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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闕

作者:海青拿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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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章 伏里(下)

第四卷

第三章 伏里(下)

「好好等我。」恍然間,像是有低低地話音在耳邊縈繞。
辰卻沒了動靜,一副熟睡的樣子。
「姮,」他仍是紅著臉,瞥瞥一臉好奇的辰和丹,對我說:「荒地上的溝渠划好了,我來邀你去看。」
「那又何妨?」我說:「辰又不厭你,既已定下,還有何改?」
荒地上,只見小溝又細又長,一頭接著遠處的山林,一頭沿著地勢向下,接到原有的水渠中。
「姮!」忽然,隔著草垛,我聽到丹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只見他臉上很是不自然,猶豫了一會,說:「你方才可曾聽到什麼?」
屋中光線不好,只見辰一愣,黑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他搖頭,將手握拳,指著下面:「若行至此處,豈不跌下?」
我望向四周,又問:「水從何來?」
「姮。」許久,丹輕輕地開口道。
午後,丹和辰的母親都不在,我堵住了辰。
我繼續躺下,說:「閑坐罷了。」看看她,問:「辰呢?」
我生怕它跑了一般,目不轉睛注視,一直走到近前。
「哦。」我應道,不再說話。
辰瞪大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也是圓的,」我說:「天如雞子,地如雞中黃。」
丹像是心情大好,從垛上滿滿地抱下一堆禾草,躺倒在上面,聲音愜意:「姮勿憂,伏里雖小,你安心住上幾日,說不定你夫婿會來接你。」
「嗯?」
手微微僵住。
「就是人孤僻了些。」辰補充道。
我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哦。」我說。看她身量挺高,原來還沒到十五。
水灑出一些,「嘩」地落回了缸里。
她的音量十足,辰卻像沒聽到一樣,昂著頭,提起兩筐茅草自顧地走了。
辰嘆了口氣:「說你能生兒子。」
「亥。」我主動上前打招呼。
丹一愣,點點頭,說:「歡喜。」
聊到地理時,我心頭一熱,拿出自己知道的那點科普知識,告訴他,在大地上,最遠的地方就是最近的地方,因為大地是圓的。
他站在光禿禿的土地之中,手裡拿著根木條,到處走到處划,時而停下,皺眉苦想,又繼續走。
這件事之後,誰也沒有再說什麼。丹依舊來找辰,辰依舊跟她鬥嘴,辰的母親依舊天天對我笑,對我好了一倍不止。
用過些粥食,我正收拾器具,屋外突然響起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回頭,只見辰跑了進來,滿頭大汗,指著外面喘氣:「舟……舟人丁!」
我怔了怔,浮起一絲苦笑:「差不多。」
亥默然,他望向遠方,好一會,問:「姮,外面是什麼樣?」
他興奮而詳盡地解說了一番,領我走到一處坡頂,觀望整片荒地。
亥的那邊我沒有鬆懈,在荒地上聊過幾回,我們的話題正慢慢深入。
我頓住。
好一陣,她的動作漸漸慢下,終於停住,悶悶地將杵丟放到一旁。
當望見舟首上的人時,我的眼睛突然定住,不敢相信地再看,漸漸睜大——藍天下,姬輿的面容真實而清晰,深深映入我的眼帘。
「那是將來的事,」亥看著我,輕聲道:「無論多久,我定要hetubook.com.com出去看上一回。」
我耐心地跟他說,天地間本無上無下,站在大地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正立。他似懂非懂,又問,磁力何來。我說,大地轉動,磁力來自地心。
我一頭霧水,望向辰:「那老婦是何人?」
「你知道什麼?」在一旁割茅的辰將竹筐放下,抹了把汗,說:「也不想想經他開渠的田土多收了多少,你累上一年也不及他。」
我望著他,呆怔不動。
我點頭,微笑著答應道:「好,我同你去。」
我疑惑地問:「她方才說什麼?」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月末的一天,亥主動來找我了。
「辰,」沉吟片刻,我看著他:「你心裏想著丹,對此事並不樂意,可對?」
我訝然。
丹仍舊猛力地搗,沒有說話。
漸漸地,我感到他的態度放開了些,話也慢慢變長了。
我站在城牆上,看到雍丘城外的田野中溝渠縱橫,禾苗長的比人還高,快樂極了,飛快地跑去找觪。
辰笑起來,亥的臉更紅了,只將眼睛看著我。
我驚訝地看他,剛要開口,辰的母親走過來,又拉起我的手,溫和地對我說起了聽不懂的話。
「我就是恨他當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同我說。」丹委屈地說,聲音哽咽。
若眼前的荒地換作是杞國,不知觪該會多高興!
