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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了一眼，是熟悉面孔，又瞧車裡，秦左坐在副駕駛，可以確定了，是時瑾派過來的保鏢。

領頭的男人槍口向前，手指移動到扳機，扣動。

劉護士長點開醫院內部的數據網，看了實時更新的病人情況，驚訝道：「時醫生也在救護車上？」

林升脖子都紅了一片，整個人被踢懵了，身子短暫麻痹，趴在那動不了。

「砰！」

時瑾大喊：「笙笙！」

值班的護士小許掛了電話后，跑到護士站：「有緊急槍傷病人，已經在救護車上，二十分鐘後送到，快，通知麻醉科和心外科，準備手術。」

謝盪氣急敗壞：「你——」

話落，連著三聲槍響，混亂的聲響里，夾雜著女人微微慌張的聲音。

小許搖頭：「安排心外科其他醫生。」

時瑾靠著手術門邊的牆，忽然轉了身，目光灼灼：「我看到是誰開的槍了。」

男人關掉耳麥，抬手，潛伏貼靠在牆兩邊的人迅速彙集，各個頭戴頭套，只露雙眼，全部壓低重心嚴陣以待，只等一聲令下。

「說，」她提了提嗓音，「誰讓你來的？」

護士笑著搖頭：「沒有啊，是痊癒了，所以才出院的。」

「說不說？」姜九笙拔出匕首，再次抵在了男人粗礪的掌心，「再不說，我可就不客氣了。」

姜九笙出了外科大樓，接到了姜錦禹的電話：「姐，滄江碼頭附近的監控全部短路。」

時瑾面無表情：「還在手術。」

「你來找時醫生嗎？」整個天北都知道時醫生和姜九笙感情好，姜九笙也經常出現在醫院，護士也是心外的，便知會了一句，「時醫生今天沒有上班。」

「是。」

痛苦地說不下去了。

謝盪站著，目光緊緊盯著手術室的門，身子忽然一晃，搖搖欲墜。

姜九笙舔了舔牙，摘了棒球帽，右腳往後邁了一步，雙手防禦握拳，踮了踮腳尖，起跳，右腿迴旋踢，勾住林升的脖子，用力一按。

姜九笙膝蓋一記重力，頂在林升後背，他痛得慘叫了一聲，五官扭曲，滿頭大汗，後頸被一雙微涼的手擒住，指尖悄悄用力，掐住，身後，姜九笙音色已冷，耐心所剩無幾：「不要再跟我拖拖拉拉，我就問一件事。」她沉聲，「目標是時瑾，還是我？」

護士見姜九笙進來，笑著打招呼：「姜小姐。」

「都是你害的！」他氣得www.hetubook.com.com瞳孔泛紅，指著時瑾，「要不是因為你，她不會去碼頭。」

謝盪掐了掐眉心：「我頭疼。」

姜九笙神色自若，隨口問道：「是病情加重了嗎？」值班護士解釋說，608的病人病情有變，適才撥錯了電話。

因為病人是時醫生的家屬，特地請來了心外的主任醫師過來主刀，醫護人員見時瑾身上全是血，臉色陰沉，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從病房出來，她站在電梯口等電梯，凝眸思忖，捋了一下前因後果，大概能猜出個七八分了。

男人點頭。

時瑾募地回頭：「笙笙。」墨染的目光里有著一望無際的深邃，望不到底，望不到邊。

心外的劉護士長立馬安排：「小韓，你去通知。」又轉頭問小許，「病人資料和生命體征傳過來了嗎？」

匕首掉在地上，她一手按住林升沒有受傷的右手，一手撿起匕首，刀尖一轉，抬起來，抵住他右掌心。

姜九笙沉吟了片刻，對護士道謝：「知道了，謝謝。」

「時瑾。」她又喊了一聲，朝時瑾走去。

時瑾解釋，語速很快，並不慌亂，平靜又低沉：「笙笙，你在那別動，他們的目標是我。」隨後，吩咐秦中，「帶她離開。」

她聞聲回頭。

信了他的邪了！

護士便問：「608的病人嗎？」

目標明確得不能再明確。

姜九笙笑了：「果然，在撒謊。」她鬆手，沾了血的刀背在他臉上拍了拍，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你那位大小姐也沒告訴你，姜九笙很狡猾？」

