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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尋芳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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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春去也,辜負海棠情(一)

第229章 春去也,辜負海棠情(一)

從今日起,我縱有辜負他的,也已還得盡了。再見面,不只形同陌路,更是生死仇敵。
「一個白髮白衣的女人。」
頓了一頓,他又道:「當然,若你以朕的女兒的名義,落到魏人手中,一樣會是這樣的命運。呵……這怕這拓跋兄弟恨朕比恨齊明帝還厲害。他們的父親靖元帝拓跋弘,是朕親手一箭射死的。拓跋軻自負一世英雄,這十幾年來念念不忘報仇,可又能拿朕怎樣?朕一步一步,走得更高!連朕的女兒,都能將他逼到窮途暮路!說什麼一代英主,不是一樣差點葬身荒野,死於婦人之手!」
灰頭土臉入宮去見他時,他已一臉的哭笑不得,指點著我黑瘦了一圈的臉,和亂蓬蓬懶得打理的發,說道:「拓跋軻到南方來,本就是件意外之事,能抓到或除掉固然hetubook.com.com好,若是抓不到,也算他命不該絕,何必這般為難自己?」
蕭彥苦笑道:「怪不得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得罪了你,拓跋軻也真夠倒霉的。大約他這輩子都不曾給個女人追殺得這麼慘吧?」
那一天,以及隨後的好幾天,相山差點被成千上萬的梁兵把地皮都翻得轉過來,連母親所在的上清寺,都由我自己親自帶人進去,從內到外搜了好幾遍,直鬧得雞犬不寧。
我說著,將當時的情形細細描述了一遍,卻見端木歡顏一向端莊沉靜的面孔越來越驚詫,甚至帶了些微的不安和忐忑。
我搖頭,「太遠了,煙霧又濃,哪裡看得清?不過身材高挑得很,看來蠻健壯的,應該不是我們南人。」
我恨得直敲桌子,怒道:「m.hetubook.com.com難道我這輩子,就曾給人害過那麼慘么?」
「聽說公主與魏帝正面遇上了?公主空手而返?」
真正的齊幽帝棺槨,在當日下午被另一支半真不假的出殯隊伍送入了簡陵,連同無數冥器和隨葬物品,以及,唯一生殉的活人拓跋頊。
倒是蕭彥聽說我在相山搜尋魏帝,日日夜夜不肯休息,連著下了幾道諭旨,催我回寧都去。
相見爭如不見,多情何似無情!
我嘆氣道:「先生,我遇到比你更厲害的人了,這次敗得也不冤。至少,我沒敗給拓跋軻,拓跋軻也沒能憑藉自己的力量脫逃。」
但我在魏人手中所受的苦楚,除了蕭寶溶,只怕沒一人清楚。
按照我最初的吩咐,簡陵被封之前,他手腳的鐐銬應該都被放開了。以我見識到的他的水性和*圖*書和身手,逃出簡陵應該不是十分困難的事。
說不準,拓跋軻還沒來得及逃出相山,他便已在相山北麓的那處溪流中了。
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還想見我一面,更猜不到他見我想說些什麼。
我坐到他的琴案旁,隨手撥弄著一曲《桂枝香》,悶悶道:「似乎早在先生意料之中?」
不曉得他在向我流露出溫情一面時,有沒有恨過自己的不孝和無能?
母親問明緣由,勸慰道:「這帝王霸業,都應了天命而成。阿墨,你一個女孩子家,順應天命過你的富貴昇平日子就是,其他的……哎,看開點吧,別太急於求成了。」
回到公主府時,我痛快洗浴一番,心情已好了不少,遂去見端木歡顏。
我冷笑道:「我才不為難自己,我只想為難拓跋軻!為何每次都是他把我逼得要死死不了和*圖*書,要活活不好?我非要他也嘗嘗這滋味不可!」
端木歡顏的眼睛毫無焦點地亂轉著,透出掩抑不住的困惑,自語般道:「難道……是她?」
但我並不為不曾去見他而後悔。
叫我極度鬱悶的是,辛苦奔忙了五六天,連拓跋軻的影子都不曾再見著。各地關卡傳來的消息,同樣不曾見過他的蹤影。
——至於原來住的相山別院,我只想著床頭那幅海棠圖,便已坐立難安,如鯁在喉。
端木歡顏搖頭道:「不算意料之中吧?以公主的性情,極好猜測的。若是公主能擒殺魏帝,一雪前恥,早就該回來了。拖了這麼久,若是拓跋軻還能讓你抓著,那他就不是能走到今日地位的大魏皇帝了!」
拓跋軻如今站得再高,也改變不了父仇未報的事實;何況……他辛辛苦苦從弟弟手中搶來的女子,www.hetubook.com.com正是殺父仇人的女兒。
心裏一動,窩囊感不覺便減去了很多。
「那個女子,長的什麼模樣?」
蕭彥無謂地搖了搖頭,道:「成王敗寇。你既曾享受過齊皇室帶給你的尊榮,為此承受因齊皇室帶來的羞辱,也是意料中事。」
為了防備拓跋軻逃走,從第二日起,通往江水的各路要道均被封鎖。這樣的封鎖,對重傷的拓跋軻雖有用,但對輕功武藝均臻一流的拓跋頊來說,大約是沒什麼用的了。
端木歡顏正扶了一盆開得極好的菊花,深深地嗅那清新的香氣。
不想平添她的煩惱,我忍了氣安慰了她,也不住在上清寺中,只在徹夜巡查不休的梁人營寨中暫住,隨時關注著動向。
她當日既能聽說寧都變故,跑到皇宮中阻攔蕭彥娶我,自是聽說過我落入魏營的事。
「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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