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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勝雪，俊美無疇，光華遍體……

來的，真的只是西海金龍敖歡？

他雙眸燦亮，握著我手歡喜道：「阿姐，你果然來了！」

淺淺的嫣然粉紅倒映在湖水上，有兩條碩大的紅鯉大約覺出了這宮燈的與眾不同，正安靜地飄在宮燈投照的清澈水光里一動不動，彷彿入定一般；忽聽到這聲冷笑，似是受了莫大的驚嚇，不約而同地一拍尾巴，深深潛到水底去了。

千余年前，海中有上古凶獸睚眥現身，不但食人，連仙者、魔者都照食不誤，震驚天、魔二界，先後派人前去降伏。

一夕砰地摔落在一架薔薇之上，揚起大片零落的薔薇花瓣，如無數片飛舞的碎蝶。

竟然不退反進，用上了同歸於盡的打法。

於是，敖歡的咆哮，便是意料中事：「你、你說作罷便作罷？還是從沒把這婚約放在眼裡？剛把我們一堆人迷倒，就是為了帶這小白臉私奔？」

但隨後便出現異事。

青嵐臉色蒼白，卻道：「敖公子不可胡說。我和一夕姑娘清清白白，你萬萬不可玷污了她的清譽。」

聽著的確沒什麼好怕的。

正為青嵐輸入靈力的景予忽沉聲道：「青嵐兄弟，凝神靜氣，營魄抱一，不可分神！小心走和_圖_書火入魔！」

他道：「一夕，你想做什麼？」

我頭皮一炸，向後退了一步，轉頭尋找退路。

他身後，敖歡已大步走過來，依然是蟒袍金帶，華冠巍峨，如今盛怒而來，更顯氣勢洶洶，威猛不凡。

她得過皓靈天尊指點，修為極高；天界眾仙念著皓靈天尊的舊情，對此睜眼閉眼，未曾升天的眾仙便更不敢得罪他了。

景予已經止了救助青嵐，慢慢地站起了身，眉宇間已十分凝重。

一個不怎麼用功的小魔而已，想和西海龍王之子同歸於盡，好像艱難了些……

我低笑，「你怕了？」

青嵐猶未回答，便聽遠遠一聲冷笑，如利刃破空，恨怒之氣，直刺耳膜涔。

那是個模樣乾癟的老婦人，滿臉的摺皺，已經看不出五官的形狀；稀疏飄著的幾縷白髮里能見到頭頂幾根觸鬚，再猜不出是個什麼禽或獸所化。她著了一身寬大的黑色衣袍，瘦如雞爪的手從空落落的袖中伸出，捏著個烏金所制的龍頭拐杖。

無疑，這老婦便是梨淵了。

皓靈天尊收了睚眥為座騎，意氣風發回歸天庭后不久便離奇消失，連睚眥都不知所蹤。

一夕抬眸看他，眸光忽然冷烈。她厲聲道：「我活著和-圖-書便是為了和你在一起。你……你叫我走哪裡去？」

有冷風嗖地吹過，湖面波瀾頓起，水碧色的衣帶隨風飄起，纏纏繞繞飛到湖面去，在獵獵冷風間拂拂飄動，被倒映回來的搖曳水光照得宛若透明，偏又有種妖異的肅殺之氣。

我嘆氣。

天界對此事諱莫如深，外人再不知其因由。梨淵姑娘戀慕皓靈天尊，傷心之下一夜白髮，很快成了梨淵婆婆，性情也變得狠戾詭異，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不管是妖是仙從不留情。

敖歡身後忽有一人啞著嗓子道：「清譽？你們一仙一魔，半夜三更跑到這荒野之地談禪論道嗎？」

但偏偏景予目光只在敖歡身上一掃而過，便悄無聲息地凝在這人身上。

她像一個影子一樣跟在敖歡後面，看著像個唯唯諾諾的老僕婦，不顯山不露水，再看不出有何能耐。

話沒說完，「唧」的一聲熟悉的鳳鳴傳來，一頭雪白的大鳳凰當先撲到我跟前，很快化作了年輕男子的模樣。

一夕是個修魔之人，自然不懂得，白鳳凰天生具備清心之力，可令萬物複本歸根，連榮枯藤那樣的仙界寶物都會在鳳羽拂動下失去威力，更別說小小的迷心之葯了。我們說話之際，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邊敖歡已耐不住，飛撲過去直抓向一夕，喝道：「談禪論道也罷，野地苟合也罷，你既叛我，我便容不得你！」

