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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輪已經停泊在了盧克索東岸的碼頭上，一行人收拾好行李退了房，倪子涵他們事先聯繫的人已經來到，接他們上了一輛小巴，開到另一處碼頭去坐前往西岸的渡船。

瞿北辰冷冷一記眼刀掃過。

示弱也沒什麼不好。他心裏忽然想。過了會，又覺得有些遺憾。要是她剛才提議抱著該多好。

只見他的嘴唇隱隱發白，側臉的線條綳得緊緊。夏曦忙拉過他的手，冰的，手心沁著冷汗。

「那可不行。」倪子涵笑笑，「別忘了夏曦姐他們在盧克索就待兩天。」

龍少涼涼道：「就讓他憋著吧，死要面子。」

龍少的嘴型保持在「o」上，片刻，閉嘴。

夏曦回神，這才發現瞿北辰不在旁邊。找了一會，看到瞿北辰正在打量著熱氣球的籃筐。

「你扶著龍少吧。」她說，「拉著他手也行。」

秀場結束，舞者和樂隊謝幕退場，舞池裡人也紛紛散了，回到座位。

夏曦覺得他的表現真的怪怪的，這時，噴燈又噴了一下，照亮了他的臉。

她想起前面的事，又好氣又好笑。想說他逞能，為什麼恐高還非要來，但看著他這副樣子，還是沒說出口。

群山腳下是砂石裸|露的戈壁，一片片古迹散落其間。夏曦看到下方經過了一座巨大的建築，被零星的燈光裝點著，有規整的柱子和殘破的巨石。她忙問，「瞿北辰，那是個神廟么？」

乾癟的氣球漸漸鼓起，膨脹，立起騰空，像一盞盞巨大的燈。

夏曦看他面色如常，微微頷首，「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有葯。」

這時，倪子涵在對面道，「瞿北辰，你看下面那一片，是不是考古工地？」

水邊停泊著許多船，與菲萊神廟的差不多大小。遊客也很多，幾個人還遇到了昨晚上在酒吧一起跳舞的中國團，互相打了招呼。

夏曦想起自己以前跟同班ｈｔｔps://wｗw.ｈｅtｕｂook.ｃｏｍ•cｏｍ同學去遊樂場，也有人坐摩天輪的時候恐高，站都站不穩，抓著同學手臂熬完全程，最後被扶著下來。

籃筐很大，裏面用隔斷分出若干空間，每個空間能坐三個人。王淼、羅雅靜和另外一個遊客上了一間，龍少和瞿北辰上了一間，孔嘉俊和孟琳也上了一間。

「曦曦，」龍少拍了幾張照片，道，「你的名字不就是日出的意思？」

夏曦覺得他樣子有點反常，正要再問，龍少在旁邊笑笑，「沒事，他就是這樣，昨晚沒睡好。」

龍少：「但現在是冬天，你就是『冬曦』。」說著，一個人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嗯。」瞿北辰應了聲。

夏曦瞪他一眼。

瞿北辰抬頭，對夏曦道，「我沒事，就是餓了。」

瞿北辰在旁邊小口抿著船上提供的紅茶：「嗯。」

瞿北辰，居然恐高。

孔嘉俊錄了剛才的視頻，在微信上群發。

倪子涵：「北辰，你還懂熱氣球啊？」

這時，工作人員朝這邊大聲示意，讓遊客們快點走開，他們要把熱氣球放倒。

夏曦明白過來。

他的手很大，並不十分用力，隔著外套，似乎能感受到掌心的溫度。

瞿北辰：「沒問題。」說著，微微搖晃地向前走兩步。

瞿北辰看著她，少頃，伸手過去握住。

瞿北辰：「嗯。」

倪子涵應一聲，跟著他走開。

瞿北辰不由地跟著瞅向東方，尼羅河映著天空的光，橫亘大地，東岸的山巒那頭，雲層燃燒一般，破出一輪紅日。金色的光瞬間衝破清晨的薄霧，將尼羅河兩岸的山丘、城市和農田籠罩其中。

倪子涵對他一笑，轉身走進客艙樓道。

龍少面色恢復如常：「走吧。」說罷，也朝那邊走過去。

「不用……」

駕駛員喊一聲：「landing！」眾人按ｍ.heｔubooｋ.coｍ•coｍ照之前演練的動作，扶著籃筐蹲下。過了會兒，只覺腳下結實地一震，熱氣球落地平安，所有人歡呼了一聲。

