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為她心狠手辣
「宋少——」
阮江西不吵不鬧，抬眼，那是常青的眼神。
「醫院？」
勺子舉到阮江西唇邊，她沒有張嘴，斂著眸，若有所思。
阮江西搖頭：「不是求情。」她抓著宋辭的手，小聲地說，「我只是擔心你，不想你有麻煩。」終歸是殺人，宋辭再如何權勢滔天，也必定少不了一番周旋，她並非心善之人，對傷害自己的人更不會有惻隱之心，只不過是擔心她的宋辭罷了，「死不一定是最好的辦法。」
楚立人遲疑了一下，才報了一個地址：「天河路38號。」
她總是這樣，強忍所有的痛楚。
暴怒的男人將手裡的碎片又一片一片粘回牆上，轉頭對阮江西笑：「是我不好，一高興就說了這麼久，你餓不餓。」他摘下眼鏡，取出黑膠袋裡打包的食物，抬眼，沒有眼鏡的遮擋，一雙眼，像兩點凸出的火苗，「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薏米粥。」
楚立人頓了一下：「七成。」
「住手！住手！」楚立人大喊，「會出人命的。」
「我就知道是他逼迫你的。」男人鬆開手，緊緊握成了拳，額頭的青筋爆出，死死盯著窗戶。
果然，醫學始終都解釋不了宋辭對阮江西所產生的病症。
這個瘋子！楚立人管不了了，只有一個人治得了宋辭，心急火燎地吼阮江西：「你還不快勸他放下槍，殺人是要償命的。」
「遠之。」
「你怎麼這麼不乖，總是惹怒我。」
這一槍下去，殺人罪名就板上釘釘了，物證人證都有，而且兇器還是警槍，挑釁司法，罪加一等。
「都讓開。」
「啪嗒——」
阮江西的話，點到為止，留了三分。
阮江西緊緊閉上眼……
宋辭停下手，回來阮江西身邊，幾乎是本能動作，他抱著她：「不怕，江西，我來了。」滿眼戾氣與嗜血，在看阮江西時，全部消失殆盡，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怕嗎？」
男人走到床邊，伸出手，拂著牆壁上的照片，眼神痴迷，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擦拭：「看見了嗎，這都是我布置的，每一張都是你，我每天都會擦一遍，我還會抱著她們睡覺，就好像和你在一起。」
宋辭眼底的墨黑，驟然冰凍了：「他打了你？」端著阮江西的臉，宋辭不敢碰觸，聲音，壓抑著所有瀕臨爆發的怒火，「他居然敢打你。」
兩槍，皆打進那人的膝關節，只怕，此人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聲音無力而低沉，他說：「如果晚了，她受多少罪，你們都要賠，還有我。」身體微微搖晃，他轉身，「帶路。」
宋辭將阮江西護到身後，狠狠一腳踹在男人的胸口上，用了十分的力道。
「常青，你好聰明。」男人推開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大笑，「不過，你跑不掉的。」
阮江西失蹤第五個小時，宋辭陷入深度昏迷，十二個小時候后蘇醒，他醒來只說了一句話：「我不聽任何理由，現在告訴我，她在哪？」然後就拔了頭上、身體上的所有電波儀器。
重重一巴掌，落在阮江西臉上，她的背磕在牆上，男人按著她的頭：「你又想逃走了是不是？」一隻手抓著她的衣領，男人暴怒地咆哮：「我對你這麼好，你還是要回北魏是不是？！」
昏暗的屋子裡，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放著一台老式的電腦，屏幕上閃著亮光，播放的正是池修遠戰勝回國的鏡頭，沒有聲音，只有不太清晰的畫面。
男人猛地看向窗，外凸的金魚眼淬了火光：「他要帶你回去？」
「呲呲呲——」
房間很小，碎裂的聲音顯得格外亮。
原本出氣多進氣少的男人，又開始哀嚎了，慘絕人寰地尖叫聲，還有陸千羊罵罵咧咧的喊叫：「我打死你這個變態！打死你！」
「宋辭。」阮江西從他懷裡抬起頭，有些不安，眉間全是心慌意亂，只要一低頭，地上全是血，流到阮江西腳邊，她赤著腳，踩到了一片溫熱的液體，她幾乎下意識地跳開，轉頭去看地上的男人。
「別怕，我現在就給你解開。」男人放下碗，跪在地上，動作小心地給她解開繩子，「對不起，我怕池修遠來搶你，所以才給你綁住的。」
