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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嗎？」崔隱好奇地問趙旭瑞。

趙旭瑞拉下孔漁然的手說：「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能感覺出來。姐姐不會輕易對誰好的。但是你對我很好，很特殊的好。我剛才和陳舊吵架，你也不知道到底該偏向誰對不對？」

十一點，終於把所有人的胃都用披薩填滿了。崔隱撿了點不知誰剩下的餅渣子塞進嘴裏嚼，又涼又硬。他累癱在沙發上不願動彈，連話都不想說了。

說些什麼呢？真是頭大，崔隱想了很久。太肉麻的估計她會吐，太直接的估計她會用藏刀捅了他。好不容易想出一句稍微含蓄點的：「我的狗太皮了，可不可以當它的主人？幫我管它？」但又怕她聽不懂，以孔漁然的智商，她沒準會以為他想請她當訓狗師或者把狗送給她養。

「還在睡？」趙旭瑞撇撇嘴，向孔漁然的卧室走去。

從這次回來開始，語恩的一切不斷在腦海之中盤旋，語恩對他的好，他怎麼可能還清？就當是債吧。語恩那麼大方，肯定不會找他討債的。可這是他永遠都無法償還的，永遠都不能。

「謝天謝地！老祖宗終於走了！」崔隱嘟囔著用袖子摸了摸腦門的薄汗。

孔漁然的心漏跳一拍，瞪大了眼睛望著崔隱。

「趙旭瑞！我忍你好久了！你以為是漁然弟弟我就不敢打你嗎？太囂張了你！」陳舊終於憋不住，攥起拳頭，朝著趙旭瑞的腦袋就是一拳。

「好香啊，晚上吃什麼？」李感吸著鼻子往廚房走。

小丫頭笑著問：「那哥哥也是單身對嗎？」

「駱駝」跑出來白了趙旭瑞一眼，然後走到自己的水碗前捲舌頭喝了兩口水。這個身上掛鏈子的傢伙的到來吵了它的好夢。

這聲音？這聲音……天哪！張老頭兒駕到了！

揭開一片麵包看看，裡邊夾了荷包蛋，生菜，沙拉醬和乳酪。

「你女朋友？她不是你姐姐嗎？」李感糊塗了。鬧了半天，孔漁然不是單身啊。

「麻煩您快一點。」

「趙旭瑞這名字不錯！」孔漁然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把火撒在她身上。

孔漁然的情緒還算正常。但是有一天傍晚她悶悶不樂地回來。直覺告訴崔隱，這丫頭肯定有事，他忍不住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已經開始工作了。」崔隱心不在焉地答。他挖了一勺飯盛到碗里。

崔隱解釋道：「這房子是用電取暖的，如果省著用，比集中供暖要便宜得多！」

但是怎麼能和十三歲的小孩戀愛？

一大早，崔隱爬起來，悄悄地洗漱，之後鑽進廚房去做早餐。麵包片和牛奶塞進微波爐加熱。然後開始心不在焉地切腌黃瓜、火腿、番茄和生牛肉……

「姐，吃飯了！」趙旭瑞向孔漁然招手。

「沒問題。」崔隱點頭答道。

崔隱仔細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他額頭開始冒汗。越說越恐怖，越說越不象話！這到底是誰家的閨女？拜託趕緊領回去！

「早飯已經好了。」崔隱沖衛生間喊。

「駱駝」抬眼看看崔隱，崔隱指了指卧室。它爬起來懶洋洋地走到門口，抬爪子準備撓門，門竟然虛掩著，原來她給它留門了！它欣喜地回頭看看崔隱，搖搖尾巴，然後屁顛屁顛地跑了進去。

「『駱駝』！沒禮貌！」崔隱喊住它。他的狗向來與人為善，怎麼就偏偏看趙旭瑞不順眼呢？崔隱搖頭暗笑，寵物和主人真是一條心，他也打心眼兒里不怎麼喜歡趙旭瑞。

她轉回身一聲不吭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單據遞給崔隱。

這又是一次酩酊大醉。當崔隱重新爬起來的時候，過去的時光已趁著睡眠重新佔據了他的腦海。

趙旭瑞搖頭道：「我還沒上大學呢，我姐沒跟你說嗎？我在上技校，學舞蹈的。」

孔漁然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和崔隱靠得實在太近了，她向旁邊挪了挪身子，逃出他的懷抱。局促不安地望著他，到底是個老男人，竟然臉不紅心不跳，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發什麼呆啊？」孔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趕緊吃吧，要遲到了！」

孔漁然尷尬地捂著嘴看看趙旭瑞，又看看崔隱。這未免也太幸福了吧。一個弟弟，一個像哥哥一樣的人，都那麼關心她。真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這是什麼表情？我們可不是來白吃白喝的。」鄭而末舉了舉左手上兩大袋零食。

「你同意當我女朋友，我就回去！」趙旭瑞搖著頭說。

「吵夠了沒有？！」崔隱一聲低吼。震住了屋子裡所有的人。

「嗯。很快就回來！不然你睡著了，『駱駝』還得敲你的門。哎，你現在不打地鋪了嗎？」崔隱突然想到。

崔隱摸摸「駱駝」的頭，輕輕打開孔漁然的門。他看到她趴在枕頭上呼呼大睡。她現在肯睡床了嗎？不嫌棄「駱駝」睡過？

「不能紳士點嗎？」李感將陳舊拉到自己身後質問趙旭瑞。

「那個爺爺要喝茶呢！」小丫頭抓著盤子沒撒手。

趙旭瑞瞪著崔隱，仔細琢磨這幾次相處，他哪一點表現出GAY的氣質？再看孔漁然看崔隱的眼神，不自然，絕對不自然。她為他而喜歡上狗，為他的狗而翹班，認識這麼久了，無論是多重要的事，她從來沒有翹過班，身體不舒服都堅持著。可見他在孔漁然心裏有多麼重要。趙旭瑞又瞪了「駱駝」兩眼，這隻死狗，長得黑不黑，白不白的，冒充奶牛，看著就想踹兩腳。

「七八個吧。」陳舊得意地說。

孔漁然與崔隱相視而笑。然後轉過頭對目瞪口呆的趙旭瑞說：「沒錯！我和崔隱已經開始交往了。趙旭瑞，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你對我，也只是對姐姐的那種依賴。趙旭瑞，你還太小，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要不我們先吃？該不該叫醒她呢？」崔隱問「駱駝」。

「哦！還以為我哥們兒終於可以終結單身生活了！」鄭而末失望地嘆了口氣。

「嗯？你有男朋友嗎？」李感和鄭而末異口同聲地問。

孔漁然倒完狗糧，洗好手，跑到飯桌前抓起一塊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她沒有坐下，邊吃邊跑回卧室收拾書包，找鑰匙，找錢包，還開窗試了試外面的溫度。她很快就吃完一塊，又跑回到桌前拿屬於自己的另外一塊，端起牛奶，一仰脖喝下半杯，然後抹了抹嘴唇說：「牛奶有點涼了。」