她挪過去，跟他一起靠著籃筐，過了會，把手臂遞過去。

「不用……真沒事。」瞿北辰客氣地說。

夏曦走過來，攀上籃筐。瞿北辰和龍少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怎麼了？」她問。

「看它的工作原理。」瞿北辰淡淡道。

夏曦：「很久以前在少年宮學過，都忘光了。」

夏曦覺得敷衍，回頭，卻見他背靠著裏面的籃筐，正看著頭頂的熱氣球。

「你在幹什麼？」她問。

夏曦看看那邊，道，「到旁邊去站吧，我扶你。」

倪子涵笑笑：「你真細心。」

龍少看著瞿北辰的背影，臉上帶著訕訕的笑。轉頭，忽然發現夏曦盯著他，一臉詢問。

倪子涵問：「待會兒我們在西岸坐熱氣球，是不是就飛回到東岸了？」

瞿北辰喝著茶，瞥他一眼。

旁邊，龍少心照不宣，鄙視地看著他。

瞿北辰看龍少一眼，昂著頭，「不要。」

他的動作不像別人那樣利索，落地之後，夏曦不放心地看著他，「沒事吧？」

夏曦想到那個三點穩定的原理，他的手，自己，和身後的籃筐，很牢靠。陽光照在臉上，灼灼的溫暖。

瞿北辰回頭，拍拍手上的灰塵：「不懂，就看看。」

「不能玩了。」孟琳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明早的熱氣球，四點就要起床，而且還安排了一整天的行程。」

「噴燈有什麼好看的？」

「明天離開的時候就要退房，別忘了收拾行李。」分開的時候，倪子涵對瞿北辰道。

瞿北辰沒理他，自己下了來。

渡船開到對岸的時候，天邊的魚肚白漸漸轉出了紫紅的顏色，天空也不再漆黑，變作黎明前的深藍。

孟琳：「管它呢，反正地接要負責把m•ｈｅtuｂoｏｋ•cｏm•ｃom我們送到酒店。」

龍少揚揚眉。

「曦曦也跳得不錯。」龍少一邊看一邊說，「你學過舞蹈？」

「兩天也夠了，大多數旅行團也就待一天。」瞿北辰說著，看看手錶，「大家都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夏曦瞪起眼：「怎麼會沒事？」說著，往包里拿葯。

