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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穿一身藏青的風衣，敞著，裏面是白色襯衫，笑起來有些痞，可氣質很好，貴氣又優雅，微微眯眼的樣子有些壞。

「我看報道說，聽聽會在涼州轉機。」姜九笙和宇文聽見過幾次，還算熟稔。

姜錦禹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她說：「好。」

他緩緩轉了身。

花包好了，一朵雛菊，很單薄，卻很漂亮，女孩遞給眼前俊朗的男人，他接過去，勾唇笑著道了謝，付了錢離開了店。

徐青舶比了個手勢：「OK。」

她不置可否。

昏黑的街口，他家的姑娘正筆直地站著，只愣了一下，然後顫顫巍巍地抬手，手裡有一把很小的手槍。

時瑾在姜九笙另一側，全程神色緊張，他是怕別人撞到她，恨不得把她摁進懷裡。不過姜九笙光顧著姜錦禹，被人推推搡搡了好幾次。

男人聽完，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后，氣急敗壞：「你才有病！」

厲冉冉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回頭，目光炯炯地看了一眼，好生感慨：「天底下怎麼會有時醫生這麼完美的人。」

「我們應該有一年沒見了。」姜九笙有點感慨，宇文聽是運動選手，而且中途由體操轉進游泳隊，要後來居上拿下世界冠軍，訓練強度可想而知。

他看著她牽著少年去了冷飲店，才轉身，步子很急，順手從花店的小攤上拿了把剪刀，動作很快，不露痕迹地放在了口袋裡。

男人穿著棒球服，戴鴨舌帽，看不清臉，手裡的消音槍細細長長的，手指扣著扳機：「現在就送你上路。」

「把槍放下。」

徐青久慎重道：「我會考慮。」抬頭，朝走在最前面的徐青舶提醒了一句，「別走那麼快，你那麼黑，到了晚上都看不到你人。」

厲冉冉兩眼發亮：「要要要！」

姜錦禹抿唇笑了笑，乖乖拉住她的手。

男人被盯得心裏發毛，對時瑾的話將信將疑，遲疑了半晌，還是接了名片，讓人看了笑話，面子過不去，罵罵咧咧了幾句，轉身想離開。

姜九笙立馬警惕：「你們是什麼人？」

她走過去，街道里沒有燈，只有遠處花市的路燈漏過來，昏昏暗暗的，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朝向時瑾。

執槍的男人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就在那一瞬，時瑾募地上前，握住男人的槍口，轉了一個方向，一手劈在男人手臂上，時瑾用力一扯，卸了他的www.hetubook.com.com槍。

