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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看到了那隻狼興奮地吐著舌頭噴氣的聲音，那可怕的舌尖隱隱有晶瑩的口水垂下……

知道有救了，我們頓時鬆了口氣，相扶相攜著，一步一步向前蹭著，走得竟比那扛了死狼的獵人還慢許多。

「公主，公主，你沒事吧？」

一回頭，我的頭皮都炸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我們連續不斷的驚叫嚇著了那匹狼，那雙可怕的綠眼睛只是不遠不近地如墳墓間的鱗火般跟著我們，不曾離去，卻也不曾攻擊我們。

早聽說了相山有狼出沒，可別院和上清寺周圍防衛的甚嚴，我只是偶爾聽到孤狼遠遠的嚎叫聲，幾時這麼近距離地和這種可怕動物接觸過？

我已在他走來時平穩了氣息，笑著上前行禮：「這位大哥，我們姐妹是上清寺后別院里的侍女，半夜裡有山賊攻來，慌不擇和圖書路便逃了出來。不想迷了路，又遇著了狼，如果不是大哥搭救，我們姐妹只怕要葬身狼腹了！」

我忙掩了她的唇，給她一個噤聲警戒的眼色，才轉頭望得羽箭飛來的方向。

相山的山勢並不十分險峻，坡度也不是太陡峭，但山石冷滑，枯藤繚亂，一不小心便是一跤摔下，要仗著另一個人的力量才能重新立起，甚至有幾次，兩人一起滑倒，直往下墜去，直接給林木擋了，方才再坐起身來，繼續連走帶爬地向前行著。

那獵人聞言點頭，道：「原來有山賊來攻，怪不得半夜裡這樣吵。上清寺卻在山的另一邊，你們想回去，從我們村子的後面繞過去就是。不過只怕兩位姑娘奔波一夜也累了吧？不如先到我們家休息半天再動身吧！」

我和小惜對視一眼，和*圖*書雖是衣衫破碎，一頭一臉的灰土，卻是禁不住地歡喜。

我們離得救不遠了！

這看來朴樸實實的獵人遂點一點頭，扛了那頭死狼，領了我們一路向前。

給頭狼追著，我再也覺不出什麼疲累疼痛來，只顧逃命要緊，雙腿雖給嚇得打顫，可跌打滾爬間，我們行走的速度已快了許多。

我們大聲尖叫，慌忙逃奔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撲過，走得稍後的小惜向前一撲，竟被那隻狼按倒在地。

我又驚又怒，眼見小惜背上連衣衫帶血肉被那利爪撕裂，此時倒也不怕了，折返身來，提過路上揀來防身的一根粗樹枝，狂叫著沒頭沒腦地衝著那匹狼狠命打去。

我眼睛又有些澀，卻已不敢去抓，只是和小惜緊緊牽著手，一路抓住可能抓住的任何林木藤蘿，在傾仄的山和-圖-書坡上前行。

一道白羽利箭，不偏不倚正中其咽喉，在它凌空撲向我時將它射倒。

但叫我們始料未及的是，那匹狼似乎也聽懂了雞鳴的含義，忽然咆哮一聲，猛地沖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和小惜一樣驚恐尖叫著，拉了她慌不擇路地逃竄著。端木歡顏教我的東西雖不少，獨不曾教過我怎樣應付一匹想吃我的狼！

我們早已筋疲力盡，手足俱軟，何況小惜背上又被狼抓傷，自是不可能再趕路，忙連聲道謝：「如此就打擾大哥了。請大哥放心，等我們回去稟明了小姐，必定重重謝你。」

終於挨到天亮，正在頭疼不知該往哪裡去的路，以及那匹不肯放過我們的狼時，我們忽然聽到了一聲朦朧的雞鳴，從偏西北不遠處的地方傳來。

狼吃痛，嘶吼著放開小惜，又向我撲了過來。www.hetubook.com.com

夜間的山林中黝黑怖人，我們根本辨不出哪裡才有山路或人家。好在尚有星月，我只是憑著端木歡顏教我的簡單星相知識，看著北斗星的走向，往著方才離開的那條山路的相反方向，一路行著，一心只禱告著天色快快亮起來。

我掉頭急奔時，只覺身後傳來小惜的驚叫，呼嗤呼嗤的吐氣聲已緊銜而至。正頭皮發緊時，只聽「嗖」地一聲，一道黑影迅速從耳邊滑過，忙回頭看時，那匹跟了我們半夜的狼正騰縱而起，慘厲地嗚咽叫著，從半空落下。

有雞的地方，就有人家，就有我大齊的子民！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眼看天邊還是未見曙光，而我已是一身疲累，手腳給刮破的地方疼痛不已，料想小惜雖是侍女，可還不如我從小活躍好動，舞刀弄劍的，應該不比我好多少，因此覓著處和*圖*書稍平坦的地方，打算坐下休息片刻，待天明再找出路離開。

好容易到得有人煙處，才覺出那個山村極小，才不過八九戶人家，茅廬竹籬，矮檐破戶，簡陋得無法想象。但想到我們終於擺脫了追兵和惡狼時，連籬邊踱著步的雞鴨在我眼裡都變得出奇地稚拙可愛起來。

一棵老梧后，正轉出一名獵戶裝束的壯年男子，詫異地望著我們，收了弓箭走過來，問道：「兩位姑娘是……」

我的衣著早在山林奔逃間骯髒破碎，頭髮更是凌亂披散下來，此刻絕對分辯不出什麼公主侍婢來。

可憐這丫頭一片忠心，這時候還在催著我。

可才坐下身來，我便聽到了小惜的驚叫：「狼！狼！」

雞鳴！

我們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對綠瑩瑩的眼睛。

小惜半身是血，卻不知疼痛般衝到我跟前。

「公主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