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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定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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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決勝帷幄 第四十七章 傾覆

下部 決勝帷幄

第四十七章 傾覆

第二封給戀花,讓她通過李曦雲向未來的公公李世績求情。作為太子案的主審人員,李世績若肯幫忙,紇干承基更容易從輕發落甚至獲得自由。以戀花和我的交情,她自然會一力相助。
四月初,消息傳來,太子之罪名已經確定,唐太宗李世民下詔,廢皇太子李承乾為庶人;漢王李元昌、吏部尚書侯君集等並坐與連謀,伏誅,其妻子家屬流放嶺南。想吟容身為漢王側妃,雖是享了幾年榮華,卻不得不在那僻遠之地了此一生了。
「回家?」頓珠和仁次、貢布面面相覷,卻不懂我說的是什麼。
似凋萎的花。
當他認定我那獄中的表白亦只是陰謀的一部分,他的痛苦,會怎樣蠶食吞噬他的心?那年輕而驕傲的心哦!
第一封給蘇勖,他幫我不少忙,我也不能眼看他跳入魏王這個無指望的深譚而不理。所以我讓他派人去涼州,找一塊天降巨石,上面刻了『治萬吉』三字,那,就是未來的天意。以他的聰明,自然不會不知道我是暗示他,晉王李治才是真命天子。而那個巨石,正是我從吐蕃出發前讓絡絡幫我去準備的。經過幾個月的風吹雨曬,應該比較神似自然之物了。——便是不像,只要為尊者認為合了心意,就是天意。
夢醒處,我在大唐曾歷過的一切都會湮滅,湮滅于浩翰無涯的歷史和-圖-書長河,只留下寥寥幾句凝練而枯乾的史家之言,簡略地記載那一段段蒙塵的歷史。
自由,等於幸福么?
我獨在書房中站了好久,只覺夜色漸漸蒼溟,那開著的房門捲來的風一陣比一陣寒冷,才回到自己房中,只說要出遠門,吩咐桃夭幫我收拾東西。
我淡然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哈哈笑著,一甩手,一方帶了殷紅的素帕被他扔起,正是那日我托蘇勖帶去欺騙他的血帕。但見他揮劍如電,舞出一片白芒。不過瞬時,那帕子已被絞成無數碎片,紅的,白的,帶著輕微的血腥在空中飛舞。
我盯著那無數的碎片,狠狠咽下胸口湧上的巨大氣團,沙啞問道:「你不信我么?」
乘著馬車回去時,又如除夕夜一般,被人攔住了馬頭。
桃夭卻不知我已見過承基,只是一邊收拾一邊納悶:「咦,小姐,你們可奇了,紇乾哥哥出來了,也不來你見,你更好,在這個時候出遠門,紇乾哥哥回來找不到你怎麼辦?」
我仰起頭,看天空浮雲緲緲,輕逸飄過。卻不知那浮雲會在何處化為雨水,靜靜灑下?
他嘆著氣慢慢走出去,道:「逃避,哪裡就是辦法,你這個傻孩子!」
容錦城倒不著急,盤纏也只少少地給了些。他宣言道:「書兒很快就會回來!我才不信紇https://www.hetubook.com.com干承基捨得那小子離開。只怕一聽這事,立時便去把書兒追回來了。」
第二日,頓珠十分欣喜來報,蘇勖那邊已傳來消息,紇干承基終於上表,出首太子謀反事宜。朝廷震怒,已派了長孫長忌、房玄齡、李世績、蕭瑀等朝廷大員調查此事,看來太子倒台,已是指日可待了!
桃夭怔了怔,立刻笑道:「好啊。我才不信你們之間還有解釋不清的話,他那麼愛你!」
我身子晃了晃,欲要倒下。頓珠眼疾手快,忙扶住我。我勉強笑道:「我沒事。我們走吧。我們……後天帶白瑪回家。」
第三封卻是以容錦城的名義發給於志寧。他以直諫聞名,得罪太子,太子曾遣紇干承基殺他,紇干承基見其家室清貧,盡忠為國,竟不忍動手,罷劍而去。算來這于志寧亦欠了紇干承基一個大情,向他求救,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頓珠等只瞧著我,卻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意思,竟沒有一絲返鄉的欣喜之意。
回去后我就到書房和父親商議,只說我念著絡絡了,要去探探。
頓珠等人俱已知道了我的心思,見了那人,卻已發作不出來。