「損毀了你也帶在身上,這般不舍,可是緊要的人所贈?」停了一會,她問。
「不許告知她。」他壓低聲音,急急地說。
亥點頭還禮,表情自然了許多。
「哦。」我說,沒有再開口,將手中的鳳形佩慢慢翻轉把玩。月亮缺著口,在薄雲中露出臉來,清淺的銀輝中,鳳形佩在指間泛著皎潔的光華。現在看著,它雖然已經斷開,卻仍然美麗。
我望天無語,這兩個人……不管他們,回室中歇息。
「姮,」觀望了一會,亥轉頭看我,躊躇片刻,道:「父親說,你終將離開此處。」
我看向丹,說:「想來他母親的話說完了,你不過去?」
「引山泉灌溉?」我頷首,稱讚道:「此法甚妙!」
「丹,」我沒有答她的問題,過了一會,說:「辰與你處慣了,突然要改也是不易。且,他也要與眾人交遊,別人又並無惡意,難道他還能冷著臉?辰對婚事心知肚明,又無排斥,你既知曉他為人,還當信任他才是。」
她稍稍轉過身來,對著我:「你夫婿是什麼樣的人?」
剛送到嘴邊,只聽辰又是一聲:「丹。」比剛才大聲得多。
我一怔,心中突然一陣狂喜:「你說舟人丁回來了?!」
「亥,」我仍不死心,說:「若將來白叟……嗯,你……」心緒有些亂,話語竟結巴起來。
亥看看我,想了想,道:「我也不知。白叟說外面很大,有許許多多的人,數不清的房屋,可他卻說這裏更好。」
「亥是個獃子。」傍晚,我跟丹去水邊洗衣,她不屑地說:「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不務農,不供役,只會問些莫名其妙的事,白叟卻只由著他。」
定下心,我覺m.hetubook.com.com得口中乾渴難耐,索性下床去找水。
我走到井邊,打水漱漱口,又洗了把臉。仰頭望向天空,萬里無雲,無底的深藍中,太陽金燦燦的。
我仍是笑,不置可否:「看吧。」望向屋外,我打了個哈欠,又說:「天將旦,辰趕緊睡。」說著,不管他的表情,慢慢踱進了內室。
「且慢。」辰叫住我。
我聽了,淡淡一笑。
辰已經去田裡了,他的母親在屋前翻著薑苗的土。
當我又開始思索白叟的事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亥。
「你母親有何用意?」我直接了當地問。
他看到我,突然停住。如辰所言,他的臉驟然地紅起來,更甚於那日初見。
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鄉人,望去,只見水波青碧浩瀚,一隻大舟正緩緩靠岸。
我怔住。
「極好的人?」丹似在咀嚼我的話,稍頃,她肯定地點頭:「姮覺得他好,定是很歡喜他。」
亥一邊划,一邊抬手往遠處指了指,回答依舊簡潔:「山上。」
「嗯……」丹應道,話音仍有些悶。片刻,只聽她又「哼」一聲,說:「罷了,我便日日守著他到成婚,看誰敢搶。」
我怔了怔,白叟?稍頃,點點頭:「然。」
「那自然,」丹得意地說,坐起來,打開了話匣:「辰與我自幼相熟,他七歲已隨長輩進山捕獵,農務力役,樣樣都行,人人都誇他是伏里最能幹的男子。」
我越想越不對。
他的性格的確很適合鑽研。
我不禁滿面笑容,想象著那條未開通的溝渠,自己幾乎可以預想到這裏將來生機勃勃的樣子。
「然。」亥頭也不回。
我出去,只見丹已經離開了,辰的母親帶回了一個乾瘦的老婦。
「圓的?」他惑然,想了想,望向頭頂:「那天呢?」
我看看她,無奈地說:「丹,你既都猜著了,又何苦追問。」
我往旁邊讓了讓,她也在禾草上坐下。
「會轉?!」他看看腳下,一臉驚恐。接著,他眼中充滿了求知的光採,不懈地追問怎麼轉,大地轉了,雲霞怎麼辦,太陽怎麼辦,月亮怎麼辦、星辰怎麼辦……當他問到鬼神怎麼辦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能力已經達到了盡頭。長長呼吸一口氣,我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說法不知從哪裡傳來的。