天氣挺冷，她穿著羽絨外套，瞿北辰握著，覺得軟軟的，還透著些溫暖。兩人身體挨著，過了會，他覺得的確安穩了一點，比抓著繩子好多了。

眾人饒有興味地點開來看，拍得挺不錯，每個人都錄了一段。

「真的沒事。」瞿北辰把她背包拉上，「不用管我。」

風有些冷，夏曦拿出厚披肩圍上，端著相機拍了幾張夜景。

倪子涵跳得熱出汗，一邊用皮筋把頭髮紮起來一邊笑笑，「沒什麼啊，玩玩罷了。」

「怎麼了？」她走過去問道。

「沒事。」瞿北辰把她手拉開。

整個項目是一個小時，現在離落地還早，夏曦打開背包，看了看自己帶的那些葯，無奈地發現從蚊叮蟲咬到頭疼腦熱的葯都有，就是沒有治恐高的。

落地動作演習幾遍以後，工作人員揮揮手，招呼眾人登上熱氣球。

所有人都坐好，噴燈吼叫著噴了幾下火焰，外面的一群幫忙按著籃筐的民夫放開手，眾人的歡呼聲中，氣球冉冉升空。

「過去吧。」瞿北辰道。

幾個人在討論著熱氣球和今天的行程安排，夏曦聽著，忽然發現瞿北辰一直沒說話。看去，只見他已經把早餐吃完，又吃起了渡船上提供的餅乾，手裡還端著一杯新倒滿的紅茶。

「沒什麼，檢查檢查。」他說。

「少廢話。」

夏曦：「……」

瞿北辰：「冷死了。」

龍少率先出去，在外面接了夏曦。瞿北辰跟在後面出籃筐，龍少瞅著他，曖昧一笑，「我幫你？」

早有人等候在了田地里，幫助有課下來和_圖_書。

工作人員領著一行人找到他們的熱氣球，夏曦幾個人興奮不已，一邊看著點火，一邊各種拍照。龍少拿著自|拍桿，跟夏曦擠眉弄眼地合影了幾張，忽然聽到倪子涵問，「北辰呢？」

瞿北辰：「看噴燈。」

「子涵跳得的確好么。」王淼稱讚道，「子涵，你這是砸人家場子。」

「能有什麼事。」龍少道，「別管他，落地了還能有什麼事，曦曦我們走。」

「有什麼扶不動的。」夏曦說著，把他的手架在肩膀上。

她吃一驚。

「明天就要走了啊……要是能在游輪上再待兩天多好。」羅雅婷癱在沙發上，依依不捨地說。

這時，工作人員在不遠處招呼他們，說要學習落地時的動作要領。

夏曦正待說話，卻見瞿北辰忽然皺了皺眉，扶著籃筐不動。

瞿北辰不理他，望著頭頂的陽光，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孔嘉俊，你幹得不公平啊，給子涵拍的時間比我們都長多了。」

瞿北辰答應，謝了聲。

夏曦：「……」

瞿北辰回頭，往下面看了看，收回目光，答道，「對。」

「抓著。」夏曦道。

瞿北辰：「你可能扶不動。」

倪子涵看看瞿北辰和孔嘉俊兩邊的空位，有點猶豫，這時，龍少打個招呼，「曦曦，快點兒！」

倪子涵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牌，「不是說斗地主么？還玩不玩了？」

夏曦癟癟嘴角，只得隨他高興，轉過去不理他。

「哇……」夏曦望著，也不禁讚歎。

夏曦狐疑地看著他們。

「知道了。」

在船上坐定的時候，天仍然是黑的。月亮掛在半空，下方，是燈火輝煌的城市。尼羅河映著倒影，鏡子一般。

但過了會，她又忍不住回頭，瞿北辰還靠在那裡，眼睛望著別處，看上去好像跟別人一樣在欣賞風景。不過從這個角度，夏曦仍然能看到他緊抓著旁邊繩子的手，骨節分明。整個熱氣球里，他ｗww•ｈｅtｕｂoｏｋ.coｍ.cｏm大概是唯一不覺得享受的人。

「真漂亮。」她對瞿北辰說。

「你很餓么？」夏曦忍不住問道。

風掠起她的頭髮，瞿北辰似乎能嗅到旁邊飄來的淡淡香氣。他望著前方，只覺迎面而來的光照似乎把腳下的虛空也填滿，唇角彎起笑意。

夏曦：「是啊。」

龍少不屑：「切。」

眾人聞言，一陣哀嚎。

他發話，眾人也不再耽擱，紛紛收拾東西起身。

「你慢點兒。」夏曦扶著他，又問，「喝點水么？」

一溜小巴把遊客接到熱氣球升空場，只見好幾個熱氣球正在點火。金黃的火焰在暮色中竄得老高，明艷奪目。

她的肩膀不太寬，觸感很好。瞿北辰的手臂環在上面，忽然想到那個詞，溫香滿懷。

夏曦訝然。

我這樣算不算乘人之危？她心想。

什麼鬼……夏曦無語。

夏曦第一次坐熱氣球，看著地面的東西慢慢變小，覺得神奇不已。升空場四周圍全是黃色的土丘和山岩，穿行其間的公路仍亮著路燈，氣球掠過一些高出的房屋，能看到裏面的人在朝天空揮手。

高聳山巒和天上依舊明亮的月亮寂靜清冷，各式花色的熱氣球跟在後面陸續騰空，好像升起一個個透亮繽紛的泡泡，點綴在還未蘇醒的天地之間。

「能走了么？」她問。

「沒什麼，」瞿北辰勉強地牽起唇角，「我站一會就好。」

孔嘉俊吃著游輪送的早餐，道，「是吧，不然我們還得再坐一次渡輪。」

孔嘉俊點頭：「夏曦你真挺厲害的，什麼都會。」

第二天凌晨四點，夏曦準時被電話叫醒。她望望外面漆黑的天色，又躺了一會，直到瞿北辰的電話打過來，才接受現實。

日出之後，熱氣球在西岸剛收割過的蔗田上方飄蕩，慢慢降低高度。

瞿北辰訝然看她。

「他真的沒事。」龍少在一旁訕訕道，「他就是……」

「要日出啦，快看！」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