七成，剩和-圖-書下的三成風險，足以要了宋辭的命。
「都滾開！」宋辭大喊，手上一個巧妙的反轉，便取出了楚立人別在腰間的搶，指向地上的男人，森冷的眸，全是殺機。
她一定很怕，她家江西，最怕黑了。顧白走過去，輕輕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我家江西受苦了。」
「嘣——」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顧白的手下，直接忽視楚立人的話，居然連他自己帶來的人，也無動於衷！
不待阮江西說話，就見陸千羊脫了高跟的馬丁靴，捋起袖子就去干架，腦袋還沒好，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鞋尖對著那變態的腦門就磕上去。
唐易不忍心她這麼不要命地折騰，拉住她：「你別去，有那兩個人在，絕對不會再有變數，我先送你去醫院，你的傷口裂開了，要重新縫合。」
唐易直接把陸千羊的頭按進懷裡，太血腥了。
是門鎖撞擊的聲音，果然，她沒有計算錯。
秦江等人都目瞪口呆了。這男人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輩子要受這麼大罪，這四個人，輪流毆打，真會出人命的，還不給個痛快，這樣生生疼死他。
宋辭手指一頓，然後抬起阮江西的臉，細細審視她的側臉。
「先生。」
楚立人頓時無言以對，一拳打在牆上：「瘋子，你他媽就是個瘋子！老子不管了！」什麼狗屁道德，什麼人間正義，在宋辭這，都死屁！
他的聲音，在顫抖，抱著她的手，幾乎用了所有力氣。
他指尖移動，正要扣槍。
她沒有絲毫遲疑，握著沾了血漬的剪刀，走到柜子前的插座，將剪刀金屬的部分用力刺進插孔。
連著兩聲槍響，血花四濺，男人長吼了一聲，便沒有聲響了。在場所有人看著那淌了一地的血都震撼了。
「江西乖，」宋辭轉眸看她，並未收回手上的槍，「他傷了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我不會放過他，你不要替他求情。」
一步，兩步，三步……
碗摔在地上，男人突然狂躁起來，抓著阮江西的肩，暴烈地嘶吼：「為什麼不聽話？」
「這一次，我看誰還能救你。」男人大笑，半邊側臉映在車窗上，有些扭曲，「葉氏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宋辭直言：「豈止擔心，再來一次，絕對會要了我的命。」
「宋辭。」
顧白卻逼近，眼底，儘是火光，咄咄逼人：「她在受罪，你該陪她一起受。」拳頭，再一次揚起。
門突然開了，男人竟折返回來。
宋辭沉吟片刻：「聽你的。」他側身，將阮江西整個藏進懷裡，低頭看她，手指緊扣。
他抓住阮江西的肩，用力地搖晃：「你想讓池修遠來就救你嗎？他不回來的，他已經死了，他都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逃？為什麼要離開我？我那麼愛你。」他咆哮嘶喊，歇斯底里，「為什麼不肯待在我身邊？！你要去北魏嗎？你為什麼要回去？池修遠都不要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你這個賤人你怎麼能離開我。」用力將她推開，抬手一巴掌甩過去，「賤人！」
副駕駛座的男人將棒球帽取下：「已經辦妥了，那個男人有精神病史，而且有很嚴重的狂躁症和臆想症，發作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瘋子，十足的瘋子，純找死。
剪刀，檯燈，繩子，窗戶，還有門鎖……
阮江西斂下眸，不動聲色地環顧著屋裡所有的布局與擺設，窗戶被擋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一點外面光景。
「都處理乾淨了。」
「我沒事。」
男人將她扶起來，靠著牆壁，嘴裏喃喃自語：「你睡了大半天了，池修遠已經回北魏了，大燕也快亡國了，你不要出征了，你乖乖留下來，只要你不逃走，我會對你很好的。」
宋辭一言不發，只是臉部的輪廓越發陰沉。
煙灰缸被扔在對面的牆上，男人聞聲便轉身跑過去，阮江西摸著牆站起來，轉四十度角，她閉上眼睛，邁出腳，數著步數。
