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定北侯28：大結局3
他的眸子，一點一點渙散開來，胸前的血卻怎麼也流不盡，滲出他的盔甲，染得鮮血淋漓。
「對不起。」
至於父子兩難以和平共處的原因是，皇後娘娘只有一個，不夠分吶！
「嗯。」常青點頭，眼裡有淚，模糊了眼睛，她快要看不清池修遠的臉，只是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刺得眼生痛。
「常青。」
只是定北侯府未拆，滿園常青樹下，翻了新土，上面插著一把青銅劍。
「常青。」
「遠之。」
探了探常青的脈搏，又拂了拂她的臉，確認她無恙，燕驚鴻這才歡喜地將常青抱進懷裡。
常青心疼壞了：「驚鴻，我們先不走了，等爾爾長大些再走。」
長福公公掩嘴笑：此番，是小殿下勝了一籌。他下注下准了，一賠十呢，賺大發了！
歲月漫長，常青與驚鴻，只是安於現世，只是慶幸，他們會一直一直執手，到老，到死。
怪他也好，他捨不得常青自我責怪。
「你應我一句，常青。」
燕驚鴻用披風裹住她的身子，緊緊攬入懷裡：「常青，不哭，都結束了。」
沒有如果，此生，他胸口那把劍，便是他的結局，他想，還好，是死在了她的劍下。
池修遠微微晃了晃身體，嘴角，大肆湧出血液，他緩緩倒下。
折磨，蹂躪，榨乾……飛衡茫然，然後點頭，從了：「嗯。」
他蹲下，握住常青的手：「常青。」
飛衡想，話本里都是騙人的，犯錯了不是跪搓衣板，也不是挨雞毛撣子。
前世今生，哪裡錯了，哪裡不對，已無處追究，她只記得曾經有個少年，將她帶回了定北侯府，免她漂泊無依，曾經有個少年，一招一招，教她練劍，為她種了滿園的常青樹。
大燕八十八年，一月九號，巫疆女帝重病卧榻，大限將至，禪位於成林王子，新帝年僅三歲，不知朝政，大燕攝政。
燕驚鴻緊緊皺起了眉，還是鬆開了手，讓常青走去，隔著幾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常青用力地搖頭：「侯爺，沒有如果了。」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燕驚鴻抱住常青的腰，狠狠瞪過去：「鬆手。」一拂袖就要甩開爾爾。
燕驚鴻親了親她的眼睛：「以後不準這麼嚇我了。」
瞳孔驟縮，毫無焦距，他已經看不清常青的樣子了：「常、青，」嘴巴張張合合，血腥堵住了喉嚨，「常青，不要……」抬起手，一點一點朝常青伸過去。
常青為難。
「常青。」
他便這樣撒手了，甚至沒有抓住常青的手。
大燕八十七年，冬至之日，燕軍攻入魏都，一日便破城逼宮，北魏炎帝薨，宮中守衛降，自此南北兩國統治，北魏為郡，朝臣大燕，青帝特赦免賦三年。
燕驚鴻陛下臉黑如鍋底。
北魏將軍府，夜半，有人翻牆而入。
燕驚鴻握緊了拳頭，又鬆開，看著常青，不開心：「常青。」她昨晚分明答應了陪他出宮的。
燕驚鴻喊她，還有一聲，從遠處傳來，極輕：「常青……」
和圖書「我知道，你只是要燕驚鴻的命。」
燕驚鴻沉默著，若有所思。
燕史只記：大燕八十七年，九月，定北侯池修遠歿。
大燕八十七年，十月，北魏秦家軍投誠，青帝以上賓禮待，親授帥印，特准秦家擁兵守城。
許久未開口，常青嗓音有些嘶啞，些許無力。
飛衡抬眼：「忠君之事，何錯之有。」
夜深，寒涼，北魏早早便入冬，卧房裡，燃了碳火，有些暖意。
他痴痴地望著，一字一字地問：「常青，如果我沒教你劍術，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我們回家。」