「我就知道這個傢伙根本不是同性戀！你為什麼騙我？我就那麼好欺負嗎？我是那麼信任你，喜歡你，你說什麼我都聽。可是你卻說只是把我當弟弟？我應該早一點追你！現在怎麼辦？……」趙旭瑞無助地抽泣著，身體劇烈地抖動，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一曲終了，歡快調皮的音樂響起，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衝上了高高的領舞台。崔隱推推眼鏡，仔細一看，確實是孔漁然。

孔漁然點點頭說：「哦，您來啦！」

小丫頭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著問：「那我給你當女朋友吧！」

「簡視覺。」崔隱遞給他一碗米飯。

司機搖著頭說：「還拿著大包，這是要私奔嗎？我跟你說，這女人要是變了心，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我要是你，女朋友我也不要了，先衝上去抽那小子一頓！還……」

「先看看再說。」崔隱撇著嘴說。

趙旭瑞的臉僵了幾秒，轉瞬他又得意地說：「可我姐不是一般的女人！對吧？」

「上午沒課嗎？」崔隱再次敲門。他把耳朵貼上門板，沒多會兒，就聽門裡熱鬧起來。孔漁然突然拉開門和「駱駝」一起沖了出來。崔隱嚇了一跳，孔漁然又沒卸妝，一臉倦容。

孔漁然尷尬地胡嚕了兩下頭髮，迅速衝進衛生間去洗漱。

看著發獃的趙旭瑞，崔隱搖搖頭，他扣住趙旭瑞的手指突然往上掰了一下。趙旭瑞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陳舊，怎麼了！」孔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拉住暴跳如雷的陳舊。

這才是真正的她嗎？安靜？寡言？上次鄭而末他們來的時候，孔漁然似乎也沒說幾句話。她是不是有點交流恐懼症？看表情也不像不高興。崔隱眯著眼睛觀察安靜的孔漁然。

孔漁然轉身回來，看見趙旭瑞翹著二郎腿坐在小板凳上一個人生悶氣，一點回家的意思都沒有。

「哥，我姐呢？」趙旭瑞探進頭來東張西望。

小丫頭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衝出廚房，拉上她的「飯粒」開門跑了出去。

崔隱不知說什麼好了，這是他這二十多年來碰到的頭號麻煩。只好嚇唬她；「別胡思亂想了啊！再說這個哥哥生氣了！」

「嗨！我又來蹭飯了！」趙旭瑞招招手，沒等請便走進門。

崔隱再次轉身：「別看。」

孔漁https://m.hetubook.com.com然目送他們下樓。這個熱鬧的晚上，沒想到大家竟然會不歡而散。物極必反還是有道理的。

「姐！今天崔大哥請我們吃披薩！特意讓我告訴陳舊姐一定來呢！」趙旭瑞笑著說。

天已經黑了，崔隱敲敲門，沒有回答，崔隱又敲，「駱駝」也來幫忙撓門，門裡依然沒有動靜。孔漁然睡得太沉了。

「哦，是的！」崔隱點頭。

孔漁然跑進廚房去問崔隱：「今天什麼日子啊？」

孔漁然輕輕地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回來。半天，她安靜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崔隱仰著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孔漁然，此時的她與在家時的安靜不同，此刻她是整個舞場的焦點，她的青春與活力一剎那便征服了現場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崔隱，他的心跳得很厲害。

回憶必須結束了，這個下午是崔隱一段愛情的終點，同樣也是他最不願接受的成人禮。

他身旁的一個老爺爺突然開口對他說：「這麼大的機器是不會為一個人單獨開動的！」

「『駱駝』是住這裏嗎？『駱駝』！」客廳里傳來清脆的喊聲，這聲音帶著一股奶味兒。是誰？崔隱舉著兩隻面手，好奇地探出頭去看。

語恩的墓在一片松樹之中，這四季常青的植物如今已是語恩最好的屏障，把她與這個世界輕巧的隔開。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舊了，有一線雨水穿過了玻璃罩，正好滑過了語恩的臉，彷彿是一串乾枯的淚痕。

「為什麼？」鄭而末皺眉。

孔漁然拉住他，才看清了他的臉。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孔漁然讀不懂。但是他兩隻眼睛紅通通的，這她看出來。她吃驚地問：「你哭了？」

陳舊瞪了趙旭瑞一眼，提起自己的衣服和包，換上鞋甩門而出。李感和鄭而末對視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孔漁然推開衛生間的門走出來，人明顯清醒了不少，頭髮也挽了起來。

崔隱撇著嘴看著李感和鄭而末大搖大擺地走進門來。

孔漁然微笑著聽大家扯皮。有人問她時，她的回答通常只有一兩句，之後就又沉默了。

「拜託你們以後來之前先打個電話！」崔隱痛苦地吼道。

沒過多會兒，門鈴聲大響。崔隱皺皺眉，湊到貓眼兒前一看，又是趙旭瑞，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又來蹭飯了。

趙旭瑞哼了一聲：「看你是孔姐的朋友好心提醒你，你別太自我感覺良好！」

「你不是灣西美院的嗎？」崔隱看了趙旭瑞一眼，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什麼時候能打扮得成熟一點？

「我剛才聽那個頭髮全立著的哥哥說這個姐姐是他女朋友呢。」小丫頭在自己腦袋頂上比劃著說。

孔漁然指著電費單問：「那現在是省了還是浪費了？」

但是他聞到了一股方便麵的味兒。果然。茶几上有一海碗冒著熱氣的方便麵，面里加了紫菜，還有一個胖墩墩的荷包蛋。碗下壓著一張字條，崔隱拿起來一看，一行清秀的小字：湊合填一下肚子吧。

「你太小了！知道哥哥多大嗎？都夠當你叔叔的了！」崔隱眉頭微蹙。無奈對方是個小女生，自己兩隻手上又全是油，他不好動粗。只好哄她放開他。

崔隱想了想，對老爺爺說：「假如我把這坐摩天輪包下來呢？」

「啊？！」崔隱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他每次帶「駱駝」下樓散步，不出五分鐘准能看見她。怪不得她總是看著他傻笑呢。現在的小丫頭這麼早就知道談戀愛了嗎？

「慢點吃……」崔隱微笑著把孔漁然愛吃的菜往她那邊推了推，看她狼吞虎咽地吃他做的食物是對他最好的鼓勵。

「得，還是你脾氣好……」司機搖著頭說。計程車跟著他們轉了幾個彎，沒多久便停在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門口。

「不要吵架好不好？剛才不是聊得蠻好的嗎？趙旭瑞你少說兩句，陳舊你也別把他的玩笑當真……」鄭而末想當和事佬。

「為什麼嫌棄啊？不過有機會你還是繼續上學吧。多學點總不是壞事。」孔漁然一副說教地口吻，坐到崔隱對面。

「吃了再吃點！」崔隱不死心地把他拉進了廚房，分配端飯鍋的任務給他。

「不知道！」孔漁然撇著嘴搖搖頭。

「不行！」崔隱抬了抬胳膊想掙脫出來。

然後自己先端了一盤菜走到孔漁然門口大聲敲門。

「路上小心！」崔隱自言自語。看孔漁然甩上門，世界終於平靜了……

崔隱自言自語：「這丫頭，沒迷糊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他捧著大碗吃起來。

「繼續上學？那我不就比你晚工作了嘛？」趙旭瑞撅著嘴說。

「我們的呢？」趙旭瑞和鄭而末異口同聲地喊。

「我覺得你不能以年齡小來拒絕我，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誰能比我更愛你了！」小丫頭激動得快哭出來了，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真的對我沒有印象嗎？」

