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星光
周曉嫻不信：「你就喜歡他那種斯文敗類型的。不是我說你，這麼多年就吃一個菜不膩啊？」
「嗯。」夏曦應道，片刻，問，「你怎麼上來了？」
夏曦：「不會是輸慘了吧。」
「我從小就很喜歡，一度想拿它當專業。」
「辰哥，你放點水。」王淼前兩局剛替下孔嘉俊就負了一百多分，一臉心碎。
周曉嫻：「你幹嘛不跟家裡說實話？」
「什麼？」
她也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對瞿北辰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的確不是這一款。
微微的震動聲傳來，她放在躺椅邊上的手機亮起。
倪子涵：「龍少你是不是出老千？每次都給北辰和你自己發那麼好的牌。」
這時，兜里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夏曦拿起來，點開，也是微信。
夏曦：「……」
「大提琴不能讓你擺脫煩惱么？」他問。
過了幾分鐘，她又發了消息過來：「真煩你，睡不著了！」
「因為跟你正相反，」他說，「它不但不能解除我的煩惱，反而會讓我越來越迷茫。」
夏曦心一緊，拉回上面。
瞿北辰想了想：「那你當初幹嘛不拿天文當專業？」
龍少：「我跟你一塊去吧。」
王淼道：「哦，我剛才去外頭洗手間還看到她了。」
「為什麼？」夏曦好奇道，「你肯定很受歡迎。」
——「這麼晚了還發朋友圈，不睡覺？」
夏曦：「我跟家裡說我跟一群人結伴。」
「比如？」
四周很安靜，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周曉嫻：「我早都躺著了，我被吵醒還不是因為你！」
「不用。」瞿北辰道，「沒事的，放心。」說罷，往外面走去。
「看星星？」他問。
瞿北辰回了一句「等會兒下去」，關掉屏幕，轉頭，發現夏曦在看著他。
夏曦知道他有時就是個沒正形的，心裏默默替倪子涵點了個蠟，再想想，又覺得自己和圖書也該點上。
夏曦：「不然怎麼叫愛好。」
夏曦忍不住道：「瞿北辰，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
夏曦就知道他要這麼說，伸手要打。
瞿北辰心頭好像被動了一下。
瞿北辰望去，船頭的游泳池邊上有一排躺椅，夏曦躺在其中一張上面，身上裹著毯子，手裡舉著個什麼東西。他走近前去看，果然，是那個望遠鏡。
夏曦汗顏，忙道，「忘了時間了，你睡，不吵你，么么！」
夏曦怔住，看著他，正想再問，船舷那邊忽然傳來重重的腳步聲，未幾，一束手電筒燈光照了過來，晃得兩人眯起眼睛。
王淼：「我也不知道，手裡拿個東西，往樓上去了。」
孔嘉俊應一聲，坐過來。
周曉嫻：「哼！」後面沒再回過來。
片刻，開口，「你為什麼喜歡觀星？」
夏曦：「不用來的，我又不是小孩。」
屏幕的淡光下，夏曦的神色也有些詫異。她手指輕點，用文字回復過去。幾條之後，那邊沒再發過來。
「你還是下去吧。」她說，「他們等著你。」
瞿北辰：「……」
——喲，有艷遇！
孟琳：「就算辰哥放水還有龍少呢。」
「這裏的星星跟沙漠里有什麼不一樣么？」過了會，瞿北辰問。
「沒事，他們不缺人。」瞿北辰無所謂道，把手機放下，繼續躺著。
她回到房間，把手機接上電源，有些無所事事。不過她並不打算回到酒吧，她有些累了，想洗個澡。
夏曦：「朋友圈？」
瞿北辰笑起來，聲音傳開，冷冽的空氣也似乎有了溫度。
夏曦看著他，「我只是驚訝，因為之前不知道。」
瞿北辰：「嗯？」
龍少一邊發牌一邊道：「得了吧，我要能出老千，絕對把我哥摁地上打。」
