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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長停下手頭的事情：「怎麼了？」

常茗笑。

他眼神略帶了興味：「我的秘密？」

常茗笑：「你未免高看我了。」

知道她力氣大，哪裡知道這麼大！

獄警核對完信息，隔著牢房的窗戶，說：「周四早上六點行刑。」

他伸出手去。

阿彌上前，說：「少爺，看守所來消息了。」他把文件放在了桌上。

阿彌推開門，進了包廂，唇紅齒白的男人，低著頭時，看起來很乖巧，可他一抬眸，眼神凶煞。

傍晚時分，天北醫院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常茗沒有抬頭：「繼續。」他看著杯中酒，嗓音忽然冷了，「給我唱到像為止。」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所有陰鷙的殺氣與瘋狂。

這個女人啊，精明得讓人討厭。

然後，他沒有再問，將杯中的酒飲盡了，放下了杯子，頭頂的鐳射燈打下來，落在他臉上，落在他眼裡，映出許多光怪陸離的影子，影影綽綽的。

時瑾把姜九笙保護得太好，她碰都碰不到，大抵，只有這個藏得最深的男人，能與時瑾玩玩心機了。

她盯著男人的臉，瞳孔里有兩簇火光，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燒得屍骨不存。

用拳頭說話，是他一貫的作風。

走廊那邊，女獄警在催：「老黃，核對完了沒？」

老爺子理所當然：「不然我叫你回來幹什麼？」

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霍一寧道：「她說有個秘密要告訴你，關於你那個葯。」

徐青舶：「……」

她死，得有人陪葬。

他四十歲上下，發量少，頭頂微禿，很矮，稍胖，一雙眼睛細長，眯著，看牢房裡的女人，目光似有若無地打量：「還有沒有親屬要會見？有的話今天之內提交申請。」

徐青舶搖頭，覺得最近不太順。

「很順利。」時瑾對護士站的人頷首，問候完，往心外科走，邊問姜九笙，「今天怎麼樣？寶寶有沒有鬧你？」

他們當保鏢的，都是直來直往，用拳頭解決事情。

韓渺苦笑，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竟駁了他的話：「我是韓渺。」她一字一頓，重複，「少爺，我是韓渺。」

「護士長！」

編號0712，蘇伏，女，31，走私、洗錢、販毒、殺人，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男獄警把東西塞進袖子里，往牢房和*圖*書裡瞥了一眼，說：「來了。」

徐青舶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拿這老頑童沒辦法，繼續敲敲打打。

秦左接了鎚子：「哦。」要小力一點。

阿彌想不明白，只能確定一件事，蘇伏已經不算個東西了，不需要放在眼裡，主子順水推舟與她玩，定是還有別的目的。

「護士長！」

「嗯，手術結束了。」

他們是合作關係不假，卻也僅此而已。

她說：「簽了秦氏。」

周三，晴，天北醫院今日很多病人，高架發生了連環車禍，整個醫院都忙成了一團。

江護士揉揉脖子，這才想起中午送過來的那個病人，問旁邊年長的女人：「護士長，人救過來了沒？」

蘇伏開庭的前一天，找過他。真是個了不得的女人，即便關在了牢里，也有層出不窮的花樣。

「好。」她站起來，去拿了話筒。

MV是幾年前拍的，那時候的姜九笙才二十齣頭，不愛笑，清清冷冷的，手裡拿了把吉他，自彈自唱，嗓音沙啞又低沉。

獄警探出頭，看了看走廊，與他同往的兩名女獄警正在樓道說話，聊得正起勁，沒有注意到這邊。

死前，還要找好陪葬，果然是蘇家養出來的人，是金三角爬出來的人，不怕死，夠狠。

他倒好奇，這個女人怎麼就篤定他進得來，隔著窗，他站在牢房外面：「幫你什麼？」

當晚，星辰漫天，初春的夜總是格外溫柔，月亮的光很淡，風很輕，城市的霓虹很美。

言簡意賅，又勢在必得。

這老爺子，最近以懟他為樂了。

常茗鬆了松領帶，鎖骨處，有一顆小小的痣，他說，語調懶懶的：「時瑾就是那個主人。」

那落在側臉的涼涼指尖，移到了她的脖子，張開手，掐住了她的咽喉，收緊，再問她：「知道？」

下午三點，急診室才得以喘息。

竟也敢覬覦她。

他還是看著投影的屏幕，有些心不在焉：「說。」

「好。」

「臉上有指痕，周醫生說很可能是他殺。」

語氣，照舊強勢，哪像一般的死刑犯人。

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見過的，他殺人的時候，不會眨眼。

秦左很無辜：「我已經很輕了。」她就用了一成力。

包廂里放著歌，一首輕搖滾，微微沙啞的煙酒嗓聽著讓和圖書人熨帖，並不吵鬧。

江護士嘆氣，回頭去安排屍體，一轉身，看見了心外科的時醫生，連忙打招呼：「時醫生。」

這個男人，乖張陰沉，喜怒無常，可以溫柔地哄著你，也可以溫柔地殺了你。

他又問：「遺囑呢？」

笙笙……

她便怔住了，目光落在他側臉。

嗓音真溫柔，可說出的話，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子。

徐青舶好笑：「爺爺，我是你撿來的吧？」

常茗躺靠在沙發上，略略抬起了眸子，有些空，有些涼：「別這樣看我。」

「屍體，」江護士大喘氣，急得面紅耳赤，「屍體不見了！」

蘇伏已經是棄子了，沒用了，何必與她為伍，還要去捋老虎的須。

阿彌又想了想：「抓過來。」

徐青舶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一鎚子釘在木頭上：「爺爺，你讓我早點回家，就是讓我來給貓搭房子？」

