對不起。她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啊？錯的明明是你，憑什麼該她道歉呢？

「你顯然從未將我的話當成一回事。」沈墨淡淡地說，眼神銳利如刀，聲音一如既往地發冰帶寒，「我的忍耐，只到這裏。我給過你、給過吳家機會，可你們並不珍惜，那麼接下來，就別怪我了。」

他本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然而又不能掃了沈謙的興緻，反正禮物已經送了，也露了面，便準備要回去。沈墨沒有開車出來，問沈謙要了他的車鑰匙，開著走了。

她眼睛漸漸濕潤了，多年前，給她做這樣早餐的，是姜楠。

「老太爺的遺囑明明白白寫明了，不准你們進沈氏。」

沈墨依然頭也不抬：「不見。」

沈墨看著他，鋼筆在指尖飛快地跳躍。

安心絮絮說著，直到睡意來臨，嘆口氣，又看了他一眼，將屋裡的冷氣打高一點，才關掉床頭燈，摸索著走了出去。

她想不通，乾脆也就不想了。

的確，明明十歲之前，老太爺那麼喜歡他，每次從公司回來，都會先抱抱他，問他學校里的功課，問他今天做了什麼吃了什麼……他不是長孫，可他聰明，考試總考第一名，十歲已經跳級跳到六年級，這讓老太爺在一干朋友面前非常有臉，曾一度是老太爺向商界同人炫耀的資本，也有意將他當成未來沈氏的掌舵人來培養。

吳靈兒軟軟地笑著，硬是將小盒子往他面前推去：「你先看看——」

安心看著收拾整齊的被褥，她鬆了口氣，想來他已經沒事了，這會兒人應該已經在公司了。

可恨的是，當年的他居然真將沈墨當成了笨蛋。

沈謙從心裏瞧不起對什麼都好奇的男孩兒，但當著老太爺的面自然不會表露出來，還將自己心愛的玩具貢獻出來。豪門裡htｔps://wｗｗ.hetｕbook.ｃｏm•com成長的孩子，不用人特別教導，早早就知道了爾虞我詐。沈墨是長孫，他得時刻防著沈墨比自己更得寵，又要防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來路不明的孩子。

蘇揚微嘆一聲，果然啊，事關安小姐，老闆才會改變心意。看來，安小姐已經毫無懸念地會成為他的老闆娘了。

安心很混亂，於是混混沌沌地走進廚房，冰箱上也貼著一張便利貼，她湊近了看：要吃完。

「你啊，也不知道要禍害多少無辜可憐的女子。你就可勁兒禍害吧，以後總有你好受的……」

「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不過是你的一個選擇而已。」沈墨依然無動於衷，這世上，大約只有安心的眼淚能讓他動容。

「不要忘了，我報復一個人可以多麼徹底。」沈墨的聲音仍然淡淡的，看著沈謙往外走的背影驟然一僵，緩緩勾起唇角，「想一想沈赫。」

「為什麼？」沈謙追問，有些焦急。

他不但不吵她起床，還給她留早餐？

他慢慢地咧嘴笑，淚水幾乎迸出直在眼眶裡打轉，神情卻非常非常自豪。

沈謙重又恢復一貫的從容謙和，將被自己踢倒在地的椅子扶起來，重又坐了下來，似抱歉地笑了笑：「可是我突然不想說她，不然我們說說你媽媽背著你做了些什麼好了。」

「你覺得沈氏應該是你的？」

「但我從不仗勢欺人，所幸老太爺非常喜歡我這一點。」

這家神秘的膽敢與沈氏叫板的公司，引起了沈墨極少會有的興趣。

「你知不知道姜楠死得有多慘？我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身體里居然可以流出那麼多血來。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功課又好，對我也好，可最後就因為你……

資金問題解決后，沈氏就施工安全的問題召開了記者會，在相關人員的解說下，將事故原因向大眾做了交代。雖然死者確實是死於意外，與工地安全沒有任何關係，然而當著媒體的面，出席記者會的沈墨仍是承諾會給死者家屬一定的撫恤金，這樣也避免有心之人拿家屬做文章。

沈墨連開場白都省了，眼神微眯，流出一種安靜卻危險的氣息，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說你的目的。」

「所以越有錢的人越沒有節操這話真是一點兒都不假……

沈謙有些詫異，他面上看不出嘲笑的意思，認真地批判著沒有用的自己，卻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憤怒，「那安心也真夠可憐的，若沒好心救你回去，我想她應該過著另一種生活。聽說，她身邊有個男人，跟她可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一直對他們母子關愛有加哦，要不要我再賣點那男人的資料給你？」

