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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之令

作者:海青拿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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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她才出去,王繆卻接著走進來,讓周圍侍婢退下,看著她,一臉神秘。
他無奈地笑笑,嘆服,「博士果然神技。」
自從徽妍來到宮中,皇帝的起居之事,有一半移到了漪蘭殿,如今亦然。
紀氏心中不禁嘆氣。
徽妍瞭然。這些叔伯,也有兒子或別的侄兒在長安,王璟這裏不好留宿,往別家借宿卻也無妨。
竇芸望著皇帝,少頃,微笑,向他伏拜一禮,「妾伏惟陛下身體康健。」
這結果在徽妍意料之中,也在皇帝的意料之中。
沒多久,內侍來報,懷恩侯府一家來到。
「這麼看著,可真是一對小夫妻。」陳氏忍不住低笑,對王璟小聲道。
這的確棘手。若在從前,她可讓李績送到弘農家中,別人看不到,無聲無息。可現在卻是不行,人多眼雜,無論送到自己家中還是周浚府上,都不妥當。
仲秋之日,蒲那和從音早早便穿戴整齊,跟著內侍離開了未央宮。
王繆頷首:「我與你姊夫亦是此意。」說著,嘆口氣,「早知你能與陛下成事,還經商作甚,徒增許多麻煩。」
「怎如此莽撞!竟衝撞聖駕!」皇帝身旁的侍衛斥道。
王縈應一聲,轉身走開。
徽妍聽著,亦有些犯難。
王繆也不再言語,自去了。
眾人各說著話,擁著皇帝走到了門前,向皇帝拜別。
王縈頷首。
「還有何事,自然是給錢。」王繆道,「你上次不是還給了他和*圖*書貨,如今商旅回來了,要把錢給你。十幾萬錢,你姊夫可不敢讓人名目張膽抬入府中。讓我與你商議,如何來收?」
送走了皇帝,眾人看向徽妍,皆笑嘻嘻的。
「那位姓李的胡商,今日又來見你姊夫了。」
竇芸對皇帝的心思,她是早就知曉的。這些年,她為了成全女兒心愿,也為了自己,一直努力著。可結果如此,誰也無能為力。上次探望了杜玄之後,竇芸在家中又是痛哭了許多日,而後,卻忽而自己走出來,對紀氏說,她想去散心。
那內侍面色刷白,忙跪地伏拜。
「侯女亦多日不見。」他說,「今日得見侯女,朕甚慰。」
小童們這才歡喜起來,乖乖地跟著皇帝離開。
棋局最後的結果,仍然是皇帝三盤皆輸。
眾人往未央宮的廟觀中而去,祭祀神祗,祈了福。待得再回來,皇帝令徐恩在宣室殿設宴,款待杜氏與竇氏兩家,自己則先回漪蘭殿更衣。
徽妍訝然,隨她過去尋,卻是怎麼也尋不到。
可沒過多久,她又走回來,對徽妍說,「二姊,那虎魄不在妝匣之中。」
竇誠和紀氏忙行禮應下。
不見了么?徽妍皺皺眉,想了好一會,卻也想不起放在了何處。
皇帝答過,一如尋常。
那枚虎魄……徽妍想了想,她前些日子見面上有些磨損,捨不得再佩,便取下來放好,似乎有幾日未曾見過了。
紀 氏和竇芸衣和-圖-書著鮮麗,與往日無異。經過前事,又有竇誠苦勸,紀氏亦知曉女兒立后之事無望,終是認命。這些日子,她見了不少人,將竇芸待嫁之事說出去,欲為她 尋一門好親事。但看來看去,皆無十分合意之人。從前那些來示好,她也覺得不錯的人家,如今卻通通沒了回應。而她聽說,王氏那邊未嫁的女兒,最近則多了許多 登門提親的貴人。心中自然知曉是何因由,紀氏縱然仍不甘心,卻也無法。
皇帝瞥一眼苦笑的杜燾,安慰幾句杜玄,一口應下。

徽妍安慰道:「陛下並無多計較,叔伯們說什麼,母親勿理會便是。」
這是尋常節令,宮中的禮節不多。皇帝沐浴更衣,往宮中的廟觀中拜謁。按照平日禮俗,外戚親貴們也要進宮拜見皇帝和后妃。不夠皇帝暫無後宮,外戚也只有杜氏和竇氏兩家,略顯冷清。
他走近路,從側邊宮門而入,才走過一處轉角,忽然,一名內侍匆匆前來,差點與皇帝撞了個滿懷。
徽妍帶著蒲那和從音跟在後面,王繆見狀,讓女兒們引兩個小童走到一邊,對徽妍使個眼色,讓她走到戚氏另一邊去。徽妍窘然,瞅瞅不遠處的世婦,上前去,與皇帝一左一右攙著戚氏。