三明治端上桌，牛奶分好杯，崔隱又端上一小盤核桃仁，她似乎需要補補腦，白白長了一副聰明樣兒。

他愛上了這個女孩。是嫉妒令崔隱意識到這一點。此刻，他愛上了孔漁然，不！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也許可以追溯到他們第一次見面。

崔隱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小子怎麼這麼差勁？他拍拍趙旭瑞的肩膀說道：「別哭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

崔隱拍拍她的肩意味深地說：「他沒事，放心吧。多受幾次這樣的打擊他才能長大。」

崔隱突然搭上孔漁然的肩，將她摟向自己。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不巧！昨天她已經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

崔隱起身走過去，伸手抓住趙旭瑞的手說：「你姐姐會疼的！」

他不老老實實整理感情，在偷看美女嗎？男人是不是都這樣，還以為他比較特別。不過他的眼神還算清澈，要是讓她發現一丁點不軌的意圖，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孔漁然看電視的時候便不停地把玩那把藏刀，應該可以起到震懾作用吧。

「這個要刷嗎？」小丫頭沒有出去的意思，拿著盤子走向刷碗池。

啊！真麻煩！一看就是那種難纏的丫頭。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明天一早就能碰到她，怎麼對那她說呢？她還不到13歲？那麼四年前，就是說她9歲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天哪！他上輩子到底幹什麼缺德事了？！崔隱的頭開始冒汗。

「必輸客？還是披薩簡？」李感應和。儘管崔隱已經多次阻止了他亂喂「駱駝」，他仍不死心地扔QQ糖給「駱駝」，讓它練習接食物的本領。

「趙旭瑞！別鬧了！趕緊回家吧！」孔漁然大聲打斷他。

一剎那，崔隱伸手拍孔漁然的後背。

孔漁然皺著眉頭說：「大家先回去吧，改天再來玩。」

崔隱衝下樓，招手上了一輛計程車。

「你們年輕人啊……」張老頭兒壞笑著走出廚房沖客廳里的年輕人說，「誰送我回家啊？」

「嗯？」鄭而末和李感同時看向趙旭瑞。

司機用手指指孔漁然說：「那個不是你女朋友嗎？」

崔隱翻翻白眼，該死的貓眼兒，湊近貓眼兒，門外的人會看到貓眼上的黑影，他想裝不在家都沒可能。

「好，早點回來。」孔漁然輕聲應著，有一點點感動。

「啊！我忘了，幾點了？」孔漁然驚呼著跑去看掛鐘，「還好，還有時間！」她忙跑進衛生間洗漱。

「不！最重要的是我們相愛！」崔隱給了孔漁然一個曖昧的微笑。

孔漁然的反應，讓崔隱哭笑不得，好像自己是只大灰狼，隨時都會朝小綿羊撲過去。他長得很像狼嗎？再說有愛玩刀子的小綿羊嗎？他刻意和她保持安全距離，免得哪天倒霉被她捅了。

崔隱低頭小聲對它說：「你該睡覺了！」

崔隱冷著臉質問趙旭瑞：「怎麼可以對姐姐這樣？」

「進去了！跳舞去了。」司機歪著頭對崔隱說，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趙旭瑞痛苦地搖搖頭說：「不！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姐姐！你知道我叫你姐姐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壓抑得想殺人！我喜歡你，不是對姐姐的那種喜歡！我不是小孩，分得清什麼是愛。難道你一直沒有感受到我對你……」

「可我記得你呢！你是四年前失蹤的，之前也有一個姐姐和你一起住。那個姐姐和你分手了嗎？我就是為了能和你一起遛狗，才買了『飯粒』。那天我把它抱回家，傍晚的時候在樓下等了你四個小時，你都沒有出來，第二天早上我又等，沒想到你讓我等了這麼多年！……」小m.hｅtｕbooｋ.ｃｏｍ•com丫頭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來的，她鬆開崔隱的胳膊，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著，聲音越來越大。

孔漁然隨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走過去，輕輕地蓋在崔隱的身上。

崔隱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次應該是孔漁然了吧。

崔隱指了指：「前面！」

那小丫頭沒說話，撅起薄薄的嘴唇，白了孔漁然一眼。

「不打算繼續上學嗎？」崔隱盛好一碗飯放到孔漁然的位置。

金毛？還有金毛的主人那個黃毛丫頭？「駱駝」樂壞了，衝上去和金毛一起玩起來。小丫頭兒看見崔隱，連忙笑著跑過來打招呼：「哥哥！『駱駝』好些了嗎？」

「那個……趙旭瑞來了……」崔隱手僵在半空，舉舉左手上的盤子又說，「該吃飯了！」

小丫頭笑眯眯地說：「家裡有這麼多客人啊？讓『飯粒』和『駱駝』玩一會兒我們再走行嗎？」

「那我讓她搬走？」張爺爺突然說。

孔漁然痛苦地喊：「啊！你怎麼不早說啊！這下我要破產了！」

三個大男人靠在牆邊抽煙。「駱駝」和那隻金毛跑來跑去，來回打滾，把屋子裡搞得烏煙瘴氣的。一老一小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抓著披薩吃得滿嘴都是乳酪和醬汁。

一口氣跑到家，崔隱頭頂冒著熱氣。終於理解孔漁然每次兼職回家，為什麼會出那麼多汗。他坐在沙發上，摟著一臉茫然的「駱駝」喃喃自語道：「你也喜歡她吧？她這人是不是還可以啊？我可能喜歡她，怎麼辦？要不我把她搶過來？你也不喜歡趙旭瑞吧？乾脆把他五馬分屍算了。你說孔漁然只是把他當弟弟看嗎？要是他們互相喜歡的話，我破壞他們的感情是不是有點卑鄙？……哎呀！怎麼總是我在說，你也說句話啊！……」

這是什麼時候做好的？崔隱看看表，去敲孔漁然的門，沒有回應。

崔隱問：「你怎麼用的啊？所有房間一直開著？」

「崔隱！崔隱哪！」客廳里傳來蒼老而沙啞的大嗓門。

「駱駝」趴到他腳邊休息。

孔漁然獃獃地看著那扇櫃門，她沒想到平時遇到不如意的事只會像個小孩子似的撒嬌，生悶氣的趙旭瑞竟然會這麼衝動暴躁。他這麼跑出去，不會出什麼事吧？

「別亂說！」崔隱回頭看看趙旭瑞。那傢伙的表情難看透了。

陳舊從李感身後探出一個腦袋，瞪著眼睛沖趙旭瑞喊：「你跟我很熟嗎？。」

孔漁然和趙旭瑞走後，崔隱站在窗前，隱約看到夜色中的孔漁然和趙旭瑞肩並肩沿著馬路向遠處走去。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趙旭瑞臨走前的眼神，他上揚的嘴角，充滿了對崔隱的挑釁，他似乎在炫耀，他以為自己勝利了嗎？和孔漁然一起出門，一起打工他便勝利了嗎？真是幼稚。