夏曦的手機的確快沒電了。
夏曦看著他坐下來，問，「你不去玩牌么？」
www.hetubook.com.com夏曦語氣軟下來：「好好好，是我的錯，你睡，乖！」
一個沉厚的男聲傳來，瞿北辰目光定了定。
她立刻退出去看，果然，朋友圈有二十幾個留言提示。夏曦點開，是昨天晚上她發的那幾張照片，同學朋友點贊的點贊，留言的留言。沒多久，她看到周曉嫻的留言，愣了愣——周曉嫻：那個帥哥旅伴呢？怎麼不跟他合影？/壞笑
過了會，她再刷，那條留言消失了。
瞿北辰：「你以為我是你。」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船還在航行，甲板微微震動著。夏曦吹著風，挑著康翁波神廟裡拍的照片發了個朋友圈，過了會，覺得身上有點涼了。她正要關窗，忽然望見天空中一輪月亮高高掛著，暉光未及之處，遍布星斗。
周曉嫻：「你在那邊挺開心啊，朋友圈都不回。」話音裡帶著開廁所門的聲音。
「對。」瞿北辰道，「我看著不像喜歡這個的？」
夏曦發了個認錯的表情。
夏曦：「後來呢？怎麼去學了考古？」
「不要臉。」她終於說出口。
周曉嫻沒回她。
瞿北辰想了想，站起身，「我去看看。嘉俊，你替我。」
——帥哥旅伴？什麼帥哥旅伴？？
「玩累了，休息一下。」
周曉嫻：「我刪了。我說夏小曦，你其實就是不想顧弢知道吧？」
夏曦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周曉嫻：「嘖嘖，你該不是還想著顧弢吧。」
下面跟著一溜留言：
「我記得，你說過你沒有女朋友。」
夏曦不禁笑起來：「我第一次用望遠鏡的時候也很失望，星星大多不過是一個一個白點，孤零零的，什麼也沒有。但當你了解它們的時候，就覺得很神奇。」
周曉嫻：「怕什麼，我那句話沒透露什麼啊，總要允許一群人裏面恰好有個帥哥嘛。再說了，我又沒加你爸和*圖*書媽微信，他們看不到。」
河上沒什麼燈光，天上的月亮更顯明亮。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星光的細節也漸漸呈現。瞿北辰不由地想起上次在沙漠里，他們兩個人也是這樣。吹著冷風，聽夏曦告訴他哪個是北極星，哪個是天狼星。
穿著襯衫，外面套著一件毛衣，眼鏡下面，薄唇淺笑。
「在這。」過了會，夏曦的聲音在船頭那邊響起。
「樓上不就是甲板么？」孟琳道，「又黑又冷，她去那幹嘛？」
她馬上給周曉嫻發信息：「你快把你那個留言刪掉！」
瞿北辰：「你們市那種大氣狀況，能培養起這個愛好也是不容易。」
瞿北辰：「所以你看它們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很偉大么？」
……
瞿北辰瞭然，把浴巾蓋在身上，果然暖和許多。少頃，他看向夏曦，只見她繼續望著天空，許是太冷，手縮在浴巾底下，沒有拿望遠鏡。月光里，她側臉的輪廓柔和，似乎伸手可觸。
「不太一樣。」夏曦道，「沙漠那天晚上沒有月亮，能看到能多。」
她放下手機，轉頭看看瞿北辰，他望著天空，似乎在欣賞著月亮。
甲板上沒開燈，只有船身別處照上來的淡光和天上的月光。瞿北辰走上舷梯，喊一聲，「夏曦！」
夏曦冷笑：「因為有個貨放我鴿子讓我自己來了。」
周曉嫻：「管他呢，反正都分手了。你跟那個帥哥怎麼樣了？」
瞿北辰：「她去哪了？」
「風大得很，你還是蓋上吧。」她說。
顧弢點了個贊。
「那倒是。」瞿北辰：「不過我受歡迎不是很正常么？」
瞿北辰道：「數學算么？」
「我晚飯以後上來過，看到他們都這樣。」
她起身，走到旁邊的毛巾架上拿了一塊厚浴巾，遞給瞿北辰。
月光下，瞿北辰的側臉彎起弧度。
