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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王為夫

作者:海青拿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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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茶湯

第七十七章 茶湯

在太皇太後宮中積攢了一肚子的不快,溫太后回到宮中,臉色十分不好看。見得她回來,平日養在身邊的小犬立刻跑過來,在她腳邊轉。

「兒想去朔北!」大皇子不假思索道。
「不小了,」皇帝摸摸大皇子的頭,「朕那些個兄弟,這麼大的時候都封王了。」
「太尉莫忘了,洛陽有十萬兵馬。」旁邊程進瞅著皇帝臉色,清咳一聲,道,「前幾日又發了三萬,還不夠么?京城的禁軍也不過三十萬,給了他,京城怎麼辦。」
可惜,皇帝對溫氏一直態度寡淡,雖然在溫太后的極力幫助下,溫氏由美人抬到了夫人,育下了兩個女兒,還把皇帝的庶長子接來撫養,可皇帝仍然不願意將她立為皇后。如今喬美人寵眷正盛,一旦生下兒子,說不定就順水推舟成了皇后,這讓溫夫人如何不著急。
溫太后聽著眾人的話,臉上帶著淺笑,捧起杯子抿一口茶。
「哦?」皇帝臉上似笑非笑,「為何?」

皇帝身著鶴氅,進門時,一股丹房熏香的味道。溫太后不覺地皺皺眉,可看他精神不錯,也露出和色。
溫太后心中不悅,卻不好顯露出來,行禮道,「敬諾。」
溫夫人柔聲道:「正是。」
溫夫人神色一喜,溫太后看看她,命人宣皇帝入內。
貴婦們都是識時務的,見得溫太后在場,不好誇讚朔北王,只能稱讚皇帝用兵如神。
「散了。」皇帝道,看看一旁行禮的溫夫人,道,「你也在。」
「妾來與太后請安。」溫夫人笑盈盈,從宮人手中接過茶https://www.hetubook.com•com杯,呈給皇帝。
待得左右無人,溫夫人一臉愁眉,「姑母,今日太醫署的人與我說,喬美人腹中的,應該是個男兒。姑母……這可怎麼辦……」
「封王么,」溫太后皮笑肉不笑,「阿淵還小。」
「陛下散朝了?」溫太后讓內侍引皇帝落座,又命呈上茶湯。
「你想去何處?」
溫太後頭疼不已。內憂外患,一個不聽話的皇帝兒子,還有一個遇事只知道來向她訴苦的侄女,讓她感到身心俱疲。
「洛陽昨日又下了十郡縣,」殿內,太尉孫政向皇帝稟報道,「陳蒙再來書請援,說再不派兵,洛陽就守不住了!」
「陛下無恙。」溫太后答道,「陛下近來忙碌了些,故而不曾來探望母親。」
沒有人覺得這是偶然,雖然沒有正式宣布,但所有人都相信,這是朔北王做下的。
「老婦多日不曾見陛下,不知陛下如何了?」太皇太后看向溫太后,問道。
無數的火箭從艦群飛出,落在貨船上,驚叫聲驚動了守軍,可還未等他們來到,艦群已經靠岸,伸出長長的木板,衝下無數驍勇之士。
此事如同巨錘,給正得意洋洋的叛軍迎頭一擊。失了吳國事小,失了秣陵事大。打仗需要兵器,南方叛軍所用的箭矢,大多在吳國產出。前方戰事緊急,兵器耗費巨大,一旦緊缺,將拖累整個戰局。
「如此,可正是大快人心之際。」溫太后莞爾道,「過兩日便是大皇子的生辰,我正想著這宮中許久不曾熱鬧過,好好慶https://m.hetubook.com.com個生辰才是。」
秣陵的守軍猝不及防,被殺得節節敗退,很快片甲不留。接著,震天的轟響如同落雷,一日之內,秣陵冶鍊、鍛造的工場盡皆毀壞,水港上的貨船亦被大火焚燒。吳王得報,急忙調兵去救,可待得吳軍趕到,那艦群卻已經退得無蹤無影,空留得工場廢墟一片,以及滿江殘骸。正當眾人疑惑,艦群突然又出現在了壽春,一舉攻入城中,將睡夢中的吳王俘獲。
這時,宮人來報,說溫夫人帶著大皇子來了。溫太后讓她進來,母子二人行個禮,溫太后逗了大皇子一會,見溫夫人慾言又止,便讓內侍帶著大皇子出去玩。
幾百裡外的秣陵,乃是吳國的冶金重地,亦有良港,吳國往北方運送兵器,大多在此裝船上路。艦群出現的時候,秣陵的水港正是繁忙,滿載待發的貨船,密密麻麻,隨時等著上路。
孫政心中一驚,再看皇帝,卻見他閉起了眼睛,神色安然。他知道此時再說,便是自討無趣,只得退下。出到殿外,等候的眾臣紛紛圍過來,孫政看著他們,嘆口氣,搖搖頭。
「可是……」溫夫人還要再說,卻見溫太后神色不快,只得把話咽回去。
大皇子望著他,眨著眼睛,「封王?父皇要將我封到何處?」
姑侄二人正說著話,內侍忽而來報,說皇帝來了。
早晨,天還沒亮,位於江海交界之處的廣陵郡,突然來了上百艘艨艟大艦,艦上沒有旗幟,排列成行,浩浩蕩蕩。守江的吳國士兵何曾見過這般場面,待得回過神來,艦上飛矢如https://m•hetubook•com.com蝗,將來刺探的吳兵舟船直接撞沉。沒多久,江上重新恢復安靜,艦群繼續向前,消失在迷霧之中。
