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說不準，兩人都落入了司馬澄手中，關在凝華宮那座金絲籠中受罪，無望地等待著他們的救贖。

「我陪你去。」葉翔立刻道。即便雲飛飛不在皇後宮中，他也非走這一趟不可。

放眼整個皇宮，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也不管是沖了李天靖的兵權，還是與紫蘿的兄妹之情，司馬澄總還對她留了幾分情面，只要沒有確切的通敵叛國證據，都不至會拿她怎樣。

她猶豫片刻，又道：「聽說清容嫂子一直給折騰到昏迷不醒，司馬澄才放過了她，後來是給凝華宮的人用軟轎悄悄抬回去的。這種事……也不好叫御醫，我晚飯時悄悄叫人去打聽，聽說還沒蘇醒呢。」

現在，又多了個平白捲入其中的雲飛飛。

話猶未了，只聽「咚」地一聲，棋盤已被白天曜拍翻，棋子嘩啦啦傾倒于地，大https://m.hetubook.com.com理石的地面上滾得四處都是，滾得遠的，便消失在草叢中，無聲無息。

兩名男子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

而葉翔上次來凝華宮，是在去年的中秋來。他在凝華宮喝了一大碗李清容盛給他的甜湯，含了媚葯的甜湯。他開始以為想害他的是李清容，后才猜到了是司馬澄，但此刻，他在漫天的黑暗陰霾下終於意識到，害他的，其實是他自己。

「皇宮！」白天曜冷笑：「我來的次數，並不少了，應該還記得路。」

心已糾結到疼痛，不知不覺捏緊了拳，才感到掌中一雙柔軟微暖的小手，正竭力忍著受壓迫的疼痛，微微顫抖。

紫蘿眸光閃爍，似有淚影朦朧，不知是為他人，還是為自己。

紫蘿一把抓住葉翔的手，已是滿臉歡喜，hetubook.com.com再不肯鬆開，伴了葉翔身畔，騰雲駕霧般緊隨在白天曜身後，向凝華宮奔去。

「三哥哥，咱們直接去清容嫂子的卧房么？」她柔柔的問，有暮春里細雨纏綿般的溫潤潮濕。

「好，我也陪你們去，幫你們帶路。」

葉翔猶豫了一下，望向白天曜。

這是他欠白天曜的，也是他欠李清容的。

「凝華宮！凝華宮！」

他害了李清容，害了白天曜，心中有鬼，才會認定李清容在復讎。

「去……自然先看看清容。」葉翔低低說著，聲音好生沙啞，如秋風裡落葉拂動的暗然。

她這麼一說，葉翔的臉也愈發白了。他一一鎖起自己的手指，纖長的指骨泛著幽冷得白色，慢慢說道：「我們，一定要去。」

飛飛。清容。

客人變成了主人。

白天曜眸子里最深重至極的ｈｅｔuｂooｋ.ｃoｍ.coｍ悲哀，正如葉翔眸中越來越深的歉疚。

白天曜居然也控制不住感情，低聲嘆息：「我最後一次瞧她時，也是在凝華宮，當時，她還只是司馬澄的客人。」

在他背叛兄弟的那一刻，他不算是俠義之人，不配是那個襟懷坦蕩的葉三公子，更不配是開天盟之主。

「不行啊。凝華宮室皇后所居，不比玉露宮這般地處偏僻，人煙稀少，除了你們各自暗中派了人護著，皇帝也不知派了多少雙眼睛盯著哩！你看連飛飛有著宮女身份的掩飾，還去了那麼久都沒有蹤影，何況你們？」紫蘿很是焦急。

「我已經……三年沒見過她了。」

一路自是守衛眾多，尤其是接近凝華宮的地帶，一入夜，便是百余侍衛分了數班，幾乎是不頓足地在周圍巡邏，甚至有幾處暗哨，隱在樹叢邊窺伺，果然較葉翔和*圖*書、白天曜印象之中的侍衛要多了許多。

他欠這兩個人的幸福，可他再也不知道，自己還是沒有機會，去還請這一切。

「我知道。」紫蘿笑道：「必要時，我甚至可以幫你們把官兵引開。這個皇宮裡，估計還沒有敢抓我的官兵！便是司馬澄知道了，只要我一口賴掉，他沒有證據，也未必能拿我怎麼樣。」

當時，葉翔、司馬澄和李清容自己都已知道，李清容會是凝華宮的主人，北周的皇后。

還在紫蘿顯然對皇宮之中的哨兵分佈作過精密調查，居然帶了他們連躲了幾處暗哨，順利飛入了凝華宮的高牆。

他抬起頭，望著沉沉欲落得天幕，森然道：「連狗皇帝最愛住的寢宮，我也能來去自如！」

兩人都凝華宮。

葉翔低眉而嘆，卻無聲無息。逃得生天後，與其說他愧見故人，不如說他難面自己。

這倒也和_圖_書是實話。

他們又何辜之有？

不知道的只是被兄弟瞞騙出賣的白天曜。

一低頭，卻是紫蘿黑眸映著隱約的燈芒，正閃閃爍爍躍動，眼底的傾慕和憐惜，已是一覽無遺。

他自己釀的苦果，自然不得不自己硬生生吞下。

「正因為你們來去自如！」紫蘿急急攔道：「後來葉三哥哥被司馬澄捉了，開天盟的高手們也是頻頻闖宮，早就引起來他的警惕。當日慣走的路線中，不知給他添了多少道的機關！」

白天曜皺眉，然後盯住紫蘿，道：「如果呆會給人發現，我們未必能護得了你。」

氣氛一時便沉悶得嚇人，遠方有著悶雷隆隆，似乎要下雨了。

可白天曜呢？李清容呢？

葉翔伸出了手，道：「走吧！」

「我……要去凝華宮一次。」白天曜咬著牙，終於擠出了這一句。

當他恍然大悟時，已受盡折辱，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