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雙闕

作者:海青拿天鵝
雙闕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卷 第六章 桑間

第四卷

第六章 桑間

我隨他望去,只見不遠處,亥正背著白叟站在桑林的渠邊,四隻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們。
我故作鎮定地笑笑,接過那桑葉,放到筐里。
丹臉一紅,模糊地噥了聲「謝」,快快地轉身走了。
臉上微微地燙起來,我抿抿嘴角,轉過頭去,繼續採桑。
而姬輿呢……
我搖頭,微笑道:「亥,我留在此處。」
白叟捋須點頭,說:「皆言舟人丁又從外頭帶來了人來,可是吾子?」
白叟笑了笑:「然。你這眉眼面廓都像極了他,只是,」他的眼睛將姬輿上下地掃:「這神態卻又不太像,許是你高大些。」白叟望向遠方,似在回憶:「無論典籍射御還是占卜祭祀,伯邑考樣樣通曉,又儀錶無雙,為人謙和,時人都說他是天降的賢人。」
柔嫩的桑葉在指間翻轉,我輕輕地摘下,放到籃子里。仰頭望去,桑樹層疊的葉片在陽光下透出瑩綠的顏色,在風中顫動,珊珊可愛。
「可是在里宰家遇著了什麼好事?」丹問。
想到這裏,我的臉不覺地又燒起來。
我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腰上的那雙手好像變得滾燙,連帶著臉上也更加燒了。我忽地伸手握住,把它們從腰間拿下。
視線往旁邊瞥去,丹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另一棵樹下,手上采著桑,眼睛卻頻頻瞟來。
「丹走了。」我咽了咽,沒話找話。
姬輿看著我,唇邊漾著笑容,星眸熠熠:「不想睡。」說著,他抬手,拾起我鬢邊的几絲散發,繞到耳後,又將身體向我靠近了一些,嗓音低低的:「方才為何突然走了?」
氣氛說不出的曖昧,我還想說點什麼,口頭卻乾乾的發不出聲音。他www.hetubook.com.com的手指還停在我的耳邊,緩緩摩挲,只覺皮膚著火般的熱。稍頃,那指頭不再動了,卻伸展開來,固住我的頭。心裏泌出了汗,黏黏的,我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看著他的臉在眼前逐漸地放大……
「我來。」姬輿說。
姬輿同我起身,與他作別。
我解釋道:「輿可知修文王時豐渠的散父?便是他。」
「嗯。」姬輿說。
沒多長時間,衣服都洗好了,我拿起來想擰水,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把我拉開。
姬輿道:「正是。」
我的手還勾在他的脖子上,看著他的臉再次俯近,眼帘慢慢垂下。預想中的觸感沒有落來,姬輿擁著我,將雙唇在我的頰上流連。
「笑?」我愣住,這才發覺自己的嘴角一直揚著。
熱氣噴來,我微微一陣顫慄,臉上的血液又開始翻湧。
屋外響起了人聲,像是里宰正與幾個鄉人說著話,沒多久,又消失了。
「那是白叟。」我輕聲說。
風徐徐地吹過,桑林中杳然無聲。
「姮……」忽然,丹的聲音傳來。
無意間,我想起了一件事,剛才姬輿吻我的時候,是一直停在唇上的……「理論上,這的確也算接吻,但技術太初級……」小寧的話又在我耳邊浮起。
丹的匆忙身影消失在枝葉密密地掩映中。
白叟頷首,笑呵呵地轉頭,對我們說:「叟還須與孺子往別處查看,後會有期。」
我坐在水邊的大石上洗衣服,姬輿在一旁看著,默默地不出聲。
只見她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神色有些局促,飛快地瞟了瞟姬輿,又看著我,小聲地說:「嗯……我去找辰www.hetubook.com•com,嗯……你替我將桑葉拿回去可好?」
姬輿注視著他:「白叟方才說,我與祖父甚似?」
姬輿沒有說話,雙目炯炯地看著白叟。
天幕寬廣地鋪在頭頂,視野中滿是望不見底的深藍。雲很少,一絲絲地舒展開來,漸漸被西方的暉光染作金黃。
初級嗎?我有些發怔。
我看向姬輿,問他:「輿不是歇息了?」
白叟指指一旁的田壟,讓我們也坐下。他仔細地看著姬輿,說:「叟閉塞,從未聞伯邑考有子。」
姬輿笑了起來,他臂肘撐在地上,側身看著我,目光柔和:「我未怪他,只是想起了些事。」
姬輿注視著我,眉間滿是柔色。他沒有答話,低下頭,將前額與我抵在一起。熱烈的氣息溢滿了呼吸之中,他的鼻尖在我的臉上輕蹭,長睫掃在眼邊,痒痒的。
瞥向身旁,姬輿看著亥,表情莫測。
正移開視線,我發現一旁的丹在瞅著我,眼神奇怪。
我微訝:「怎麼了?」
姬輿面上一愣:「姮何出此言?」
這舉動怎麼看怎麼突兀,我窘然,沒有抬眼看姬輿,只覺心噔噔的蹦得飛速。「輿,你,嗯,你睡。」話出口也變得結巴了。
「嗯?」姬輿看向我。
我回頭,姬輿含笑地看著我,目光深深。
傍晚,太陽在西天變成了金橘色。
白叟呵呵地笑起來:「吾子莫怪,你與你祖父長相甚似,叟方才一眼就認出來了。」
姬輿一怔,隨即鄭重答道:「乃其孫也。」
「輿見過白叟。」姬輿順著我的稱呼,向他一揖。
「白叟別來無恙。」我行禮道。
