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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愛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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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長相守

第二十一章 長相守

原來符清泉在她去年過生日前後,已經有動過給她介紹男朋友的心思了。
其實公司突然麻煩纏身時符清泉便想到了紀家,不過他感情上總不自覺地排斥這種可能,畢竟認識紀晨陽也有些年頭,很難相信紀晨陽要為了南溪的事情,不惜動用其父的權柄,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
法師問,那等他們病好了,有了錢,還會來嗎?
最愜意的時光,莫過於在符清泉下班後去買幾樣小菜,回來一起洗手調羹湯。丁看護看他們要自己下廚,也樂得清閑,原來說好的薪水分毫不差,還少了做飯和晚上陪住,簡直是白撿了個便宜。況且南溪的胃口早被符清泉和楊嫂養叼了,住研習社時吃食堂倒也罷了,吃住家菜卻比誰都挑剔,輕易伺候不好。比如今天符清泉因往海外發的幾集裝箱貨要親審,沒法按時回家,南溪吃著丁看護做的菜,怎麼都覺得不是味兒,符清泉說晚上帶宵夜給她吃,買的芝士蛋糕又不合她口味。兩人窩在沙發上看美劇,前幾天追的極帶勁的BBC歷史劇,今天也看得意興闌珊,符清泉無奈問:「還餓?那到底想吃什麼?」
南溪微有些失望,她滿以為會有更多內容的,偏偏符清泉惜墨如金。
南溪忍不住問:「出什麼事了?」
「真的!」
南溪喜孜孜地跟著符清泉進去,公司里秩序井然,符清泉向她簡略介紹在主樓辦公的部門,行政營銷設計市場等等之類。員工們見到符清泉,也不過點頭笑笑,毫不影響正常工作。南溪對公司並無多大概念,從小到大的聽,印象總停留在最早符爸南媽需要加班的機械加工廠上。現在陡然見到在符清泉手中發展壯大至今的符信重工,不自禁地生出一股自豪且驕傲的感覺,連同看向符清泉的目光,也充滿著少女式的崇拜了。
南溪一口咬定:「做過。」
楊嫂的丈夫早先在符爸做車間主任時便在他手下幹活,經濟條件好一點后便把老婆孩子從鄉下接了出來,想給老婆找個臨時工,再讓兒子在城裡讀書,教育條件能好一點。誰知老婆孩子剛接出來他卻意外車禍身亡,楊嫂一個人帶著孩子,又沒什麼手藝,此時符爸已盤下工廠來經營,廠里忙起來正愁家裡沒人照顧,南媽看楊嫂帶著孩子可憐巴巴的,便介紹她到符家幫傭。楊嫂的兒子小宇現在讀高中,學習挺用功,就是過於老實不太說話,被楊嫂訓斥后越發緊張,老半天才憋出句「符大哥、南姐姐」便沒了下文,愣愣地看著他們倆不再說話。
若像原來那樣一味忍耐壓抑下去,也許還沒事,現下卻偏剛嘗過甜頭,越要克制越無法忍耐,彷彿山洪爆發無可遏制。不曉得費了多少功夫,總算收拾停當,南溪和符清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簡直像偷情男女險被捉姦的刺|激,確證並無任何不妥后符清泉打開門,攙著南溪下樓,仍有些不放心地問:「腿……還好吧?」
「有什麼問題!」
符清泉想破腦殼,難不成是原來他隨便弄了樣東西,忽悠過南溪是雙皮奶?這種事他乾的挺多的,年紀還小的時候,隨便弄幾樣原料,做成像菜或點心的樣子,找個電視里提到過的牛逼菜名安上去,天曉得他當時做了個什麼東西騙南溪說那叫雙皮奶!他還沒來得及找理由忽悠過去,南溪又湊過腦袋來,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充滿著一種「前些天還千依百順的現在讓你得了手立刻態度就變了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控訴。他脊背上不由得一涼,趕緊點頭道:「想起來了,雙皮奶是吧?馬上就做!」
符清泉哭笑不得:「這跟你原來用慣的電腦系統不一樣,我這不是怕你用不習慣么!和_圖_書」南溪撇嘴道:「你給我買這種我自然會學!」符清泉搖搖頭,開機查看今天的工作安排,一大早便有一場會,秘書進來把準備好的資料給他過目。南溪一心撲到新筆記本上,揮揮手道「你去開會吧我自己玩」,連頭也不抬一下。
南溪鼻子酸酸的,又有些想笑,這個傻子。
「想點事,」他伸手覆在眼睛上,靠在沙發另一頭閉目靜思。電話是紀晨陽的父親打來的,說年末的機械重工進出口年會,想請他去做個主題報告;另外年末將至,許多關於企業的表彰嘉獎選拔在即,他預備提名符清泉為本省年度企業慈善之星,又有許多新的減稅措施,通知他明年注意申請云云。
符清泉當即拍板,反正南溪腿傷已基本複原,現在單剩下休養復健,只要不做劇烈運動,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些日日夜夜裡,符清泉想起她的時候,都是怎樣的心情?
