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小熊座α
「哪裡不一樣？」
「那倒是。」夏曦說。
「你呢？」瞿北辰說，「曦字好像是太陽的意思。」
Ali開著車，在天全黑之前趕到了宿營地。
十二月的沙漠夜晚寒冷，不適合露宿。Ali準備了帳篷，分給英國夫婦一個，分給瞿北辰的時候，問他要一個還是兩個，臉上的表情相當內涵。
「這麼小你都看到了？」他說，「關注點真歪。」
「也不錯了，我剛學習認識天空的時候就是從兩個星座開始的。」
瞿北辰又幫她把睡袋和被子放進去布置好，夏曦這裏摸摸那裡看看，高興得像個孩子。
瞿北辰對這個誇獎很滿意：「小case。」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倪子涵問，「去阿斯旺、盧克索嗎？」
「你父母給你取名，也是這個意思么？」夏曦問。
夏曦把望遠鏡舉起來，瞿北辰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在慢慢轉動焦圈。
不過在荒無人煙的沙漠里遇到訪客，仍然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尤其是他們發現Mohamed的客人里有三個中國人的時候。
「這是我的兄弟Mohamed，」他介紹說，「他們的營地也在附近，過來看看我們。」
「哦？」瞿北辰不禁莞爾，「真巧。」
夏曦看著他們的表情，覺得有時候，瞿北辰就是個愛炫耀的小青年。
夏曦訝然：「是么？」
瞿北辰應了聲，有些遺憾。
瞿北辰面不改色：「沒什麼，他說的是Charley。」
「哦，這樣啊……」
「大概因為我堂哥叫北海，他們想湊個字輩。」
夏曦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瞿北辰，那個……今天你照顧了我很多，謝謝你。」
Ali曾經在路上跟他們說過，沙漠里有狐狸，有時烤肉的香味會把它們引過來。沒想到，居然真的見到了。
「什麼真巧？」
m.hetubook.com.com瞿北辰：「每年天狼星和太陽一起升起的時候，尼羅河就開始泛濫，也是新一年的開始。」夏曦忍俊不禁：「你們家真逗。」
「不過也不太一樣。」
「挺專業嘛。」他說，「你喜歡天文？」
夏曦教瞿北辰認識幾個星座，四周寂靜，除了風聲，只剩下她的說話聲。在璀璨星空和怪石的包圍下，有那麼一瞬，瞿北辰覺得自己似乎置身外星。不過全然不像科幻片里那樣的詭異，相反，他覺得挺愜意。
「以前干過。」瞿北辰說。
「那時候我沒像現在這樣躺著，望了一會脖子就酸了，只能回帳篷睡覺。」他答道。
瞿北辰拍了幾張照片，看到一隻狐狸湊前，也拿根雞骨頭喂它，「修成正果記得報恩啊。」
夏曦指指它屁股：「它有蛋蛋啊。」
瞿北辰接過來，把望遠鏡架在眼前，視野黑漆漆的。再仰頭，天空中的星星變成了大個的白點。
他手腳麻利拿出帳篷，在沙地里生火做飯。瞿北辰給他幫忙，夏曦見他無論搭帳篷還是生火，都熟門熟路。
瞿北辰正要再說，忽然一陣說笑聲傳來，眾人看去，卻見七八個人從夜色里走了過來。
瞿北辰瞭然。
「算是吧，做些研究。」
「不過你可以看天王星和海王星。」她說著，把望遠鏡遞給他，往一個方向指了指。
瞿北辰彎彎唇角：「放心吧，其實北極星比太陽大，我不自卑。」
瞿北辰裝傻：「當然是一個。」
「為什麼？」
閉上眼睛，外面沙漠的風聲仍在耳畔，瞿北辰覺得自己有了些浪蕩天涯的詩人情懷。
「我來了快半年了，」瞿北辰說，「夏曦是前天到的。」
