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司馬澄自從繼位之後，性情大變已是總所周知。他為長沙王時禮賢下士，溫厚謙恭，私生活也表現甚是檢點，除了正室賈妃，雖有幾個小妾，卻並不受寵，因此才能與白天曜、葉翔結交，被他們引為兄弟。

事後白天曜背地裡曾對葉翔評判過，說司馬澄「攻於心計，城府太深，正是楊廣第二也！」

他身後還跟著一人，拜過司馬澄，尚未及說話，已一眼看到了十字木架上的雲飛飛，立刻失聲驚叫。

火，即將點起。

司馬澄將手輕輕一揚，杜如花立刻向點火的軍士示意，退了開去。

他只把杜如花當成侍衛，竟忘了她也是個女人了，會臉紅的女人。

他的手很穩，再沒有顫抖一下，彷彿方才的茶杯跌落，根本就與他無關。

而身畔知情人已經低下了頭，不敢則聲。

杜如花長得並不和*圖*書漂亮，根本不能用如花似玉來形容，但她修美大眼，英氣逼人，武藝高超，自有一種颯爽英姿。尤其在司馬澄初與白天曜、葉翔結拜之後，可能長時間伴在三人身側，也沾了幾分貴氣與出塵，竟顯得格外精神。連素來性情冷淡的白天曜都曾稱讚：「杜姑娘英姿颯爽，有勁竹之節，青松之骨。」

杜如花見司馬澄盯了自己敞開的領子瞧，不覺紅了臉，行了一禮，轉身上高台去指揮人點火。

雲聰不敢再回頭看一眼自己的侄女，只趴在地上回稟：「江陽侯司馬震，聞得皇上離京，暗中調動兵馬，意圖趁機潛入京師，目前駐守京畿的八部原江陽侯人嗎，已有四部有異動。因雲家世代為將，各處將領相識頗多，便有人暗中煽動雲家策應。家父向來忠勇，設計m.hｅｔｕbook.cｏm.coｍ套出江陽侯謀反之事，派微臣星夜趕來，啟稟皇上儘快準備應變！」

司馬澄微微笑了一下，有些自得。

「出了什麼事？說！」司馬澄將扇子放下，端起侍從匆忙重新沏來的茶，輕啜。

雖然那只是唯一的一次，事後司馬澄也不曾給過她任何名分，但從此後，杜如花的眼睛便不敢再看向白天曜和葉翔，只敢恭敬地立在司馬澄身後了。

暗中隱著的軍士迅速出現，但卻沒有出手，只跟在來人後匆匆趕過來。

江陽侯司馬震，正是與李天靖同掌北周兵權的寧王司馬震，論輩分，正是司馬澄的叔父。

如果不是那粒硃砂痣，司馬澄已經快忘懷眼前這女子也曾是自己的女人了。

摺扇猛地收起，力道猛了，碰著了白瓷鑲金絲茶盅，砰然落地，已碎成片片，茶水濺上了司馬和*圖*書澄的明黃袍角。

看著軍士將火油澆在木柴之上，提了火把走近，司馬澄的笑容越發優雅，緩緩將摺扇舒開，舒適地倚在靠背上，似在火光中看到了葉翔黯然轉身，無奈離去。

提起小謝妃，司馬澄一時微愕，低頭只是沉吟。

用收付女人的方法收付女侍衛，看來同樣有效。

當日那縱情的歡笑中，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也許，不重要了吧？

就在白天曜稱讚杜如花的當天晚上，司馬澄將杜如花叫到自己房中，把她從少女，變成了一個女人。就在那一次，司馬澄見到了杜如花肩窩處那粒美麗的硃砂痣。

司馬澄眉目不動，安然望著李天靖。

李天靖俯首道：「稟皇上，司馬震自從兵權被捋，心下不平，也是有的。若論謀反之事……老臣不敢亂說。只是小謝妃之事，恐怕……他的確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耿耿於懷。何況雲老將軍世代忠良，絕不會謊報軍情。」

而陣陣馬蹄的的，忽然響起，有人凄厲高叫：「皇上，皇上，江陽侯謀反，江陽侯謀反了！」

但一旦成就大業，猙獰本性立刻顯現，也許是因為為王時太過克制，他的貪婪好色、荒淫無恥，勝過數朝來任何一位帝王。

青山隱隱，不見絲毫人蹤。幾處飛鳥翔集，正度著初夏食物豐盛氣候適宜的美好時光。

而司馬澄更比楊廣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上位后最荒唐的一件事，是把姑母儀昌公主改作謝姓，充為自己的貴妃，又將其駙馬賜死，儀昌公主憤而自盡。其後不久，宮中又多了位謝姓妃子，司馬澄一般的萬分寵愛，也封為貴妃，待遇更勝原先的儀昌公主。宮人背地裡稱呼這位謝貴妃為小謝妃，不僅僅因為她姓謝德緣故，更為她的來和*圖*書歷荒唐，不下於儀昌公主。

後面跟著的人，是雲飛飛的叔叔，雲聰。

他笑著，卻連自己也失意起來。

從什麼時候起，他是如此樂意看到葉翔的悲傷和失意？

因為來的人，是統領三軍的太尉李天靖。

三人並轡高歌，縱馬而行的歲月，終究是一起不復返了吧？

楊廣，正是歷史上的隋煬帝，他用偽善贏得了父母的心，順利擊敗太子楊勇，得踐大位，而後露出荒淫本性，連父親的愛妃一併收納己有，終於將父親辛苦打下的江山毀於一旦。

他抬頭望青山。

司馬澄笑著，燙金的摺扇上，江山萬里，錦繡無邊，正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天氣炎熱，杜如花的領子敞得比尋常大許多，連肩窩處的一粒珍珠般的硃砂痣都露了出來，讓司馬澄隱約記起，杜如花已經跟了他好多年了，那是，他還是眾皇子中最不引人注目的長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