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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隊，徐家的案子是不是該上報檢察院了？」于方明一身西裝革履，戴著眼鏡文質彬彬，他撣了撣肩上的雨水，說，「我們收到檢舉，徐家涉嫌走私與洗錢。」

徐老爺子正在書房裡喊人。

他上前：「大小姐。」

楊局隨手抽了本書砸過去：「你給我差不得就得了，別以為老子寵著你你就能胡來，下午就給我滾去九里提，好好地給我在那反省。」

正偷樂的黃隊：「……」一口口水，差點把自己嗆死。

這個態度，比撒謊都難辦，根本沒處下手。

姜九笙不以為然：「徐家的事很重要。」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誰他媽在背後搞動作？

時瑾不置可否。

楊局：「……」

蘇伏隨意翹著一條腿，半躺在沙發上，右手食指中指間，夾了一根煙，一旁的茶几上，透明玻璃的煙灰缸里，煙頭已經滿出來了。

霍一寧默了片刻，摸了摸口袋裡的手銬，還是抽回了手：「跟我走一趟吧。」

時瑾說好，什麼都好。

蘇伏輕描淡寫般，說：「都已經打草驚蛇了，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眼角眯了眯，危險而狠辣。

看不見人臉，只見一道人影，七拐八拐地走進了一棟舊樓里，他頻頻往後查看，見無人跟來，才推門進了一戶老舊的套房。

大家都是警察，人民的父母，能不能別玩陰謀論啊？能不能光明磊落點？能不能不這麼陰暗？

打給二隊的隊長做什麼？

哥幾個都豎起耳朵聽。

霍一寧說：「在家。」

時瑾把她攬進懷裡：「笙笙，你要養胎，不要管，我去查。」

霍一寧點頭。

老爺子扭頭看了蔣平伯一眼，接著就瞪霍一寧：「你這小子說什麼鬼話，老蔣怎麼可能做違法的事。」又回頭，他安慰蔣平伯，「老蔣，你別慌，去警局說清楚，我看誰敢害你——」

病房外。

江北市警局。

艹，這隻瘋狗！

雖退休后多年不管事，可到底混了半輩子的官場，這些事哪能沒有數。

「走私文物。」時瑾補充，「在徐家博物館。」

蔣凱也搖頭，表情很挫敗：「蔣平伯跟了老爺子二三十多年，老家那邊沒什麼近親，都幾十年不來往了，除了徐家，根本ｈｅtubook•ｃoｍ.cｏm沒有其他的社會人際關係，最近的聯繫人也只有徐家，什麼異常也沒查出來。」

她本來就對他沒脾氣，哪裡氣得起來，仰頭看他：「我沒生氣，你現在把情況都告訴我。」

霍一寧簡明扼要：「私下。」

剛掛了電話，蘇伏的手機便又響了。

「查過了。」

霍一寧抬頭：「楊局。」

蔣平伯往外瞧了幾眼，問霍一寧：「瑟瑟呢，怎麼沒一起過來？」

她這個人，睚眥必報，記仇得很。

老爺子不高興了，數落他：「你來了怎麼不把瑟瑟也帶來？我都好幾天沒見她了。」

「爺爺很信任蔣爺爺，如果是蔣爺爺給的文件，爺爺閉著眼睛都會簽的。」

她基本可以確定：「這個案子，一定有第三方在操縱。」

「什麼都不說。」

時瑾的危機意識太強了，恨不得將她周圍的訊息全部屏蔽，將她藏起來才好。

蘇丙鄴在那邊暴跳如雷：「要是被你四叔知道，我可不敢保證他還會讓你東躲西藏！」

難得天上下紅雨截了一隊的案子，黃隊那個嘚瑟啊：「什麼事啊霍隊？」

霍一寧沒應。

蘇丙鄴態度已經軟和了，但依舊優柔寡斷，瞻前顧後：「那也不能現在就打草驚蛇。」他太了解蘇問，不礙著他還好，讓他不順眼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徐家的聲譽已經壞了，」徐老爺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你不能把霍家也搭上。」

她皺了皺眉：「怎麼不告訴我？」

這個霍瘋狗，太野，完全不聽管教，楊局長頭真是痛得不行。

趙騰飛明白了：「行。」徵詢，「那徐家那邊呢？」

她把手機拉遠了幾分，氣定神閑地回了話：「他們過得太舒坦了，我卻要東躲西藏，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霍一寧回話：「文物走私，最後的賬戶，」頓了一下，語氣微沉，「是徐家。」

「小霍來了。」

霍一寧頂了頂腮幫子，退了一步：「讓我們一隊協助。」

深巷裡，沒有路燈，四周漆黑，風聲呼嘯，犬吠聲不停。

黃隊尬笑，沒骨氣地妥協了：「霍隊，有話好好說嘛。」丫的，認慫了……

門開，一陣冷風進ｍ.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m來。

時瑾以為她惱了，只僵持了一會兒，他便什麼原則都沒有了，好聲好氣地跟她認錯：「我不好，不生氣了。」他低著頭，湊到她面前，軟著語氣百般地哄，「我以後什麼都不瞞你，別跟我生氣行不行？」

