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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唱唱！」瞿北辰連忙道，說著，抓了抓頭髮，往身後瞅一眼那些人，清了清嗓子，小聲的唱起來。

夏曦問：「你要去工地了？」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從埃及回來以後的事。

龍少：有道理。

瞿北辰再度囧。

「幾點？」

龍少苦笑：「這就是他倔的地方。其實這個美術館運作的資金來源，主要還是來自他爸。他覺得接受了這個地方，就等於接受了他爸的錢，他不肯。」

夏曦應一聲，掩飾自己的淺薄。

「現在？」他小聲道。

龍少道：「沒去什麼地方，你走了以後，辰辰每天都弄論文，無聊死了。」

龍少卻懂得很，幾乎每一件都能講出點名堂。

「曦曦，」龍少介紹道，「這是海哥，辰辰應該跟你提過。」

折騰了一個早上，夏曦已經覺得有些餓了。龍少口口聲聲說要帶她去吃好吃的，開著車，一路往市中心走。

「沒說不想唱。」瞿北辰起身，走到幾米外的牆根，深吸一口氣。

她三四十歲的模樣，梳著端莊的髮髻，正在工作，凝神注視著面前的雕塑作品。

「對，」龍少神色平靜，「她就是我舅媽。」

「這是你的啊？」她瞅瞅龍少。

「嗯……」

他對她的專業並不太了解，不知道那弦是怎麼斷的，不過能想象得到這件事對她的挫敗感有多大。

聽著她斷斷續續的話，瞿北辰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暗自鬆一口氣。

照片下面的說明是「本館創始人陳歆之女士」，後面跟著生卒年。

夏曦忍俊不禁。

瞿北辰：「你跟我說過，樂團對樂手的要求跟演奏家不一樣，更側重配合能力和譜面表達能力。」

現代主義風格的外觀，如幾何方塊一樣展開，卻毫不顯得粗笨，簡潔而優雅。夏曦跟著龍少，踩著白沙鋪就的小路往正門走，遠遠的，就望見建筑前的刻字：歆之美術館。

「可是ｗwｗ•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cｏｍ……斷了啊。」夏曦背過身去，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

「幹嘛唱這個……」他有點嫌棄。

「去哪兒？」他把手機收起來，問道。

夏曦一邊跟著他走，一邊跟瞿北辰繼續講電話。

與照片上溫婉的形象不同，陳歆之的雕塑作品大多抽象，看上去有一種寫意式的粗獷。夏曦一路參觀著，仔細看看作品的名稱，又看看作品的模樣，深深覺得自己想象力匱乏。

在粗糙的原石上，雕刻著一個小男孩的胸像。兩者一體，風格卻是兩個極端。

「下午。」夏曦道。

「想聽什麼？」他問。

龍少：……

那是一個女人側臉的黑白照片，打著光，顯得色調柔和。

電話里，夏曦的聲音細碎而無助，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更加難過。

龍少把車開到停車場放好，夏曦跟著下了車，朝那棟白色的建築走去。

陳歆之的作品作為固定陳列，有一個專門的展廳。

夏曦聽到他低低的聲音，有些輕，但的確是歌聲。

「這哪叫狡辯，這叫客觀分析。」瞿北辰，「他們要是不要你，是他們眼光不到，樂團多的是，換一家更好的。」

「嗯哪。」龍少一臉自然，開了車門。

電話里傳來瞿北辰帶笑的低音。

龍少微笑，發動汽車。

瞿北辰：要不你再給她訂一間希爾頓？

未幾，她就看到了展館內，紀念牆上的人像。

瞿北辰：快沒信號了，有事留言。

龍少正坐到駕駛座上，手機震了一下，是瞿北辰的微信。

夏曦不解：「為什麼不接受？我是說，他跟他爸鬧僵了以後，不是沒了經濟來源么？」

「難過。」夏曦卻道。

「你滿意了？」他無奈道。

龍少：她那事你打算怎麼樣？

他看看四周，早晨空氣正好，寄宿人家的女主人給他端來了饢餅煎蛋和茶，村裡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正和*圖*書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坐成一排抽水煙，好奇地看著這個面貌迥異的年輕人。

