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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美人，相映傾城。東方清遙與我相視一笑時，必然立刻忘了我是個又倔強又聰明的女人了。

而東方清遙面色倒還從容，把蘇勖的手提起來，瞧了一回，道：「好在不是滾水，沒燙傷。」

東方清遙叫一聲蘇兄時，蘇勖一回頭，茶壺一歪，茶水已潑溢出來，濺到了手上，忙將茶壺棄到一邊，撫手苦笑。

芍藥花價值不菲，東方家素來大富，不但園裡種了許多，還請了專人來護理照料，開的花兒嬌艷欲滴，卻又明媚大方。東方清遙但聽得我說一聲好，忙去摘了來，親手為我簪上。

漢王好生欺負過我，這話倒也說得過去。所以東方清遙立刻皺眉道：「啊，自古來民不與官斗，我們少招惹他們為妙。別忘了，你入宮，本就是為了避避漢王那個瘟神。這麼久過去，漢王應該不會再打你主意了吧？」

別說絡絡懸心，我也是心中忐忑。

蘇勖道：「可東方兄卻更比原來超逸出群了。容三小姐更是貌美如花，更勝往昔了。」

他端起茶來，慢慢喝了一口，道：「下人們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你們來了，也不知道來倒茶。」

東方清遙張大嘴巴，似信非信。如果在現代，我說這樣的話，和-圖-書只怕早給人了腳踢到精神病院去了。可現在是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古代，牛鬼蛇神，普通為人所信。東方清遙有些疑心，就算他是聰明的了。

蘇勖的臉上連淡淡的苦笑也沒有了。

我媚笑道：「你能不能不管我事？」

這可能嗎？我心念電轉。如果蘇勖說他若見到吟容，會將她好好藏起來，等風聲過後再好生相待，我倒還可以相信。他會主動將吟容帶回府中？他會主動尋找吟容下落？如果他這樣做了，他就不是那個叫蘇勖的政客。

盤算良久，我決定去拜訪一下蘇勖。

我想到漢王那豺狼樣的眼睛，不由打了個寒噤。漢王沒放棄打我的主意，可我已經沒辦法再到宮裡去躲避了，想要我在此時回洛陽去，我也是不願。所以我只得道：「我雖出了宮來，可皇上對容家和我都甚是眷顧，楊妃娘娘更是待我甚好，漢王不會不知道，料想輕易不敢動我的。不過我們多多派人防備，總是沒錯。」

而我給他看得也有些茫然了。終究我居然也騙他，說起胡話來了：「夢裡有個神人說，我該到吐蕃去，去謝那雪山上的神靈，因為是他們，賦予了我完整的靈和圖書魂。如果不去，只怕會遭天之妒，命不長遠。」

他這廂說了，便有當日見過的蘇府的小丫頭急忙走過來，小心翼翼倒了茶，立刻又低眉順眼退了下去。

我一滯，強笑道：「我只是看不慣漢王父女那驕橫樣兒，就要借絡絡壓壓他們的威風。」

我微笑道：「清遙，你又多事了，蘇勖的手疼不疼，自有他的吟容為他操心，你發什麼慈悲心啊？」

所以第二日一早，兩人在園中漫步，嗅著清晨的花香和青草的氣息，見東方清遙心情甚好，我便提出此事。

東方清遙站起來，眉頭越皺越深。然後道：「好，我多多找些護衛來，將我們書苑護得牢牢得便是。現在絡絡快要遠嫁，你自是捨不得她；我們便在送她離去后再回洛陽，你說可好？」

這事我本不想跟清遙說，但見他果找了許多高手來，將書苑護得如鐵桶一般，並且看我的眼神，也如看著掌中珍寶，呵護備至，想在他眼皮底下到蘇勖府上去，只怕是不太可能。

我見蘇勖不提吟容，反叉了開去，更無心思喝茶了。我努力保持著我的笑容，道：「吟容妹妹呢？這許久沒見，我著實牽挂哩。叫你府上丫環帶我去會一會吧，我帶了和-圖-書副極好的鐲子來，正想送她呢。你們倆自談你們男人家的事，我們也去聊我們的。」