姜九笙深吸了一口氣，盡量鎮定：「他是不是一個人去的？」

徐青久拉著臉：「這是什麼霸王條款。」

宇文衝鋒回過頭，放慢了腳步。

雖然不適應，但至少能忍受。

姜九笙拿著槍的手這才緩緩放下，手心全是冷汗，她大口喘氣。

心理醫生建議他，盡量多接觸人群。

宇文衝鋒低頭盯著手機，在處理郵件，漫不經心地扔了一句：「我記得你和秦氏娛樂是三年合約，下個月就到期了。」

微微沙啞的煙酒嗓突然響起，聲音在抖。

認識這麼多年，徐青舶還真沒發現有什麼是時瑾不擅長的，哦，除了五音不全。

時瑾握槍的手轉了方向，用槍支的手柄對著男人的後頸狠狠一砸。

雛菊的花語是深藏心底的愛。

他隔著口罩，碰了碰她的唇：「不用謝，我護短。」

食指勾住扳機，緩緩往後壓。

姜錦禹嘴角往上翹了翹。

男人生了一雙金魚眼，眼球血絲嚴重，異常兇狠，惱羞成怒地粗口大罵：「你他么罵誰有病呢！」

他半蹲著，指腹摩挲著一朵藍色的玫瑰。

最前面的男人眼明手快，用手臂擋住，低頭道：「冒犯了。」

徐青久一時沒反應過來：「直說。」

店家問：「先生要玫瑰嗎？」

徐青舶摸了摸口袋，走過去：「帶了。」

天北第一醫院。

暗中，有人抬手，槍口對著她的後背，子彈上膛，咔噠響了一聲。

她抬頭：「讓開。」

宇文衝鋒回頭，看了姜九笙一眼，糾正：「是十個半月。」

姜九笙詢問身邊的少年：「要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花市有兩條街長，走到盡頭，才僻靜下來，原本是一條步行街，因為深夜，沒有人氣，越往裡，越安靜，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人，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姜九笙還是不放心：「拉著我的手。」

靳方林被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炒冰還要嗎？」眼神寵溺得化不開，「給你買。」

男人反應過來，徒手去奪槍，時瑾退一步，抬手，槍口就指男人腦袋上了。

姜九笙帶著錦禹在冷飲店裡等了許久，不見時瑾回來，她隱隱覺得不對，心裏很不安，再等了一會兒，終究坐不住。

他不矜不伐，道：「我懷疑你患有腦垂體瘤，建議你去醫院做一下顱內核磁共振。」和_圖_書

男人頓時不動。

迎面一個男人走過來，撞上了姜錦禹的肩，他幾乎下意識抱住手，把身體往後藏，眼神警惕又戒備。

忽然，他腳步頓了一下，玩世不恭的那雙眼亮了亮，將耳邊的花取下來，小心拿在手裡，避開人群的推擠，跟著一個穿黑色大衣的女孩走去了。

他都避開了要害，沒有傷及人命，因為她不喜歡。

就知道是這樣，他把所有人都留給了她。

這姿勢，在散打里，是進攻的意思。

腦垂體瘤？

她佩服的人不多，宇文聽算一個。

後面人群里，穿黑色棒球服的男人掉頭就撤。

那是什麼鬼！

靳方林：「……」他伸手，輕輕敲了敲懷裡小東西的腦袋瓜，「厲冉冉，還想不想吃炒冰了？」

姜九笙一本正經：「沒有啊，很帥。」

他們一行人前前後後地走著，滿街都是臨時搭建的小店面，擺放了各種花，還有花飾與工藝品，自然，各種特色小吃少不了。

時瑾攬著她，突然停下。

他搖搖頭，笑了笑，指著旁邊白色的小花：「我只要一朵雛菊。」

可時瑾把保鏢留下，自己卻離開了。

男人跟本沒聽懂，極其暴躁，不耐煩：「你說什麼鬼！」

時瑾也不急，始終從容自如，目光遠眺，對上徐青舶正含笑瞧戲的眼：「徐醫生，帶名片了嗎？」

正對的方向站了一個人，手裡拿著槍，槍口正對著他。

她幾乎可以確定，有人尾隨他們，而且，目標是時瑾。

宇文衝鋒掛了電話，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蘇傾是偶像藝人，不準談戀愛。」

為首的那個保鏢頓了頓，回：「是。」

還是不讓開。

他搖頭：「笙笙，我去買束花，這裏人多，你帶著錦禹去前面的冷飲店等我。」

姜九笙沒有晚上吃東西的習慣，倒是給姜錦禹買了一堆，他不吃，就拿著，表情滿足又愉悅。

這時，又從人群里圍過來幾個男人，將她的路嚴嚴實實擋住。

哦，原來是醫生啊。圍觀的路人心裏瞭然，看向男人的眼神帶了探究，嗯，腦垂體瘤的病人原來是這個癥狀。

不過，很顯然，時瑾興緻缺缺，替姜九笙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好了臉，牽住手，回了一句：「沒興趣。」

