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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著手，掌心都被掐破了，沒有人為她辯解，也沒有人聽她說話，她像個小丑，被耍的團團轉。

眾人視線望去。

這時，有人叫價：「一千五百萬。」

「都舉起手來。」

她心頭咯噔了一下。

倒不是怕報應，他只是覺得，她的笙笙給他買東西，非常令人愉悅。

「砰！」

八點五十，酒店十三樓。

「咣！」

原來，這場拍賣會是給姜九笙開的，原來，她早成了棄子，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被徐家這群人耍著玩。

時瑾凝眸，無波無瀾地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趙騰飛關了耳麥，摸了一把平頭，手裡還拿著槍，靠著牆小心移動，沒忍住，罵了句：「媽的，那群孫子，居然搞偷襲。」

長林通訊的吳董，一千萬叫價之後，沒有人再舉牌。

徐家請了專業的拍賣師，候了半分鐘后，喊道：「一千萬一次，一千萬兩次——」

蔣凱拉住她的一隻胳膊。

直接從一千萬抬到一千五百萬，跨度如此之大，顯而易見，時瑾勢在必得，場上的企業家與收藏家們望而止步，不奪人所好，也奪不過。

姜九笙好笑：「那為什麼拍下來？」

姜強想跑，推了兩把。

「姜九笙她——」

嘈雜聲里，徐老爺子嗓門尤其鏗鏘有力：「另外，我名下百分之十的博物館股份，也會轉給我的孫女姜九笙。」說完這些，老爺子一隻手拄著拐杖，騰出一隻手來招了招，笑得慈眉善目，「笙笙過來。」

周肖跟在後面，還有幾個緝毒警，正在一間房一間房地排查，確保沒有任何漏網之魚。

趙騰飛重重踹了他一腳：「別在這哭喪，隊長還沒死！」

「沒看到嗎？」年輕女孩附和，「秦家六少也拍了一千五百萬。」

蔣凱亮出警察證：「我是刑偵一隊的刑警，你涉嫌教唆殺人與詐騙，請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

林隊的話剛落，最裡面的男人抬頭掃了一眼，腳下挪了兩步，蹲下，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摸到了床腳下的槍。

以前這徐蓁蓁被錯認回徐家的時候，可沒有這般陣仗與架勢。

「她不是！我才是，我才是徐家的千金！」徐蓁蓁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莫名其妙，只覺得荒唐至極，從天堂一瞬和_圖_書跌入地獄，她崩潰，「爺爺，你是不是糊塗了，我才是您的孫女，姜九笙算什麼東西，她憑什麼拿我們徐家的股份。」

姜強在打遊戲，戴著耳機罵了兩句。

時瑾與姜九笙的位子靠前，視角很好，她最後又看了一眼那個鼻煙壺，身子朝時瑾那邊傾，低聲問：「你喜歡？」

拍賣台上，徐老爺子作為東道主已經上去了，老爺子一身中山裝，很精神，聲如洪鐘：「謝謝各位百忙之中應邀而來，這次拍賣共得善款六千四百萬元。」停頓了一下，中氣十足地說了后一句，「所有善款將全部以我孫女姜九笙的名義捐贈。」

周氏進門就說：「奶奶這就去給你泡麵。」

周氏又叮囑了兩句，才去開門。

最前排幾個年輕的女孩坐成一排，都是徐蓁蓁的朋友，是以，被安排了靠前的位置，也不懂什麼古文物，只是留意價格和賣家。

話才剛落。

姜強也沒應。

「啊——」

蔣凱靠著門一邊，一隻腳橫在門口，擋住：「警察。」

周氏對姜強這個長孫一向溺愛，聽他抱怨，立馬就依他了：「那我去給你買飯。」她把剛拿下的毛巾又包住臉，興沖沖地對孫子說，「我從徐蓁蓁那要到錢了，等過幾天我們拿到了一千萬就能離開江北了。」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姜九笙笑笑，投以木桃，報以瓊瑤，她也不信佛，就是信他而已。

男人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兩句，然後，只見秦明立神色慌張，起身離席了。

周氏把從徐蓁蓁那裡搜刮來的首飾收在行李包里，想著明天再找個當鋪換錢，一想到又可以換個十幾萬心裏就喜滋滋了，拿了錢，去給孫子買飯：「阿強啊，奶奶去給你買飯了，你可別給人開門。」

今日應邀而來的，都是排的上號的企業家、政治家與收藏家，各個是人精，自然能瞧出個一二三四，這徐家恐怕先前認錯了人，今兒個撥撥亂反反正。再看徐家幾位，皆是神色自若，顯然私下是認了這位新千金的。

