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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

林天明喊了兩聲，也不見人醒。

容歷側了側身，擋住貨架，掃了一眼包裝盒上的尺寸，挑了兩盒扔進推車裡，並且，用一顆大白菜擋住那兩個盒子。

蕭荊禾沒有在容歷那常住，周一她就回了自己公寓那邊。

男人用濕毛巾捂著口鼻，虎口處有一顆黑色的痣，因為咳嗽，眼睛里都是紅血絲，他接過登記表：「我不住這裏，」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工作證，男人說，「我是外賣配送員。」

醫護人員查看了一下，沒有燙傷：「你的家人呢？先登記一下。」

帝都容家的公子，吳院長自然認得，這醫院有一半的醫療器械都是容家的大女婿出錢購置的。

她回頭，惱他：「不準笑了。」

容棠從沙發上站起來，給吳院長解了圍，讓他們先出去，對容歷說：「你先別急，耐心等一下。」

說不笑，嘴角的弧度卻一點也沒下去。

「Can you feel me？As I breathe life into you。」

午間新聞特別報道：悅馨路38號惠風小區發生了重大火災，傷亡人數目前還在統計當中。

蕭荊禾踮腳，勾著他的脖子，拉下去，堵住了他的嘴。

他還不到二十八，就要立遺囑。

聲音冷得刺骨刮耳。

行。

收銀的小姐姐自己也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容棠剛想問他要做什麼。

她要出不來，他就去殉葬。

唯獨，他的阿禾不在。

她還沒有醒，在夢囈。

那個消防員把頭盔摘下，一張臉被熱氣蒸得通紅和圖書，是田光，容歷在消防總隊見過他。

容棠有很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以防什麼萬一？」

容歷緊緊攥著的拳頭，無力地鬆開了……

現場的醫護人員立馬上前去接應：「有沒有燙傷？」

容棠咬咬牙，沒敢跟老爺子說遺囑的事，怕把人嚇進醫院。

「喂！」

「林律師，你來一趟第五醫院。」

聲音很冷，冷到骨子裡，帶著一股尖銳陰沉的暴戾。

她的話剛落——

聞崢一腳踹開已經燒著了的木柜子：「人怎麼樣？」

收銀員小姐姐笑得前仰后翻。

他等不了，拿了手機，撥了一個號。

不知說著什麼，容歷蹲在床邊：「阿禾，你說什麼？」

他也不解釋，盯著門上的小窗口，目不轉睛地看著躺在病房裡面的人。

前後不到十分鐘，聞崢和林天明就出來了，田光見到人，激動得眼睛都紅了：「出來了！人出來了！」

「嗯。」

容棠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臉上不苟言笑：「容歷，你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要立遺囑？」

吳院長抖了一下手，便趕緊親自去看了一下監護儀、以及各項檢查數據，不敢看那位太子爺的眼睛：「病人沒、沒什麼大礙。」

此地無銀三百兩……

若非有特殊情況，消防員是絕對不可能在火場里摘掉頭盔的，聞崢暫時壓下疑慮，把蕭荊禾背起來。

這時，躺在病床上人動了一下手指。

「阿禾為什麼還沒有出來？」他幾乎用吼的。

這默認的態度把容棠嚇得不輕，氣得也不輕：「你想也別想！」她快和-圖-書要被他氣死了，脾氣一上來就口不擇言了，「我們容家四代單傳，你要是敢絕了我們容家的種，你死了我都刨你墳！」

她有點站不住了，容歷用兩隻手扶住她的腰，托著她，繼續深吻，她躲開，換了一口氣，剛錯開他的唇，他又追上來。

容歷坐在床前，沒有回頭：「你是院長？」

容歷：「……」

周五上午，帝都發生了一樁重大事故。

田光被他吼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回頭找了一圈，也有點慌神了，他喊聞崢：「聞隊，我們小隊長還沒出來。」

「還有氣。」

這人已經失去理智了。

吳院長本來在休假的，接到電話后馬不停蹄地趕過來，頭上的汗都沒擦：「是，我是。」

「聞隊，小隊長在501，還有一名倖存者。」

蕭荊禾是消防員，高危職業。

能不能別笑那麼大聲！很多人在看啊！

「喂！」

不等聞崢反應，容歷就往火里跑。

「吵什麼吵！」老爺子拄著拐杖過來，沒聽到整個對話的內容，就聽見容棠最後一句訓人的話，黑著說她，「你這麼當長姐的，說的什麼話！」

男人身穿黑黃拼接的外套，頭上脖子上全是汗，戴著一幅黑色邊框的眼鏡，對醫護人員搖頭說：「只是吸了一點濃煙，咳咳咳……」

容歷沒說是，也沒否認。

容歷很多習慣都比較老古董，買個避孕套都會遮遮掩掩，可在親她這件事上，他特別熱衷，沒有一點身為老古董的矜持。

她推他：「別人好像在看我們。」

他沒作聲。

容歷立m.hetubook.com.com馬衝進去。

跟交代後事似的，說的是什麼話！

聞崢還在四樓找人，林天明用對講機聯繫了他。

「小隊長！」

他還是那副輕描淡寫的口吻：「要是我哪天沒了，你們也有個準備。」

「這裏快塌了，要快。」

容棠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被他氣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要是哪天你女朋友沒了，你也不活了？」

