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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

作者:步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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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儘管怕死了孩子他爹發脾氣,可小女兒遭逢這麼大的事,慶娣媽唯有拋開要趕回家做午飯的念頭,堅守在愛娣身邊,反覆勸解。
姜尚堯臉上波瀾不興,像是完全沒聽見她們母女間的細語,隨意翻動菜單,接著含笑問慶娣媽:「阿姨,我記得您口味偏清淡?」
這笨丫頭。慶娣嘆氣,「說你離婚的事呢,得靠你自己想清楚了。我是被媽勸得現在不敢幫你拿主意。」
飯桌上兩人已經無比殷勤,這一下慶娣媽媽更加不好意思,推辭不過後,幾人將她送到門口。黑子的警車方一離開視線,慶娣立即望向姜尚堯,眼裡滿是問號。姜尚堯連忙舉手鄭重聲明:「我什麼想法也沒有,這種事得靠自己,別人幫不了忙。」
慶娣姐妹連聲道謝,姜尚堯給他斟滿酒,問說:「直接說正題,這種事我沒經驗,怎麼既爽利又滿意的辦了?」
如果此際四下無人,姜尚堯一定會湊近她瞟來的細眼下保證書說「我會乖乖的」,可惜眾目睽睽,他唯有尷尬地咧咧嘴。黑子瞅瞅他難為情的樣子,眉飛色舞地點頭說:「這把尚方寶劍我要了。」
回到包房,慶娣去了洗手間。愛娣和姜尚堯對坐在圓桌兩側,沉默中愛娣忽然開口說:「姜大哥,我知道你心裏還有生氣,我向你道歉。你們婚紗照是我拿主意剪的,紙條也是我抄了姐姐電話里順口一提的話,和我姐沒一點關係。你也知道我這人脾氣又急又沖,經常不顧後果的,自己吃了無數虧還是改不掉。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行。不過那一家都是難纏角色,協議離婚最好別抱希望和-圖-書。而且,就算走訴訟,最後上了法院也沒那麼快,一般頭一次都會調解或者直接駁回來,第二次才可能正式考慮判決。時間會拖久點,你想好了。」黑子最後說那話時注視著愛娣,神情不像適才那樣冷淡,反倒若有若無地有絲憐惜在眼底。
不一會,黑子連門也沒敲,直接進來。「送到你們家樓下了,我聽了會動靜,好像叔叔不在。阿姨說晚點再過來。」
「我去吧。」慶娣望望妹妹,「向雷那一家人不太好說話,本來存摺是愛娣的名字,直接掛失就可以。但如果一下子說太僵,離婚協議就更不好談。」
不知這是愛娣的感悟之言,還是慶娣對她妹妹常說的話。如果是後者……姜尚堯苦笑,慶娣不愧是慶娣。他笑完又嘆,深愛她的聰慧理智,可又身受她聰慧理智之苦,這種複雜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慶娣給姜尚堯夾了滿碗的菜,「先吃點東西墊墊,等會黑子回來還要喝。」
聶二一案案情錯綜複雜,牽延頗廣,這一個多月來,審訊工作進展緩慢。就目前證供分析,不僅僅是暴力壟斷運輸行業瘋狂斂財的罪行,他名下數間夜場還有容留組織賣淫的嫌疑,最近又有證供涉及四年多前發生在聞山某鄉的一起宗族械鬥大事件,聶二與其有莫大關聯,如果證據確鑿,數罪並舉,聶二這一回難逃一死。
「先不說別的,春節時向雷快被你爪子抓成花臉貓,那一次鬧得動靜也不小,為什麼這回堅決要離?」黑子擺起在單位時公事公辦的做派,嚴肅的樣子很是讓人生畏。「我可不想好和_圖_書心被人當驢肝肺,過幾天轉頭被人甩個臭臉。」
桌上眾人聞言愕然,黑子更是突然漲紅了臉,一拍桌子,站起來就往門口走,「這話我要和他家說個明白!」
「阿姨,您總是這樣客氣。」姜尚堯說完還是依照模糊的記憶點了慶娣媽愛吃的幾個菜。
「說完了。」愛娣朝她笑。
「黑子哥還回來?」愛娣疑惑,「不是上班去了嗎?」
愛娣是死鴨子嘴硬,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性格,姜尚堯明白她姿態擺這麼低純粹是為了她姐姐。當初分手因為什麼暫且不論,但收到那一疊牛皮紙包裹的碎片時,挫敗,憤怒,直至再看見那張小紙條,他像被關回看守所小號,滯重得讓人呼吸困難的黑暗似乎永無盡頭。
在他當時的認知里,岳母完全沒有盡到做母親應盡的責任。但是在和慶娣分手后,他對慶娣媽媽的看法大為改觀。那時在鐵路小區的房子一共買了兩套,一大一小,本是打算將小的那套給岳母大人住。儘管分手,姜尚堯仍然記得自己的承諾,但慶娣媽拒絕了他的建議。她當時淚汪汪地說:「那套房子我沒資格住。我這輩子,為了能和兩個孩子守在一起,什麼都放棄了。現在四分五裂的,慶娣又去了那麼遠。既然孩子守不住,我這當媽的住哪兒有什麼關係?」
慶娣瞪他一眼這才作罷,身邊的愛娣猶自不明所以地問:「姐,什麼事?」
後半句話似有內情,慶娣不由望住妹妹。