趙騰飛當即下了下一步指令：「可以去把徐蓁蓁抓了。」

因為徐家包場，整個樓層空無一人，靜謐無聲，廊道的燈下，有幾道人影移動，悄無聲息。

周氏一聽是和*圖*書警察，扭頭就喊：「警察來了，阿強快跑！」

周氏兜了幾個圈子后，進了一棟舊樓，東張西望了一番，才敲門：「阿強。」周氏放低了聲音，巷子里狗叫聲，她回頭又瞧了兩眼，「是我，奶奶。」

沙發上的姜強猛地跳起來，扔了手機就往卧室跑，關上門，反鎖，隨即打開窗戶，爬上去，正要往下跳——

湯正義把姜強按地上了，拷上手銬后，踹了兩腳，讓他老實點，然後摸到耳麥，打開通訊彙報：「隊長，一號目標已經被抓捕了。」

屋子不過五十平，隔成了一廳兩室，裏面擺設很少，只有一張單人沙發和一個半人高的柜子，沙發上隨意放了幾件衣服，柜子上全是吃剩的泡麵盒與飲料瓶，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幾個啤酒瓶子。

「是我。」

那邊那沒有回應。

十多秒后，裏面的人開了門，瘦瘦高高穿著一件運動外套，正是消失了多日的姜強，他看了看外面，沒見異常才關上門：「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我都餓死了。」

咆哮聲突然被打斷：「徐蓁蓁嗎？」

他的理由是：「你看了那個鼻煙壺三眼。」

聽得出來她語氣的不屑與厭惡，女孩們也都訕訕閉嘴。

一張臉突然冒出來，一把拽住姜強的頭髮：「跑哪去啊？」說完，一手撐著窗戶，一躍進了房間。

門口，周氏在哭天搶地。

徐平征語氣冷硬：「你不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姜九笙一眼，眉眼溫和，「我徐平征只有一個女兒，還請在場的媒體朋友認一認，我們家笙笙，以後請多照顧了。」

她坦言：「我只是好奇，並不太懂。」

賓客都還未散場，這會兒，議論紛紛。

一打開門，門口竟有個人，周氏嚇愣了一下：「你誰啊？」

徐老爺子語驚四座，一時，所有目光投向姜九笙，而後，又看向徐市長身邊坐的人，在座誰不知道徐家的千金是前陣子剛被毀了容的那位。

下一件拍品是一個焚香用的青銅香爐，很袖珍，巴掌大小，刻紋精緻，保存的年歲不是很久，是近現代出土，沒有什麼收藏價值，只是觀賞性很好，起拍價偏低，五十萬。

湯正義再喊：「隊長？」

所有人都看向她，看她像個潑婦一樣，和_圖_書大喊大叫。

徐平征向來低調，此番高調是要堂而皇之地給新認的女兒當靠山呢，從今往後，姜九笙有了徐家這個倚仗，誰還敢給她不痛快。

拍賣師等了片刻，按流程往下走，再一次喊：「一千五百萬一次，一千五百萬兩次，一千五百萬三次。」

徐蓁蓁失控地大叫：「不是，我才是徐家的女兒。」

一句話，擲地有聲。

最左邊的周肖一腳踹開門，手握槍：「別動，警察！」

唯獨，一個人氣急敗壞。

今日到場的媒體不多，卻都是新聞圈裡舉足輕重的人物，徐平征這一番話，無疑是要給親生女兒正名，而且，護短之意很明顯。

秦氏酒店往上不到一千米，有一條巷子，七拐八拐的一直往裡走，有幾家旅館與快餐店，再往後面，是老式的幾棟住宅區，牆面用紅字標了拆遷的標誌。

這會兒，周肖紅著一雙眼，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脖子上全是青筋，握著槍的手臂肌肉綳得緊緊的：「都怪我，速度太慢。」

徐平征沒有說話，把手抽回去。

時瑾低頭，湊近她耳邊：「不喜歡。」他一向沒有收藏的興趣。

徐家私人博物館是古董交易起家，這次的拍品多數是古物，這會兒，正在拍賣的八號拍品是一個玉石的鼻煙壺，已經有三百年歷史，保存得很完整，收藏價值頗高，起拍價是三百萬。

自然，場上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連徐家人也都頻頻看向姜九笙，老爺子甚至暗暗想，笙笙可能是喜歡這種小香爐，等回頭從自家博物館里挑幾件最貴最漂亮的香爐給她送去，擺在她家裡看看也好，只要她喜歡。

徐蓁蓁難以置信，從座位上站出來，走到徐平征跟前，戴著口罩，露出的一雙眼睛驚慌失措，冷汗淋漓，她試圖去抓徐平征的手，卻被躲開了，眼眶一紅，她壓抑著快要爆發的情緒，哽咽地說：「爸，我才是你的女兒，我們做過DNA的，我才是徐家的人。」

是秦家六少。

徐蓁蓁咬破了舌，滿嘴都是血腥，她轉身，面向大家，毫無形象地咆哮：「我徐蓁蓁才是徐家的千金。」她把口罩扯了，一把推倒了拍賣台上的羅馬柱，香檳玫瑰掉了一地，整個露天會場，只剩她尖銳的聲音，「我和*圖*書是市長千金，我才是！」