嘿！脾氣還不小！

霍一寧轉問蔣凱：「你那邊查得怎麼樣？」

他卻說：「你更重要。」

「刑偵隊把案子扣下了，徐家還沒有什麼動靜。」

老人家年事已高，病了一場，臉色難看：「洗錢的款項來源是什麼，最後的賬戶是誰的？」

徐老爺子整個人都傻了。

是檢察院的高級檢察官，于方明。

按照正常刑偵流程來，單憑那份委託書，就可以去徐家拿人了，可隊長和徐家的關係特殊，徐家又不是一般的家族，盤根錯節的，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差池，只怕會弄巧成拙。

蔣平伯死活不說，一直守口如瓶，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

徐家老大老二都從政，博物館是在老爺子名下的，這個案子牽扯到文物，都是相關徐家博物館的，直接責任人就是老爺子。

黃隊抖抖雞皮疙瘩，裝模作樣地表示很遺憾：「真是抱歉了。」哈哈哈，搶了霍瘋狗的案子，爽啊，爽歪歪！

趙騰飛搖頭：「什麼都沒說。」他都有點頭疼了，捏捏眉心，一籌莫展，「從進警局到現在，審了這麼多次了，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她看了一眼，接了：「父親。」

湯正義和蔣凱他們都守門口呢，見霍一寧冷著臉出來，就知道沒戲了，霍一寧啥也沒說，撥了個電話。

她勾唇，笑了：「正好，再給他們送份禮。」從沙發上坐起來，她咬著煙嘴，摸到手機，撥了電話。

的確是這樣，蔣平伯要讓老爺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個委託書並不難。

霍一寧徒手接了書，扔進垃圾桶，轉身走了。

霍一寧舔舔牙，拖腔拖調地：「哦，這樣啊。」

徐家三兄妹與孫子輩全過來了，老爺子睜開眼就說：「你們都先出去，我跟小霍說兩句話。」

當天，案子就移交給了檢察院，警隊的刑偵二隊與緝私局協助調查，這還是第一次，刑偵一隊的案子，被中途截胡。和*圖*書

是夜，月朗星稀。

蔣平伯被帶來警局已經超過五個小時了，前後審了六次，這是第七次，趙騰飛從審訊室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他點頭，不否認：「嗯。」

他跟她坦白：「酒店的槍傷事故不是意外，是蔣平伯讓人乾的，目的是威脅林安之，讓他不要再查徐家洗錢的賬戶。」

「部長，」蔣平伯抬頭，眼眶通紅，「老蔣對不住您了。」

屋裡有燈，這才照見男人的臉。

他彎腰湊過去，拉她的手：「生氣了嗎？」

她無言以對。

時瑾理所當然：「你懷了孩子，不能操心。」他和霍一寧想法一樣，暗中查，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旁，蔣平伯接了腔：「部長，小霍是來執行公務的。」

黃隊打太極，拿著雞毛耍令箭，義正言辭地說：「不行啊，局長特地叮囑了，不能再讓你插手。」

蘇伏眯了眯眼，夾著煙，在煙灰缸里抖了抖煙灰，煙熏的嗓子微微沙啞，語調慵懶：「秦三，可以繼續下一步了。」

蘇丙鄴被她說得一噎，平日里主見到底不如女兒，語氣放軟了幾分：「現在蘇家都是他在做主，你若是不忍著——」

霍一寧起身：「于檢察官怎麼過來了？」

從林安之發生意外，到現在把徐家牽扯出來，更像是提前部署好了的，她甚至懷疑，林安之會出事，都不是為了威脅他，而是為了把徐家推到風口浪尖。

他沒說話。

楊局一杯茶撂下，不像平時那麼嘻嘻哈哈了，非常嚴肅：「協助也不行，你知情不報，私自把案子扣下來，不脫了你的警服就不錯了，別再跟我東拉西扯，趕緊把案子整理好，交給二隊去跟進。」

只響了一聲。

誰捅的？！

「爺爺知情嗎？」

喊了兩句，見還不來，老爺子從書房出來，手裡還捏了顆黑色的棋子：「你幹嘛呢？下不贏就耍賴是吧。」這才看見霍一寧也在，老爺子趕緊往後看，臉一下子就垮了，「瑟瑟呢？」

立案后，溫詩好被刑事拘留。

姜九笙聽完臉色就不好了：「那些違法資金怎麼來的？」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來人：「怎麼樣？」