「別躲了，快出來。」
楚立人聽聞就咆哮了：「宋辭！你要蹦了他，我立馬送你去吃牢飯。」這麼多目擊證人，還有警方的槍作為證物，要是立案調查，得判終生。
和-圖-書
「宋辭。」
宋辭，他想要這個男人死，沒有誰敢去阻止他，冷凝的空氣中都是殺意。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阮江西睜開眼，屋子裡很暗，只有柜子上那盞燈亮著，她有些昏昏沉沉，有一隻手，在她臉上流連，指腹粗糙，很輕地摩挲著她的皮膚。
說完，顧白順手拿起地上的凳子，直接就往地上那人身上招呼，紅了眼，一下一下，發了狠地打，男人開始還嚎了幾聲，到後來連叫都沒力氣了。
這一句，是晉門關大捷之後，常青闊別定北侯的台詞。
阮江西幾乎第一時間推開男人，大喊：「救命，救——」
男人俯身，瞳孔外凸，視線熾熱，落在枕頭上，他自言自語一般，陰柔的聲音回蕩：「這是你第一次在定北侯府出現的時候。」他指著床后牆壁上的照片，伸手，一張一張拂過去，「這是你去大燕的時候，這是你在戰場的時候……」聲調突然暴烈，「這是你被池修遠害死的時候。」
宋辭一點反應也不給，手指摩挲著。
他捧在手裡都不捨得重一分的人，別人怎麼能動，動輒，死！
「咔噠！」
以宋辭的力道與角度，不出十下，這男人不死也殘。
宋辭退了三步，身體撞在書柜上，手撐著牆，嘴角漫出一絲血漬，眸光抬起，陰寒了所有光影。
腳步，臨近。
冷冰冰的三個字，帶著濃濃的殺伐，一時間，連空氣都被凍住。
「你騙我？」男人關上門，上鎖。一步一步靠近，「你居然騙我？」
繩子斷裂，阮江西赤著腳便往外跑。
她用力隔斷繩子，握著剪刀的手，虎口位置已經擠壓得發熱，痛得麻木了，繩子幾近斷裂。
「是我。」
阮江西剛想說什麼，宋辭便鬆開了攬著她肩膀的手，面向地上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
男人坐在床邊，看著她，目光如炬。
後座，男人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渾厚：「怎麼樣？」
「嘣——」
那是常青的眼神，凝著窗外，阮江西冷冷輕喚：「遠之，你走吧，別再孤身犯險了，我會留在大燕，等你他日踏馬而來。」
「為什麼不肯聽話？」
「江西，」宋辭回頭看她，眼裡嗜血的殺氣，唯獨看著阮江西時會柔和了顏色，「別說話，他傷了你，我替你討回來。」
然後，唐易就把陸千羊拉開，接過她手裡的高跟鞋，往變態男人身上招呼。
床上，阮江西枕著的枕頭上，也是她的照片，甚至還有床單。
男人聽聞，嘴角拉出一抹哂笑，又道：「宋辭那裡有什麼動靜？」
這個男人，精神失常，有嚴重的狂躁症。
楚立人覺得顧律師這句話，太對了，這種血雨腥風的事，他這個人民的公僕，做起來心驚肉跳的。
他摸索到桌上的剪刀，猛地抬起手，鋒利的刀刃閃過幽光——
「不用你負責，該死的是他。」
當然，如果是宋辭，另當別論。
阮江西下意識地往後縮。
是巴掌印，藉著微弱的燈光，可見一片紅腫。
一隻手遮在了她眼前，宋辭將她拉回懷裡，伏在她肩頭，聲音蒼涼，無力：「不要看，不要怕我。」
阮江西不躲，抬手，擦手背上沾到的湯水，好似不經意，碰到了碗，咣當一聲，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男人幾乎身體一顫，哆嗦著去拂她紅腫的臉，失魂落魄地喃著：「對不起，對不起常青，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打你的，我只是太愛你了，疼不疼？」
「你跑不掉的。」男人放聲大笑，一步一步趨近，右手上打火機的光一閃，須臾，又亮起來，照亮了男人半邊臉，還有他手上的匕首，「你還不如去死，那樣你就不會再逃了。」
阮江西遲疑了一下，要說什麼。
「嗯。」
後座的男人忽然冷笑出聲：「哼，他都自身難保了，我看他還怎麼伸出手來。」男人抬眸，眉間陰鷙，「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阮江西撞向牆壁，臉上迅速紅腫，嘴角，漫出一絲血來。
秦江詫異，Holland說，精神催眠會忘了這三天所有的記憶，然而宋辭，卻記著所有相關阮江西的事。