再也不會有人應她了，常青伸手，握住了他沾滿了血的手，冰涼冰涼的溫度。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臉上毫無血色，帶著病態的蒼白，她看著燕驚鴻，眸子睜睜合合，倦怠極了。
常青哽了喉嚨，一言不發。
大燕九十二年，春，青帝欲攜章華皇后歸隱山水，召令朝臣，輔太子瑛攝政。
「常青。」池修遠輕輕地喊她，張嘴，卻有大口大口的血湧出來。
大燕九十年，一月一號，青帝立皇長子傾爾為太子，封號瑛，太子年方兩周歲。
其他記憶，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燕驚鴻俯身，直接扒開爾爾白|嫩的小手：「朕給你留了許多輔臣，你母后不能留下。」
爾爾瞪著眼：「你——」粉|嫩嫩的小臉一抬，他脆生生地罵，「你暴君！」
爾爾一把抱住常青的腿，泫然欲泣：「母后，你不能走，不能丟下爾爾。」
大燕八十八年，二月十五，章華皇后誕下皇長子，青帝大喜，普天同慶，以召令天下。
常青總是這麼懂他，將他的心思猜的一絲不差。
夜半，風吹，燭火微搖，北魏的深秋，已是嚴寒。
那時候，爾爾才四歲，還是個奶娃娃。
不是沒想過逃生，只是，最後才發現，嫉妒成災，他便毫無理智。
燕驚鴻臉色青了。
後來，他教她劍法，教她所有殺人與自保的本事。
這個問題，常青沒有回答，心疼地擦了擦爾爾的眼淚：「母后不走了，不哭了。」
才四歲的孩子，玩起朝政來，一溜一溜的，偏偏到了常青跟前，倒像個一般孩子，時常撒嬌討好裝無辜。
「還好，只是夢。」她抱住燕驚鴻的腰，「還好，你還在。」
這父子兩，針鋒相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互相看著礙眼，當真是沒有一點父子愛。
他說：「常青，我死後，將我葬在定北侯府的常青樹下，不要立墓碑，把這把劍留下好不好？」
秦若笑得深意：「不得反抗。」
可是他，到最後還是捨不得傷她。
燕驚鴻嘆了一句：「他終歸對常青狠不下心。」
飛衡性子執拗，追根究底，偏偏不懂風月。
吻了吻常青的唇，燕驚鴻輕撫她的發：「再睡會兒，我陪你。」
哭得那叫一個動人心弦，驚天動地。
飛衡蹙了蹙眉：「那你要如何？」可是像話本里說的，要跪搓衣板，挨雞毛撣子，他七尺m.hetubook.com.com男兒，這有些傷自尊，飛衡苦惱。
有區別嗎？飛衡不懂，只覺得女人難搞，女將軍更難搞。
常青用力地搖頭，身子搖搖欲墜，她抱著肚子：「驚鴻，你抱抱我，我冷。」
常青紅了眼，溫熱的淚，打濕了眼睫，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耳邊，風聲呼嘯，狼群哀嚎，喧囂里，池修遠的聲音那樣虛弱，無力得斷斷續續。
「折磨你，蹂躪你，榨乾你！」
燕驚鴻蹭了蹭她的脖子，還是有些不安，語氣悶悶的：「五天。」足足五天，擔驚受怕，叫他一刻都不得安心。
他瞳孔渙散，看著黑沉沉的天，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有微光在跳動。
「遠之。」
幾乎定北府所有的暗衛都種下了生死蠱，唯獨，沒有找到常青的母蠱。
她應他：「嗯。」
禍國殃民的小殿下，眼裡正泡兩汪眼淚，要掉不掉，打著轉，好不惹人憐愛，他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奶聲奶氣的哭腔：「母后，你不能有了父皇便不要兒臣。」他好不委屈，「爾爾還小，不能沒有娘親。」
林勁不甚明白，為何沒有常青的，常青也是定北侯府的暗衛啊。
兩聲輕喚，緩緩語落，燕驚鴻驟然睜開眼，繼而欣喜若狂，他如釋重負：「你終於醒了。」
秦若氣惱：「我什麼時候說你忠君之事有錯了？」
常青皺眉：「為何？」
得寸進尺，莫過如此！