法師說,人會煩惱最根本的原因,既不是貧窮,也不是疾病,而是無知。

「清泉你回家了?是我啊,」回答的是楊嫂,讓符清泉放下心來,「我兒子今天放假,太太說過節人多熱鬧,讓我帶他回來一起過中秋。你回來拿月餅嗎?那待會兒一起去醫院吧。」
翻譯一下就是說,先前符信重工限電的事啊,出口審查的事兒啊,都是我們家乾的,打了你一棒子,自然要給兩顆糖吃。
偏偏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若真為這些表彰嘉獎之類,紀父打發秘書來通知一聲足矣,何必親自致電委婉示好?符清泉心情沉重,好消息是最近的難關暫告一段落,壞消息……他迎上南溪關切的眼神,心中暗暗搖搖頭。
說起來他和南溪這麼賴著也有這麼些年頭了,何必在乎這一朝一夕呢?可惜道理講得通,世界早大同了,他一邊勸著自己,勸著南溪,一邊心裏又恨不得把南溪打個包走到哪裡帶到哪裡。到第二天早上,臨出門時他突然問:「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這句話說出口沒多會兒南溪就後悔了,因為所謂男性尊嚴,就是說一個男人在你床上時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粗粗翻過,南溪終於發覺到,原來符清泉平時擔子是這麼重的。符信重工交到符清泉手上時其實還只是一家不大的機械加工廠外加符爸爸另外建起的一家焊接材料廠,到符清泉的手中才全面進入工程機械製造領域。幾本工作日誌上記錄著符信重工每一步堅實的足跡,從佔據國內挖掘起重等機械市場,到通過歐盟認證進軍海外市場,這條路並非一帆風順,相反的,符清泉詳細記錄著所有失敗的努力和談判細節。只有在這些地方,符清泉留下過簡短的幾句感想,有灰心、喪氣、煩悶,更多的是總結經驗教訓。
原來他這樣掙扎過。
南溪笑得眉眼彎彎的,符清泉立刻轉身繼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料南溪卻伸臂從他脅下摟住他,臉孔貼著他的脊線,輕聲問:「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南溪舀了一勺喂符清泉,他哧溜一口吸進去,笑得極奸險:「真不錯,滑滑嫩嫩的,口感真好……唔,手感也不錯。」
原來符清泉還有另一個她完全不懂的世界。
中秋過後符爸仍要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符清泉便幾頭忙,每天去醫院點卯是必不可少的了,見了面符爸肯定又要問公司的事情如何了。符清泉心中雖明了什麼人搗的鬼,卻礙於種種關係,不能明說給父親聽,只能一意打哈哈地敷衍。公司那邊也忙得跳腳,他一直以來把工廠往內地成本較低的地區轉移的想法,終於可以放手干一場,但這樣一來,他親自去看地選址以及和地方政府聯繫是必m•hetubook•com.com不可少的了。若在往年他也忙習慣了,可如今剛和南溪有了質的突破,正如膠似漆著,怎麼捨得離開?老骨科大夫的推拿頗有效,南溪的腿傷複原得比較快,也許就是因為複原得太快了,倒讓他時時控制不住。尤其最近符爸住院,南媽為方便計搬到醫院去照顧他,楊嫂自然對符清泉毫無約束力,他連不回家過夜的理由都用不著編了,直接大搖大擺地便到南溪這邊住下了。
這樣的道理,符清泉自然也明白,然而看看正給父親餵食的南媽,再看看不時偷瞟他的南溪,他便附和著父親天馬行空的言談,陪著他聊不著邊際的天。
「真的?」
今天去蘇州,老康介紹蘇州有一座戒幢律寺,據說法師佛學精深,能排憂解難。