我惆悵不已,長長地嘆了口氣,悶悶地躺倒在禾草中。
黃昏之後,天色漸漸擦黑,太陽在大山那邊留下的最後一抹橘紅也漸漸沒去。
若沒有辰後來的補充,我根本無從知道白叟的痛苦經歷。他被帝辛召去牧之後發生過什麼事,恐怕除了他,沒人會知道。不過,他至今仍稱帝辛「天子」、稱朝歌「牧」、稱殷「天邑商」,言談間不掩敬意;而他雖是周人,卻因為周人的攻伐失去了妻兒,從辰的描述上看,白叟對此痛苦頗深……若用感情來勸,實在沒什麼勝算。
當然,提到過去的時候,白叟的態度很是淡然,但與此同時,似乎名利寵辱於他而言也已經無所謂了。並且,白叟年紀已經七十有餘,要說服他跟我出去,想想都覺得艱和圖書難無比……
她微微喘著氣,看著辰離去地背影,一瞬不移。
四周暗暗的,自己仍在伏里,辰的家中。
話音落下,心中如同被潑了一桶涼水,原本滿滿的希望幾乎澆滅。
辰看看我:「此地最好的接生婦。」
丹仍然靠在草垛上,手裡絞著禾莖:「他吹篪不喜有人在旁。」
丹「咦」了一聲,湊過來看著鳳形佩,說:「這斷佩在月光下倒是好看。」
在那小屋裡,當白叟親口承認他就是散父的時候,我興奮了好一陣,覺得觪為之辛苦操勞的事終於能解決了。
未等我說完,亥卻微笑著搖頭:「姮,吾父年歲已高,我不能離開。」
「嗯……姮。」亥點了點頭,立刻轉身繼續察看,我看到他的脖子也紅了。
心稍稍的安下,我略略頷首,轉頭望向前方,沒再說什麼。
「你勿不信,」丹認真地說:「我幼時貪玩,曾追逐著雀鳥進了大山之中走不出來。那時,我雖又餓又冷,卻知道辰一定會來找我,絲毫不著急,便爬到大樹上等他,等了兩日,他果然來救了我出去。」
這時,遠處飄來一陣樂音,我和丹俱是頓住,仔細聽,像是笛子。
「你不知道,」丹嘆了口氣,聲音微窘:「辰如今與我在一起時仍儘是玩鬧,與幼時別無兩樣。里中女子中意他的頗多,她們每每尋來,辰也總是笑臉對人……姮,」她轉向我,迷惑地問:「你夫婿可會這般?」
辰的母親像是高興極了,轉身從屋裡拿出一塊肉脯,遞給老婦。兩人笑著又說了一番,老婦拿著肉脯,滿面春風地走了。
往伊水的路從未像今天這樣長,我提著裳裾不停地跑,到岸邊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我沒有跟上前,看看地上的小溝,問:「土中所划的可是渠?」
「不是。」我望著上方的明月,輕聲說。
當夜,我睡得很不安穩。
辰仍喘著氣,點點頭。
向辰打聽,他說亥治理田土很有一套。他跟白叟學習了開渠之術,加上自己整日鑽研,由他引灌的田地的桑林竟比白叟以前開的長勢還好。
我愣住。
亥領我沿著溝的走向,指著一塊略高的土地說:「此處稍貧瘠,引水之後可植黍。」快速地走了幾步,又指向不遠處一片低地:「那處則不同,平整之後,可植桑,定枝繁葉茂……」
我不解地看他:「我已許嫁,且不久便會離開。」
「辰?」我訝然,向辰的家望去,視線被一個個草垛擋著了,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到。
想起那天在草垛下,丹曾問我婚後有何願望。我想了想,說,婚後的願望要婚後才知曉,如今只願安穩度日便好。丹卻笑,說:「我的願望是要跟辰生許多許多的孩子。」
丹從垛中抽出一根禾草,細細地掰開,道:「他母親說要同他商量些事,讓我出來了。」
他睜大眼睛:「豈可受此倒掛之苦?」