東方清遙全然的一片茫然。

東方清遙不是小氣人，聽我這話倒是立刻點頭，道：「好。我也想著，哪裡的神靈不是神靈，巴巴跑吐蕃去做什麼？」

東方清遙原是謹慎人，想到便去做了，即刻便起身，安排高手護衛之事。

蘇勖道：「我若見到了，自然會將她帶回府中，好生相待。但廟會分手后，我實在不曾再見過她。也曾託人找過，卻還是沒有下落，也不知是不是給太子府的人帶回去了。」

我嘆道：「你看她是外人，我卻瞧著如同我妹妹一般。上次沒阻止蘇勖把她送給漢王，我心中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好好一個女孩，就這麼給送來送去，當成個禽獸似的，天理何在？」

蘇勖嘆道：「我何曾有金屋藏嬌？說起來也是我對不住吟容，把她送給了漢王，後來又落到了稱心手上。稱心被斬后，我卻再沒見過她了。」

這一次我們去得很巧，老蒼頭說，蘇勖剛剛從魏王府回來，也不通稟，徑直帶了我們去見蘇勖。

我故意嘆道：「我原也不敢想會去那麼遠的地方。可既然大唐有人去，我才想著和圖書順便一塊去的。如果你不願意我去，那我便不去了。反正你東方家有錢，多多在廟宇布施些，只怕我也不會有事。」

蘇勖又端起了茶，安靜地喝了一口，卻不答我的話。

只是心下有另一件事，去吐蕃之事尚不急，便暫時擱一擱了。

我遂慢慢從清遙懷裡坐起時，理著凌亂的雲鬢，擦著通紅的雙眼，勉強笑道：「我說過，那是一個夢，夢裡有一種指引，要我到那裡去。我能從混沌的痴傻女，變成現在的容書兒，就是因為那個夢。」

許久，我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清遙已經知道了一些我的想法，不給他一個解釋，他絕不會罷休。為了怕我離去，只恐他從此會日日叫人守著我，叫我一步不得自由也說不準。

那便是吟容之事。

我驀地站起，道：「你是說，你後來沒見過吟容？」

蘇勖剛剛寬了官服，只穿一件棉布的短襦，在廳中自己為自己斟著茶。

東方清遙叫道：「你是我未婚的夫人，又怎能跟那素不相識的外人比啊？」

東方清遙笑道：「蘇兄，數月不見，行事卻不如原來細緻了。」

東方清遙忍不住嘆道：「書兒，我現在寧願你是個傻子了。聰明的女人，和倔強的女人，沒一個和*圖*書好惹的；而我的書兒，居然二者兼備，也不知是我的幸，亦或是我的不幸了。算了，我陪你走一趟吧。」

正想著已把東方清遙糊弄過去了，東方清遙忽又道：「你想法兒幫著絡絡當吐蕃王后，只怕就是為了方便和她一道去吧。」

從入京路上我受傷之後，蘇勖一直便喚了書兒，現在卻又改口叫我容三小姐了。我也不知該為這我和他都刻意拉開的距離感到高興，還是悲哀，心裏便也是說不出的感覺，酸澀苦辣，五味雜陳。

我早知他最後必然妥協，微微笑著，道：「那叢芍藥，開得真是漂亮。簪一個來戴，必定漂亮。」

那日廟會分手時，她說，她會去找蘇勖。她去找了嗎？蘇勖接納她了嗎？

我怎麼說不好？忙不迭點頭。

東方清遙不出意料地又是皺眉，問我：「你能不能不管閑事？」

我心下叫聲愧，卻慶幸終於把東方清遙一時蒙過去了。只不知到時該怎麼和絡絡聯繫，偷偷隨她去吐蕃了。——如果讓東方清遙知道了，不是把我拉回洛陽，便是一定如尾巴般跟我去吐蕃了。

東方清遙已不耐煩，道：「蘇兄，吟容姑娘不會給你藏起來了吧！好歹我們不是外人，便是金屋藏嬌，也不須瞞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