小宇被他嚇到,楊嫂便替兒子答道:「休兩天,最後一天補課。」她轉頭教訓小宇,「還不叫哥哥姐姐?」
我說,有病的求醫,沒錢的求財。
小宇還未回答,喵嗚一聲,糖糖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往符清泉身上躥,還伸爪子去抓他,大概是為了報復他先前的過河拆橋。符清泉被它冷不防嚇了一跳,一腳踢開糖糖:「這貓怎麼怎麼養都養不熟!」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說我很煩惱。
「好。」
因為無知,所以執著;因為迷悟,所以鍾情。
「後天。」符清泉為難道,「一周吧,考察在河南、陝西那一帶建產業園的事情。」
從那時到他真正把紀晨陽介紹給她的那半年裡,符清泉心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我說,有所求吧。
「啊?」南溪臉上寫滿失望,「什麼時候?去哪裡?去多久?」
南溪心緒複雜,驕傲或是自豪都是有的,她有這樣優秀的哥哥;更多的卻是迷惘和疑惑:她所有的一切,符清泉都如此懂得,而符清泉所承擔的一切,她卻從未關心過。
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頁的下方,符清泉又將最後這兩行字,重複了一遍。
世間一切痛苦,皆源於此。
「嗯?」
學機械的人,物理基礎確實相當不錯,符清泉先教的是活塞運動,然後是槓桿原理、滑動摩擦力和靜摩擦力的異同,還有受迫振動和共振……南溪嗚嗚地哭,說我知道自己物理不好可是填鴨教學也是有害的呀!只有這樣符清泉才肯饒過她,不過話雖如此,南溪心裏仍暖暖的,因為符清泉在幾乎無法自抑的時候,仍保持著盡量不觸碰到她傷腿的姿勢。
「啊!」符清泉無意識地點點頭,旋又搖頭道,「不不不,公司沒事。」
符清泉卻如賴床的孩子般撒嬌:「再抱一會兒。」
「這裏啊,還有這裏啊,還有……」
南溪撐著下巴想了老半天終於想出一樣:「雙皮奶。」
南溪愣了愣,旋即轉怨為喜:「可以嗎?」
「沒有沒有沒有,」符清泉迅速否認,為示誠懇還特地轉過身來望著她的眼睛保證道,「真的沒有,只要你想吃,只要我會做!」
他平時對你所有的千依百順,都是為了換取這一時一刻你對他的百順千依。
南溪本隨口一問,見符清泉回答異常,好奇道:「到底怎麼了?」
不曉得過了多久,被感情完全阻擋在外的理智稍稍回魂,明明捨不得這溫暖懷抱,卻忍不住提醒符清泉:「我們該去醫院了。」
「有!」
因為無知,所以執著;因為迷悟,所以鍾情。
南溪猛點頭,又努力鎮定心神,下樓來看m•hetubook•com•com到楊嫂和她兒子小宇,招呼道:「小宇學校放幾天假?」
翻到去年生日那天,終於看到有半頁紙的內容,南溪心裏樂開花,仔細看下去,卻越來越傻眼:
樂極生悲,沒得意三分鐘,定時器就嘀嘀尖叫起來。符清泉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南溪懷裡抬起頭來,一臉糾結,卻見南溪笑得幸災樂禍,他恨恨地端出蒸好的雙皮奶,一碗甘香嫩滑,南溪喜孜孜地跟著他,窩回沙發上大勺大勺地吃起來。吃到一半,便有狼爪從背後攬過來,狼頭也搭到她肩膀上:「我也要吃。」

符清泉深吸口氣,展臂攬她入懷裡,不得不痛下決心道:「過幾天要出差。」
符清泉正準備給她點教訓,門上忽然傳來一聲幾乎叫兩人魂飛天外的輕叩聲。進門時只顧著一時歡愉,連反鎖也顧不上,符清泉定定心神,問道:「誰啊?」
「剛才誰嘲笑我來著?」
世間一切痛苦,皆源於此。