眾人看去，果然，幾隻狐狸在帳篷外面，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她沒什麼可幫忙的，只好在沙地上坐下來看ｍ.hetｕｂooｋ•coｍ•com他幹活。
瞿北辰：「對。」
瞿北辰訝然：「你怎麼知道？」
幾個人的確餓了，聽到召喚，立刻圍坐到帳篷里吃飯。
夏曦說：「嗯，下半夜還會多一點，過兩天還能看到雙子座流星雨。」
瞿北辰看著，笑笑。
「看過。」
「就是去發掘古迹之類的？」
瞿北辰不以為然：「我知道的時候百度還沒出世。」
Charley和Elsa拉著手去看星星，瞿北辰也覺得此情此景，美女在側，不約去看星星的確說不過去。
原來他真有這麼個兄弟。瞿北辰心裏嘀咕。
孟琳說：「也沒什麼，主要是到一些國際學校或者幼兒園之類的做臨時老師，挺好玩的。」
夏曦「噗」地笑出來：「它是公狐狸。」
吃飯的帳篷很特別，圍兩面，沒有頂棚，地上鋪著厚毛氈。沙漠里已經變得黑漆漆的，Ali的燒烤做得很香，眾人也無心觀景，大快朵頤。
Ali看到為首的埃及人，高興地站起來，走上前去跟他擁抱。
他們都是大學生，一男兩女，看到夏曦和瞿北辰，也露出驚喜的神色。
他的帳篷就在夏曦的旁邊，鑽進去的時候，他看到夏曦帳篷里的手電筒光滅了。
「你是來工作？」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問。
夏曦鑽到帳篷裏面試了試，很結實，沒有問題。
瞿北辰有些好奇：「你是專程到這裏來看星星？」
瞿北辰穿著一件抓絨衣，從這個角度看去，身形修長結實，能看出是個平時經常鍛煉的人。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麥色。
瞿北辰訝然，湊近前去看了看，明白過來，那是一隻雙筒天文望遠鏡。
他承認，即使有望遠鏡，這些星星在他眼裡也沒什麼區別。
夜裡的風有些涼，兩人都穿上了厚外套，打著手電筒走出十幾米遠的地方，夏曦找了和_圖_書一塊視野開闊的空地，把跟Ali借的毯子鋪在上面。
夏曦笑起來。
夏曦笑起來。
「它們是白狐啊，真可愛！」夏曦說。
天當被，地當床，一夢星光。
停了停，她問瞿北辰，「你在甘肅戈壁的時候，有沒有在那裡看過星空？」
「志願者？」夏曦好奇地問，「做些什麼？」
黑暗中，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風吹過沙地的聲音。
「嗯。」夏曦遞給他，「你要不要試試？」
「我第一次睡這種帳篷。」她真心地稱讚，「你真能幹！」
幾個人聊起來，互相認識了一下。漂亮女孩叫倪子涵，另一個短髮女孩叫孟琳，男生叫孔嘉俊。他們在亞歷山大參加一個海外青年志願者項目，待兩個月，空余時間順便到處走走。
「Not good！Qu，not good！」Ali笑著搖頭，「你要是努力一點，我今晚就能省一個帳篷了。」
「哦……」
「對。」
「對。」夏曦說，頗有些得意，「我是早晨出生的。」
夏曦望著那顆閃爍的白色星星，若有所思。
瞿北辰：「……」
風越來越涼，兩人又看了一會，回帳篷去了。
「恰好看到而已，」夏曦安慰他：「其實也沒關係嘛，男狐狸精也很漂亮的。」
今天奔波了一整天，瞿北辰在睡袋裡躺下的時候，覺得的確很累，心情卻好得不得了。
星光下，她的手指很纖細，瞿北辰順著望去，端起望遠鏡。
沒多久，Mohamed跟Ali聊完了出來，說他們還要到沙丘那邊去看星星，帶著他們告辭離開了。
瞿北辰想說人不一樣，但覺得傻氣得很。
「你還帶瞭望遠鏡？」他詫異十分，「用來做什麼？」
夏曦笑笑：「當然不是，只是我覺得來都來了，就不要錯過機會。」