「你幹什麼啊？還不許人說真話嗎？」惱羞成怒的趙旭瑞隨手把手中的瓜子甩了出去，嘩啦瓜子灑得滿地都是。

孔漁然一改剛才的酷與帥氣，變得熱情、性感而大胆，臀部彷彿被電到，顫抖個不停。她扭動著蛇樣柔軟的腰肢，與趙旭瑞配合得天衣無縫。崔隱再也看不下去了，那個該死的趙旭瑞藉著跳舞之便，明目張胆地對孔漁然大下其手，又摸腰，又摸屁股的。崔隱瞪著趙旭瑞，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剁成肉醬。

是的！他對孔漁然一見鍾情！那種久違的心動，害他以為是心臟出了問題。

崔隱掃了一眼客廳，輕聲說：「別胡思亂想，睡吧。不用收拾，反正明天我有的是時間。」

孔漁然搖搖頭說：「那是你的錯覺。我只把你當弟弟。姐姐當然得關照弟弟了。而且姐姐對談戀愛這件事沒興趣，你是知道的！」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趙旭瑞緊緊地握著不放。

點燃最後一支煙，夜幕已經降臨，那火燒雲徹底不見了，回過頭，遠方摩天輪上的彩燈高過了這城市所有樓宇，崔隱知道，那裡已不再是永遠的悲傷，摩天輪上七彩的燈光是太陽留給夜晚的期待，同樣也是語恩對他永遠的祝福。

崔隱突然想到了趙旭瑞看「駱駝」時的眼神，他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單純。看你能玩什麼花招。崔隱哼了一聲，迅速穿好外套和鞋子，鼻樑上架上一百度的黑膠框近視鏡便出了門。

崔隱帶「駱駝」上樓。「駱駝」像個沒事人一樣跑去喝水。崔隱打開所有的燈，握著手電筒，彎著腰在犄角旮旯里又照又聞。沒有形狀可疑的物體，也沒有臭臭的氣味。

「等著吧！半個小時以後可以烤完一張！」崔隱沒好氣兒地說。

崔隱感覺頭有些大。她那麼貪吃，還是老老實實地給她做好吃的，估計成功的幾率能大一點。

崔隱轉換成笑臉，一把拉開門：「來了？」

「在你答應我之前，我是不會放手的！」趙旭瑞堅決地說。

崔隱磚頭看向窗外，搖著頭說：「沒什麼。」

「哎！回來啦？」張爺爺沖孔漁然揮揮手。

「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崔隱沉著臉說。一個趙旭瑞就夠煩的了，他們也來搗亂。

「昨天做的手術？這麼快就好了？」趙旭瑞半信半疑地湊到「駱駝」跟前想看仔細一點。誰知「駱駝」竟然大聲哼了起來。

「哥！你什麼時候找工作啊？」趙旭瑞問。

崔隱和趙旭瑞對視一眼，氣氛迅速緊張起來。趙旭瑞在三秒之內反應過來——崔隱是GAY這件事，是孔漁然在撒謊。她為什麼要撒謊？難道她對崔隱……

「簡視覺？聽著耳熟。做什麼的？」

孔漁然後退了幾步，現在的趙旭瑞很可怕。

「可是我不喜歡……我想比你早畢業，早點掙錢……」趙旭瑞嘟囔著。他的心情突然變差，孔漁然竟然一點都不在乎他到底是早畢業還是晚畢業這件事。

「你們在說我女朋友嗎？」趙旭瑞歪頭打招呼。

他剛才抱著她，她竟然沒有拒絕。雖然是做給趙旭瑞看的，但是她完全可以不配合的，完全可以用別的方式拒絕趙旭瑞。她喜歡他嗎？不知道，至少知道她不喜歡趙旭瑞，這一點很重要。在抱她的時候，他有些心猿意馬，有親她的衝動，心跳到現在還沒有恢復正常，崔隱撇著嘴傻笑。

「嗯？」崔隱嚇了一跳。

「你們倆送陳舊。」崔隱面無表情地拍拍身邊的李感和鄭而末，把他們拍起來。

從遊樂場去公墓的路並不算太遠，計程車一路向南，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崔隱在祭品商店裡買了一束百合，他本想在裏面加上一支玫瑰，但卻無論如何也鼓不起勇氣。

崔隱付了車錢，下車一看。這酒吧門臉真是越看越破爛。幾塊粗糙的青石板雜亂撲就的地面，年頭久遠的木門檻，敞開的破木門，牆磚里嵌了很多大塊的棕褐色水缸碎片，仰頭看見頭頂一塊班駁的黑色的招牌，三個紅漆大字——舞酒吧。

「難道不是嗎？」孔漁然一臉茫然。

崔隱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從此崔隱默默地承包下調節地熱開關的事。

老爺爺又看了看崔隱，意味深長地一笑，回答道：「不是你有錢就可以升到上面，你得和大家一起快樂！小夥子，要是真想坐的話，那就周末來，帶著你的女友！摩天輪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坐的。」

「人多熱鬧！」李感附和。

一屋子人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那小朋友哭什麼啊？

「她還在睡。」崔隱指了指卧室。

「哎喲，和小女生一起合租就開始變得矯情了？」鄭而末撇嘴。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扔掉煙頭，對著墓碑，默默地道別，在此刻，他鄭重的說出了那句讓他掙扎已久的話：「再見吧，語恩……」

孔漁然不知說什麼好，皺著眉頭，感覺欠了趙旭瑞的債。

孔漁然詫異地望著崔隱：「你說什麼？」

崔隱一直歪著頭和趙旭瑞說話，沒聽到開門聲，也就沒能及時收手，拳頭敲在了孔漁然的腦門上。

崔隱快哭了。臨時來這麼多人，再去買菜回來炒菜也來不及，他們肯定也不幹。要不出去吃？不行！本來孔漁然就嫌他腐敗，說什麼也不能得罪她！烤！說烤就烤！崔隱捋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接下來的幾天，崔隱依然沒有勇氣向她表白。甚至連話也沒敢多說。

孔漁然向窗外望望，也沒什麼可看的。她望著崔隱，不曉得他為什麼突然對她愛搭不理的。發生了什麼事嗎？想問問，但是時間有限，她背上自己的大包，蹬上鞋，拎上外套，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裏，嗚嚕嗚嚕地跟他和「駱駝」道別，她抓一把核桃仁，之後便跑了出去。