我想了想,對他說:「白叟年事已高,對世事自有見解,今日hetubook.com.com所言,或有不入耳之處,卻並無詆毀先人之意。」
他走到我的位置上,將衣服拿起。水嘩嘩地落下,稍頃,一件件半乾的衣服被放到了籃子里。
話說,當初跟燮一起的時候,他比我大八歲,早已經冠禮成年,並且又是國君。對於這樣一個人,我覺得他了解男女之事是很正常的,那時想,他現在屬於我就好。
晚風徐徐拂過,一陣愜意,我看看姬輿,也躺下。
我窘然看向姬輿,他抬起了頭,表情有些尷尬,手卻沒有移走,似乎也沒有退開身體的打算。
白叟點頭,摸摸鬍鬚,嘆道:「伯邑考多年無子,時人皆以為憾,如今到底是了卻了。」
姬輿答道:「祖父薨時,吾父尚未出世。」
這個傢伙……
我驚訝地問:「白叟見過他?」
亥點頭:「諾。」他看向我,臉上微微泛起紅潮,猶豫地問:「姮,可與我同往?」
「父親,」他滿頭大汗,瞅瞅我和姬輿,對白叟說:「看完了。」
白叟笑笑,臉上的褶皺愈加深刻:「賢子伯邑考,當時周人誰未見過。」說著,他轉向正在一旁不住打量著我們的亥,道:「為父遇著了故邑之人,欲相談一番,孺子便自己去查看溝渠吧。」
我愣住。
亥的臉似乎更紅了些,看看我們,略一頷首,轉身沿著水渠離開了。
白叟瞭然頷首:「果然同叟所想。」
「白叟?」姬輿不明所以地看我。
姬輿默然,片刻,道:「祖父英勇無匹,輿自幼耳聞。」
日頭在葉片的間隙中時而晃過。我眯起眼睛,想摘下頭頂一簇鮮綠的嫩葉,發現夠不著,又踮起腳,還是夠不著。
我訝然,疑惑地看著他:「我和_圖_書見你似是不喜……」
「好。」未等我開口,姬輿一口應道。
姬輿雙手鬆松地扶在我的腰上,唇邊噙著笑意。
想什麼來什麼。我呆住,睜大眼睛望著他,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跳又蹦了起來。
丹盯著我的臉:「姮,你從方才來尋我到現在,一直在笑。」
手中的杵搗在衣服上,水花低低地濺開,透著燦燦的亮光。剛才說要洗衣服的時候,姬輿像是有些不自在,跟我說他的衣服他來洗。結果,他拿杵猛力地搗下去,沒幾下,裳上已經濺滿了水。我笑起來,他看看我,一臉尷尬,只好待在一邊。
深深地吸口氣,我想讓腦子平靜下來,望向枝頭,專心地採桑。
姬輿微眯著眼睛,往落日處望了一會,平躺在草上,靜靜地看著天空,將一根細長的草葉在手中把玩。
順著那視線看去,我也是一怔。只見領口邊上已經濡濕了,夏天的單衣輕薄,胸前的起伏勾勒得很明顯。
「吾子許久不見。」白叟和藹地笑,雙眼卻只看著姬輿。
亥將白叟放下,扶他坐在一個大土墩上。
午後的風絲絲吹入室中,我感到脖子上一涼,上衣似乎也汗透了,貼貼的。姬輿看著我,目光下移,似乎瞬間凝住了。
兩人僵在了當下。
未幾,桑林邊上傳來一陣窸窣聲,亥回來了。
我不禁笑起來,卻沒有停留,手架著他的肩頭,微微用力撐開。
「英勇?」白叟輕輕地笑了起來:「伯邑考之勇,世之拔萃。當年我未滿十四而研得開渠之法,眾人皆言我中了惡,忤逆鬼神。伯邑考卻信我,力排眾議,將我薦去修渠。而國君被天子囚于羑里,眾人都說天子動怒,求釋必遭大難,掌卜也說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凶極,伯邑考卻依舊無畏,徑自去了朝歌……」他看著姬輿:「說他英勇,不如說他執著,認準了理便無所顧忌。」
姬輿面色沉靜,雙眼望著前方,沒有再說話。
姬輿微笑,沒有說話,將手中的桑葉遞給我。他離得很近,我能感覺到陣陣呼吸拂在頰上。
白叟仍看著他,目光矍鑠。好一會,只聽他緩聲道:「不知吾子與伯邑考可有淵源?」
不等他回答,我匆匆轉身,逃也似的打開門,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姬輿訝然。
我的功夫不差,洗過許多天的衣服,這活做得有模有樣了,至少知道怎樣比較省力,怎樣不會打濕裳裾。
剛才室中的幕幕又回到眼前。緊箍的雙臂,灼熱的呼吸,柔軟的唇……現下想起,心還在隱隱突跳。
良久,姬輿才緩緩地鬆勁,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皮膚上陣陣地燒炙,姬輿面上紅光如霞,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雙眸中熾熱仍盛。
收拾完畢,兩人的腳都是濕濕的。姬輿牽著我上岸,在水邊的細沙灘上坐下。青草伸著鐵絲一般的莖,密密的往沙灘上蔓延,墊在身下,軟軟的。
我抬頭看向姬輿,他的眼睛很近,瞳邊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心裏忽而掠起漣漪,我抬手撫上他的眼瞼,輕聲道:「輿,先去歇息可好?」
突然,姬輿的動作頓住,雙眼訝異地望著側面。
姬輿頓時一臉吃驚,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渠邊上的兩人,我拉過他的手,向亥和白叟走去。
看了許久,我輕聲喚道:「輿。」
亥蹲下,將白叟背起,兩人沿著田間小道,慢慢離開了。
正要放棄,這時,一隻手忽然從背後伸出,將那些葉片折了下來。我訝然轉頭,姬輿竟站在身後。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