「不見。」

「呵……」沈謙恍然大悟，輕笑一聲，「原來如此，我就想依你事不關己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扶那個人起來，又裝模作樣地給他上藥，沒想到我居然輸在這裏。說起來，老太爺也是看走了眼，他以為你是個老實的、沒有心計的，卻沒料到，你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論心計，你不比我差。」

「哈哈……我羡慕你？」沈謙驀地放聲大笑，可是笑著笑著，那聲音漸漸落了下去，他低了頭，又自嘲地笑了一聲，「我嫉妒你，恨你，但卻並不羡慕你。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什麼值得羡慕的？」

「我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來了婚禮，可你一句話……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這樣對我？」吳靈兒說完哽咽出聲，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往下淌。

沈墨微眯眼眸，眸子里透出戾氣，讓人發冷。他想，他知道他的母親會怎麼做。

吳靈兒心中一凜：「你想幹什麼？」

沈墨目光凝定，臉色發沉，卻只是緊抿著嘴角沒有說話。

沈墨笑，然而眼神更冷更利：「你知道我報復一個人可以多麼徹底，所以沈謙，不要以為每次你都能全身而退。」

「哎，你們沈家的人都這德行吧？你媽當年那樣對我。別說，我還挺佩服她的，多強硬的手段啊，太有魄力了，和圖書整個一武則天呢……

他與安心分開后，被父母強行送出國，兩年前回國，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少有跟沈謙照面的工夫，即便見著了，兩人也是視對方為無物，從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過。

蘇揚因為自家老闆的乾脆利落而微愣了下：「他說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談。」

他是與她訂了婚，然而當初上趕著要與他訂婚的吳靈兒就該明白，他並不愛她，她當時也說了，她不求能永遠跟他在一起。那麼現在，他喊結束，她又憑什麼哭哭啼啼的？

他有弱點，沈謙一樣也有。

「我當然知道你的報復手段，不過有什麼所謂？我已經被你毀了，現在，也不過還有一條命而已。」

沈謙笑得得意，卻也惡毒至極。

「哼。」沈謙冷哼一聲，再不回頭，摔門而去。

「其實我說不恨你了，也是真的不恨了。恨人太耗神，我折騰不起。原本就一個念頭，帶著小莫好好過日子，像每一個普通人一樣，該笑笑，該哭哭……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會再遇到你。其實想想也真沒意思，你本來就該跟你高貴的未婚妻在一起，我跟我家小莫也過得好好的。你卻偏要將我們跟你綁在一起，你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因為我先說分手，你受不了非要報復？

退學之後，她要照顧小莫，要賺錢，早餐總是雞蛋牛奶能簡就簡……

沈墨給她留的除了白粥和包點，居然還有兩碟簡單的泡菜，一碟醬瓜一碟酸白菜絲兒，很典型的中式早餐……安心愣了半晌，恍然想起，多年前，這是她最喜愛的早餐樣式。

「我自小比你聰明，比你厲害，除了老太爺沒有人不喜歡我。但就因為我比你晚出生那麼一個月，所以我什麼都得不到。這不公平，我不服。」

「這些天我覺得自己一直活在夢裡，夢裡的內容荒謬之極——我的未婚夫竟然要與我解除婚約。

「不錯，你就那樣不動聲色地打敗了我，搶了我繼承人的位置，」沈謙的俊容已經扭曲，丹鳳眼裡亦是扭曲的恨意與不甘，「還……毀了我。你等著，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惜那麼好的機會，卻居然被你這個瞎子逃出了醫院，還被人救了。」沈謙供認不諱。

可是忽然，老太爺對他的態度就冷了下來，這麼多年了他都弄不懂是什麼原因。可沈墨，他說他知道原因？

也幸好沒死，他才能聽到他親愛的二叔與弟弟是如何謀害他並且準備再一次謀害他，非要他從這世界消失不可的險惡用心。

「你的底線？是女人還是兒子？」沈謙冷笑，陰戾的眼睛里血線交錯，好像會滴下血來，「你又怎麼知道，我現在已經生不如死了？」

那個傻丫頭，從沒對他提過哪怕一句。

「說真的，我還真羡慕你，老太爺在的時候，有他護著你。你的父母雖然對你嚴厲，明裡暗裡卻總是向著你。而你，你運氣很不錯，不但沒死，還被人救了。那安心雖然模樣兒算不上特別漂亮，膽子也小，但對你，倒真的沒話可說。你們最窮的時候，她去賣過血，這事兒你一定不知道吧。」

「阿楠的孩子如果能活下來，一定跟阿楠一樣漂亮。醫生問阿楠的父母保大還是保小的時候，他們當然要保大，可她堅決要保小，最後也沒有保住，生下來甚至還沒哭一聲就跟著阿楠去了。