瞿北辰啼笑皆非，「浴巾是這樣用的？」
夏曦看著和-圖-書他的側臉，不用燈光也知道上面是個什麼表情，「嘁」一聲，繼續拿起望遠鏡看星星。
夏曦：「顧弢看得到。」
瞿北辰：「誰知道啊，萬一你想不開……」
通往甲板的門關著，但沒有鎖。
「對。」他答道，聲音平靜。
瞿北辰在酒吧里和眾人打了十幾局，分數上遙遙領先，第二名是龍少，剩下一眾破落戶排名不分上下。
「沒辦法，我理科爛。」
瞿北辰：「有個問題，我也一直很想問你。」
「你呢？」夏曦問，「你還沒跟我說過你有什麼愛好。」
周曉嫻：「也是，大律師嘛，最喜歡疑神疑鬼的。不過他點了個贊，八成已經看到了。」
「我也感興趣過，還纏著我媽買了個天文望遠鏡。」瞿北辰說，「但就看過兩次，發現根本看不到圖片上的那種五顏六色的星雲，就再也不玩了。」
發過了才想起來，現在國內是凌晨。
疲勞似乎一下被衝掉，夏曦把內容看完，時間正好跟北藝附中的時間差三天。她興奮地再看了一遍，給周曉嫻發微信：上交給我發麵試通知了！
剛才那個到底是你什麼人？他心底道。
瞿北辰喝一口飲料，看向門口，「夏曦怎麼去了那麼久？」
瞿北辰拿出來，是倪子涵發來的語音，「北辰，夏曦姐怎麼樣了？帶她下來跟我們玩牌嘛~」
夏曦揉揉太陽穴：「說完了沒？你還睡不睡？」
——冬去春來，又到了交配的季節/微笑
沒多久，周曉嫻回語音，聲音迷糊而怨恨，「你找死……」
夏曦：「它在成為我專業以前，也可以的。」
「比如金星那麼漂亮，實際上到處是熔岩強酸；木星上隨便一個風暴就能吞掉幾個地球。再遠一些，天狼星和北極星的距離從幾光年到幾百光年，人類現在的技術，花上一輩子也未必能到。它們都很不可思議和_圖_書，但都是客觀存在。只是跟這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一樣，不需要彼此有來往，但存在於同一個世界。」
周曉嫻：「……好啦，我這就去刪。小氣。」
瞿北辰擰開把手，門打開，一股冷風灌進來。
周曉嫻嘟噥：「你也太做賊心虛了……」
「他們說看見你上來了，我來看看。」
夏曦莞爾：「很奇怪么？」
夏曦收拾好衣服，忽然想起今天還沒看郵箱。她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打開郵箱，網速有點慢，過了會，收件箱顯示出來，有一封郵件。
夏曦：「快去刪。」
點開，是上交發來的，看到「面試通知」幾個字，心不由動了一下。
周曉嫻：「嗯？為什麼？」
斯文敗類……夏曦不禁自嘲，她的確是從那時就開始喜歡他，著魔了一樣。
夏曦：「想什麼呢。他最近回國了，跟我媽他們走得近，我怕他會瞎猜。」
夏曦看著黑掉的屏幕，鬆口氣。房間里有點悶，她走到窗前，拉開窗帘，打開落地窗。風和河水的流淌聲頃刻間灌入，夏曦望著外頭黑漆漆的夜色，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顧弢的樣子。
瞿北辰訝然：「樓上？」
夏曦：「不，會覺得自己很渺小。看著它們的時候，能獲得平靜，很容易跳出周圍的煩惱。」
夏曦愣了愣：「數學？」
「其實也沒有很特別的理由。」夏曦說，「我小學有一年暑假，有個朋友報名去了天文夏令營，就死纏爛打讓我爸媽也報了名。那時候我談不上什麼興趣，純粹特別煩練琴，想找個地方逃避，沒想到接觸下來還真覺得挺有意思。後來，我沒事就喜歡端著望遠鏡去陽台看星星月亮什麼的。」
夏曦：「沒有的事。」
夏曦：「沒怎麼樣啊。」
瞿北辰笑著側開身，卻把一張躺椅拉過來，放在夏曦旁邊。
「不奇怪，就問問。」
瞿北辰也在躺椅上躺下來，枕著手臂，望著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