十二月和-圖-書的北京，夜空下，人煙稀少，空氣冷得幾乎能結冰。崔隱呼了一口氣，鬆開「駱駝」的牽引繩，讓它自由地跑跳。他把外套的拉鏈拉到頂，還感覺有些冷。真羡慕「駱駝」穿著皮衣，可能它也冷吧？它的皮衣春夏秋冬都穿著。春秋還好，夏天就熱了，想脫還脫不下來，只好掉毛了。做狗也不容易啊，可憐的傢伙。「駱駝」跑到五單元的單元門前往裡張望。它怎麼會喜歡上那丫頭家的金毛呢？是緣分嗎？那小丫頭不是說買金毛就是為了能和他一起遛狗嗎？

跳完一曲，孔漁然跑了。領舞台上換了一個穿黃色比基尼，白色熱褲的性感領舞，崔隱在人群中搜尋孔漁然的身影。看看表，似乎沒到下班的時間。崔隱起身，晃到另外一個角落裡枯等。不知不覺地，他的頭也跟著音樂的拍子輕點著，他這個舞蹈白痴也抗拒不了這麼強的節拍。

「您就別添亂了！得！這張剛出鍋兒的，您和那小丫頭先吃，趕緊把盤子騰出來！」崔隱嘟囔著把披薩切成四份。

孔漁然張大了嘴，那小丫頭在向崔隱表白？！她端著空空的茶壺站在廚房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張爺爺還等著喝茶呢。

孔漁然還納悶是不是自己得罪他了，他怎麼突然沉默了？問他，他只搖頭。每天晚上他都一個人抱著酒瓶喝悶酒，喝到醉醺醺然後倒頭便睡。

「可以嗎？」小丫頭歪著頭望著崔隱問，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期待。

「嗯，難說。一般女人都會嫌棄的。」崔隱打擊他。

「哥！開門！是我！」趙旭瑞在門外喊。

「孔姐……」趙旭瑞撅著嘴站在遠處。這個傢伙竟然明目張胆地欺負完孔姐又占孔姐的便宜。

「你少貓哭耗子！以為自己多有本事嗎？會做飯有什麼了不起！長得帥你就厲害嗎？我長得也不比你差！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愛漁然！」趙旭瑞哭得真像個孩子，鼻涕眼淚混作一團。

崔隱拿上錢包出門，買了些好吃又便宜的零食。經過花店，他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最終沒有走進去。但是他買了玫瑰花茶，還買了個漂亮的白陶瓷燭台和小蠟燭。到時候就假裝停電，點亮製造氣氛。然後沏上一壺玫瑰花茶，和孔漁然邊喝邊聊。她就是再笨也應該會明白他的用意吧？

「沒禮貌！叫姐姐！跟姐姐開這種玩笑！」孔漁然板著臉，抬手拍了拍趙旭瑞的腦袋。「我看你是喝多了，趕緊回家去！」

崔隱拍拍自己的腦門說：「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白天可以關掉的，傍晚開，睡前或者天亮時調小可以省很多電！設定的溫度一般都是20度，設得越高，就越費電……」

「聽她吹吧。正常人怎麼會追她？」趙旭瑞吐出一個瓜子皮，斜著眼睛打擊陳舊。

孔漁然把他的手拉下來，皺著眉說：「有意見直接提！」

「駱駝」跑過來，沖趙旭瑞汪汪叫了兩聲。

小丫頭瞪著眼睛說：「哥哥覺得我小嗎？我馬上就十三歲了！再說，只要彼此相愛，年齡不是問題的！」

「這又是誰啊？」鄭而末走過來問。

孔漁然看看低頭忙碌的崔隱，又看看那個小丫頭，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也是朋友嗎？崔隱的忘年交還真多！張爺爺算一個吧，樓下的大嘴巴阿姨算一個，這小丫頭也算一個？他的朋友真是老中青小全齊了。

墓碑只是一塊具體的石頭，語恩已經遠去了。那雲彩被火燒得燦爛，但接下來，他將永遠隱匿於內心的深處。在明天，會有新的雲彩劃過摩天輪的十八號包廂，崔隱知道，那將不再是語恩的身影。

「趙旭瑞！你別鬧了！！先放開我！」孔漁然皺著眉掙扎著。

崔隱搖搖頭，用同樣客套的語氣答道：「不用謝！」

「哦？在哪裡上班啊？」趙旭瑞問。

這句話在趙旭瑞聽來很刺耳，真不願意在她嘴裏聽到誇別的男人的話。

送玫瑰花？她八成會笑話他老土。逛遊樂場？估計得等她同意之後再去。帶她去山頂數星星？北京最近的山？香山？半夜？估計她會覺得他神經病。而且和星星比起來，她應該更願意數錢。

「趙旭瑞！你別惹陳舊！」孔漁然皺著眉摟過「駱駝」的頭，輕輕地安撫它。趙旭瑞和陳舊這兩個傢伙在一起時間別超過一個小時，否則肯定會吵起來。

「哎！披薩真不錯！咱們也別做什麼簡視覺公司了，乾脆開披薩店得了。」鄭而末眯著長眼笑道。

昨夜崔隱沒有等到孔漁然回來便早早地把自己關進卧室里裝睡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這一夜他失眠了，整個夜晚腦袋都是清醒的，他起初拒絕思考這個問題，不想又不行，他沒有信心對孔漁然泰然處之。

日光漸漸的隱去了，太陽在向人間做最後的陳述，在穹幕的西邊，雲朵被燒得通紅。崔隱明白，這是回憶在向他舉行告別儀式。

「我可以帶男朋友免費去吃嗎？」陳舊也笑嘻嘻地湊熱鬧。她抓一把豌豆脆，塞進嘴裏，嘎吱嘎吱嚼個不停。

「孔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老叫我趙旭瑞！你怎麼老叫我的名字啊？！」趙旭瑞猛地站起來，歪著頭大聲強調。

「哎，把那個叫陳舊的丫頭也叫來吧！」李感提議。

「行了！多為你自己操操心吧！」崔隱打斷他。

「怎麼？」崔隱看向那個黃毛丫頭，現在的小丫頭什麼都懂。

「呃……」崔隱的腦袋一片混亂，怎麼辦？這些年一直都在拒絕倒追的女生，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小孩子，他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無論說什麼都似乎太殘忍了。他如果不認真對待，肯定會傷害到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卻默默等了他四年的小丫頭。這孩子擁有一副倔強的嘴角，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趙旭瑞憋得滿臉通紅，他再也待不下去了。衝到門口時抬腳猛地踹了鞋櫃一腳。鞋櫃的門板應聲裂開，趙旭瑞甩門而去。