一直沒有開口的徐蓁蓁譏笑了聲：「有什麼好羡慕的，一個戲子而已。」

「爸，爺爺他在說什麼？」徐蓁蓁頓時慌了神，伸手與抓徐平征的手。

幾輪叫價下來，競價已經破了千萬，目前，是今晚已拍的八件拍品里競價最高的一件。

拍賣槌一錘定音，成交，以一千五百萬的競拍價格。

她募地彈開，半邊臉包著紗布，另半邊臉已經扭曲，眼睛全是驚慌恐懼：「我沒有殺人！我沒有詐騙！」

「有錢人真瀟洒，一擲千金秀恩愛。」挨著徐蓁蓁坐的那個女孩面露艷羡，「姜九笙也真好命啊，在娛樂圈大紅大紫，還有個這麼疼她的男朋友，我要是她，做夢都能笑醒。」

姜強坐在沙發上，手機還開著遊戲界面，臉上露出嫌惡和不耐煩的表情：「又是泡麵，天天吃泡麵，我不吃了，看到都想吐。」

九年，她當了九年的市長千金，憑什麼說收回去就收回去。

秦家六少一出手，就是豪擲，這財力與魄力，確實惹人艷羡，反觀秦家的另一位少爺，二少秦明立今天也在場，不過，貌似只是來走走過場，沒有要做慈善的意思，全程低著個頭看手機。

他不做慈善，秦家沽名釣譽，也不是善類。而且，他不信神佛，只是，若只是破財，為她迷信一次，也無妨。

隊長可能忙去了，湯正義說：「副隊，目標已抓獲，藏身地點就在酒店附近。」

時瑾輕笑，眸中有星辰，說：「就下一件吧。」

秦明立抬頭：「什麼事？」

「誰也不準搶！都是我的！」

一聲槍響，裏面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一連躲了幾天，警局下了逮捕令，姜強連身份證都在酒店沒有帶出來，窩著小房子里哪都不能去，心裏憋火得很。

湯正義直接一膝蓋頂在了他褲襠。

徐蓁蓁募地安靜了，怔怔看著朝她走來的兩個男人。

徐蓁蓁這下徹底坐不住了，這突然的變故殺了她個措不及防，她猛地站起來，顧不上儀態，大聲質問：「爺爺，你到底在說什麼！」

徐老爺子也沒看她一眼，自顧上前去，把姜九笙牽到自己身邊，面向賓客，眉開眼笑地介紹：「這是我孫女笙笙。」

十幾人貼著牆壁，慢慢靠近一扇門，領頭的和-圖-書男人一手拿槍，一手做手勢，用口型道：一，二，三——

「OK。」

一聲槍響之後，連著又響了三聲。

時瑾伸手去握她的手，繞過臂彎，讓她挽著自己：「沒關係，反正拍賣的款項也都會以你的名義捐出去。」他似真似假，隨口道了那麼一句，「我那麼壞，萬一有報應呢，多給你積一點德也好。」

眾人望去，只見舉牌的那隻手，白皙又修長，燈下顯得尤其剔透瑩潤，竟比女子的手還要好看三分。

是趙騰飛。

這時，徐平征起身，走上前，向在場各位稍稍躬身致歉：「家醜不外揚，我在這裏先和大家說一聲抱歉。」每一個字擲地賦聲，徐平征說，「事情的緣由複雜，涉及到我徐家的私事，很抱歉不能向各位多做說明。另外，我想藉著今天這個機會向大家正式介紹一下我女兒姜九笙。」

十個億是她的，市長千金也是她的。

玉石的鼻煙壺裡面，畫了仕女圖，手執扇面，搖曳生姿，配色很大胆，明艷又絢麗，姜九笙作為外行人，只是覺得那壺裡的仕女圖畫得精緻，僅此而已，哪懂什麼古物。

姜九笙不知低聲與身邊的時瑾說了什麼，然後站起來，落落大方地上前，一身杏色的旗袍，舉手投足都不疾不徐，對台上的徐老爺子微微一笑，冷清的桃花眼便柔和了些許。

徐蓁蓁愣住。

最外側穿藍色晚禮服的女孩子低聲與身邊的同伴耳語：「我爺爺說那個香爐最多值三百萬，姜九笙卻抬到了一千五百萬。」

八點四十，慈善拍賣已經過半。

九點十分，最後一件拍品以五百四十萬，花落一位收藏家之手，拍賣錘應聲落下，慈善拍賣到此結束。

還是沒人回應，湯正義提了提嗓門：「隊長！」

一出好戲，一個跳樑小丑。

最高競價也只是到了三百萬，可最後姜九笙舉牌叫價了，直接叫到了一千五百萬，與上一件拍品一樣，同等高價拍下。

一屋子人，頓時躥起來，第一反應便是去摸腰間的槍，還有放在地上的貨，緝毒隊的林隊當機立斷，對著旁邊的桌子開了一槍。

拍賣師在台上致詞，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腳步匆匆，悄無聲息地入場，走到左邊第二排的位置，俯身，低聲道：「二少。」

誰都不能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