皇帝冷冷道:「還不都是你教的,依朕看,阿淵也不必辦什麼生辰了,都在宮裡關上一陣,好好想想是正經!」
「陛下,他們都走了。」殿內,程進恭敬地對皇帝道。
「正是。」皇帝將一塊香糕塞在大皇子手中,道,「叛軍已經退出了豫州。」
「這有何難。」皇帝莞爾,說罷,看看溫夫人,「阿淵今年十歲了吧?」
孫政一愣,忙道,「陛下,是否現下就擬旨發兵?」
溫夫人是皇帝登基之後,由溫太后做主納入宮中的。那時皇后還在,身體羸弱,看著就要不行了。溫太后的主意,就是讓溫夫人接著當皇后。
這話出來,溫太后和溫夫人皆是一驚。
溫太后看著這個一臉哀戚的侄女,心中莫名煩躁。自從年初春朝時元煜從皇帝的手中溜走,皇帝就每日坐卧不安,時刻擔心著元煜反攻回來。多年來的心病,在這之後登峰造極,皇帝像是中了魔一般,元煜越是沒有動靜,他就越是焦慮。終於,他瞅到時機,命令武威太守將元煜誘到武威,伺機殺掉,而噹噹失手的消息傳來,皇帝大病不起。
「去!」溫太后皺眉將它踢了踢,內侍連忙將小犬抱開。
卻見她那小犬不知何時舔了地上潑灑的茶湯,竟是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皇帝的笑意凝在唇邊。
溫夫人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溫太后亦是著急,正要來勸,突然聽到幾聲嗚咽,看去,登時嚇得面色煞白。
太皇太后輕hetubook.com.com哼一聲,道,「老婦聽聞,陛下在宮中設了法壇,請了方士每日煉丹,可有其事?老婦本不想多言,只是陛下乃社稷之主,一舉一動關乎國運,太后是陛下生母,不該溺愛太過,見得荒唐的,便該勸一勸。」
「這些人都巴不得元煜回來,朕不下手,難道要等他下手?」皇帝冷冷道。
「下一步么?」皇帝冷笑一聲,未幾,睜開眼,「放心吧,洛陽不會丟,他們也來不了京城。」
溫夫人在一旁看著,亦露出得意之色。
正當諸王為此事心焦,更讓人震驚的消息又傳來。豫州各地的屯糧之所,一夜之間,均遭人偷襲,所有糧草付之一炬。
眾人皆是愣住。
溫太后心中一動,道:「陛下,聽說洛陽之圍解了?」
大皇子脆聲道:「因為朔北王誰也不怕,還能打勝仗。」
「知曉了。」他盤腿打坐,神色平靜,「下去吧。」
溫夫人面色一變,忙瞪著大皇子斥道,「胡說什麼,誰教你的……」
他聲音脆生生的,皇帝露出些笑意,讓他過去,將他抱在膝上。
太皇太后近日不問世事,專心禮佛。如今聽到元煜的戰績,蒼老的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笑。
洛陽千里之外的吳國,東面臨海,水澤縱橫,自古乃江南富庶之地。
而與此同時,朔北軍突然發難,襲擊了常山國和趙國,俘虜了二王,長驅而入,解除了洛陽以北的壓力。洛陽太守陳蒙,出身將門,領著守軍苦戰了許久。奈何朝廷援助不力,守軍眼見要堅持不下去,忽而遇得這般轉機,士氣大振,一舉奪回了洛陽百里之外的數個城池。
皇帝看著大皇子,神hetubook.com.com色和藹,「阿淵十歲了,要個什麼禮物,給你封個王如何?」
皇帝接過茶,放在一旁。這時,大皇子進了來,給皇帝行禮。
孫政看著程進,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卻聽皇帝不緊不慢地開口,「擬旨可以,告訴陳蒙,洛陽乃是東都,陳氏世代食祿,如今正當報效之時,寧可戰死,不得後退,去吧。」
戰報不斷地傳到皇宮裡,大臣們忙得似螞蟻一般。
「那吳國也是水道縱橫,水軍強悍。可那些巨艦自海上而來,較吳國的船更大更結實,吳國的水軍根本抵擋不住。那壽春城也是結實,卻中了邪術一般,城門突然被雷給劈塌了,大軍一口氣攻入城中,吳王被捉住時,還以為是誰在跟他開玩笑。」宮中,擅長說笑的優人正在編排戰事,給太皇太后和一眾貴婦人們取樂,笑聲不斷。
御座之上,皇帝看他一眼,接過內侍捧上前的金丹,和著酒服下。
「砰」一聲,小案上的茶杯被皇帝帶著翻倒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
「陛下,」程進小心地說,「臣以為,孫太尉所言,亦是有理。洛陽若不保,叛軍下一步便是京城,唇亡齒寒啊。」
溫太后看著這個侄女,不由一陣頭疼。
程進訝然,不明所以,看著皇帝的神色,卻又不好再問,只得唯唯應下。
皇帝仍舊閉著眼,淡淡應了一聲。
從此之後,皇帝愈加疑神疑鬼,喜怒不定。他設刑獄、貶朝臣、信仙術,溫太后都勸過他,可是皇帝聽不進去。
眾人皆知曉這是何意,面面相覷,心中寒涼。
「是不是兒子,也等生下來再說。」溫太后冷冷道,「你已經有了皇長子,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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