楚立人大喊：「宋辭，你幹什麼？和_圖_書」毆打致死也就算了，用警方的搶殺人，那事兒可就大了。楚立人焦躁地扯了一把頭髮，「你別亂來，你手裡的槍和子彈可都是有編號的。」
麻蛋！到底特種大隊有多少宋辭的走狗啊！楚立人憤憤睃向宋辭，宋辭連餘光都沒分出一點，看著她女人，一副心疼到不要不要的神情。
「咣——」
半個小時后，正是太陽最盛時，樹蔭下，泊了一輛灰色的邁巴赫，車窗緊閉，男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相貌，環顧了一番周邊，才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宋辭的槍法，一槍，能讓人死十次。
陸千羊回頭，果斷地扔了一句陰測測的話：「阻我者，立刻滾。」
「宋辭的住所周邊全是特警，防守得很嚴，我的人不敢打草驚蛇，根本靠近不了，不過有醫院的人進出。」
怎麼會沒事，他的手，觸及到阮江西背後，全是冷汗。
這麼毆打下去，會死人的，嗬，又一個想殺人的。
阮江西握緊手，掌心全是冷汗，她動了動，繩子卻絲毫沒有鬆動。
他在確認槍的型號與速度，宋辭有一項變態的技能，那就是能掐著時間讓人死，怎麼死，掙扎多久，流多少血，他都能精確得一分不差。
還是薏米粥，大概被放了太久，黑糊糊的一團。
宋辭，太狠了！
蓄意而謀，那麼，凶多吉少……
一群土匪！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阮江西往床上拖：「你又想逃走？你為什麼總是不聽話。」
阮江西，那是宋辭的命，楚立人就職特種大隊八年，從來沒這麼戰戰兢兢過，別說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是有，他也心驚膽戰的，那腦袋像系在脖子上的，生怕宋辭家那位有個三長兩短。
男人的腳步聲，凌亂，急促，手碰到柜子，檯燈被摔在地上。
阮江西安靜了，一動不動。
從窗戶下插孔的位置，到門口，需要十五步。默數到十五之後，阮江西抬手，試探著摸索。
男人怒視，大喊：「不準搶走她。」
宋辭置若罔聞，微微下調槍口，對準男人的心口。
阮江西眸光沉凝：「我不回北魏，是池修遠。」視線，落在窗口，她說，「他還沒有走，他要帶我回去。」
住手？當然沒有，這個屋子裡，有幾個怕出人命的。
「宋辭，這件事最好不要和你有關，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留下一句話，顧白轉身，「不要用你的人，這種必定要見血的事。我們顧家做得最順手。」
「我沒事。」
男人端著碗，坐到床邊，阮江西立刻朝後退去。
時間，一晃半天，天已昏黑。
阮江西抬起頭，迎著宋辭的目光：「讓你擔心了。」
「宋少！」秦江驚呼上前。
他端了碗，又坐到阮江西旁邊，用勺子舀了喂她：「來，吃一口。」
「是你最喜歡的粥，我喂你吃。」
桌上，有水，有剪刀，有注射器，還有瓷碗，入口，在五米外，門落了鎖，要在短時間內逃跑，幾乎不可能。
一月十七日，晴，距離阮江西失蹤，已經有十七個小時，出動了整個特種大隊和刑偵隊，幾乎將整個H市掘地三尺，對外，只聲稱通緝重刑犯人。
阮江西走到他身側，抬起頭，看著他的側臉。
男人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你就在這裏陪著我，哪也別去。」
扔下剪刀，男人追著出了房門。
阮江西微微動了動，手腳沒有被捆綁，只是腰間纏了一根很粗的繩子，系在了桌腳，臉上有微微刺痛，並沒有被封住嘴，脖子上黏黏膩膩的，是薏米粥的湯水。
男人怔了一下，猛地站起身，眼瞳突然瞪大，凸出了幾分，裏面全是暴怒的血絲。
阮江西的嘴，纏了許多膠帶，男人卻好像毫不知覺，一勺一勺地喂她，粥從她臉頰上滑到脖子里，流得枕頭上到處都是。
宋辭用指腹，擦著阮江西臉上的臟污，動作小心翼翼，可是才碰到她的臉，她便倒抽了一口氣，疼得皺了眉頭。
「你跑不掉的。」
耳邊，是金屬門鎖撞擊的聲音，突然，一絲微光漏進，她被拽進一個溫涼的懷裡，天旋地轉間，她聽見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照片，被他撕得粉碎。
