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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帝都，象秦昊這樣的第三代是不敢太過囂張的。無數雙眼睛緊盯著，誰敢給自家老子找麻煩？所以派系之間的傾軋只限於暗處。到了地方，雖然局限性少了些，但是象他們這種出身「紅色家庭」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的是講政治講陰謀陽略，沒人會傻到把自己的弱點端入明處授人以實。

既然陳婉和蔣小薇認識，那麼想必也知道了他和蔣小薇這兩年的苟且。秦昊想起她曾經問過第幾任的話來，慌忙解釋說：「蔣小薇現在和我沒關係，就算有關係今天也算了結了。你要是不放心，我現在打電話和她說。」

門打開的一瞬，秦昊已經看清席間眾人，面色愈添陰翳。凝目注視蔣小薇半晌，倏然一 笑，說：「又玩介紹女朋友換交情的勾當？你拉的皮條還嫌少了？有興趣怎麼不去做媽咪？」

她清清冷冷的眼神堪比初上的月華，由他面上掃過，象是不認識他一般，他沒來由的心下一慌。卻見她招了招手，坐上前面的計程車絕塵而去。

「你見過我的學妹？」蔣小薇也是驚wｗｗ.ｈｅtubｏok•cｏm.ｃom疑的表情，「小婉，這個就是我說的……秦昊，我叫他小五哥。」說著意有所指地向陳婉擠了擠眼，看見陳婉臉上浮現出驚駭和不可置信，笑容於是更加燦爛。

秦昊斂了笑，陰著臉對強自鎮靜的洪建學說：「想叫我看上的女人陪酒，也要看喝不喝得下去。」

看見洪建學面色一沉，秦昊心中得意。顧不得掌下陳婉的僵硬，視線環顧一周落在洪建學身上，笑說：「今天這頓記我賬上，洪哥，難得聚一次，你們誰也不許跟我客氣啊！」

笑容在臉上一寸寸瓦解，蔣小薇吸了口氣沉聲說：「你那票朋友我也沒少介紹，早不見你說什麼？」

秦昊也不客氣，對眾人一笑，拉開陳婉旁的椅子坐下，大喇喇說：「別介，我就坐這，挺好。」說著搭在陳婉椅背上的胳膊滑下來，籠住她的肩膀一緊，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溫柔聲音說：「寶貝，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把下唇咬得沒一絲血色，然後嘆了口氣，說：「你要是有時間就對蔣姐和圖書好點，她過得那麼苦，你忍心？」

秦昊嘴角噙著笑意，目送陳婉出門后也站了起來。他與洪建學身量相等，四目相投，誰也不肯掉開視線落了下風。一時間，劍拔弩張，凝滯的空氣幾乎彈指而裂。其他人不敢貿然上前勸解，只能屏住呼吸靜觀其變。

「上來！」秦昊見她只是一抬眼，視若無睹地又低頭繼續，不由又是憋了一口氣，「和你說話呢。」

她沒有說話，面色也是冷淡平靜到極致，他反而更加恐慌。「我送你到家門口就回去。」

她靜默地看了他一會，掉頭離開，他不由自主地又追了上去。她聽見尾隨的腳步聲，堅持走了十多米終於咬著牙回頭，他立時也停住腳，全身所有毛孔收縮著，戒備地等待她的低聲咒罵和嫌惡的表情。

陳婉慢了一步，只看見尾班車的屁股沒追上，想到要打車，好一陣心疼。秦昊發現她時，她在車站正低著頭扒拉著袋子數散票。

秦昊狐疑的眼神在她們兩人間梭巡，最後停在陳婉臉上，「你們認識？」

秦昊詢問的表情望向陳婉，和-圖-書也問：「沒和洪哥說過咱們的關係？」不待陳婉憤然開口，接著對洪建學說：「她就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想腳踏兩隻船，其實是少見世面臉皮薄。是不是，寶……」

出了名仕閣，仍有些余怒難平。眼角的餘光一路掃向馬路兩側，尋找罪魁禍首的影子。

秦昊嘴角勾起，抬手輕輕摩挲她耳垂上雙C字樣的耳環，俯下身子。

陳婉痛得眼淚欲流，拍開他的手，罵說：「精神病院沒關好門？怎麼又放了你出來？」抬頭間，一席人皆做目瞪口呆狀，想是把他們看作了當眾打情罵俏。再望過去，蔣小薇背靠牆壁，臉色灰敗慘淡。陳婉本就羞憤難抑，念及蔣小薇付出十年的愛情、沒有感受過絲毫家庭溫暖的盼盼，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低頭說句「對不起」，不忍再睹，拿起座位上的袋子落荒而逃。

話未說完，陳婉手肘狠狠向他肋骨撞去。秦昊悶哼一聲，痛得皺起眉頭，托住陳婉下巴，說：「死丫頭，不就是在家吵兩句嘴嗎，給我來狠的？想謀殺親夫？」想到每次為她好卻不被感激和_圖_書，心裏窩火，手上不由捏重了幾分。

秦昊舉起桌上的杯子，敬向洪建學，說：「洪哥，我們哥幾個沒幾次坐在一起喝酒的機會，今天難得，先飲為敬。」說完仰頭一干到底，然後笑看著洪建學同樣喝完一杯。在場眾人稍微鬆了口氣，但是接著變故突起，所有人來不及上前攔阻，秦昊已經抄起桌上的酒樽砸向洪建學。

蔣小薇繃緊的心弦一松，微啟著唇，吐氣如蘭迎向他。他卻側著臉，在她耳邊低聲說：「你明知道我和洪建學的關係還要摻和進來？和我掉腰子你還不夠段數，那些個破事不拆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別自以為聰明，我捧得了你上天，也能把你摔回原處。」說完把面色灰白的蔣小薇丟在門外，大步走了進去。

「我……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聊。」她早就預想過秦昊這類人的無恥，卻怎麼也無法想象秦昊會是蔣小薇故事中的男主角。人至賤則無敵……陳婉強抑心裏的震驚，慌不擇路地撥開蔣小薇推門進去。

他今天是氣急了，所有的不甘不忿兜足了勁往洪建學身上發泄。所幸和-圖-書當時還有些理智，要給雙方老頭留個台階，不然照他的準頭，洪見血今天不見血真是愧對他名字！

秦昊惱怒地捶了下方向盤，罵一聲，還是追了上去。

「小五哥！」

洪建學站起來，拿過桌上的酒樽，手上往秦昊面前的杯子斟酒，眼睛端詳他懷裡僵直著身子木著臉的陳婉，問：「認識？」

到了朱雀巷前街路口，他也分秒不差的停車。陳婉目注計程車拐出街口，然後回身望向他。街燈昏黃，仍舊能看清她冰寒如三九天的潭水般的眸子。他追上來想和她說什麼早忘記了，明知道惹她討嫌，可還是忍不住。哪怕是被她冷冷看一眼，也覺得心裏涌潮似的一波波的歡喜一浪浪的難受。

酒樽撞向洪建學身後的牆壁，女人的尖叫伴著落地的脆響，水晶瓶碎裂，連著酒液飛濺開來，滿房間酒香四溢。

在座的男人幾乎都是相熟的，知曉洪建學和秦昊之間的齟齬。酒酣耳熱之時見了他進來，儘管不少人心裏詫異，但還是團起笑臉站起來。只有洪建學端坐在首座，微微揚了揚眉，對身邊人說：「喊服務員加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