「不是姐姐！是女朋友！」趙旭瑞強調。

「我……哦，來吧。」崔隱暗暗叫苦，回手關上門。

趙旭瑞擺擺手：「我上夠了，實在是怕了英語。」

孔漁然聽出了他聲音的異樣，好奇地湊過去想看看崔隱的表情。

崔隱氣惱地糾正她：「洋蔥！」

他和她竟然在同一天，同一個屋檐下，同樣拒絕了比自己小的追求者。還真有默契。

她不死心地問道：「不是你女朋友怎麼一起住？還幫你遛『駱駝』呢？」

崔隱自覺理虧，整天都想亂七八糟的事，他竟然忘記提醒她這麼重要的問題。唉！向來精打細算的孔漁然這次肯定要鬱悶死了。

孔漁然說：「『駱駝』它很大方，把床讓給我一半！冬天擠一點還暖和。」一想到「駱駝」，心情輕鬆了不少。

他決定烤個披薩給她吃，披薩一定要加特殊的料，加什麼料呢？甜甜的巧克力？要不幹脆做成巧克力派？

「該回家了，趙旭瑞！」她輕聲說。

「聞著香味兒就過來了！做好吃的怎麼不叫我？呵呵……」張爺爺吸了吸鼻子，笑呵呵地說。

「好啊！哥哥還會做披薩？太棒了！」小丫頭探頭往廚房裡瞅，廚房的操作台上堆著一大堆材料。

崔隱有點想死，不僅今天的計劃完全泡湯了，而且他還要給這幫冤家們做飯。翻出大盆，他和了整整一袋自發粉。李感和鄭而末那兩個傢伙出了名的能吃。

他想獨自把電費交上，可是孔漁然是鐵定不會同意的，甚至有可能向他發火。雖然她愛財如命，但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占別人便宜。

「你總叫我的全名！好像我們不熟似的！就不能叫我小瑞，親愛的什麼的？」趙旭瑞撅著嘴，一臉的哀怨。

剛把門關上，就有人敲門。崔隱垂頭喪氣地打開門，一隻細長的大手掌拍拍他的肩膀。嗯？不是孔漁然？崔隱抬頭一看，今天是什麼風，把鄭而末和李感這兩個混蛋也刮來了。

「啊！還沒遛狗！」孔漁然拍了拍腦門兒，人太多竟然忘了。他一直忙著做飯，帶「駱駝」散步的任務應該是她的，可她竟然忘了。孔漁然有點過意不去。畢竟崔隱甩開膀子忙了一晚上，招待的不是他一個人的朋友。

吃飽喝足的張爺爺背著手晃進廚房看崔隱忙活，他拍拍崔隱的後背笑呵呵地說：「小子，這不挺好的嗎！看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

司機歪頭看了崔隱一眼，沿著他的視線捕捉到前邊人行道上急匆匆走著的兩個年輕人。哦，原來是跟蹤，他放慢了車速。

崔隱打算再去那裡一次，自己一個人去。他想乘著那巨大的摩天輪，升到這城市的頂端。那裡和天堂也許只有一步的距離，也許語恩一低頭就能看見他，也許只有她才能告訴自己，到底該和_圖_書怎麼辦。

今天是怎麼回事？又不是節日，也不是周末。再加上孔漁然和陳舊，今天應該有七個人和兩隻狗在這裏吃飯。平均兩個人一張披薩，再有兩個能吃的，他至少得烤五張披薩。只有一個烤盤，一個一個做下去的話，他起碼有四個小時都要在廚房轉。

又等了一會兒，孔漁然再次跑上台。此時她披散著頭髮，已經換了件短小的白色抹胸，紅色熱褲，光著腳，連襪子都沒穿。緊隨其後的是那個趙旭瑞，他頭髮抹得光亮。黑鞋，黑褲，敞懷穿一件白衫，露出肌肉尚不發達的胸腹。

「呃……好了！」崔隱點頭，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崔隱看出趙旭瑞的眼神中的殺氣，以後得讓「駱駝」防著點他。

崔隱接過一看，鬆了口氣，電費單。原來她是在為這個發愁，還以為在學校里出了什麼事。

那一掌並未對崔隱造成威脅，他仍然抓著趙旭瑞的手，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司機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孔漁然此時也在為趙旭瑞的事發愁吧！她今晚恐怕會失眠。

孔漁然心一沉！完了！果然被陳舊說中了。她眉頭微蹙，假裝生氣地說：「胡說什麼啊！趕緊回家吧！」

將嘈雜的音樂、混亂的舞場拋在身後，崔隱落荒而逃。

「哦，我去沏。」孔漁然去找茶壺。

孔漁然下午沒課，吃完午飯，便關上門蒙頭大睡。「駱駝」在外邊撞了幾下門，孔漁然實在沒有力氣爬起來給它開門。或許崔隱會給它開吧，崔隱不跟它玩了嗎？還是那隻愛撒嬌的狗想她了？對不起，小傢伙兒，就在外面玩一會兒吧。孔漁然默默地念叨，也不知「駱駝」是真來撞門了，還是她在做夢。

司機外頭看了他一眼問：「您去哪啊？」

崔隱霸佔著整個沙發，恐怕已經睡著了。他今天累慘了。

「暫時不嫌棄，時間久了也會嫌棄的。你拿什麼養家？男人還是多掙一些比較妥當。」崔隱繼續說。

兩個人都沉默了，面對面站著，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另外一盤的麵包里夾了黑胡椒牛肉和番茄片。

「不是！是我提議讓陳舊來的！」鄭而末大聲更正。

「今天又是什麼日子？」陳舊忍不住問。

在廚房裡忙得一塌糊塗的崔隱聽到趙旭瑞的話，不覺間加重了下刀的力度，洋蔥被剁得上下翻飛。好辣，眼淚嘩一下就流了下來。用手背抹抹眼角，眼淚卻不爭氣地流個不停。

走進門去，幽暗縱深的門道，頭頂有幾盞忽閃的油燈。感覺陰森森的。往裡走，隱約聽到音樂聲。

不能犯奢侈的大忌，她本來就嫌他大手大腳，浪費錢是她最痛恨的，所以少花錢多辦事才是王道。

「昨天請假，不是改在今天了嗎？」趙旭瑞說。

「崔大哥又帥，又會做飯，他還愁找不到女朋友？」趙旭瑞陰陽怪氣地說，「他怎麼會跟我爭呢？」

小丫頭皺眉，緊緊地抱住那條胳膊，不甘心地問：「你覺得我不好看嗎？」

崔隱翻翻白眼小聲嘟囔：「再磨蹭一會兒就變成酸奶了。」

崔隱很快就發現了孔漁然和趙旭瑞的身影。他歪頭對司機說：「師傅，慢一點。」

孔漁然衝出衛生間，跑回卧室換了衣服，向飯桌跑時，瞄到「駱駝」空空的飯盆，臨時改了路線去找狗糧。崔隱坐在飯桌前，歪著頭看她跑來跑去。這女生真是很迷糊。自己已經快遲到吃不上飯了，卻還惦記著「駱駝」的肚子。

「鄰居。幫我招待一下。」崔隱冷著臉將小丫頭推給了鄭而末。

「漁然，你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以後不會叫你姐了！總叫你姐姐，你就總把我當小孩兒看。我不想當你弟弟，我要當你的男朋友！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