姜錦禹遲疑了一下，點頭。

姜錦禹的社交恐懼症相比以前已經好了很多，可到底沒有來過人流這樣密集的地方和*圖*書，姜九笙擔心他會不適。

對方仍舊那副表情，巋然不動：「六少下了死命令，不能留姜小姐你一個人。」

這濃濃的威脅。

男人身子一軟，暈厥在地。

神經外科，副主任醫師徐青舶。

時瑾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宇文衝鋒側臉，眸底，浮光稍稍掠影。

「誒。」

「嗯，她會過來一趟。」宇文衝鋒眼角微微上揚，心情不錯。

徐青久就不說話了。

隨後，她出了冷飲店，還沒走幾步，有人擋在了她面前，她抬頭，看見兩個高高壯壯的男人，都穿一身西裝，面無表情，眼神特別厲。

姜九笙笑著繼續看他：「謝謝，幫我護著弟弟。」

前言不搭后語。

男人嗤笑了一聲，一副瞭然于胸的表情：「腦子真有病？是弱智兒嗎？」語氣極其嘲弄，聲音很大，惹來許多人的注目。

全程被當成空氣的徐青舶：「……」

時瑾卸了對方的子彈，把男人按在牆上，一把剪刀抵在他喉嚨：「說，你們的頭是誰？」

對方杵著。

人太多，他們下車沒有多久，便被人潮衝散了。

語氣里，有不動聲色的壓迫。

她顧不上從長計議，催促道：「不用管我，你們快去找時瑾。」

一個保鏢面面相覷之後，還是讓開了路。

男人無由來地生出一股惶恐，磕磕巴巴地說了一聲道歉的話，面上無光，低著頭快步離開。

徐青舶：「……」他覺得他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

涼州花市的古街離酒店不遠，開車不到十分鐘，可找停車位找了二十分鐘，這會兒整條街上全是遊客，人山人海，萬人空巷，好生的熱鬧。

他覺得他是時候去美容院做個全身美白了。

宇文衝鋒抬眸，勾著嘴角，笑得雅痞：「有沒有興趣來天宇？」

咚的一聲。

店家女孩知曉了，挑了一朵新鮮的雛菊，包裝好，不禁問道：「是要送給暗戀的女孩嗎？」

這位先生，大概有一個深愛的人，女孩不由得探著身子看了兩眼，人已經走遠，可在茫茫人海里，他依舊出挑，手裡拿著一朵花，漫不經心地輕嗅了一下，笑意輕佻，他將花別在了耳邊。

時瑾也不怒，不溫不火的口吻：「我弟弟沒病，有病的是你。」

「難道不是？」男人按按太陽穴，額頭青筋跳了跳，譏笑，「一看就是弱智。」

時瑾唇角弧度壓不住，輕笑，低頭看懷裡的人，和*圖*書她正仰著頭，直白又炙熱的目光，看不夠似的，一眨不眨，時瑾好笑：「你再這麼看我，我會想親你。」

為首的男人雙手交疊負在背後，態度恭敬：「我們是六少的人，六少有命令，讓姜小姐你在這裏等他。」

七八個人，沒一個動。

「錦禹，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

時瑾喊住他：「等等。」

時瑾接過徐青舶遞過來的名片，調轉方向：「病得不輕，儘快去神經外科做開顱手術。」

姜九笙直接右腳後退一步，雙手握拳，眼底透著攻擊性：「你們不一定打得過我，這裏人多眼雜，我不想引人注意，是讓我放倒你們然後一個人去找時瑾，還是你們跟我一起去？」

他搖頭：「沒關係。」手下意識攥緊，他眼神有些躲，惶惶不安，額頭沁出薄薄一層汗。

偶有路過的人，目光會有意無意地在時瑾身上停留，生得一副漂亮皮囊，氣質溫文爾雅，像個矜貴的中世紀紳士。

要時瑾真轉神經外科了，估計神經外科又要多一個聖手了。

好放肆無禮的傢伙！

前頭，花攤上，俊朗的男人駐足，店家的姑娘立馬走過去，笑得很和氣：「先生，要買花嗎？」

時瑾語速不緩不急：「脾氣易怒暴躁，有持續性頭疼癥狀，」他略微頓了頓，眉眼清雋，口吻溫和，並不失風度，卻無端讓人壓迫，繼續道，「皮膚粗糙，色素沉著，」目光流轉，落在了對方的手上，「生長激素過多引起肢端肥大。」