對方一言不發。

修長的手指翻了兩頁，常茗又靠回沙發：「照她的計劃去辦吧。」

阿彌看她，又看同屏幕里抱琴彈唱的女人，太像了，若是兩隻相像的貓他能認出來，毛色他都分得出來，可兩個相像的女人，他認不出來了。

姜九笙心情很好，語氣輕揚：「沒有，那個酸蘿蔔很有用，今天一次都沒有吐。」

江北看守所。

蘇伏冷冷地看著他，片刻：「還有什麼條件？」

「喂。」

男獄警折回去，咧嘴笑了：「這就對嘛，都要執行死刑了，還裝什麼貞潔。」

獄警收回目光，咧了咧嘴，好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囚犯了，還是個公眾人物。

他想都不想：「硬搶。」

院子里放了把搖椅，徐老爺子躺在搖椅上，喝著茶，吃著酥糖，悠哉悠哉地指揮著徐青舶幹活，時不時，還要吆喝兩聲：「沒吃飯啊，用力點。」

時瑾掛了電話后，霍一寧打電話過來。

江護士不解：「為什麼要報警？」

她就輕飄飄地抬起手，一鎚子下去……然後，木板碎成渣了。

高樓俯瞰下去，滿目流光，璀璨又迷離。

韓渺點頭，顫顫巍巍的嗓音，唱到沙啞。

到了辦公室，時瑾把沾了血氣的衣服脫下，換上襯衫：「等會兒我過去接你。」

獄警側身，擋住外面女獄警的視線，微胖的身體堵住了投到窗口的陽光，他接https://m.hetubook.com.com了卡，包在掌心，用拇指摸了摸卡面，問了句：「你以前是央視的主播？」

阿彌這才開口：「少爺，秦家的交易網已經拿到了，您遲遲不肯回綿州是為什麼？您，」停頓了很久，小心打量主子的臉色，「您又為什麼非要和秦六少作對？」

獄警拆開過目：「這不是遺囑？」

阿彌想了想：「貓。」他問主子，「算嗎？」

徐青舶正好手酸了，把鎚子給她了，揉揉手臂，說：「不能太用力，這個木板很脆。」

徐老爺子一臉嫌棄：「你要是撿來的，我早扔了。」

護士長想了想，神色沉重：「你先把屍體推去太平間，另外再報警。」

她父親也被蘇問送進來了，他堵死了她所有的生路。

阿彌反應了很久，恍然大悟：「少爺要搶時瑾的貓？」

身體瑟瑟發抖，她不敢動，艱澀地扯動聲帶：「知、知道了。」

蘇伏說：「殺了姜九笙。」

江護士說：「還沒有，已經在往這邊趕了，最快也要明天晚上到。」

她笑，說都沒見過那些『保鏢』。

夕陽將落，半邊天被晚霞染紅。

常茗垂著眉眼，出神。

常茗看他：「它的主人可不答應。」

老爺子搖著搖椅，喝著小茶，像個地主一樣，催促：「別磨磨蹭蹭，天都要黑了，要是房子沒搭好，晚上你睡這，大黃睡你屋。」

她攤開手，掌心放了一張銀行卡：「這裏面有五十萬，東西送到后，我會告訴你密碼。」

她站了片刻，還是壯著膽子去給他添酒，半杯紅酒顏色鮮艷，她端了遞給他，指間不經意碰到了他手背。

可惜了，還那麼年輕，江護士不禁感慨。

蘇伏蹲下，撿起信封袋和卡，送到男人手裡，他反手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她咬著唇，滿嘴腥銹的血味。

就是說，漂亮的貓是別人家的，若是這樣的話……阿彌說：「搶過來。」

時瑾在接電話，點了點頭。

常茗拿了杯紅酒，目光落在包廂的屏幕上。

他將聲音壓低：「我為什麼要幫你送出去？」

對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背著外面女獄警的視線，目光肆無忌憚在蘇伏身上打轉：「晚上一點我過來。」

