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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清遙見她滿臉通紅，笑了一笑，也不跟她開玩笑了，把我拉上了車，我也忙將絡絡和戀花拉了上來，舒服地坐到軟軟的皮墊子上。

我忙拉開帘子時，卻見前方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各類小販早擺出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玩意兒，肆意吆喝著；更多的是遊人和信男信女，大多穿著樸素，可也有不少穿著精緻的貴族男女，在家人婢僕伴同下指點說笑；甚至也有穿異族服裝的，裝束看來好生古怪，但長安早有胡民聚居，胡人見得多了，長安平民也不覺得奇怪，照樣樂自己的。

我拉住她，道：「現在一定正忙亂，我們且等等消息再說吧！」

我點點頭，忙跟了絡絡、戀花跑向前去。

在我和東方清遙約定的地方，果然有輛馬車歇著，車夫持著馬鞭，臉上蓋了斗笠，看來等了許久，在打瞌睡了。

絡絡哈哈大笑。

這自然是句廢話。即便李泰關心的只有皇位，他現在也只得先關心皇上。

我心頭疑惑，一把扯開那人斗笠，果是清遙掛著暖暖的笑，溫柔地看著我。想來聽說我出來，寧願扮一回馬夫，也不肯放過和我相處的機會了。

循規蹈矩地慢慢出了宮，一離守城官兵的視線範圍，我們便跳了起來，三個女孩抱作一團，又跳又笑。倒有些似小時候偶爾https://m.hetubook.com.com逃學，跟著學兄們抓螃蟹那般刺|激開心。

李泰點頭道：「好，你們且去看著，有什麼事趕快通知我。」

這聲音卻好生熟悉。

我疑心這多半與魏王李泰目前的得寵有關。想來平常他和他的下人來去皇宮也是極頻繁極自由的。

李泰從袖中取出一枚銅牌，居然直接遞給了我。

戀花羞得抬不起頭來，喃喃道：「我才不要什麼大官家的呢。那些公子哥兒脾氣大得很。」

那人答道：「是容三小姐的馬車。」

我怔了怔。為什麼給我，而不給和他關係親厚得多的絡絡？

我們退了回去，一溜煙跑向掖庭宮，換了宮女服色，直奔西門。

「三位大小姐，你們要到哪裡去？小人在等著小姐們的吩咐哩！」東方清遙很忠實地扮演著車夫的角色。也好，有這麼個車夫，我的心頭寧妥了許多。

戀花道：「我也有些悶呢，一直窩在宮裡。」她雖是皇室宗親，可父母俱無，在叔叔嬸嬸身邊長大，想來日子絕不舒服，如果不是因著皇后當年另眼看待過，只怕更是難受，所以她只是覺得悶，並無想家之念。

戀花藏在絡絡身後，問道：「這位便是姐夫？」

李泰看了看我，笑道：「為人子者，焉能不為父皇分憂？和圖書」

我們便跟楊妃說，要去看看徐才人，再四處走走，楊淑妃心不在焉，隨口應了一聲。

絡絡拍手道：「真的？」眼睛里頓時光彩奪目。這個小祖宗，提到玩樂，沒人比她更開心了。

一個有幾百個主意，另一個完全沒主意，所以最後當然是聽了我的。

絡絡道：「徐才人病了么？那我們也得去瞧瞧。」

「聽說廟會很熱鬧，那個大佛又極大的，我們便去那裡吧。」我說。

「你作弄我！」我順手捶了他兩拳。

西門是皇宮十大門中唯一沒有正式命名過的，處於最沒地位的掖庭宮的西端，守位相對許多。我們拿了魏王李泰的令牌出去，居然毫無阻礙步出了宮門，連個盤問都沒有。

李泰在一旁聽著，眼睛忽然亮了，他瞧著我笑道：「你們原不是宮裡的，出去又有何難？你們換上宮女的衣裳，拿了我的令牌出去，就說是我府里的，自然就暢通無阻了。」

絡絡道：「我卻也想我父親了，在皇宮住的日子夠久了，什麼時候我還是跟淑妃娘娘說說，還是回家去的好。」

我和絡絡、戀花計較了半天，一致決定明日出宮去。絡絡本是活躍，早想了幾百個想去玩的地方；戀花卻只微微笑著，看她在一旁比劃，卻沒甚主意，等著絡絡和我拿主意；我料想李泰https://www.hetubook.com.com叫我們去東城的菩提廟，一定是有他的主意，至少於目前看來，他與我是友非敵，所以我提議去東城的菩提廟。