他只是算準了燕驚鴻會替她擋，卻漏算了她不要命地護住燕驚鴻。他並非要傷她，所以，在最後，他的箭偏了三分。
他突然笑了：「事與願違，你卻資質極好，成了侯府最出色的劍客。」胸前釘著劍，他動不了，艱難地移動頭，拉扯到了傷口，嘴裏吐出許多許多的血，滲進了脖頸里。
是池修遠，是他在喊她，抬起的手，滿是鮮血，像要抓住什麼，朝著常青的方向，顫抖地抬起，又落下，抬起，再落下。
沒有回應，她還是閉著雙眼。
燕傾爾不過四歲，生得像極了他父親，模樣還未長開，唇紅齒白十分精緻，唯有一雙眼睛七分像常青，清麗卻英氣。
他父皇時常不讓他和你母后親昵，還不讓在鳳棲宮裡就寢，在他三歲時，便蓋了東宮太子院，讓他一個人睡冷被窩，其暴君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飛衡站到屏風前，想了想，說：「你要打要罵，都可以。」
常青輕輕搖頭：「他不會害我。」眼淚，溢出了眼角，微微哽咽了喉，「驚鴻，我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這個牆上君子！就不會走大門？虧她留了多夜的門。
「母后，」爾爾哭得一抽一抽的，臉蛋通紅楚楚可憐，「兒臣不要當太子，也不要當皇帝，你帶兒臣一同走好不好。」
常青點頭：「好。」她低下頭，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上，淚流了滿面。
燕驚鴻完全熟視無睹：「飛衡，把他抱住，拖走。」然後抱住常青的腰，心情大好，「常青，我們走。」
秦若便解釋了和-圖-書：「因為你是我的壓寨夫君。」
常青從來沒有這樣哭過，他眼睛酸澀，心抽疼得厲害。
「嗯嗯。」眼淚說收就收，爾爾瞬間就歡歡喜喜了，「母后，我餓了，我們去用膳。」
只記得，他送她去大燕時，在常青樹下，說，常青，活著回來。
飛衡深思，然後，頷首：「嗯。」他們拜過堂，也喝過合衾酒了。
常青的劍，插|進了池修遠的胸膛，而他的箭，卻偏了三分，避開了要害。
「為什麼？」
燕驚鴻走過去，輕輕將她抱進懷裡：「常青。」拍著她的肩，紅著眼哄她，「不哭了，不哭了。」
趁此空檔，爾爾一把抱住常青：「母后，兒臣就知道你舍不下兒臣，定是父皇逼迫你的是不是？」
她微微點頭，偎在燕驚鴻懷裡，緩緩合上眼，慢慢輕語：「驚鴻。」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呢，他沒錯，她也沒錯，可是，池修遠被她一劍穿胸。
秦若磨牙，瞪向來人：「你還敢回來。」
常青哭著喊著：「這一世，是我負了他。」
秦若有理了：「都是你，讓我做了叛軍，一定會遺臭萬年的，所以你要補償我。」
父親總說，忠臣不侍二主，母親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秦若覺得，母親說的有幾分道理。
常青緊緊抓著他的手，輕輕抽泣。
怕她再也不睜開眼看他。
「遠之。」
常青起身，緩緩走去，燕驚鴻拉住她，紅著眼搖頭：「常青，你別去。」
一意孤行的獃頭鵝！
池修遠在等她，在喚她。
燕驚鴻扶著她的肩，擦了擦她的眼淚：「沒有，你沒有負他，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莫要怪自己。」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定北侯府的時候嗎？」
他說：「常青，不要自責，這是我應得的，能命喪你劍下，我死而無憾。」
「我睡了多久？」
侯府的常青樹，也是他為她種下的，他想，不用墓碑，有常青樹陪著他便夠了。