男人愣了一下，手摸到褲兜，掏出了一把細長的消音槍。

男人被桎梏著動不了，驚恐萬狀地瞪大了瞳孔：「是——」

徐青舶雙手插兜，湊過去：「有沒有興趣來我神經外科？」他還是第一次聽人把腦子有病說得這麼清晰脫俗，分明是在教訓人，可偏偏還專業又嚴謹，說得都在點上，就是他這個神經外科的醫生，也沒這麼快做出診斷。

蘇傾是天宇的藝人，歸宇文衝鋒管。

徐青舶：「……」他是空氣嗎？

時瑾緊蹙的眉鬆開，朝她走去，說：「過來我這裏。」

時瑾目光募地定住。

時瑾眸光微凜：「你還沒有道歉。」

時瑾這觀察力和專業能力，無敵了。

厲冉冉立馬察覺不對，求生欲瞬間爆棚，立馬又是一聲嘆，感慨又真誠：「誒，偏偏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不完美我也愛得死去活來。」

姜九https://www.hetubook.com.com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喊了一聲宇文。

徐青舶：「……」

難得，姜錦禹也跟了一句：「很帥。」說完，低頭，耳根子微紅，眼神很不自然地撇向一邊。

姜九笙也是現在才知道，他們出行竟還帶了保鏢，猜想定是與前幾日那筆地下交易有關，時瑾雖不曾告訴過她交易的內容，不過也不難猜，秦家的地下交易就沒有不犯法的，合作的都是些窮兇惡極之徒。

突然，尖利的剪刀口抵在了腰上，男人一動不動，身後傳來低沉冷冽的聲音：「誰派你們來的？」

正是宇文衝鋒。

是他給她配的，送給她的時候，他對她說：與其受傷，我寧願你開槍傷人。

「嘖嘖嘖，」徐青舶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看時瑾，轉頭問姜九笙，「你不覺得他這樣很恐怖嗎？」

姜九笙神經緊繃了太久，乍一鬆開，有些脫力：「嗯，我知道了。」

「笙笙，」時瑾還站在原地，她抬頭，他便下意識把沾到血的手藏到後面，神色緊張地說，「那個人，不是我殺的。」

清潤的眸似覆了一層寒光，不似方才的溫和：「腦垂體瘤會壓迫到神經，致使人脾氣暴躁，不過，腦子有病不能成為你有失教養的理由，請你立刻道歉。」

姜九笙看他：「怎麼了？」

姜九笙眼神徹底冷了，正要開口，時瑾拉住了她，把她和錦禹都往身後擋了擋：「這位先生，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無奸不商。

姜九笙拿了斜挎的小包，拉著姜錦禹到徐青舶兄弟那一桌：「徐醫生，能幫我照看一下我弟弟嗎？」

話還沒說完，一顆子彈疾速劃過風，釘進了男人的頭，眼睛都沒有合上，便咽氣了，血濺在時瑾手上，白皙的指尖，一點鮮紅特別突兀，觸目驚心。

男人腳步停頓。

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手揣在棉襖的兜里，個子很矮，瘦得厲害，理了很短的頭髮，見少年表情怪異，當場拉了臉：「你有病吧，我又不是病毒，躲什麼躲。」說著，目光灼熱，赤|裸裸地打量人。

靳方林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漬，把她粉色的漁夫帽往下拉了拉：「嘆什麼氣？」

路人這才繼續各自賞花。

他說：「不是。」

姜九笙直接推。

「你敢回去，我就反對你去蘇傾家入贅。」

前頭，正抱著個甜筒啃得不亦樂乎的厲冉冉突然嘆了一聲氣。

一行人，一起走出了酒店，著實惹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