她總算明白,符清泉當初那句「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嘗試,我都已經做過很多次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符爸的手術恢復得不錯,監測各項指標也都正常,但進食仍有困難,只能喂些稀飯湯水。見到符清泉和南溪過來,符爸情緒異乎尋常的好,言語艱難,卻興緻高昂不停地說。符清泉心知父親一喜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二喜老婆和兒子和好,這種「家和萬事興」的勢頭,令符爸大有一種腦溢血也值得的樣子。大概人到老年,便對家宅平安有著比任何時候更甚的執念,就好比武則天到老年要李武兩家子孫立丹書鐵券永世交好,卻忘掉誓言發了就是用來破這一亘古不變的事實。符爸現在亦如此,符清泉肯開口叫一聲媽,他便能一廂情願地認為從此以後都和合美滿了。
符信重工的主樓修得頗氣派,在工業園區一眾灰不溜秋的樓房裡,更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南溪雖在報紙上見過照片,等親見時仍被這透明式純玻璃幾何結構的高樓所震撼。符信重工的主樓建築與背後的蔚藍天空渾然一體,團團白雲又在微藍玻璃的映襯下,讓人生出伸手可觸的童話感覺。南溪駐足驚叫,符清泉好笑地拉著她往裡走,一邊介紹說:「也就這棟樓漂亮,工廠都不在這邊,你要見了工廠,轟隆隆的全是機器,你又要尖叫了。」
「有嗎?有嗎?在哪裡?在哪裡?」
「符清泉。」
符清泉所受直接經濟損失已不小,還不包括因此產生的各種信譽危機所帶來的長遠影響。但紀家又能從這裏討到什麼好呢?機械重工這種產業不比其他,服飾外貿電子科技都是可以速成發展的,唯獨重工實業不行,那要實實在在的工藝技術、穩紮穩打的信譽累積,倒掉一個符信重工容易,想再扶持一個符信重工起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她又往後翻了一頁,內容更叫她詫異,這一頁也沒有任何關於工作的內容,而是列了一張表,由上至下寫著七八個人名。南溪認識的只有紀晨陽一個,另外有幾個聽說過的名字,比如符清泉那位叫「阿粵」的朋友,後面的標註是「家庭太複雜」,然後名字上劃了一個叉;一位叫「老康」的名字後面標的是「年紀稍微大了點」,也劃了一個叉;其餘的有些標著「愛玩」、「粗心」,只有紀晨陽的名字后,劃了一個勾。
符清泉被他們母子倆瞪得尷尬,那隻該死的貓還不屈不撓地和他做鬥爭,他很有些此地無銀地掩飾道:「我接南溪一起去醫院,回來拿月餅,」話到此處發覺月餅還在房中,只得乾笑兩聲,好在楊嫂似乎因為見到兒子太高興,並未察覺什麼,只說:「那你https://m.hetubook.com.com們再等我一會兒吧,我早上出門前定時了一鍋湯,準備帶到醫院去。」
南溪對符清泉有殺傷力的小動作是極多的,有時候符清泉甚至懷疑南溪心裏都知道,所以動輒丟出一招殺手鐧。比如現在她就什麼也不說只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符清泉心裏立時湧起無數欲說還休千迴百轉的情緒,他想既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麼色|色應該就是空空……腦袋裡的邏輯論證還沒走完,身體早已代替大腦作出反應,猶如月圓之夜變身的狼人捉住南溪便啃下去。南溪蹙眉嗔怨說「你又這樣」,符清泉心道明明是你又這樣,同時頑強地和她進行另一種形式的鬥嘴。他抱她坐在流理台上,心裏忍不住誇讚阿粵當年買房子的時候裝修做得好,流理台高度做得如此合適,跟量身定做似的!