還小？呵呵，昨兒個還將右相大人訓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誒，何必呢，捨不得江山，又放不下常青，池修遠心太大了。
平日里飛衡除了練武，便是練武，不太懂女兒心思，他一知半解：「我要如何？」
她想，這人如此不識趣，不知風情，日後有得操練了。
他反反覆復呢喃著那三個字。
這把劍，是他送給常青唯一的東西，她從不離身，上面，有她的氣息，如今，還有他的血，與他同葬，再好不過。
大燕八十八年，四月八日，大燕帝后大婚，紅妝萬里，江山為聘，青帝親授鳳印，與后攝政，皇后之印，可令朝臣，可御軍事，可清君立儲，與帝同尊。
常青張張嘴，便讓酸澀哽住了喉，發不出聲音來。
什麼意思？池修遠難道將常青的母蠱一早便毀了？林勁驚訝，這池修遠對常青，卻也當真偏袒愛護。
常青喚他，卻毫無回應。遠之，是他的字，整個定北侯府，除了他的家人，他只讓常青這樣喊她，而上一次她m•ｈetuｂｏok.ｃoｍ•cｏｍ喊他遠之，已經不記得是何時了，好像上一輩子那麼久。
常青推開燕驚鴻，牽著爾爾的小手。
不想秦若咬牙切齒，道：「折磨你，蹂躪你，榨乾你！」
同月，定北府夫人自刎而亡，其幼子過繼國舅楚府。
最是容忍不了太子殿下的，便是陛下。
常青伏在池修遠身邊，看著他胸口的劍：「我不怨你，也不記恨你，好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三天後，定北府的人，全數伏誅，北魏第一世家，就此沒落，史書里再無篇章。
燕驚鴻推開門進入，又合上門，走至床榻邊，榻上的人緊緊閉著眼，呼吸聲很淺。
這把劍，是七歲那年池修遠贈與她的，如今，她卻將劍刺進了他的心口。
常青昏睡了三天，燕驚鴻沒有立刻歸國，暫居在曾經的大燕質子府里。
嗬，還挺有自覺！
「嗯？」他拍了拍她的背，動作輕柔。
「什麼家法？」
「遠之。」
她抬起頭看燕驚鴻，滿臉的眼淚，她抓著他的衣袖，有些無助地拽緊：「驚鴻，是我殺了他，我用他送我的劍殺了他。」
只是，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燕驚鴻俯身，貼著她的唇：「常青……」
燕驚鴻態度堅決：「不行。」
還不止如此，這次居然還試圖拐走母后！
常青目光獃滯，毫無反應，只是看著遠處，失魂落魄。
「對不起。」
飛衡繼續迷茫。
他早幾年便計劃好了，帶著常青歸隱，藏起來，省得有人覬覦。
聲音，極輕，好似耗盡了僅剩的力氣。
「要打要罵？」秦若勾唇，「叛國投敵這樣的大罪可不是打罵就能了事的。」
爾爾殿下笑眯了眼。
「嗯。」
秦若笑：「這就對嘛。」
林勁又道：「屬下這便再去找。」
「那時候你還很小，很瘦，一雙手都被凍壞了，連名字都沒有。」嗓音緩慢，他夢囈似的呢喃，無力又縹緲，「當時我便想，這個孩子，等她長大一些，我便教她用劍，若是資質不好，至少，也能護住你那雙手。」
定北侯府，主將已伏，勝負塵埃已定，燕大下令：「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驚鴻。」
飛衡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怨我，不要記恨我……」
常青坐在地上，終於放聲大哭。
常青身子一軟，便跌坐在地上，滿地的血，滲透了她的衣擺，她怔怔出神地看著池修遠，看著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飛衡為難了一下，還是上前拖人。
手，突然垂下，他緩緩合上了眸，躺在血色里，再也沒有睜開眼睛，月光映出了他眼角的晶瑩，緩緩滑落，滴在冰冷冰冷的石子里。
爾爾死死抱住常青，就是不撒手：「我不！」