「對。」龍少笑了笑。

夏曦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電話掛了。

夏曦問：「你們後來還去了什麼地方？」

「不難過了？」瞿北辰覺得她似乎恢復了情緒，試探地問道。

夏曦原本擔心龍少會炫一把富二代奢侈腐朽的作風，帶她去一個死貴的地方。沒想到，他領著她進了一間風格年輕的葡式餐廳，裏面挺熱鬧，坐的都是和他們同齡的人。

作者一反隨意的風格，將小男孩的面容雕刻得細緻入微，光潔如玉，仰著頭，似乎在看著上方的人，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瞿北辰：什麼怎麼樣？

夏曦有些怔忡。

龍少回復過去，轉頭，夏曦已經坐上了副駕。

瞿北辰知道夏曦很重視今天的面試。所以被龍少不知好歹的電話吵醒的時候，雖然沒什麼好氣，但還是托他過去看看。

夏曦心裏一動，想說好啊。

電話里能聽到他的氣息，雖然有些地方像是記不住歌詞矇混過關，但他仍然不緊不慢地唱了下去。

「等會吧，應該快了。」瞿北辰道，「你什麼時候回家？」

夏曦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人走了過來，高大的身量，穿著精緻的西裝。夏曦訝然，只覺頗有幾分眼熟。

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有些猝不及防。

瞿北辰：她五點半的飛機，幫我送送她。

夏曦把發熱的手機還給龍少，他接過，看著她。只見她眼圈還紅紅的，神色卻與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瞅瞅旁邊，龍少替她拿著琴和包，眼神不住偷瞄過來。

夏曦知道他們家的家境不錯，沒多說。

瞿北辰瞭然。

好一會，夏曦才哽咽著，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心裏好像真的開了一朵花，搖曳在春風裡。

「瞿北辰沒跟我說過。」好一會，她說。

「等會還m.hetubook.com.com有點時間，你想怎麼過？」

夏曦看著她，想起自己在瞿北辰書桌上看到的那張舊照片，片刻，轉向龍少，睜大眼睛，「她……」

龍少：沒什麼事，怎麼了？

「夏曦。」他的聲音比瞿北辰厚實些，真人比照片上看著要更溫文儒雅，朝夏曦伸出手，「終於見到你了，希望小龍沒有招待不周。」

夏曦啼笑皆非。

名字是「摯愛」。

展廳就在紀念牆的後面，做得十分別緻。空間的劃分和設置，能看出來是專門為展品設計的，每一件都擺設得恰到好處。

「……」瞿北辰囧。

「嗯。」夏曦點頭。

夏曦瞭然，好奇地問，「我記得你說過，你在那邊讀的是商科。讀完以後打算做什麼，回來么？」

龍少熟門熟路，拿起菜單點了幾樣，夏曦看了看價錢，消費並不高。

瞿北辰：「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但你可以想想，面試設置這些環節的目的是什麼呢？只是比誰更能夠一口氣完成么？我覺得對於樂團來說，他們招聘的本質其實是選擇一個良好的合作搭檔，考察的著眼點應該是多角度的。」

這時，她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在叫「Qu」，瞿北辰用英語回了兩句。

「她還有別的好些作品，放在展館各個地方，等會我們都能看到。」他說。

沒想到，還真的出了狀況。

他說得很認真，夏曦聽著，只覺心跳在變得緩和，之前的慌亂感似乎在漸漸消失。

沒多久，餐點端上來，主菜是烤得金黃的雞肉和土豆，配上芝士醬和蔬菜沙拉，香味撲鼻。夏曦食指大動，在龍少面前也不裝矜持，痛痛快快地吃起來。

瞿北辰看著手機，想了想，不禁苦笑。

「我覺得，我好像要把你說的當真了。」夏曦破涕為笑。

「你前面的演奏已經展示了專業水平，視奏雖然出了意外，但那屬於客觀上的不可預知。我覺得這恰恰展https://www.hetubook.com.com示了你的應變能力，說不定也加深了他們對你的了解。可以設想一下，如果這是演出過程中出了意外，一個第一次識譜就能把問題處理掉的人，難道不正說明功底深厚么？」