南溪忍了很久,終於還是沒忍住,偷笑著說:「原來你也會臉紅啊。」

借口上衛生間,偷偷搜了一下菜譜,還好原料簡單,牛奶蛋清白砂糖即可,冰箱里現成都有。琢磨完菜譜確定可以做后,符清泉便神清氣爽地從衛生間出來,南溪踮著腳走過來幫他系圍裙,活脫脫日式甜美小女僕的無辜可愛表情。符清泉默念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倒了一大碗牛奶到鍋里煮,再去準備蛋清,因為心神不寧浪費了四隻雞蛋,最後終於分離出兩隻蛋清,加糖調勻。煮起奶皮的牛奶稍稍攤涼,刺破奶皮把牛奶倒出來,和蛋清攪勻后再倒回去,等奶皮浮起來,再放到鍋里隔水蒸。一系列步驟完成後,符清泉大功告成地吐了口氣,向南溪宣布:「Done!蒸十分鐘就好了!」
符清泉為難道:「這個沒做過。」
她無形中替符清泉解了圍,符清泉和南溪放下心來,坐到沙發上和小宇聊天。謊話是說遛了自己也會相信的,況且符清泉本就善於掩飾情緒,今天不過是被楊嫂打了個措手不及,稍有時間緩衝后立刻鎮定下來,和小宇談了十來分鐘學習的事,給糖糖餵了點貓糧,楊嫂廚房裡也收拾好了,符清泉便開車載大家去醫院。
「沒有吧?」
這麼翻下去,有一頁有摺痕,最邊角處寫著紅色醒目的「給小溪買禮物」,那是她生日所在的月份。南溪心中一動,把一摞日誌本都抱下來,果然她生日的月份里都有關於她的記錄。她又仔細一頁一頁地翻,果然她念大學的時候,凡寒暑假要回家,符清泉也有記錄,寥寥數筆,比如「小溪今天回家」,或「小溪今天返校」。
某種意義上說,符信重工是本地重工業的一個龍頭標誌,本地政府也一直致力於提高重工業在經濟體系中所佔比例。紀晨陽再憤怒失望,也不至於糊塗成這樣吧?
不自覺流過的,還有些酸酸的情緒,他目光又掃回南溪身上,沒想到紀晨陽為了南溪,失意至此境地。
不論何時何地何人,NoMatterWhenWhereWho。
南溪攥著那枚印章笑起來,把玩片刻后想找個地方試試重刻的印章,便隨意翻開一本筆記本,很常規的moleskine大開本日誌,沒想到符清泉有手寫日誌的習慣。日誌寫得很簡略,每日至多不過三百字,主要記述今日發生的大事,比如通過什麼環境管理體系認證,參加機械博覽會,或與某重量級公司簽約,言辭簡略,並無任何修飾,重點會記錄一些金額數字,或截止期限等等。
法師說,那他們求什麼呢?