包廂的門又被推開，女人腳步款款地走來，穿得隨意，衛衣搭牛仔褲，hetubook.com.com長發隨意地散著，沒有化妝，她抬頭。

護士長搖頭。

蘇伏咬咬牙，握緊了拳頭：「等等。」

成為王，敗為寇，她如今猶如喪家之犬，死期將至，怎麼甘心，怎麼甘心啊。

她頓時慌了神，挪開了眼。

「……」

今天天北醫院有很多車禍病人，姜九笙也知道，便說：「忙就不用過來，我自己回去。」

常茗笑，摘了眼鏡，瞳孔幽幽綠色：「那隻貓它有主人了。」

她抬頭，剃了平頭，稜角更顯得分明，眉峰凌厲：「幫我送出去。」

韓渺抿著唇，紅了眼，不說話。

江湖兒女，要樂於助人。

他端起她斟的那杯酒：「笙笙她不會這樣看我。」

蘇伏從地上起來，拿了一個信封袋，遞出窗戶。

時瑾低笑，低著頭，靠牆避開人群：「晚上我再給你做。」

徐家別墅的院子里，發出噠噠的敲打聲，是徐青舶正在給家裡的橘貓大黃釘房子，因為姜九笙懷孕，老爺子發話，以後大黃不準進屋，就差使徐青舶來做苦力，讓他整個貓屋子出來。

韓渺走上前：「少爺。」

她當時說：「幫我。」

常茗鬆了手，手指拂了拂她的脖子，溫柔地哄：「要乖，不要有別的心思，我不喜歡。」

護士長又問：「她的家屬來了嗎？」

「你能出現在我面前，不就說明了，恰恰相反，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她孤注一擲，說，「最後一次合作，事成，我就把你的秘密帶進棺材里。」

時瑾語氣淡淡的：「不見。」

常茗沒有看她，目光落在投影的屏幕上：「簽約了嗎？」

「誰說不是。」

她嗤笑，眼神冷得滲人，光照不進牢房，她整個人都陰惻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屏幕上，放的就是姜九笙的歌，輕緩的搖滾，一直不停地單曲循環。

姜九笙問：「順利嗎？」

常茗抿了一口酒，淺淡的唇色被酒水染紅了些，又問阿彌：「如果有一隻很漂亮的貓，你很想要它，你會怎麼做？」

秦家退出了地下交易市場，不再與他們滕家競爭，分明已經井水不犯河水了。

「他殺？」江護士覺得匪夷所思，「真是可憐啊，一屍兩命，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剛剛顯懷呢。」嘆了一聲，江護士很有感觸，「我昨晚還在看她的電影呢？今天人就沒和-圖-書了，世事無常啊。」

她竟也有今日。

霍一寧說：「蘇伏要見你。」

這姑娘，雖然長得小隻，可體力好，力氣大，一看就是能幹活的。

常茗晃了晃酒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問他：「阿彌有沒有很喜歡的東西？」

她點頭，再也不敢忤逆他。

他若斂眸時，側影都是溫柔的，他若抬眸，就太冷漠，可若是抬眸看你，一雙眼，能直直撞進你心裏去，她就躲不過他那雙綠色的眼眸。

「不願意啊？那算了。」男獄警直接把卡和信封袋扔在了地上，嗤了一聲，扭頭走人。

呼吸瞬間被奪，她難以喘息，憋了臉與眼，只覺得毛骨悚然，像置身在寒潭，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男獄警摸了摸下巴的鬍鬚：「知道，死刑犯嘛。」口氣輕佻，嗤之以鼻。

常茗只是笑笑，沒有繼續，端著紅酒慢慢地品。

常茗坐直了身子，眼裡有笑，光影卻依舊薄涼：「這重要嗎？」他伸了手，拂過她的臉，一寸一寸，慢慢地摩挲，「渺渺，你是替代品，知道了嗎？」

「渺渺，」常茗說，「給我唱首歌。」

蘇伏坐在地上，頭髮剃了，搖頭。

護士長趕緊從護士站出來，邊往外走邊問：「別急，說清楚，哪具屍體？」

她聲音發抖，一字一句，都刻意模仿，一曲罷，她掌心全是冷汗，包廂里突然靜下來。

阿彌沒有動，秀氣的眉頭死擰著，像是有話要說，又不敢放肆。

獄警抬頭。

蘇伏站在空蕩蕩的牢房裡，穿一身深藍的囚服：「秦家爛船三斤釘，不是都進了你的口袋嗎？滕少爺。」

秦左從客廳出來，走過去：「我幫你。」

徐青舶：「……」

話到這裏，阿彌更不明白了，分明是在說時瑾，怎麼繞到貓身上了，他撓撓頭，百思不解。

江護士上氣不接下氣，用力吸了一口氣：「那個演員，一屍兩命那個。」

因為連環車禍，他做了一天的手術，始終能嗅到淡淡的血氣，皺著眉，繼續講電話。

江護士火急火燎地跑來護士站，滿頭大汗地喊：「護士長！」

本來就差一顆釘，現在好了，釘都被她一鎚頭砸到地里去了，他看著一地的碎木板，頭不是一般的疼，小姑娘的，又不能罵，心塞：「說了不能太用力。」

時瑾說好，囑咐開車要慢點，不能離保鏢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