飯後慶娣媽尋思要回家看看,黑子和姜尚堯同時站起來,異口同聲說:「阿姨,我送您回去。」接著兩人互望一眼,姜尚堯微笑和-圖-書著先行讓步,「等黑子送也好,他回去上班剛巧經過物資局宿舍。」
她媽老懷大慰,又伺機勸說:「老大,你看你都想通了,不妨再勸勸你妹妹。真離了,不光親戚朋友笑話,往後再找個比向雷更差的該怎麼辦?」
礙於媽媽在場,不好討論怎麼解決愛娣離婚的事,慶娣找話題問起黑子近況,這一聊自然聊到聶二身上。
「我那是避嫌!你上回拉偏架之後,他們家人說我勾三搭四,和你不正經。你說我再見了你,敢多說一句話嗎?」愛娣氣苦地嚷。
說話間,去了洗手間的愛娣出來,正巧聽見姜尚堯喊服務員加一幅碗筷,又解釋說:「黑子在附近,我喊了他過來一起吃飯。」
姜尚堯急追上兩步拉住他,「愛娣剛離開,你就上門幫她討說法,這不是越描越黑?」
等了一會,黑子穿著一身警服敲門進來。慶娣媽本是家庭婦女,最怕穿制服的人,又記起愛娣搬離家門那天曾喊了這個警察上來幫忙,那天孩子她爸耍無賴時醜態畢露的樣子全被人看見,想到這些,她立刻有些訕訕的。
說不生氣太過虛偽。但是……
慶娣媽連連點頭,堆起一臉笑,說:「小姜你點菜吧,我隨意,隨意。」
慶娣略有尷尬,「媽,我們再試試能不能一起。」
黑子不答他問話,轉而眼珠不瞬地注視愛娣,愛娣被他瞧得坐不住,手臂撐著桌子問:「幹嘛?」
姜尚堯正暗自擔心著,怕黑子一個說話不小心破壞了眼下他和慶娣脆弱的感情,想不到黑子粗中有細,硬生生地吞下那聲「弟妹」換了個詞。讓他更意外的是,慶娣笑意嫣然和*圖*書說:「黑子哥,對不起了,是我不懂事,早該敬你的。黑子哥你是耿直的人,以後幫我看著他,該狠狠教訓他的時候你這當哥的千萬不能心慈手軟。」
雖然知道媽媽無意譴責她,可這話聽起來仍有些不好受。慶娣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媽才能理解愛娣婚姻的根本性矛盾,思來想去剩下一句:「我和愛娣是兩碼事。」
哪知黑子畢恭畢敬地欠身,張嘴閉嘴喊阿姨,慶娣媽這才放鬆了些,將將挨著椅子邊坐了。
黑子限於組織紀律不能泄露案情,但花邊新聞經過他誇張的藝術加工後足以令愛娣抹去愁容,滿心鼓舞。
「我當時真不該怪你,現在我才體會到我姐說完全不恨你,不生你的氣是什麼意思。期待人對我好,達不成願望自然而然會失望,會生氣。其實何必捨近求遠,把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寄託給別人的恩賜?人只要能對自己負責就好。即使這樣,也不是容易的事。」
做賊心虛的樣子讓慶娣好氣又好笑,明明是給他兄弟製造討好長輩的機會,偏還冠冕堂皇的。
慶娣明白姜尚堯意思,循正道幫愛娣順利離婚順利把錢討回來,少不得要勞煩黑子,當下客客氣氣地先給黑子斟上酒。黑子雙手捧杯,開懷而笑說:「慶娣,這杯酒我可是等了好幾年啊。」
慶娣的目光從黑子移向妹妹。不合適的婚姻就像咬腳的鞋,一路走一路滴著血。活潑外向伶牙俐齒的愛娣在兩年多的婚姻生活之後,心和腳皮俱皆起了老繭。面對抉擇,她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思緒像穿梭回已死的少女時光,怔怔的,最後用力點了一下頭。
「那剛好,我https://m.hetubook.com.com正想和黑子哥道謝。」愛娣望著姐姐,強顏一笑,「春節那回和向雷打架,是黑子哥過來幫忙解決的,一直想說謝謝沒機會。」
「正事還沒談,他回去先點個卯。」姜尚堯解釋完連忙低頭吃菜,避開慶娣的目光。
黑子臉色更加難看了三分,「那這事我幫不了你。」
愛娣抿緊嘴就是不出聲。
黑子思忖著確實是這個道理,不覺跺跺腳走回來重新坐下。「那讓老梁去?」
憑心而論,姜尚堯以往對慶娣的媽媽並沒有那種由衷而發的敬愛之情。慶娣妹妹為什麼離家又隨即匆忙嫁人,內里緣故他萬分清楚。而愛娣婚禮那晚,他與慶娣在槭樹林散步,慶娣伏在他肩頭輕顫著無聲落淚,那份疼惜感猶存於心。
「我也是考慮這個。」姜尚堯思忖片刻,「……慶娣你去不去都行。我打個電話給嚴律師,讓老梁跟他一起去,給他家擺擺道理。一個巴掌一個棗,雙管齊下,穩當。」
「怎麼不說話呢?」慶娣出來在姜尚堯身旁坐下后奇怪地問。
「那就這樣辦。中間如果他們家人難為你,讓嚴律師出面解決,真撞上了趕緊找我或者找你石頭哥。」黑子大刀闊斧地行動開來,「我打電話給老梁,石頭,你和嚴律師說一聲。」
「我已經想好了,向雷這輩子改不了軟骨頭,我要是繼續和他過,一輩子跟著受氣。媽媽忍辱負重養我這麼大,憑什麼我要貼上去他家找罪受?」
姜尚堯中午從工業園趕了回來,慶娣媽一見之下,愕然失語。
岳母並非糊塗人,只是她自以為選擇了最好的方式,對慶娣姐妹來說卻不是最正確的。
「姐妹情深,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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