符清泉極簡短地打發了楊嫂,其實心裏還是緊張了一陣的,因為楊嫂平時來幫他打掃房間時,常常知會他一聲后就自己開門了,反正楊嫂手腳乾淨,他也不以為意。偏偏今天南溪未著寸縷地縮在他懷和*圖*書裡,若楊嫂正想起來要幫他收拾什麼,豈不糟糕至極?他火速起身揀起扔在床邊地下的衣衫,手忙腳亂地幫南溪穿衣服,人心裏總有一種奇怪的趨向,越不該做的事情越想做,越不該想的東西越要去想,比如現在他明知要趕緊平心靜氣,心裏卻越發留戀那不經意間觸碰時的迤邐手感。
南溪端著日誌本,定定地看著這一頁,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符清泉會喜歡她,也是因為無知或迷悟嗎?
玩了半小時后南溪便發覺無聊了,因為符清泉的筆記本電腦系統確實和她平常用的不一樣。桌面上許多圖標都是設計類軟體,打開也沒什麼用處,也沒有裝什麼小遊戲,她只好放下筆記本,開始去翻符清泉的書架。符清泉的書架就更呆板了,一色的技術類書籍,什麼壓路機的技術指標、高壓力輸送泵的研製,看得南溪雲里霧裡,最後在書架的一角發現厚厚一摞黑色筆記本。
正鬧著的時候,符清泉的手機響起來。他眯著眼遞給南溪一個「等會兒再收拾你」的眼神,掏出手機來才看了個名字,立刻站起身來往陽台上走。片刻后他接完電話回來,神色已轉為凝重,南溪隨口問:「公司有事嗎?」
等符清泉打開自己的辦公室,南溪更尖叫著「你辦公室真奢侈」,若不是符清泉拉住,她倒真想一路跑進去到沙發上玩兩下蹦床。符清泉見南溪事事新鮮的模樣,忍不住好笑,其實他辦公室布置得很簡單,不過面積稍開闊些,幾面書架,兩張沙發,一條長辦公桌,幾張沙發椅而已。南溪所謂的奢侈,是沖他辦公桌上的兩台iMac和幾台Macbook說的,女人么,見到漂亮的東西總忍不住兩眼放光的,不管是鑽石還是玻璃。南溪東瞧瞧西瞄瞄,最後目光鎖定一台輕薄得堪比菜刀的筆記本:「你偏心,看你自己用的筆記本多好,又輕!給我買的那台,黑不溜秋的,厚得可以當切菜的砧板了!」
我說應該不會來了吧,法師卻問:那你沒病沒災也不窮,為什麼也來呢?
廟裡香火不錯,許多人安靜地燒香拜佛,我找了位法師聊天。法師問我,你說這些人為什麼來燒香?
那些頁碼上,筆跡凝重,除去簡短數字,再無其他內容。
挪開那一摞筆記本,書架最邊角處,放著一塊精緻的刀片,還有一枚黃楊木印章。那回吵架時她挫壞印章后丟還給符清泉,沒想到符清泉竟留得好好的,再翻開那枚印章,挫傷的痕迹已被刀片剷平后打磨乾淨,又刻上嶄新的「清泉小溪」四個字。
「符清泉,挪開你的爪子!」
好辦,符清泉鬆了口氣,現成有一家常去的粵菜館,打外賣電話就是,手機剛摸出來,南溪便湊過來一臉哀怨道:「我要吃你做的。」
南溪現在總算明白先前符清泉究竟有多克制了,自從那天她點了頭,符清泉便表現得完全不知饜足。每次到後來南溪都快哭了,皺著一張臉問:「你最近不是很忙嗎?要好好休息……」他倒很得意地說:「你知道什麼叫永動機嗎?哦……你物理不好,沒關係,我教你,永動機的原理就是以輸出的能量作為輸入……」
記憶里,許多年未曾有這樣一個中秋,如此寧靜,他將此心托與明月,而明月同時也照在他心田。
符清泉愈加難為,其實考察定下來有些天了,唯一不確定的是他是否要親自前去。考察目標地政府都相當重視,回復的接待規格也很高,于情于理符清泉都該親身上陣,以保證今後的合作順利。他猶豫不決的原因只在南溪,這就好比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剛剛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嬌娘子,你卻通知他要春宵時分去上戰場,這不要人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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