爾爾掩面，揪心，撕扯著胸口的衣襟，傷心欲絕，哭得聲嘶力竭：「母后，母后，你好狠的心啊。」
這獃頭鵝！
大燕九十四年冬，章華皇后誕下帝姬，青帝為之取名常妱，寵溺無度。
爾爾殿下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回頭瞧了一眼：「父皇，御書房的摺子，我會hetubook.com.com差人送去鳳棲宮。」
這小模樣，讓宮裡一眾年輕宮女們都不敢多看一眼，這太子殿下長大了，可是個禍國殃民的相貌。
池修遠吃力地抬起手，顫而晃動，沾滿血的指尖，拂了拂常青的臉，將她的眼淚擦去，卻讓他手心的血弄髒了她的臉，他慌忙地用袖子給她擦，卻越擦越多，手緩緩無力地垂下。
她眉宇蹙著，沉沉昏睡。
他愛江山，只是，她知道，他一直都疼她惜她。
大燕九十七年，冬，青帝退位，攜皇后常青歸隱市井，太子燕傾爾登基，年僅九歲。
常青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閉著雙眼，溫熱的液體，滑進了脖頸里。
她說：「兩輩子太久了，我都忘了，只記得那年春天，你說，從今以後，我便喚作常青。」
常青顧著給爾爾擦臉，沒抬頭，只說：「我先陪爾爾用膳，稍後再去陪你。」
「常青，你還怨我嗎？」
她走近，蹲下，坐在池修遠身側，他卻躺在血泊里，插在胸前的劍，直直立著。
飛衡想，罷了，終究是他使詐在先，他負手，站過去：「都聽你的便是。」
「常青。」
燕傾爾兩歲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有其一就有其二，還有會其三其四。
常青的聲音，在顫抖：「你別說話。」
他總纏著你！
池修遠之死，她不說，他也不問，只是他們都知道，心頭落了傷，會疼，會流血結痂，然後長好，烙下疤痕，時間也許會消去，也許不會。
秦若笑：「走吧，去執行家法。」
「陛下。」林勁道，「定北侯的冰窖里，找到了所有暗衛的生死蠱，飛衡的也有，唯獨沒有皇後娘娘的。」
同月，五十萬燕國大軍，攻入北魏，戰火燎原。
「不用找了。」燕驚鴻眸光凝遠，「沒有常青的。」
替她裹好被子，燕驚鴻抱緊她，側身躺著，掌心放在她腹上輕揉：「只是做夢，不是真的。」
再不說，便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搖頭，艱澀地開口，他說：「常青，那一箭，我並非想射你。」
「嗯，我想殺了他，不止因為我輸了天下，還有，」嘴角湧出了血，他吐字有些不清，卻很用力，他說，「他搶走了你。」
燕驚鴻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抱住常青，心有餘悸：「常青。」看看她手臂的傷，他撕下衣角顫著手給她包紮，「對不起，對不起……」
「遠之。」
誒，罷了，誰讓她偏生降了他。
「只記得那年在雪地里，你說你得了一把青銅古劍，要將它贈給我。」
秦若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下一次，你做什麼喊上我便是了。」
「驚鴻。」
「莫要再睡了。」燕驚鴻抬手，指腹摩挲著她的眸子，聲音輕顫著央求，「常青，睜開眼好不好，我怕。」
「我做了一個夢，很長的夢，夢裡和上一世一模一樣，你死了，我也死了。」眉頭緊蹙，她惶惶不安，緊緊拽著他的衣襟。
秦若義憤填膺：「你錯在背著我忠君之事。」
秦若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火：「知道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