手術正在進行，時瑾和兩位警察在手術室外等，不到半個小時，謝大師父子兩聞訊趕來。

謝大師趕緊拽住他的手，抹了一把眼角：「蕩蕩，別打了，等笙笙出來再說。」

他打斷，眼裡殺氣騰騰：「這筆賬，我記下了。」

姜九笙後退，躲開刀刃，一把拽住林升持刀的那隻手腕，壓下雙肩，把人整個過肩摔出去。

兩人面面相覷，應下了：「是。」

真是不打不老實。

她重複了一遍：「目標是時瑾，還是我？」匕首的尖刃往下壓了一分，直接刺破了林升的手，他大叫，雙腿亂踢，姜九笙一腳踩在他腿上，「這裏沒有監控，不說，我就就地解決掉你。」

沒有再說什麼，霍一寧和趙騰飛先行離開。

「Yeswww.hetubook.com.comSir！」

她頷首，環顧了一圈。

時間撥到一個小時之前。

時瑾的女人，果然，是時瑾的女人，夠狠，夠利索。

這還演上癮了！

時瑾冷著眼，薄唇緊抿。

趙騰飛咽不下這口氣，擼起袖子往前一步：「時瑾！你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們警方——」

時瑾沉聲喝道：「離我遠點！」

砰的一聲，子彈出膛，躍過貨架的空隙，直擊兩排貨架中間的女人。

這時，忽然一聲槍響。

護士說：「他今天早上就出院了。」

二十分鐘后，救護車到醫院，槍傷病人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除了時瑾在救護車上，還有兩個警察也在。

姜錦禹在電話里說：「嗯，姐夫的行車記錄儀也關了。」

劉護士長問：「那由時醫生主刀？」

劉護士長不解。

謝盪毫不客氣地打擊謝大師：「你哭的太假了，我怕露餡。」

林升剛被踢中的脖子，又被迫後仰，痛得他齜牙咧嘴。

「啊——」

謝大師雙手掩面，兩邊肩膀直顫抖，悲痛欲絕的樣子。

「讓您等他。」男人補充，「在家裡等。」

謝大師瞪了他一眼，不滿：「你怎麼不按劇本來！」

瞬間，時瑾淡色的唇，滲出一抹殷紅的血色。

姜九笙若有所思。

林升悶哼了一聲，下意識抬頭，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忽而，她身後，一群人蜂擁而上，戴了黑色的頭套，只露出雙眼，各個持槍，迅速包圍了整個出口。

霍一寧當即下令：「光天化日下，持槍殺人，全部給我拿下。」

電梯門外的樓層字數跳躍，滴了一聲，門開，裏面的人抬頭，只愣了一下，撞開她，拔腿就跑。

「不客氣。」

「時瑾。」

冤家路窄，正是那個雙臂有紋身、左手掌有傷的男人，除了她『偷聽』到他那通和『大小姐』的電話之外，他們可不認識，跑什麼呢？

姜九笙撐著扶手，從上面半層跳下來，膝蓋頂在男人後背，用力一壓，把人摁回地上了，她拍拍手，撿起鞋，穿上：「本來我還不確定，但你看見我就跑，是做賊心虛嗎？」

她用力按住他的手，陡然抬起了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下去。

姜九笙回頭：「不用跟著我，在這守著。」見兩人猶豫，她簡明扼要，解釋清楚，語氣不容置疑，「身高185左右，穿一身黑西裝，平頭和*圖*書，雙臂有紋身，左手掌有傷，如果這個男人出來，給我把人抓了。」