小丫頭端著烤盤跑進來說：「崔隱哥哥，你手藝真好！以後你還會請我吃吧？」

鄭而末擺擺手說道：「唉！算了，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吧。」

「發什麼呆啊？」陳舊走過來問。

「好！知道尊老愛幼了！來，小丫頭在哪呢？」張老頭兒戴上手套，端起烤盤走出廚房，也不管其餘的幾個小夥子，和流著口水的小丫頭一人捏起一塊兒，咬一口占上。再拿起另外的吃起來。

「怕英語？」

「對啊！」崔隱點頭。他的耐心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有心情哄孩子。

「張老頭兒！？你怎麼來了？」崔隱哭喪著臉問。

崔隱愣了一下說：「做人要厚道！」

「眼角增生，昨天做了手術。」崔隱答道。他心裏突然溫暖起來，孔漁然為了他的狗，竟然連錢都不掙了。這可不像她的性格。

等等！他幹嘛要跟一個小孩子較勁呢？為了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鄭而末跑到陳舊旁邊媚笑道：「下課怎麼這麼晚啊？」

「好主意！我同意！」鄭而末舉雙手贊成。

她輕挽著頭髮，戴一頂卡其色軍裝帽，穿著白色的露肩背心，綠色緊身熱褲，腳下是一雙中性的靴子。她酷酷的表情，應和著音樂的節拍，動作誇張而前衛，又不失性感，彷彿一個上滿發條的機器人。眾人紛紛模仿她的舞姿。

舞酒吧？哦，原來是這三個字。那天聽趙旭瑞說，還以為是598，以為是跟風798工廠取的名字。不是去兼職嗎？怎麼來跳舞了？難道她所謂的兼職其實是出來瘋玩嗎？

同時，趙旭瑞遞上一杯白開水。

生活必須要繼續，崔隱知道，他只能賴賬了，就像個孩子一樣……

「駱駝」不答，只用爪子撓孔漁然的門。

「我吃了。」趙旭瑞搖搖頭，還想往孔漁然的房間走。

「嗯？沒什麼，想了些事情……」趙旭瑞笑得很勉強。

孔漁然納悶自己怎麼招惹到她了，好像沒得罪她吧。那小丫頭一直看她不順眼，遛狗時碰到幾次，她每次都使勁拉著她家的金毛扭頭就走。害「駱駝」每次都情緒失控。

「是哦！見我們來就關門？」李感把一箱啤酒堆在角落裡。

門鈴又響，李感去開門。

「我有她電話。」趙旭瑞笑著撥了陳舊的電話。是不是該撮合一下陳舊和崔隱呢？如果他們倆對上眼，那他的孔姐姐就算徹底安全啊。

崔隱恍然大悟，笑道：「這裏包括地熱取暖的費用啊！」

趙旭瑞起身走到孔漁然面前，滿臉幽怨地說：「漁然，你什麼時候才會喜歡上我？」

下午的風緩慢的吹著，空氣有些逼仄，崔隱蹣跚的走到門口的商店，買了一盒煙，抽出其中一根點上。煙霧沿著一條直線迅速上升，在接近空明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崔隱覺得，這是語恩在向他訴說著什麼。是思念吧？可是這思念也太過遙遠了。

崔隱淚流滿面，這是幾年來最痛快淋漓的爆發，也許只有在語恩的面前，他才能鼓起痛哭的勇氣。

「什麼為什麼？早點睡吧！我帶『駱駝』下去轉一圈。」崔隱打開卧室的門，把「駱駝」從床上提了出來。

終於，孔漁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麼……那麼說？」

「呃，對不起！」崔隱皺眉，無措中剛剛肇事的那隻手輕輕撫上孔漁然的腦門，「對不起！對不起！」

「啊？你也在啊！」鄭而末嚇一跳。

「嗯，本來是昨天，說你的狗生病了？它怎麼了？」趙旭瑞歪頭研究「駱駝」。怎麼看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樣子，難道孔姐騙他嗎？

崔隱終於忍受不了鄭而末和李感沒完沒了的嘮叨和激將，他舉手投降。不就是表白嗎？有什麼不敢的？再不拿出點行動來，恐怕就被趙旭瑞那小子捷足先登了。他怎麼能輸給那個離成熟還有十萬八千里的邪惡小朋友呢？

「哎喲！」孔漁然抱頭慘叫。

「駱駝」跳上床，挨著孔漁然蜷起來，蜷成一個黑白相間的圓圈。

「快點吃吧，不然要遲到了。崔隱的手藝真好啊！」孔漁然例行公事地誇獎了崔隱几句。

小丫頭撇著嘴，看孔漁然走出廚房，轉頭問崔隱：「崔隱哥哥，這個不是你女朋友嗎？」

崔隱覺得自己即便是一座雕像，也必須邁動向前的步伐。他告訴自己也告訴語恩，這不是結束，這隻是新的開始。從今以後語恩將成為他心底的一團火，讓他原本冰冷的腑肺恢復人間的溫度，從此之後，語恩之於他不再是具體的愛，而是永遠的親情。

崔隱拉起孔漁然的胳膊，檢查她的手腕，還有些紅，不過似乎沒什麼大礙。

「啊？！地熱！」孔漁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身材也不好！長得也一般！老氣橫秋的！誇張得要命！人世間上的事就沒有她不懂的！感覺……」趙旭瑞滔滔和圖書不絕地臭陳舊，突然見她瞪著兩隻牛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她不順眼歸不順眼，畢竟是姐姐的朋友，得罪了不太好，他連忙改了口，「感覺還不錯啦。可能有人就喜歡她這一型的吧。」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靜謐，世界因而不動，大地不動，靈魂因此不動。但不動只是一個瞬間，在一眨眼的時光里，天翻地覆，日月離合。

一根接一根的煙不斷被點燃，然後又化成灰燼。崔隱突然覺得，也許自己最應該去的地方不是這裏，而是語恩的墓前，也許那裡才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給我吧。」孔漁然邊說邊捋起袖子。

崔隱微微笑了笑，穿上外套，帶「駱駝」出了門。

「你們談什麼呢？」孔漁然好奇地問。

崔隱突然想到了語恩，他已經很多天沒有想起語恩了。還以為這輩子心裏再也裝不下另外一個女孩兒，還以為他會守著回憶活一輩子。可是他忘記了世界上還有「忘記」這個詞。語恩在他的腦海里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我可以忘記語恩了嗎？崔隱一遍遍地問自己。

「哥們兒。女朋友跟人家跑了吧？想開點，現在不都這樣嗎？」司機好心地安慰他。

「算了，我們沒有必要為這點小錢斤斤計較。你是十九號才搬來的，所以少付一百。」她假裝大方地對崔隱說。

忙活了一下午，披薩快出爐的時候，門鈴響了。孔漁然擺什麼譜不用鑰匙開門？他微笑著拉開門，差點沒哭出來。趙旭瑞！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他又來搞什麼鬼？

添一副碗筷，崔隱示意趙旭瑞坐，只等孔漁然洗完臉之後開飯。

直到「駱駝」撲到他懷裡，他才清醒過來。他摸摸「駱駝」的頭問：「嗯？你便完了？便到哪了？」他摸出手機在附近的草叢裡照了半天，也沒發現它的大便。難道這傢伙在房間的某個角落裡偷偷解決了？