這槍，宋辭這是ｗww•he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om開定了！
腳步聲，越發趨近，她屏住呼吸聲，摸索到地面，有冰涼的硬物，像是煙灰缸。
「你還想逃跑，哼。」
宋辭緩緩抬手，好似慢條斯理，只是手背有微微凸起的青筋，他截住顧白的手腕：「她的賬，我會算，與你無關。」
樓下的人，應該能聽見吧，從昨晚到現在，這已經是阮江西砸的第三隻碗了。
「慢慢吃，我給你買了很多。」
宋辭站在落地窗前，漏進的光線，打在他側臉上，映著病態的慘白：「有幾成把握？」
門口，秦江與楚立人等人，都看傻了，愣著不作反應。陸千羊小步小步竄到阮江西面前，低著頭，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啪！」
男人聲嘶：「你去死！」
沒有半點光線，手似乎不聽指揮，她反覆了幾次都沒有打開門，突然，有微弱的光線閃動，阮江西猛然回頭。
「你們是什麼人？快放開她。」男人還握著匕首，指向宋辭，暴躁地吼叫，「不準把她帶走，她是我的。」
這隻野性難馴的羊！
伸手不見五指，她記得，門在偏左四十度七米外的地方，自救和拖延，是現在唯一能做的。
「哪裡沒事了，分明受罪了。」顧白別開臉，微紅的眼看著蜷在地上喘息的男人，「我這就替你討回來。」
他怕，怕得快要喪失理智，怕她饑寒，怕她受傷，怕她擔一點委屈與恐懼。緊緊把阮江西抱進懷裡，宋辭聲音梗塞：「對不起，我來太晚了。」
男人自言自語著，將一碗薏米粥全部喂在了她臉上、脖子上，對她笑著：「你看你，怎麼吃得這麼急，都弄髒了。」男人放下碗，用袖子給阮江西擦臉，一下一下，十分認真。
顧白用力甩開宋辭的手，眼底滿覆寒霜：「你算？你怎麼算？我放在她身邊的人全部被引開，你以為只是個神經病患在不自量力嗎？」他吼，「這是蓄意而謀。」
「咣當！」
「啊——」
男人握著剪刀的手頓住。
「你醒了。」
男人雙手狠狠捂住她的嘴，把她用力地按在枕頭上，眼裡全是血絲，失聲嘶喊：「為什麼要叫？為什麼不聽話？我都對你這麼好了，你為什麼還不肯待在我身邊，是因為他嗎？你是為了池修遠才去大燕的是不是？你怎麼能丟下我，我那麼愛你，只有我是真心愛你的，只有我！」
「池修遠，她不會跟你走的，不會！」他對著窗戶嘶喊，「你去死，你去死！」
「是的，我派人去查了一下，是精神科。」
漫不經心地，宋辭只說了這一句。
「他可以不死。」宋辭將槍扔給楚立人，雙手摟住阮江西的腰，他說，「我要讓他跪著懺悔一輩子。」臉色，蒼白極了，唯獨一雙眼，灼灼其華。
似乎見她不掙扎了，男人便又放輕了手上的動作：「你乖，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不會弄疼你的。」他揉了揉阮江西手上勒痕，然後把薏米粥端到她面前，「你看，我還給你買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歡吃嗎？張嘴，我喂你。」
「咚！」
宋辭仿若未聞，微微傾身，眸光狠絕：「我要他死。」一抹殺意覆進眼底。
他看了宋辭一眼：「她下落不明，為什麼你還好好的？」一句話落，抬起手，狠狠一拳落在宋辭臉上。
阮江西喚了一聲，睜開眼，藉著微弱的光，眸底，映進了宋辭的容顏。
阮江西捂著嘴巴，蹲著身體，將自己縮在角落裡，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火花炸了一下，整個房間突然陷入黑暗。
「只要你乖乖留在這裏，我會對你很好的。」男人摸了摸她的臉，然後撕開她嘴上的透明膠帶。
門開，顧白依牆而站，襯衫褶皺，一身頹廢，眼底，有深深的青黛。
門被用力地摔上，阮江西幾乎立刻從床上跳下來，撿起地上的剪刀，用刀刃摩擦腰上的繩子，動作有些輕微的顫抖，繩子很粗很粗，剪刀的刃卻鈍極了。
「你還沒有那個本事。」
這個男人，絕對不能被激怒，暴戾狂躁，像個不定時的炸彈。
「鐺鐺……」
「為什麼我說什麼你都不聽！」
宋辭睨了一眼地上的人，薄唇輕抿：「你應該去死。」動作好似慢條斯理，ｍ.hetubｏｏk.ｃｏm•ｃom指腹摩挲著槍口，「咔噠！」子彈上膛，直指男人心口下三分位置。