「謝謝。」她有些不好意思。

瞿北辰正要說話，卻聽夏曦道，「你給我唱歌。」

瞿北辰：你下午有空么？

瞿北海，瞿北辰的堂兄。

不知道是發泄出來的關係還是傾訴對象的關係，夏曦用龍少的紙巾擦乾了眼淚，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夏曦：「你不想唱就算了……」

瞿北辰：「怎麼不說話？」

「嗯。」夏曦應一聲，最後吸了吸鼻子。

「首先聲明啊，」龍少道，「這餐是辰辰請的，你要還錢就還給辰辰。」

龍少笑了笑，朝停車場里望了望，抬抬下巴，「車在那邊。」說著，帶著她走過去。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收拾了行李，到樓下退了房，回到龍少車上。

夏曦這才想起來。

夏曦忍俊不禁。

但瞿北海已經走到了面前，看著她，露出微笑。

忽然，她的目光瞥見一件漢白玉的石雕。

龍少：你剛才是不是唱歌了？

夏曦結舌。

瞿北辰：也許能幫上，不過她不會高興的。

瞿北辰只覺得心沉了一下，自己也緊張了起來，忙在電話里繼續哄她慢慢說。

夏曦看著眼前的雕像，不禁再度想起那張照片，心中欷歔。

展館里寬敞明亮，夏曦剛才看到正門前的招貼，裏面正在舉辦一個現代雕塑作品展覽，似乎是名家，來參觀的人不少。

但畢竟已經恢復了理智，彎彎唇角，「那倒不用。」

「聽我說的沒錯。」他得意道。

他強忍著肉麻，終於唱完的時候，長吁一口氣。

他沒有買票，領著夏曦從免票通道往裡走，工作人員看到龍少，微笑地致意，「龍先生午安。」

夏曦：「……」

夏曦詫異非常。

「瞿北辰媽媽的作品就在這裏面？」夏曦問。

和_圖_書夏曦揶揄：「你寫論文也這樣狡辯么？」

「他從不跟人提這些。」龍少道，「事實上，我舅媽在生前就把這間美術館留給了他，但他一直沒有接受，所以這些年一直是他舅舅在管理。」

「還行。」夏曦望望天空，「旁邊有人給你鼓掌么？」

瞿北辰：你管得著么。

「那怎麼辦？」瞿北辰想了想，「我回去一趟？」

龍少開了車過來，就在停車場。

夏曦聽著，一愣。

龍少不以為然：「現在才一點，這麼早去多浪費。」說著，他眨眨眼睛，「你想不想看看我舅媽的作品展覽？」

瞿北辰瞅一瞅身後，道，「沒有，不過應該都覺得我是神經病。」

龍少發了個奸笑的表情。

夏曦聲音弱下：「不唱就算了……」

夏曦想了想：「你能先送我回酒店么？」

龍少：「也就這兩天，下周一走。」

夏曦吸著鼻子：「不然還能怎麼辦……」

夏曦剛才只想打趣，沒想到他居然答應。

「五點半。」

「對。」龍少道。

夏曦訂的酒店就在音樂廳附近，沒多久就到了。

「小龍？」正在此時，二人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龍少：？？？為什麼？

夏曦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先去機場等著？」

「應該是吧。」他苦笑，停了停，忽然看看時間，「你的飛機是不是五點半？」

「你回來幾天？」她問。

想了想，她說，「你唱……甜蜜蜜好了。」

「你後面就用剩下的弦拉完了？」他問。

夏曦到了旁邊才看到車頭的T形標誌，震了一下。

夏曦雖然平時看著處事溫和，但瞿北辰知道，她其實是個驕傲且要強的人。

「這是瞿北辰？」夏曦看向龍少。

「也就是說你其實還是完成了。」瞿北辰道。

龍少回頭，看一眼正在往後座放大提琴的夏曦，繼續打字：我記得，你外公那邊不是也跟搞音樂的來往挺多麼？你跟他們說說，我覺得應該能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