趙旭瑞歪著頭湊到崔隱面前小聲問：「你說，我姐她不會嫌棄我比她學歷低吧？」

「這有什麼關係呢？我是你姐啊！當然得比你早畢業！」孔漁然微笑著拿起筷子吃起來。

「嗯？差不多就這時候啊！」陳舊突然緊張起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不男不女的傢伙怎麼突然跟她套起近乎來了。

崔隱按著胸膛，朝那清瘦的老人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向公園大門走去。剛出了公園門口，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如同一隻萎頓的綿羊，過了好久，他才慢慢的把自己從疼痛中拉回，轉身看了看不遠處的摩天輪，安靜得如同一座山峰。

今天無論如何不是適合表白的日子。太亂了，太累了，以為人走之後還有機會，但是氣氛都讓趙旭瑞搞糟了。孔漁然今天的心情一定很差，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不要再給她添負擔了。再說以她的腦袋，思考不了這麼多事情的。她怎麼能把這麼複雜的事情想清楚呢？崔隱為自己的慎重打了滿分。

崔隱皺著眉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看到趙旭瑞拉著孔漁然，他咳嗽了一聲，坐起來盯著兩個人。崔隱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只不過打了個盹兒，沒想到就讓這小子搶了先。

烤箱，一定要買個烤箱，用微波爐烤食物簡直太考驗他的廚藝了。以後可以給她烤很多好吃的東西。不是說抓住一個女人，首先要抓住她的胃嗎？崔隱買了個烤箱，拎著一大堆配料樂呵呵地回家揉麵糰去了。

「我們可以改口叫嫂子了嗎？」李感打趣道。

「趙旭瑞，你怎麼來了？」孔漁然越過崔隱，邊問邊走向衛生間。

孔漁然終於明白了。她默默地告訴自己，不要去打擾他，不要打擾他整理那份感情。可是崔隱所說的整理又是什麼意思呢？打算一直活在回憶里，還是想把自己從記憶里解救出來？每每望向他的時候，總是會與他的是眼神相遇，然後各自飛快地錯開。

拐了一個彎，崔隱面前出現一道綠色叢林彩繪的推拉門，他伸手拉開，巨大的音樂聲浪瞬間淹沒了他，他走進去，隨手關了門。

豁出去了！崔隱開始做表白的準備工作。

孔漁然依然睡得安穩。崔隱搖搖頭，輕輕地走了出去，隨手關上門。

「為什麼會這麼多啊？是不是電錶出了問題？」孔漁然愁眉苦臉地問。

崔隱傻在廚房門口點頭：「好，我在做飯。你和哥哥們一起看會兒電視吧，茶几上有零食。呃……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我烤了披薩……」

沒多會兒，孔漁然和陳舊回來了。她們早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屋子裡有一堆人，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趙旭瑞瞪著崔隱，眼睛里露出凶光。竟然敢插手？憑什麼？他抬手推了崔隱一把，大聲罵道：「你滾開！跟你沒關係！」

「我可以跳舞啊！」趙旭瑞笑著說，「跳舞掙得不算少。」

崔隱靠在椅背上，歪著頭一直盯著他們。趙旭瑞那小子還不算太幼稚，還知道幫孔漁然拎大包。

「哦！你先吃吧！」孔漁然答得含混不清。聽得出她在刷牙，崔隱笑著搖搖頭。他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小女生？真是見鬼了。

這是一場無聲的交流，崔隱閉上雙眼，儘力的讓自己的靈魂衝破松樹與墓碑的阻隔。他是那麼的希望自己能再看語恩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拚命的回憶之前的一點一滴，拚命的將語恩的身影拽到眼前。但，這太難了，語恩總是帶著那淡淡的笑容躲在他內心的深處，她已不可能幻化成熟悉的身影。崔隱明白，她已經成了他的符號，雖然不可抹去，卻已和這冰冷的墓碑一樣，成為了一塊愛情的紀念章。

「讓她在睡會兒吧。」崔隱一把拉住他往廚房走，「你吃飯了嗎？我正要開飯。幫我端盤子。」

「我們合租這套房子。」崔隱解釋。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崔隱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說。

「我們……姐，你不會嫌棄我學歷低吧？」趙旭瑞小心翼翼地問，說實話這一點他沒有信心。

空氣污濁而溫暾，眼鏡因為突然遇到溫暖的空氣變得模糊。片刻，鏡片上的霧氣散去，他環視諾大的舞場。五彩燈光閃得人暈頭轉向，隨著動感的韓國Hip-hop音樂，一大群年輕人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崔隱脫掉厚厚的外套，穿過人群，尋找孔漁然的身影，她在哪呢？許久，他都沒有在人群中找到她。

周四的午後，遊樂園的人並不多，摩天輪靜靜的靠在天空的旁邊，那熟悉的十八號包廂此時正懸挂在半空之中，崔隱覺得心中一陣陣疼痛。這是他回國后第一次來到這裏，唉！只可惜物是人非。

「反悔了？」崔隱微微一笑。

原來她一直避重就輕不肯告訴他的工作是迪吧領舞。

老爺爺的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中了崔隱的心臟。女友？我的女友到底在哪裡？是過去的語恩還是現在的漁然。一時間，崔隱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的血液彷彿都開始倒著流淌，那是刺骨的疼痛，穿透了兩肋和胸腔。

崔隱笑：「他在吹牛。姐姐誰的女朋友也不是！」

首先得製造浪漫的氣氛。他上網搜索了一下。

孔漁然可能也聽到了那個小丫頭的話，她會怎麼看他呢？唉！

一定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一定是！

「趙旭瑞……」孔漁然後悔當初輕易答應了這個小男生的請求。她不是向來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嗎？怎麼那時就昏了頭，答應做他姐姐呢？就因為他說自己父母都去世了，便同情他，想照顧他嗎？可是她都對他做了什麼？讓他愛上了自己？

「鬼才知道！我沒請他們啊！一個都沒請！」崔隱背對著她，吸了吸鼻子。

孔漁然看了崔隱一眼，咬了咬嘴唇轉過頭來哄趙旭瑞：「好了，回家吧！」

崔隱的話還沒說完，孔漁然就被米飯粒噎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著盤子里小山似的三明治嚇了一跳。

叮咚叮咚……女主角終於回來了。崔隱加快速度手忙腳亂地揉起面來。

崔隱與孔漁然一直保持這種不遠不近的關係狀態。趙旭瑞鬆了一口氣。既然他說服不了孔漁然搬出來，只能祈禱他們不來電。關係不和也不好，因為他不希望孔漁然不開心。

趙旭瑞有些意外，雖然他從小到大都不惹事，但也不是沒打過架。用這麼大力氣推他，就算不倒退幾步，起碼身子應該晃一下才對。沒道理紋絲不動啊！

「她不再是我姐了！從現在開始她是我女朋友！」趙旭瑞邊說邊向孔漁然走去。

她算了一個多小時，加減乘除算了一大頁，也沒算明白電費應該如何分擔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