「四叔？」蘇伏冷笑了一聲，語氣陡然強勢起來，咄咄逼人，「m•heｔｕbｏoｋ.ｃｏm.coｍ四叔四叔，張嘴閉嘴都是他，你就那麼怕他？」

這是又走到死胡同了。

這語氣，怎麼回事，怎麼讓人毛骨悚然的。

不認罪，也不否認。

靠！

「蔣爺爺涉嫌一宗非法洗錢案，」他說，口吻不苟言笑，「我是來抓他的。」

矛頭完全是直指徐家。

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三夫人。」

「蔣爺爺，」霍一寧站在門口，「我是來執行公務的。」

楊局臉很臭，狠狠瞪他：「不行，全國人民都知道徐家的外孫女是你女朋友，你得避嫌。」

「老蔣。」

「黃隊。」

他自然知道外孫女婿徇私了，不然，他這把老骨頭得跟著老蔣一起去警局。

見她不說話，時瑾就慌了。

「他簽了委託書。」

姜九笙把時瑾拉到了一邊，問他：「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隊長，現在怎麼辦？蔣平伯是案子的關鍵，他不認也不推脫，那我們，」趙騰飛沒接著問下去。

時瑾抱她，下巴在她頭頂上蹭蹭：「別生我氣了，嗯？」

老爺子眼神恍惚了一陣，沉默了良久，說：「按照規矩辦吧，不用徇私枉法。」

秦雲飛道：「我明白了。」

霍一寧沉吟了很久：「查一下蔣平伯最近都和什麼人聯繫過。」微微頓了一下，又道，「除了徐家，還有沒有別的社會關係。」

警局的哥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領神會了，隊長是真的奸詐啊。

「開口了嗎？」霍一寧問。

他么的什麼時候搞到了他把柄？

她打斷：「為什麼要忍？」她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旋了兩圈，捻滅了，「你以為你一直忍著，蘇家就會換主嗎？他蘇問不管蘇家，就會放手讓我們接管嗎？別痴心妄想了，就算老爺子沒了，也輪不到我們。」她嗤笑，「你信不信，老爺子要真沒了，蘇問立馬就能把我們全部掃地出門。」

霍一寧自然不答應，下午就去了楊局辦公室：「局長，這個案子我來查。」

蔣平伯臉上的笑意，突然僵了。

霍一寧關了門，走到病床。

當日下午，霍一寧去了徐家別墅，老蔣開的門，一見是霍一寧，很欣喜，熱情地招呼他進去。

霍瘋狗不肯：「局長——」

霍一寧穿綠色軍大衣，裏面一件www.hetubook.com.com牛仔外套，搭襯衫，也不怕冷，敞著拉鏈，一副痞相，問剛從審訊室出來的趙騰飛：「還是不說？」

蘇丙鄴張嘴就訓斥：「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還要去惹秦家的人？」

黃隊正嗨著呢，耳邊冷不丁砸來霍一寧懶洋洋的聲音，痞里痞氣很欠揍的語氣：「突然想起來件事，兩年前還是三年前，黃隊你有次遺失了一把公家的槍支，後來在哪找到的來著？」

警局的楊局長走在前頭，雙手背在後面，板著臉，後面還有個人。

霍一寧笑：「好說。」

幕後之人的目的，是徐家，亦或是，徐家的某一個人。

徐老爺子愣了一下，沒緩過來，定定地看霍一寧：「執行什麼公務？」

霍一寧開門見山：「徐家那個案子，讓我參与。」

老爺子多少還顧念幾分骨肉之情，畢竟都是親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再不喜歡，也不會動手，可蘇問就不同了，沒了老爺子這層關係，他才不會心慈手軟。

是他不好，只要讓她生氣，就都是他的不好。

霍一寧思忖著，說：「先查再報。」

蘇伏慢條斯理地吐了一口煙圈：「徐家呢？」

老蔣名蔣平伯，三十多年前，同老爺子是戰友，受傷轉業后，在老家待了幾年，老爺子顧念戰友情，讓他過來徐家當司機，這一當，就是二十多年。

黃隊嘿嘿：「私下也不行。」

蔣平伯被拘留的第二天，老爺子就病倒了，急火攻心，當天就被送去了醫院，人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

「老蔣。」

蔣平伯也什麼都不問，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情緒平靜得很快：「能讓我跟我部長再說兩句話嗎？」

姜九笙還是不信，不信徐家會做走私洗錢的勾當，如果徐家不知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蔣平伯是擅作主張，至於那張委託書——

徐老爺子吃力地坐起來：「查了嗎？」

「有兩件事，很蹊蹺。」姜九笙思索著，「如果真的想洗錢，肯定會掩人耳目，怎麼會用徐家的賬戶，還有，東窗事發后，去威脅林安之，不是更快把警方拉進來了嗎？」

男人回道：「蔣平伯已經被抓了。」

次日，小雨綿綿，臨近除夕，氣溫驟降，氣象局報，近日有雪。警局辦公室里烤了火，依舊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