拜見皇帝之時,紀氏見皇帝待他們一家仍如從前,心中欣喜。再瞅瞅竇芸,只見她面色平靜,華美的衣飾下,卻沒有了往日的嬌憨活https://m.hetubook.com.com潑。
紀氏和竇誠皆心疼女兒,只要她好好的,什麼不答應。從那以後,竇芸幾乎每日都會出門,有時是與友人遊玩,有時卻不知是做甚,紀氏與竇誠也不敢多問,只從從人嘴裏得知,她都在長安城中遊逛。
「哦?」徽妍訝然,「何事?」
「君侯,夫人,近來可安好?」見禮過後,皇帝道。
皇帝答了禮,看向徽妍,只見她望著他,雙眸映著燭火,似星辰一般明亮清澈。
不出所料,杜玄坐下來,先向皇帝問了一遍六禮諸事進行如何,然後,滔滔不絕地說起了杜燾,還求皇帝看著哪家女子賢惠又不嫌棄,萬萬要做主給他的不肖子撮合,只要是良家子,杜玄別無所求。
心中猶如和風吹拂,皇帝莞爾,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會,登車而去。
「此事且放一放,讓李君且收著,日後再議。」徽妍道。
皇帝仍攙著戚氏,一邊閑聊一邊往外走,戚氏笑眯眯的,跟他說著些對付小童之事,皇帝認真聽了,頷首應聲。
「你這是去何處?」他看著那內侍,頗有興味。
「不將他們送走還能如何?」提到他們,戚氏就沒好氣,「從前便是如此,難登大雅,莫非還留著再讓陛下看笑話!」
內侍伏在地上,似乎十分緊張,結結巴巴,「稟……稟陛下,小人奉女史之名,回來取些物什……」
杜玄和杜燾一早九到了未央宮。
徽妍忙道hetubook.com.com:「陛下並未生氣,與我閑聊幾句宮中之事,便用膳了。」
今日入宮,紀氏除了要拜見皇帝,還有一事,就是再問問他上次提過的博陽侯長子。她打探過,這位公子確是才貌雙全,且身為嗣子,將來可繼承博陽侯爵位,竇芸嫁過去,便是穩妥的侯夫人。看來看去,如今,也只有這家最得紀氏心意。
王繆卻抱怨,「方才下棋,兄長也該讓一讓陛下,怎麼說陛下也是客人。」
王璟忙道:「陛下過譽!」
「早離去了。」陳氏道,「陛下去見你之後,母親便說身體不適,讓家人送他們離開。」
戚氏拉著她的手,問她方才皇帝對她說了些什麼,可曾生氣。
眾人說了一番話,見夜色也深了,徽妍陪著戚氏回房中。
戚氏聽著覺得有理,亦笑起來。
徽妍莞爾:「世間之事,最難便是早知。此事並無大礙,長姊莫再煩惱。」
王繆笑道:「母親,你未聽陛下方才說,他剛從上林苑回來,那般勞累,重做要等到何時?豈不將陛下餓壞!」
「我讓了啊……」王璟苦笑,有些委屈。
家人們舉燭照明,將四周映得亮如白晝。王家眾人笑意盈盈,一道送皇帝出門。
皇帝讓內侍賞賜玉帛,又看向竇芸。
眾人在後面跟著,皆心情大好。
嘩啦一聲,內侍懷中的一個包袱落地散開,許多物什滾出來。
「叔伯們都離去了?」徽妍忽然想起此事,四下里望了望。
她最近和-圖-書受昌慮長公主啟發,每日著迷地擺弄各種佩玉,姊姊長嫂們的各色物什幾乎都被她借過。
周浚與陳氏皆忍俊不禁。
戚氏頷首,過了會,又埋怨,「陛下好不容易來,怎讓他去吃庖中的剩菜,你該告知我等另做。」
自從上次竇芸在皇帝面前失儀,他就沒有再見過她。後來宜春苑的壽筵上,紀氏曾對戚氏言語無禮的事,皇帝也曾耳聞。但皇帝與他們終究有舊日情分在,平和待之,過不再提。懷恩侯得了皇帝仲秋覲見的許可之後,高懸的心亦放下,帶著妻女入宮,探望皇帝。
皇帝卻不言語,將腳下一樣物件拾起,看了看,覺得眼熟,忽而想起來,這是徽妍從前常佩的虎魄。
「待我再找一找,找見了便給你。」她對王縈道。
「二姊,」才坐下,王縈走過來,問,「二姊的虎魄,可借我么?」
皇帝看她一眼,唇角笑意更深。徽妍被他瞅得面上一熱,忙移開目光。
杜玄因得皇帝將要立后之事,近來精神極好。不過杜燾則略顯沮喪,皇帝已經聽說,杜玄拿著自己這個外甥都要娶婦的事,每日將杜燾罵一頓。杜燾苦惱不已,卻擔心杜玄身體不敢離府,只得每日受著。
「在我妝匣之中。」徽妍道,「你自去取便是。」
皇帝見天色不早,也不再久留,令徐恩備車馬回宮。可蒲那和從音卻玩得不肯走,在二人的糾纏之下,皇帝終於鬆了口,答應過仲秋讓她們跟著王璟一家出門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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