伏里暮色中,蟬鳴依舊響亮,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炊煙味道。我獨自坐在辰田裡的草垛下,手裡攥著鳳形佩,腦中仍想著白叟的事。
我問他們怎麼了,辰氣惱地說和*圖*書,丹剛才趁他的母親不在,問他昨夜和母親的內容。辰說沒什麼,她不用知道,丹說她想知道,辰還是不肯說,就這樣,他們就爭了起來。
「不是?」丹的語氣明顯有些失望。
「飲水。」我說,接著,咕咕地將水喝完,放下匏,移回蓋子,朝室中走去。
過了好一會,丹快步走過去,把地上的衣服拾回來。她把衣服扔在水裡,重新在大石上坐下,拿其杵狠狠地搗起來。
是夢啊……我長長地舒下一口氣,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我詫然,疑惑地看她:「你怎知?」
他說「既是圓的,你我怎能站穩?」
亥滿面欣喜,撇下那兩人,帶我離開了。
高興之餘,我決定先跟他套套近乎。
沒坐多久,辰和丹的吵鬧聲突然沒了,屋外響起了辰母親的聲音,好像還有別人。
我啞然,輕笑起來。
我笑逐顏開,會開渠才是重點。
我看著他:「亥也覺得這裏好?」
待回到辰的家,我卻聽到辰和丹又在鬥嘴了。
夢一個接一個,時而是觪,時而是亥,時而又變成杞國。
我說:「地有力,如磁石般吸住,不會跌下。」
老婦摸完了,對辰的母親點頭,說了一番話。
我看著她興奮的樣子,狡黠地笑道:「辰這樣好,丹定是很歡喜他了?」
看著丹,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這時,辰沉下臉,走過來,將她拉進屋裡,留下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也愛多子和美人。」他將腦袋撇向一邊,說著,走了出去。
這下輪到我愣住,本想拿她之前的話來揶揄她,不料她竟大方地承認了。我笑起來,看著她頭上的總角,好奇地問:「你二人還未定親?」
辰瞅瞅我,也不遮掩:「你以為是何用意?」
「你一人在此作甚?」她問。
我繼續,用匏盛起水。
我如常地過日子,正如對辰說的,舟人丁來的時候我就會走。
我的呼吸幾乎屏住:「亥,你若想看,舟人丁……」
丹紅了臉,瞪他:「我知道什麼,我知道那日接生婦去了你家,你還未同我說她去做甚!」
亥似乎很不知所措,嘴唇猶疑地張了張,卻什麼話也沒出來。
亥表情有些失望,意猶未盡地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我在一塊剛開出來的荒地上找到了亥。
夜幕中星光滿天,一個昂藏的身影似遠似近,唯有明亮的雙眸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之中。
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不解地看向旁邊,辰的母親笑眯眯的,辰卻站在一旁,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方才?」我笑:「我聽到你在夢中喚『丹』。」
或許是之前沒睡好,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是巳時光景了。
誰也沒有出聲,晚風悠悠地拂在臉上,一陣舒適的沁涼。
水花高高地飛濺,打濕了她的衣裳和頭髮,丹卻沒察覺一般,只一個勁地敲打。
我一訕。
我大驚地醒來。
可現在細想,我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我笑道:「雖是圓的,卻極寬極廣,你我站立之處,不足其毫釐。」