他跨過警戒線，隨便抓住了從裏面出來的一個消防員，問他：「阿禾呢？」

林天明把消防裝備都檢查了一遍，隨聞崢進了火場。

「鬆手，」容歷的目光，落向遠處熊熊大火，「我不想跟你們動手。」

悠揚的英文歌，毫無預兆地響起。

蕭荊頭部遭受撞擊，致使昏迷，肺部吸入少量濃煙，並無大礙，只是，到了傍晚，人還是沒有醒過來。

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門進了病房，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近了，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容、容少。」

容棠快急瘋了：「什麼叫你哪天沒了？！」

他聽話：「好，不笑。」

容歷鬆開了攥著警戒線的手，上面沾了斑斑血跡，他跨過去，腳下跌跌撞撞。

蕭荊禾：「……」

『這』了老半天，也沒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實話不好講，謊話又不敢講，幸好，病房裡還有個敢說話的人。

他最近很沉迷接吻，也不像一開始那般生澀了，特會勾人，而且纏人，蕭荊禾每次都被弄得暈頭轉向的，還沒出息地腿軟。

她在喊他。

林天明會意，立馬將地上的女人扛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步往外跑。

吳院長抹了一把汗：「這、這、這，」

「……」

田光與小松一左一右地扣住人。

容歷起身，往外走：「幫我立一份遺囑。」

方從火場里出來的男人拿著濕毛巾，蹲在地上，捂著嘴咳嗽。

「咳咳咳……」

蕭荊禾躺在地上，身上的防護服完好，只是頭盔不見了。

容歷握著她的手，紅著眼哄：「我在這。」

容歷轉過身來：「我女朋友為什麼還沒有醒？」

還笑！

她用力抓了一下他的手，這才安靜下來，眉頭緊蹙，始終沒有醒來。

所以，他跟著立遺囑？

容棠反應了很久，才跟出去：「遺囑？」她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好端端的，你立什麼遺囑？」

「容歷……」

「小隊長！」

蕭荊禾把人扶起來，這才看見女人手上大紅色的指甲油，她動作頓住了，目光往下，落在女人的腳上，紅色高跟鞋……

蕭荊禾臉都紅了個透，把臉藏進容歷懷裡，悶聲悶氣地咕噥了句：「你去拿。」

聞崢立馬從樓梯跑上去。

501公寓里里到處都是濃煙，木質的傢具已經燃起來了，女人側躺在地毯上，蕭荊禾喊了她兩聲，並沒有得到反應，又探了探一下她的頸動脈，還有氣兒。

病房裡，氣壓很低很低。

帝都腳下的權貴也分三六九等，容家，是金字塔的最上面。

等等就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急什麼呀……

她乾脆把臉埋在容歷胸口，不抬起來了，緊貼著他，她聽得到他心口的聲音，跟她一樣，跳得亂七八糟。

付完賬，她拉著容歷，走和-圖-書得飛快，他跟在後面，任她牽著，低低笑出了聲。

容歷把她衛衣的帽子給她戴上，指腹在她水潤的唇上蹭了一下：「我們去車裡親。」

中午一點，醫院的診斷就出來了。

他聲音低沉，壓抑著情緒：「那她為什麼還不醒？」

容歷趕到的時候，整個小區都籠罩在濃煙里，本是陰沉沉的天，卻叫火光映紅了一大半，小區外面拉了警戒線，公安局的人將路人、家屬都隔絕在外，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救護車在不停地鳴笛，穿著黑色防護服的消防員一波一波從裏面出來。

聞崢也顧不得剛從火場出來的手套有多燙人，拽住了他：「這麼大火，你進去送死嗎？！」

容歷很配合，彎下腰，讓她親得更容易，她就在他唇上用牙齒磨了一下，然後退開，容歷不肯，摟住了她的腰，不讓退，伸出舌頭就勾她的。

容歷回頭，目色像冷凝后最濃重的墨：「鬆手。」

「容歷。」

「……」

她額頭上都是汗，手胡亂抓著，睜不開眼，嘴裏喃喃不停，他俯身去聽。

聞崢越過他，命令：「田光，小松，立馬帶他出警戒線。」時間緊迫，又道，「天明，你跟我進去。」

田光死死拽著他，怎麼也不鬆手：「你進去幹嘛？救得了人嗎？聞隊帶著天明進去了，就能把人帶出來，你再進去只會添亂。」他情緒也綳到了極點，面紅耳赤地咆哮，「你非要去殉葬的話，至少也等人沒了再說！」

容歷掛了電話，把病房的門合上，語氣沒點波瀾起伏，平靜得像在陳述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麼，以防萬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