鳳雪極清靈，立時料著我在想什麼，委屈道：「我見大夥給迷倒，還以為是這裏什麼妖魔暗中下手，將他們救醒之後發現一夕不見了才想到是她下的迷|葯……不過阿姐放心，我早和他們說定了，不許傷著你。」

鳳雪已沖他叫道：「敖大哥，毀你宮殿的就是那個景予，你只殺他便夠了，別來碰我阿姐。」

他的眼睛泛著紅，矇著琉璃般的水幕，仿若在掙扎著什麼，又彷彿在迷惑著什麼。

白狼已靠住我，驚駭道：「大龍來了？」

青嵐百年修為盡廢，此時不過仗著景予剛輸給他的些微內力勉強維持性命，卻連站都站不穩當，被她拖得差點摔倒，按著胸口喘息道：「一夕姑娘，你……你快走罷！」

我皺眉，嘆道：「一夕姑娘，你的什麼『千日眠』好像沒什麼用嘛！」

白狼抖了抖毛，說道：「不怕，打不過咱能逃啊！何況大鳳凰應該也跟來了吧！」

手中榮枯藤幻成的宮燈不覺間晃了一下。

青嵐呆住，怔怔地看著她，迷惘的眸心似有什麼在抽和-圖-書動，掙扎，即將破冰而出。

一夕無視敖歡劈向她的力道，揮袖揚起長袖，手中彎刀如一輪圓月，陰冷的寒芒森森襲向敖歡。

敖歡哼了一聲，連看都沒看我，甚至沒看不知被鳳雪挑了多少仇恨的景予，只怒視著退到青嵐旁邊站定的一夕。

來了梨淵這樣的千年老怪，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還敢把他們往這邊引。

白狼笑道：「還用說，必定是那隻大龍了！」

我這樣說著，卻由不得瞪了鳳雪一眼。

可一夕卻忽然間白了臉，滿臉驚懼，然後看向景予，叫道：「快帶他走！」

好生輕描淡寫……

一夕眼睛亮了亮，向青嵐道：「你還願意回到那樣的日子嗎？你願意嗎？」

青嵐得了些微靈力，精神略有好轉，慢慢地扶劍站起身來，詫異地皺起眉，問道：「好強的煞氣！來者是誰？」

淡腥的血雨飄下，挨挨簇簇的薔薇花枝亂顫，花瓣翩翻，所有將開未開的花骨朵一齊瘋狂迸展，在月下競芳吐艷，開得烈烈如焚。

梨淵婆婆當時尚是梨淵姑娘，因深通水性而被天界所遣的皓靈天尊留在身邊，在收伏睚眥時立過大功，可謂一戰成名。

她出身青樓，經過苦難，歷過生死，好歹活了一百多年，怎能說得如此輕易和_圖_書？

我忙抬頭看時，青嵐滿額都是汗水，居然沒有行氣吸納景予的靈力，而是轉頭看向一夕。

一夕卻似有些絕望，啞著嗓子答道：「是……梨淵婆婆……」

這臭小子不會把我當成靈寶天尊那樣有通天徹地之能的上仙了吧？

一夕有些局促，但看一眼身畔的青嵐，便鎮靜下來，淡淡道：「敖大哥，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料。不過我另有打算，咱們那親事，便就此作罷吧！」

白狼見我緊張，便也害怕起來，緊緊貼著我，卻看向青嵐等人悄聲問道：「他們怎麼辦？」

「怎麼辦？應該會給打得碎成八瓣！」

「一個千年老怪物……」

我對青嵐、一夕是不是跑在這裏談禪論道完全失去了興趣，悄悄取出秋水劍，拍拍白狼的頭，示意它預備腳底抹油。

一夕臉色雪白，拉著青嵐閃身往旁邊避去。

我和景予第一次奉師命下山辦事時，師尊們便囑咐過，說此人身手不在崑崙眾仙之下，萬一遇到一定要繞著走……

白狼問：「梨淵婆婆是誰？」

我這頭鳳凰兄弟果是天界靈禽，氣度超塵脫俗，遠非常人可比。

「活著便是為了和我在一起？」

我眼睜睜看著敖歡安然無恙，而一夕飛了出去，伴隨著口中疾噴而出的一道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