謝盪頂了頂后槽牙，二話不說，掄了拳頭就往時瑾臉上招呼，結結實實一拳，打在他嘴角。

秦左下車，與男人一同跟上去。

湯正義目瞪口呆：「怎麼回事？這些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警方的人、時瑾的人、James的人，已經夠亂的了，還來一夥，四伙人，一鬨而散，全部各自潛伏在各個貨架後面，現場情況就一個字——亂。

無線通訊設備里，傳來秦明立陰狠的嗓音：「趁亂給我幹掉時瑾。」

她可不是什麼手無寸鐵的女人。

男人不是別人，叫林升，蘇伏的手下人，西塘蘇家收賬起家，底下的打手都練過，林升人高馬大，身手敏捷，一個翻身，掙脫了桎梏，他掄起拳頭，朝姜九笙的臉招呼過去。

她頓足了許久，轉身折回醫院。

謝盪點頭，讓他爹攙著去病房，走廊拐角的人影不動聲色地往樓梯口避了避。

門口的她駐足了片刻，才提步走進，披散著長發，風從敞開的門縫裡吹進來，長及腳踝的裙子被稍稍掠開裙擺。

林升大叫，下意識閉上了眼，掌心全是汗，半晌，才募地睜開眼，只見那次匕首正插在他食指中指之間，他重重吸了一口氣，頭上大汗淋漓。

話落，她毫不猶豫地割破了他的掌心。

謝大師大喊：「蕩蕩！」他趕緊扶住他，臉上還噙著兩行清淚，心急如焚地問，「蕩蕩，你怎麼了？」

這通電話，目的是要騙她來醫院。

姜九笙後退，側身躲開，手上的包被勾到，整個甩到了樓梯下面，裏面的手機滾出來，摔成了兩半。

她點頭。

姜九笙把頭上的棒球帽掉了個頭，追上去。

咣——

姜九笙蹲下去，拽住他的后領：「你口中那位大小姐沒跟你說過嗎？姜九笙打架很厲害。」

時瑾眉心蹙著，目光陡然冷冽：「是你們警察開的槍。」

林升立馬不動了，驚恐地睜大了眼。

時瑾抬了抬眼皮，一雙瞳孔冷若冰霜，掠了一眼，便斂了眸，身上深青色的外套上沾了血，斑斑血跡染成了黑色。

不說是吧。

嘴巴還挺硬。

男人推開安全出口的門，往樓梯下面跑，速度很快，利索又敏捷，頭也不回，奮力前沖，一看便是個練家子。

林升目瞪口呆。

目標是時瑾？還是……她？如和-圖-書果是時瑾，她不去七號倉庫，不能放心，如果是她，她去了，就正中敵人下懷。

姜九笙慶幸，她今天沒有穿高跟鞋，單手撐在樓梯扶手上，她一躍而起，直接往下跳，男人就跑在她下面一層，她脫了一隻鞋，對準男人的小腿，用力一砸，正中腿肚，他一個趔趄，趴倒在地上了，正要爬起來。

小許解釋：「槍傷病人是姜九笙。」她語氣略微沉重，「時醫生是家屬，沒法主刀。」

他都看見時瑾嘴角抽動了！

姜九笙搖頭：「我不找他，我來探病。」

謝盪一臉暴怒，人未到，聲先到：「時瑾！」

霍一寧起身：「等調查清楚——」

持槍是非法的，他們的槍並不是真槍實彈，裝的是迷|幻|葯，即便打中了，也要時間緩衝，James的人完全坐觀虎鬥，本分地藏著，當個『正經商人』，那群戴頭套的人火力卻很猛，步步逼近，秦中顧及著時瑾的安危，有些瞻前顧後，手下的人同樣舉步維艱。

