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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你之前為什麼會去酈城？」

到民政局的時候，不到九點，周日民政局沒人，除了一個辦證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對秦肅的態度很奇怪，有點恭敬，還有點畏懼。

「後來我媽媽發現了蹊蹺，被他列為了下一個目標。」

秦肅今天有點不一樣，他穿了白襯衫，他說話聲音比平時輕，他誇她好看，他看她時的目光很亮很亮，像銀河墜進了大海。

講完他沒哭。

「好了。」

秦肅從車上下來，目光掠過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不冷嗎？」

「……」

宋稚望著他，眼神纏著糖絲，恨不得把所有的溫柔都從心窩裡掏出來給他。

「今天有工作嗎？」秦肅問。

今天是周日，有一點點堵車，秦肅開車開得很慢。

「嗯。」秦肅網上查過，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用創口貼把紋身遮住了。

宋稚穿著白裙子，露了腳踝。

秦肅看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好像是看路邊的樹，好像是看遠處的山，目色淡淡的，沒有悲傷，反而是麻木。

他的側臉很好看，輪和*圖*書廓立體，睫毛特別長。

工作人員蓋好章，遞上兩個紅本本。

關於蘇家，秦肅不太想提。

「別看了。」

「是我報的警，他想殺我，把我也關在了酒窖。」

她把頭髮別到耳後，露出珠光紅的耳釘。

看吧，人可以把假面做得天衣無縫。

「你指哪一次？」

那個時候，他擁有一個富庶幸福的家庭，至少外人都這樣以為，他自己也這樣以為。

「嗯？」

宋稚錯愕了片刻，彎了眼角。

「不冷。」

「不要緊的，民政局不管這個。」

她忍住了，不能問，萬一他說是，她會失落。

他應該是有修剪指甲的習慣，手很乾凈，骨節長，袖子挽著，手臂上的肌肉明顯卻也不誇張。

她冷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他想說，他從不跟人說，是因為以前沒有人願意聽他說。

秦肅寡言，話很少。

「很多記者知道我住在瀧湖灣，你是公眾人物，容易被認出來，如果你想見面，我會出來找你，你不要去瀧湖灣。」

秦巍然是很出名的畫家，他在名校任教，學子遍和-圖-書布全國，他拿過很多國際大獎，他溫柔紳士，受人尊敬，他「深愛」妻兒，什麼都好。

宋稚把目光定在了他手上：「你的手受傷了嗎？」

不是敷衍的推脫，他語氣很認真。

十月十七號，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今天的太陽一點兒也不烈，室外溫度不到二十度，還有風。。。

他今年去過酈城兩次。

「很像。」他很平靜，「連打結的方法都一模一樣。」

剛說完，她就打了個噴嚏。

「嗯？」

「沒有。」

不用排隊，整個流程下來，二十分鐘都不到。

車停在紅綠燈路口，宋稚把秦肅的西裝外套疊好，抱在手裡，然後側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因為孩子才跟她結婚，這個問題她昨天晚上琢磨了半宿，但什麼也沒琢磨出來。

宋稚把兩本都接過去了，給秦肅看了一眼，然後收在了自己包里，她沒打算給秦肅保管。

車又開了一段路。

他定力沒那麼強。

從民政局出來，宋稚仍然還沒有真實感。

秦肅用「他」代指他的生父和圖書，秦巍然。

宋稚不知道該不該問，害怕戳到他的傷口，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

秦肅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看路：「嗯，我會考慮。」

秦肅拉開車門，抬頭正視她的眼睛：「你今天很好看。」

秦肅突然問：「你想知道當年的事嗎？」

他解釋：「房子還沒有找好。」因為結婚原本不在他的規劃里。

宋稚脫口而出：「可以先住我那裡。」

他虎口的紋身用創口貼貼上了。

宋稚今天化了很精緻的妝，手錶、耳環、包包，甚至手腕上用來綁頭髮的發圈都是她精心挑選比對過的。

她的悅己者誇她了，她心裏被塞得滿滿的，腳下飄飄忽忽。

她還沒問，他解釋：「我怕民政局不讓紋身。」

「我只是想給我媽媽披一件衣服，給她擦擦血，她很愛漂亮，也很愛乾淨。但繩子上沾到了我的血，他們就說我也是兇手。」

他不缺錢，寫犯罪好像也只是打發時間，除了在酈城清吧駐唱之外，宋稚也沒見過他再彈唱。

「他殺掉他的目標之前會給她們畫一張裸體畫，用金屬www.hetubook.com.com框裱好，掛在他畫室的密室里。我發現了他的密室，看到了那些畫，畫裏面有所有的受害者，還有我媽媽。」

「很像嗎？」

宋稚收回直勾勾的眼神，不自然地撩了一下頭髮，轉頭去看車外。

已經綠燈了，秦肅看著前面的路：「你一直盯著我看，會影響我開車。」

女為悅己者容。

他的外婆跟蘇光建是商業聯姻，沒什麼感情，兩家合作穩定之後就離婚了。蘇光建的兩個兒子都是第二任妻子所出，外婆只生了他母親一個，母親不接受蘇家安排的聯姻，一意孤行地嫁給了一個畫家，蘇光建也沒有生氣，很平靜地斷絕了父女關係。外婆去世之後，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部由他母親繼承，裏面就包括了他昨天給蘇光建的那百分之十五的蘇氏股份。

「他殺人之前會先把人關起來，用刀在受害人的後背畫畫，人就關在我家的酒窖里。」

不自然的、肯定的語氣。

「你想說給我聽嗎？」

「沒有。」

秦肅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沒有看她的臉，頭轉向一邊，耳尖有一點點可和*圖*書疑的紅：「很好看。」

秦肅的媽媽是小提琴演奏家，一位優雅溫柔的女性。

他寫了兩張紙的個人信息，幾乎事無巨細，連他的資產評估都有，有股份、股票基金、商業大樓，甚至還有一個礦。

她點到為止，沒有再細問。

「是我外婆留給我母親的，後來我繼承了。」

他變得很好說話了。

宋稚飄飄然的思緒被猛地拽緊：「你不跟我一起住嗎？」

好像顯得她很想同居。

他把車停下。

不過她確實想。

「哦。」

太陽光比剛剛要灼烈一些，早上的冷意散得差不多了。

宋稚沒有問去哪裡，秦肅將西裝外套蓋在了她腿上，把車開上了一條有點偏僻的路。

宋稚淚如雨下。

「兩次。」她都想知道。

那一年，秦肅十三歲。

他嗓音低，話音被風吹散，宋稚沒聽清楚。

宋稚想起來一件事：「你怎麼有那麼多資產？」

「駐唱是因為角色需要，我的下一個主角是在清吧駐唱的高智商罪犯。」他看著路，臉上沒什麼情緒起伏，「後來又去酈城是因為那樁殺人案，想看看那個兇手模仿得有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