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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定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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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風華傾唐 第四十一章 武德殿

上部 風華傾唐

第四十一章 武德殿

不知怎的,我的鼻子微微發酸。
可李世民即便不是千古一帝,也是史上最著名的明君之一。那麼,李世民略動一下他的大腦,李泰的這些求情之語,分明是火上澆油,更成就了稱心催命符的誕生。
歷史早已記載,那顆絕美的頭顱終會掉下。參与歷史也便罷了,改變歷史的事,我是不做的。何況還是冒了忤逆龍鱗的危險,得罪魏王和楊淑妃的危險,逆天而行?
李世民緩緩道:「一名普通優伶,也能帶了一大群護衛,招搖過市,公然劫色殺人?」
李承乾一怔,情急之下,他早忘了稱心只是他對面前這個男人的愛稱,稱心的本姓,的確姓尹。
稱心面色更見蒼白了,笑容冷冷的,道:「我能怎樣?終不過要到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去了。」
他,他竟似在求死!
李世民恍若未覺,一言不發,徑自退出武德殿。
在這個一千三百多年的唐代,我,一個知曉歷史的現代遊魂,自保還是有餘的。
李承乾更為著急,稱心反是平靜,雪白的面容,居然綻出如花的笑容。
我們俱是一驚,忙回頭時,見一身材微胖略有些跛的男子沖了進來,走到稱心前面,匆匆參見了皇帝,便向著稱心道:「你怎樣了?」
他正柔聲勸道:「父王息怒。想來這少年不過是大哥和*圖*書府上一名優伶,如此草菅人命,大哥必不知曉。一切等大哥來了,再作分曉吧。」
絡絡忽地站起來,道:「皇上,這稱心不是殺傷人命,而是殺死人命!絡絡親眼見到他令人殺了王姓的男子,逼死了琴心!」
我苦笑道:「沒有用,不必了。」
李世民驀地擊案而喝:「此人姓尹,不過你府上一樂童,你口口聲聲所說稱心,是指何人?」
李承乾驅前一步,道:「父皇,此事兒臣已經查明,只是府下一名侍衛失手誤傷人命,與稱心無干!請父皇務必查明此事,還稱心一個清白!」
李承乾更似立不住了,軟倒在地,道:「這麼久了,這麼久了,你居然還只是恨我?難道,那無數個日夜的風花雪月,只是幻影?」
李世民緩緩立起身來,道:「宣旨,太子府優伶尹氏,當街縱仆殺人,淫人|妻女,著斬立決。所從仆奴,一併腰斬!」
絡絡轉頭問我:「我們為他求情,會有用嗎?」
我心裏居然也澎湃如潮,手心裏捏出汗來。穿越歷史,和參与歷史,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歷史上的稱心,是被唐太宗處死的,但我從沒想過稱心的處死,會與我有什麼關係。難道,稱心,便是由於我們的指證才被殺的?至少,會與我們的指證有關?和圖書
李世民的面色更沉。想來,魏王必然早已密報過李承乾和稱心之間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現在李承乾和稱心的表現,無疑在昭示眾人,兩人的關係,決非尋常。
我因聽了楊淑妃的話,料定必是魏王一黨,多半也有楊妃和吳王的人,將我們推到前台去了。奪儲之戰的前台。
李承乾淚珠直在眼眶裡打晃,眼看著稱心被侍衛押走,只是喃喃喚道:「稱心!稱心!」
稱心都說了,他有意闖禍,根本就是打算連他的太子之位一併動搖,可李承乾的口吻里,居然沒有恨意。
我自信地拉起絡絡和書兒,退出了武德殿。
戀花聽了,低低驚呼了一聲,姣好的面容上閃過畏怯之色。
絡絡和戀花心神略定,自是隨聲附和。
李承乾身形一震,慢慢轉過了頭,苦笑道:「稱心,稱心,你一直在外胡作非為,就是,就是有意求死?」
如果他是女人,只怕亦是個傾國傾城絕色天香的美人了。
稱心,這個公認的太子心腹,只怕跟李承乾,也非一條心吧!