夏曦卻問：「我準備去阿斯旺，你們什麼時候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
「也沒什麼，」他說，「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嘛。」
瞿北辰莞爾，轉身走開。
夏曦：「這你也知道，查過百度了？」
夏曦看著他的膚色，瞭然。
夏曦心中希望破滅，遺憾地點點頭。
他也躺下，跟夏曦隔著半米。關掉手電筒，黑夜裡的一切倏而清晰，沒有月亮的天空遍布星斗，地平線泛著微光，猶如畫布，沙漠里的巨石在上面留下姿態各異的輪廓。
「對於古埃及人來說，天狼星是最重要的星星。」
「你的名字，是北方的北，星辰的辰吧？」夏曦忽然問。
「看，那個就是你，北斗勺子口延長線上的那顆亮星。」夏曦指向北邊的天空，「北極星，小熊座α。」
「現在都看不到。」夏曦說，「金星、木星、火星和土星出現在黎明，水星要在剛剛日落的時候才能看到。」
「差不多。」
瞿北辰：「差不多吧，同個半球看到的星星不是一樣的嗎？」
「研究阿語？」
「差不多。」
「看，流星。」瞿北辰忽然往上方指了指。
「我暫時不會去，」瞿北辰道，「還有些工作。」
夏曦想起他之前給自己看過的黑戈壁照片，好奇地問，「你們專業，經常有戶外考察之類的么？」
「業餘愛好罷了。」夏曦說著，從地上站起來，四下里望了望，「走，我們也去看星星。」
「這些你全都會啊？」夏曦說。
「嗯。」
毫不意外地，幾個人更加詫異。
瞿北辰望著上方，又問，「金星木星之類的那幾大行星在什麼地方？」
「天王星比較亮，在雙魚座，就是那兒。」
「天上這些星座你都認全了么？」瞿北辰問。
夏曦和瞿北辰看過去，那幾個人膚色各異，也差不多年紀。見他們張望過來，招手笑笑。
瞿北辰：「……」
「那是天狼星。」
孔嘉俊指指不遠處，笑笑，「那幾個和圖書也是我們一夥的，進沙漠玩是他們的主意。」
巨大的銀河橫貫天空，星辰滿目，似乎伸手可及。
瞿北辰看著她，聲音不由地放低一些，「那……晚安？」
倪子涵：「哦，我們還要回亞歷山大，過三四天才去阿斯旺。」
夏曦看看他，調侃地安慰，「別自卑啊，雖然北極星看上去比太陽差多了，不過我倆其實都是恆星。」
風似乎比剛才更涼了些。
「看星星啊。」夏曦說。
正吃著飯，夏曦忽然驚叫一聲，瞿北辰抬頭，只見她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狐狸！」
這時，瞿北辰把樁子固定好，直起身：「好了，你試試。」
她表情認真，瞿北辰反倒有些不太自在。
夏曦和Elsa立刻眼冒愛心，按照Ali的建議，用雞骨頭喂狐狸，逗它們過來。Charley則端著相機，在旁邊給Elsa拍照。
「跟這裏比起來，感覺怎麼樣？」
「那怎麼行，我們中國人從來不那麼隨便。」瞿北辰狡黠地笑笑，拿著帳篷走開。
毯子很大，夏曦躺上去還剩大半，讓瞿北辰著實有些遺憾。
「那顆是什麼？」瞿北辰放下望遠鏡，指著低空的方向問道，「最亮那顆。」
夏曦笑笑。
「你們剛才說什麼，Ali說什麼『not good』？」支帳篷的時候，夏曦好奇地問。
瞿北辰發現夏曦沒說話，轉頭過來，見她盯著自己。
「晚安。」
這邊幾個人吃飽喝足，幫Ali收拾了餐具以後，也無所事事。
Ali接通蓄電池，帳篷上的燈泡亮起來。燒烤架上的肉滋滋冒著油氣，香味聞著就讓人垂涎。
「你們來埃及多久了？」互相認識了一下之後，他們有人問。
「不，埃及學。」
他仔細看了看，真的是。
「我只認得出獵戶座和北斗。」瞿北辰說。
可當他轉頭看向夏曦的時候，卻見她從背包里拿出了一隻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