李泰不去，顯然一來為了避嫌，二來也為不想添亂著想。

李泰怔了怔，道：「才入宮幾時，倒倦了。」

「東城的菩提廟。快一點兒！」我催道。東方清遙自然早知道我們的去處，只是這事卻不能讓絡絡她們知道，否則就不靈了。

晚上便打聽到徐才人已無大礙，但皇上並不放心，那日便留宿在徐才人處。這徐才人閨名一個惠字，估計就是李世民在長孫皇後去世之後一直寵愛著的那個徐充容。徐充容身體不佳，在李世民病重時開始拒絕醫治，李世民死後沒兩天便鬱鬱而終，唐高宗後來追封她為賢妃，也是唐宮城比較賢德的女子。

想把祿東贊引去看看大唐公主，他們的未來王后，想來絕非難事。一切盡在意料之中，我不由笑了。

可惜長孫皇后明月在前，大唐的後宮風光，都叫她一人佔盡了，徐才人再好，也是萬萬比不了，能為唐朝正史記載，已屬難得了。

我卻多做了件事，就是叫剪碧幫我送了封信給清遙，叫他設法通知祿東贊，皇家三位公主，明天會微服出遊；又叫他暗備了一輛馬車在掖庭宮外。

楊淑妃聞報，有些失落和*圖*書地嘆口氣。

料想明日皇上多半還會在徐才人處，不至於會來風華院。我們出宮，倒是機會極好。

正思忖間，絡絡已經將戀花拉下車來，又沖我大叫：「書兒，快下來呀！」

只不知那些胡人之中，有沒有祿東贊在。

我故意在李泰面前說出宮，原本想點醒李泰，讓他趁機抓機會讓祿東贊見見絡絡的，突見他如此積極，心中納悶，莫非他已經猜出我的用意，打算幫我實施不成？可他又怎會知道我打著絡絡去吐蕃的主意？難道東方清遙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這個李泰，也未免太聰明了。

我笑道：「其實何必一定回家去？完全可以偷偷出宮去逛上一逛，再偷偷回來便是。」

晚上，我們便叫貼身侍女備了更換的衣裳，偷偷藏在掖庭宮中。

東方清遙聽到戀花叫他姐夫，大是快慰，道：「是啊，你是戀花小姐吧，等我什麼時候，幫你做個媒，也說個大官家的公子。」

我在二十一世紀坐車是坐慣了的，實在不習慣到哪裡都用兩條腿走的。何況絡絡倒也罷了，戀花那嬌滴滴的模樣，能經得起走多遠的路？馬車雖是又慢又顛，卻比兩條腿走路要好太多了。

東方清遙笑道：「大唐公主身後多一個車夫陪著，不太像吧，你們還是自己去吧。」

想來，東方清遙既已叫人隱約和-圖-書其辭說了公主出遊，李泰那邊，多半也會透些吃口風出去，祿東贊應該沒有不來的理由吧！

見他正往李世民走的方向眺望，我走過去，微笑道：「魏王殿下很關心皇上啊。」

東方清遙雖是貴介公子，但到底練過武功，騎慣了馬，趕起馬車來居然甚是快捷平穩。我們三人縮在車中，換了平民的裝束，笑著鬧了不久，便聽得東方清遙道：「菩提廟已經快到啦！只是前面馬車卻進不去。」

絡絡一聽出宮，樂道：「好主意。咱們偷偷兒出宮去，玩上一圈再回來。」

走了一段，一回頭，車上的東方清遙早不見了人影。多半是不放心，悄悄跟在我們後面暗中保護了。他若刻意隱藏，這麼多的遊人，想把他從人群中找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敲了敲車轅，問道：「這是東方家的馬車嗎？」

想當年，她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可歲月不饒人，現在要她跟那花朵似的徐才人武才人比，卻是萬萬比不過那種新鮮妍麗了。李世民能到現在還時時來伴著她，已算是個有情的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只要能出去就成。

第二日，果然打聽到李世民一下朝便去徐才人處。

只聽李泰道：「聽說明日東城的菩提廟大佛開光，屆時一定很熱鬧，我也打算去看一看哩。」

我問清遙：「你呢？和不和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