沈墨將手邊堆放的文件拿過來，開始辦公，連眼睛都沒抬一下：「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再給你三天。三天後吳家還未放話出來，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沈墨驀地眯眸，漆黑的瞳仁里閃著激蕩的光，卻只一瞬間便歸於平靜，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有你這麼小氣的男人嗎？再說了，論報復也是我該報復你才是吧……

沈謙忽然又笑了：「看在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的份上，我也投桃報李，告訴一些你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的事情。姜楠，那個女子遇到你，可真是命苦啊，你說是不是www.hetubook.com.com？」

他卻從來沒有想到，他要的那些東西，是她賣血換來的。

可是，今天那人怎麼沒來砸她的門？居然真的放任她睡到這個點兒……安心愣了下，掀開被子連鞋都沒來得及套上，赤著腳跑進沈墨的房間里——那人不會還痛著沒起來吧？

安心瞪著眼睛數星星，數完星星數綿羊，數完綿羊數小莫，最後把自己也數了一千遍后，懊惱而認命地坐起身來……

沈謙的眼神更加逼人，滿是譏誚，「多感人的愛情啊，可怎麼辦？完全感動不到咱們的沈夫人。她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跟一個貧民在一起，他的兒子要娶的女人只能是豪門千金，所以，對這個聲稱有身孕的女人該怎麼辦呢？你說，她會怎麼做？」

她抬起頭，淺褐色的眼睛直視沈墨，裏面有濃厚的悲哀，語氣卻很淡，幾乎是飄著說的：「我只想看看，讓我未來老公放不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安心一覺睡到十點鐘。看著床頭的鬧鐘，她使勁兒眨眨眼，似乎還不相信，又用力揉了揉眼睛，這才確信自己沒有眼花，確實已經十點了。

他的安心，當然是不同凡響的！

「因為他一早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即便你在他面前裝乖巧扮懂事，幾乎沒有破綻。十歲之前，老太爺最喜歡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不想知道十歲之後，為什麼老太爺突然就不喜歡你了嗎？」

沈墨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平靜地說：「姜楠。」

吳靈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她看著沈墨無動於衷的黑眼睛，覺得空氣的密度突然變得很大，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沈墨挑眉，刀劍一般犀利的眉目帶著凜然的銳利，「剛好，我不想知道。」

「不，我只是要拿回屬於我的。」

沈墨失語，胸腔里血氣翻騰，要緊握拳頭才能保持面無表情的姿態。

沈謙緩步走了進來，微笑著：「我還以為你不會見我呢。」

蘇揚敲門進來：「沈總，企劃部的員工……也就是你堂弟沈謙，他要見你。」

「還不止一次哦。我想想，第一次從血站出來，她幫你買了蛋糕；第二次，好像是買了內褲吧！是不是很感動，從來沒有女人肯這樣對你吧？」沈謙笑得更歡暢了。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了啊，我那麼喜歡你，這些年你難道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嗎？你為什麼就不肯……好好看看我呢？沈墨，我愛你啊！」

她為了他吃盡了苦頭，卻還在堅持。他呢，連堅持都沒有堅持過，只覺得自己受了傷害，只顧著自己難過，卻從沒有想過她是什麼樣的人。若不是再次遇到，他會就這樣帶著對她的拋棄和他的恨意跟別的女人結婚吧！

那一年，父母出國考察。沈謙生日時在一家高級俱樂部舉辦Party。那時候的沈謙還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對於他的仇恨與不滿，親自開了車回老宅接他。沈謙的朋友都很放得開，儘管他表現得漠然，他們仍是不停地與他碰杯。他酒量本就不太好，再加上那些人蓄意要灌醉他，最後裝醉才脫身出來。

「他今天又被什麼附身了？」安心莫名打了個寒戰。

沈墨終於動怒：「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墨不自覺地掀起唇角。

那一年，老太爺出差，比預計的時間回來得晚些，並且帶了一個孩子回來。那孩子眉眼清靈，乖巧文靜，就是膽子小了些。那時候沈氏忙著擴展規模，老太爺忙得腳不沾地，便將那孩子交給沈謙與沈墨，讓他們帶著他玩。

她居然……

「所以在醫院里，你與二叔買通醫生準備再殺我一次。」

紙上是熟悉的剛勁有力的字體：早餐在冰箱里，記得熱了再吃。

「明天的董事會後，如果結果令人滿意，我自然會告訴你；如果不合我意，那你就慢慢查吧。」沈謙起身，溫文爾雅地笑著，「事隔這麼久，難度可不是一般哦！你仔細想想，我等你的答覆。」

「可惜你命大，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去都沒有死。」沈謙攤手笑，眉宇間的陰狠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