聽到這消息時,我帶了頓珠、仁次、貢布正在雲光寺請方丈主持白瑪的火化儀式,我默默跟白瑪說,安息吧,惡人終於有了惡報https://m.hetubook.com.com,我要救的人也終於自由了。
容錦城遲疑了許久,卻道:「今日那劍客出來了。你們見著面了?」
似零落的心。
紇干承基凄涼地笑,將葫蘆中所剩不多的酒一口喝盡,狠狠砸到地上,碎成了無數瓣,然後縱身飛起,逃也似的從我的身畔飄開。
我心中默默籌劃,叫桃夭取來筆,分別寫了三封信,叫頓珠等人即刻送了出去。
我默默坐回馬車,摸著裝了白瑪骨灰的罈子,輕輕道:「白瑪,我帶你回家了。我,也要回我自己的家了。」
紇干承基的面容在夕陽餘輝下被映得輪廓如剪影一般不真實,墨黑的眸子閃著光亮,卻是,憤怒和絕望交織成的光亮?
似斷翅的蝶。
嘿,他倒對我的魅力信心十足!
我惱起來,道:「你再多話我縫了你的嘴!」這才閉了她那張總叫我痛苦不堪的櫻桃小嘴。
果然,他與我面對著面站了好久,才道:「不用了。」他的聲音很疲倦,似乎疲倦得無力去痛,無力去恨,更無力去愛:「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到底傷重到怎樣的地步,要寫一封那樣的血帕給我!」
我不語。
還愛我嗎?應該還愛吧。可我是那麼地傷了他的心,只怕他恨我比愛我更多。我苦笑看著黑夜漸漸降臨,默默想著,我也許該去確認一下吧。
我微笑道:「咦,他怎麼欺負我?我們hetubook.com.com原是不搭界的兩個人啊!我想法救他,不過是為還他情罷了。現在既出來了,我犯得著和這種人再有瓜葛?」
第二天頓珠等也開始收拾東西,卻都悶悶得不大講話。
我忙跳下車來,道:「承基,聽我解釋!」
到了傍晚時,頓珠又走上來,猶豫了一回兒,吱唔道:「小姐,那個紇干公子,昨天睡在落雁樓了。估計今天還是去那裡吧。」
一切預備妥當,我心中才鬆了口氣。
桃夭遠遠聽見,衝過來道:「什麼?小姐就為這個才氣得要離開長安么?小姐別急,我去找他,便是他因為你騙他出首太子的事不高興,我也會和他說清楚!」
東方清遙還要問,但我們之間發生過那許多事,到底心中諸多顧忌,不好過份參与,只是怔怔的,一時見畫兒來叫,應了一聲便離去,只是回頭時眼神好生擔心憂鬱。
另詔:紇干承基出首太子謀反有功,又有李績和于志寧在旁贊他識大禮,懂大義,因此不但不罰,反封祐川府折衝都尉,爵平棘縣公,讓人大大驚愕。
我微笑道:「我們回吐蕃啊。反正等畫兒身體養好了,父親和清遙他們也要回洛陽了,我們再呆在長安也意思,何不回去陪絡絡公主去?」
紇干承基退後幾步,哈哈笑道:「不必了,我已分不清你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了!你的謊言,留給東方清遙或其他什和-圖-書麼人聽吧。我是傻子,永遠只是個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傻子,沒有那個福分再去聽你什麼話了!」
他的心。我的心。
那丫頭拂了拂袖子,居然真要出門去。
「出來,容書兒!」紇干承基冷冷喝道,他佩了劍,雕塑般站在車前,手中卻抓了一個酒葫蘆。
紇干承基,你終於可以活著走出大牢了。
我忙笑攔道:「不用了。要去也是我自己去。」
我挑來帘子,微笑道:「承基,上來說話!」
容錦城拍著我肩,道:「我知道你現在只喜歡那劍客了。而那劍客……性子原忒烈了一些。今兒的事,你雖是好心救了他,但手段卻太過傷人心,也難怪……只是書兒,你的性子也倔得很,如果各自和軟些,只怕就好了。」
大唐,最值得留戀的已經失去,心中的天平,只能向另一個方面傾斜。我似乎已看到了祖母和母親溫暖慈和的笑容,心裏的痛,終於不再那麼劇烈。回到我的時代,大唐的一切,應該只是大夢一場吧?
他那麼安靜地立在我的車前,撲面的酒氣直涌到我面門。他喝了許多酒了么?我的心突然揪緊。只怕他已知道我沒有受傷,只怕他已猜出那血帕只是我逼他出首太子的計謀,……只怕他已對我失去了信心,再不肯相信我當日說過的愛他的話。
清遙來問我:「為什麼又去吐蕃?如果紇干承基欺負了你,你可千萬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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