我容書兒,可不是那個真正的容三小姐。我並不是白痴。我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
求情?這李泰是在求情么?如果李世民是昏憒無能之極的昏君,也許還會信以為真。
今天的武德殿,將發生https://m•hetubook.com.com的,又是什麼樣的事?
稱心的嘴角牽動,一抹極遙遠極溫柔的笑容慢慢彌散在美好的面容之上,喃喃念著幾句話:「慕兒,慕兒,我終於可以見到你了!」
戀花在輕嘆:「這樣的人,像是已經悔悟了,我們要不要去為他求個情呢?」
稱心的嘴角卻彎過一道弧線,似在笑著,卻寒冷如冰,連那美好清晰的輪廓,也顯出難以掩抑的寂寞和無奈的傷痛。
他慢慢抬起頭,緩緩道:「小民當日一家窮病,淪落街頭,若非太子救助,早已不知身在何方!又煩勞太子安頓了我父母,讓他們得以多活了這幾年,小民心裏萬分感激。可小民出身下賤,不知禮法,今日犯下大罪,自是罪當一死!」
一個是長安令,額上正點點滴滴掉下大顆的汗珠來;
入了武德殿,便見李世民高坐龍椅之上,雙唇緊抿,兩眼儘是懾人光芒,盯著下方跪的兩人,全然不似尋常時候的親近和藹。
李世民見我們有些怯怯的,戀花更是雙肩微微顫抖,面色略緩,但口吻依然凌厲:「你們,早上也出宮去了?」
李承乾仆倒在地,向著李世民消失的方向,嘶啞道:「他不過是我一個樂童而已,為何你們就不能放過他?父皇!父皇……」
我不想捲入政治,但政治終於www•hetubook.com.com把我捲入。
稱心嘆道:「我很遺憾,我太子男寵的身份,闖下那麼大禍來,居然沒能動搖你的太子之位!」
我們從來只看到他浪蕩荒淫的一面,卻原來,連這麼個人,也是有故事的。
絡絡卻「嗨」了一聲,道:「去便去,有什麼可怕的?」
那男子的臉色頓時變得比稱心還白,本來還算端正的容貌,竟激動得有幾分扭曲。而我也知道了,這人,便是太子李承乾,有著足疾和斷袖之癖的李承乾。
無奈,但必須應對。
李承乾怒道:「這許多年,你,你難道只為了父母快樂才在我府上?那許多年,我們,你,你都忘了!」
這個連被縛著的背影都俊逸不凡的男子,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了。
李承乾叫道:「不行,不能殺他,絕不能殺!」
一旁坐著數人,其中那掛著溫和笑容的青年公子,正是魏王李泰。
我忙道:「稟皇上,因我們聽說菩提廟的大佛甚是靈驗,近日淑妃娘娘與徐才人身體又俱是不佳,便斗膽私自跑出宮去,為兩位娘娘祈福禱告。」
我們已經入了殿,遂比肩跪下,行了參拜大禮。
關於歷史上的武德殿,我沒有太深印象,只是記得,當年隋文帝,就是在武德殿宣詔,廢太子楊勇為庶人,立後來的隋煬帝楊廣為太子,把自己辛苦創就的基業和-圖-書一手推向滅亡,成為秦以後第二個二世而亡的朝代。
稱心仰起頭來,道:「太子,我謝你救了父母,可卻恨你,恨你給我那樣見不得人的身份!更恨你為獨佔我,竟逼死了慕兒!好恨你!現在我父母都歸了天,我早就想不出,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我牽挂的了。」
稱心被押著,從我身邊走過。我清晰地聽到他在輕吟:「慕兒,慕兒總叫我小尹。我是小尹,不是稱心,不是,從來不是稱心!」
果然,李世民臉上的怒意更是明顯,他盯著稱心,道:「你自己怎麼說?」
李世民尚未及答,殿外忽然一人喝道:「丫頭,你少信口開河!」
魏王李泰正笑著,慢慢站起來,道:「父皇息怒。大哥只是一時失口,想來,大哥平日和這樂童鬧慣了,才一時改不過口來。既然大哥求情,還請父皇從輕發落才是!三位姑娘年輕不解事,祿東贊是外邦之人,其證詞,不宜採信為好。」
另一個卻是稱心,他未帶枷鎖,只是被縛了雙手,面色有些蒼白,髮絲也甚是凌亂,有幾縷飄散下來,更襯得那殊色奪目,姿容如嫡仙一般。
我忙叫了絡絡和戀花,各各梳了妝,換上新裳,在太監的帶領下,直驅武德殿。
李世民待信不信地哼了一聲,道:「那麼,太子府之人殺傷人命之事,你們也曾目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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