謝盪走近，臉沉得難看：「她怎麼樣了？」

姜九笙練了一段時間散打，踢腿的動作最乾脆利索，當初，就是這一招，把宇文衝鋒放倒的。

秦中大喊：「保護六少！」

謝盪懶得跟老頭子爭了：「還是打電話給徐家，讓徐家人來哭吧。」

「明白了。」

還史詩級哭戲，笑場笑得肩膀直抖……

小許回：「已經在資料庫了。」

謝盪這才罷手，冷哼了一聲。

「行了，先回警局。」霍一寧拉住趙騰飛，沒有多做解釋，對時瑾道，「等姜九笙手術結束，我再來給你做口供。」

頓時，七八個男人將時瑾圍在中間，退避到倉庫的貨架後面，門口，那群頭戴頭套的男人，單刀直入，槍口一致朝向時瑾。

剛走出醫院，幾輛車便停在了姜九笙跟前，她掛了電話，抬頭。

老人家哭得趴在椅子上，不能自已。

「……」

手術室外，氣壓很低，陰森森的，很安靜，只有謝大師悲痛的哭聲：「笙笙啊……你千萬要沒事，嗚嗚嗚……」

之後沒人做聲，就謝大師在念叨，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我苦命的笙笙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等走遠了，謝大師回頭瞄了一眼樓梯口，做賊似的四處看了看，沒瞧見人，才小聲地問謝盪：「你真頭疼？」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穿黑西裝，相貌如同，畢恭畢敬：「和*圖*書姜小姐。」

屁！

謝大師心痛地看了一眼手術門，又抹了一把眼淚：「我先扶你回去。」

「沒事。」謝大師拍拍胸脯，「我待會再來一場。」

便是這時，一隻白皙的手，推開了倉庫的鐵門，陽光漏進去，女人背著光，一雙桃花眼清澈。

林升扭頭：「不知道。」

果然。

她躲在兩個貨架之間，試圖朝時瑾的方向移動。

因為不能確認那個男人的話是真是假，她讓錦禹找了一下附近的影像，可還是一無所獲。

林升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血，濺了一地……

他不吭聲。

姜九笙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個滅火器上，剛起身，地上的人立馬躥起來，從腰間摸到一把匕首，轉身就揮了一刀。

他整個人趴下了。

這個女人，不僅能打，還什麼都敢做。

她思忖了須臾：「他留了什麼話？」

姜九笙眉頭越擰越緊，把口罩往下拉了拉，走出醫院大門，戴著棒球帽，低著頭，腳步很快：「就是說，沒辦法知道那邊的情況？」

霍一寧還穿著作戰服，坐在醫院的椅子上，身上也沾了血跡：「時瑾，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霍一寧無話可說。

謝大師才不服氣，難得當一回演員，他還沒過癮，挺直腰板，振振有詞地說：「你懂什麼，你又不是演員，我剛才那段表演，分明是史詩級哭戲！」

她愣住。

秦中領命，帶了兩個人轉移過去。

姜九笙又回了醫院，直接往住院部去，六樓，608病房，此時，護士在整理病床。

姜九笙揚了揚唇：「不信？」

謝盪哼哼，摸了摸粉色漁夫帽的帽檐，不咸不淡地說了句：「裝的。」

天北醫院，外科一樓大廳。

趙騰飛探出頭往外看了一眼，可以確定了：「這群人是來殺時瑾的。」

「你撒謊。」

林升聲音發抖：「我說、說。」他粗喘了兩聲，「是時瑾。」

摔什麼好，偏偏摔她手機，要是時瑾打電話過來，該接不到了。

她抬眸，遙遙相望：「時瑾。」

她抱頭蹲下了，身後，時瑾側身躲開，那顆子彈幾乎擦過他的肩，擊穿了貨架。

「時瑾讓你們跟著我？」姜九笙問。

時瑾舔了舔唇，抬手，用指腹擦了唇角的血，冷白的側臉，沾了血痕，添了一抹妖嬈的紅，他不為所動，依舊神色無波無瀾：「這裡是醫院，請不要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