丹睜大了眼睛:「亥,你這話說了好長!」
正要舀水,忽m.hetubook.com.com然,辰發出一聲夢囈:「丹。」
我坐起來,答應了一聲。沒多久,丹的身影出現在草垛旁,光線微弱,只見她四處張望。
希望重燃,他言下之意,要等上些時日罷了。
老婦先是自己盯著我的臉,再上下地打量,然後,圍著我走了一圈,又伸出乾癟的手,從我的腰摸到臀部。
我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迫不及待朝屋外奔去。
忽然,身後一聲巨響,城牆搖搖欲墜。我驚異地回頭,只見城下已是火海一片,無數的東夷人抬著巨木往城牆上撞。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目中滿是驚怒。
辰淡淡地說:「我母親不管,族中人丁單薄,她只想我多子。」說著,他瞥我:「未見她方才好言好語地留你?」
「丹。」我喚了一聲,丹轉頭看到我,走了過來。
輕輕地打開篾門,灶室中,凌晨微明的天光已經從外面透了進來。臨時打起的草鋪上,辰還在睡,水缸就在旁邊。
我問:「哪裡不對?」
辰突然醒來,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我,似乎吃了一驚。
我正想過去,手上突然一緊,姬輿拽住我,頭也不回地拉著我向後走去。我張了張口,想說話,突然,腳下一空,身體失足墜落……
我微笑:「亥覺得是什麼樣?」
我笑了笑。
「早定了。」丹說:「如今單等我十五及笄。」
亥似是一怔,回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臉上紅光仍盛。他沒說什麼,再扭回頭時,頰邊的輪廓上卻明顯地掛起了笑容。
我又接著東一句西一句地問這問那,亥仍然工作著,有問必答。
「我想的。」丹說。
「辰倒是個能人。」我岔話道。
「是辰在吹篪。」丹說。
我笑了笑,想起以前聽到的話,天才總是孤獨的。
「姮。」我微笑著說。
見到我,辰的母親面上一喜,拉著我走到老婦面前,對她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通。
「只是,」她的聲音弱了下來:「辰從不與我提起此事」
我注視著穹空:「他為人率性,不愛說話,卻總會為我著想,是個極好的人。」
亥一笑:「未見識過外面又如何說得上?只是,你幾日前告訴我那大地的說法,我越想越覺得有趣,雖是傳言,在伏里卻絕無可能聽到。」他停了停,說;「外面不知還有多少我從未知曉的東西。」
那時,我覺得她想法單純,一笑而過,原來竟有這般淵源……
凝神傾聽,辰的技巧雖不算高,氣卻很足,旋律吹得有模有樣,別有一番拙樸。只是,那篪聲綿長緩慢,我總覺得那悠揚之中有些鬱郁。
我不急著有什麼進展,畢竟才認識,了解不深,要說動一個人離開故土不是容易的事。於是,跟亥聊了些科學性的話題之後,我收兵,禮貌地跟他行禮道別。
丹惱怒地抓起一件濕衣,用力地扔向辰。無奈太遠,衣服沒飛多少距離,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小心地移開水缸上的蓋子。
「哦?」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想了想,道:「你已及笄許嫁,我猜那人就是你夫婿,可對?」
他皺眉思索了良久,說:「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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