「對不起。」阮江西抬手，拂了拂宋辭消瘦的臉頰，他臉色蒼白，瘦了好多，眸底的顏色，都暗淡了些。料想，她失蹤的二十幾個小時里，宋辭一定受了很多罪。
她出奇地平靜，視線不動聲色地環視了整個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間，下巴忽然被捏住：「常青，你為什麼不吃？」
剪刀刀刃的光一閃，劃過男人的手臂，男人痛呼一聲，阮江西幾乎用力將桌子推過去，重力撞擊下，男人摔倒在地。
「別和我玩捉迷藏，乖，出來。」
門口，陸千羊捋了袖子就要跟上去，纏著一腦袋的繃帶，還掛了紅，小臉慘白，表情視死如歸，這一副架勢，像去跟人血拚。
除了逃，她只能等。
阮江西揚起頭，眸中，清光幾許：「知道你會來，我不怕。」
旁觀等人全部驚呆了，居然從阮江西嘴裏會出來這麼狠辣的話。
秦江知道，這話絕不是說說而已，阮江西真能要了宋辭的命，她啥也不用做，宋辭也能為她發狂為她生死。
地上的男人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抽搐。
阮江西記得，她曾經發過一組薏米粥的微博。
男人被踢得趴在地上，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宋辭卻發了狠一般，拽著男人的衣領，一拳一拳打在他腹上，男人痛得在地上蜷縮，哀嚎嘶喊。
這個男人，似乎將自己臆想成了燕驚鴻。
唐易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見她腦袋上見了血，必定要好好訓她一頓，咬咬牙：「等你好了，我一定要打你一頓。」狠狠瞪了她許久，攬住她的腰，沒好氣地凶她，「扶著我，否則暈倒了，我絕對不管你死活！」
「宋辭。」
「好吃嗎？」
楚立人到底是人民警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群人犯罪：「快快快，去把他們施暴的幾個全部拖開。」
宋辭簡直在玩火！
楚立人下意識就去抹乾凈槍上的指紋，頭上全是冷汗。連看都不看，宋辭居然盲射，這槍法，精準得恐怖。即便是見慣了腥風血雨的顧白，也不禁心驚，宋辭此人，太殺人如麻了，他看向阮江西，有些擔憂，畢竟，顧家從來不在江西面前見血。
打火機的光，照在男人臉上，輪廓半明半暗，他笑得面部扭曲：「跑啊，怎麼不跑了。」
阮江西喊了一聲，有些不安。
「張嘴。」男人哄著，聲音已有壓抑的怒氣，「常青，你要聽話。」
他暴怒地捏住阮江西的下巴，她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男人低吼著，一隻手按住她的頭，用透明膠帶封住她的嘴，纏了一圈又一圈。
阮江西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住。
抬手，針頭扎進阮江西的肩，她緩緩閉上了眼。
楚立人幾乎跳起來：「別開槍！宋辭，你想做什麼？殺人嗎？」
這個位置，不會讓人一槍斃命，而是打破了心髒的供血動脈，會讓人流光全身的血窒息而死。
顧白搖頭失笑：江西啊，終於像他顧家的人了。
那高跟鞋，沒幾下就把男人的腦門磕得幾處冒血，大概是太用力，陸千羊扯到了傷口，腦門上也在冒血，唐易光是看著，就心顫，嚎了一句：「陸千羊，當心你的腦袋！」
他暴戾地喊著，撕扯著手裡那張照片：「那個該死的男人，是他，都是他害死了你，他才該死。」
「你去死，你們都去死！」他憤憤瞪著眼，充血的眼珠子幾乎整個往外凸出，抬手就往阮江西臉上打。
嗓音低低，宋辭說：「也不要記住我這樣心狠手辣的樣子。」
他摸著她的臉，輕聲哄著：「乖，不疼，聽話，聽話我就會對你很好。」摸到桌上注射器，男人看著她，「馬上就不疼了，睡著了就不疼了。」
阮江西大呼：「不是！」
楚立人眼都紅了，怒目瞪著宋辭：「你瘋了嗎？還不快放下槍，你是軍人不是土匪，現在可是法治年代，你這是明目張胆地犯法。」分明可以不動聲色地做了，何必大動肝火，楚立人好言相勸，「筒子樓外面不少人看見我們進來了，現在他還不能死，宋辭，放下槍，別亂來。」
「為什麼要摔碎碗？」
不管？要是真不管，唐天王現在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