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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反駁：「父皇，我不喜歡他。三四年沒見，我連他的樣子都快忘了，又怎會喜歡他？這個人滿心裏只是他的江山，他的天下，我只悔當初沒殺了他，白白讓拓跋軻得了助力，如虎添翼。」

這時，我忽然聽到了別的聲音。

只是，這夜我輾轉反側，竟是徹夜難眠。好容易迷濛睡著，晨間醒來，枕間竟莫名的洇濕了一大片。

「阿墨……」

這日大學士宋梓長孫滿月，我在那堆金積玉的錦繡繁華鄉中一直呆到了華燈初上，陪著宋家少夫人欣賞著小傢伙的睡姿，閑話了半天，這才在大隊扈從的保護下離去。

我想不到他突然派人提親的理由，但我確信，他和拓跋軻，必定另有陰謀。

「他是我唯一曾經喜歡過的男子，可惜……只是曾經而已。想到他還在想著怎ｍ.hetｕboｏk.com.cｏm麼利用我，比起拓跋軻來，我的確……更恨他！」

內侍送他出去時，蕭彥揮了揮手，竟叫殿內宮人盡數退出，只留下了我。

他的沉默注視下，我並不能克制自己的不安，絞著自己的袖子，又將手指撐著額。

然後，在我的目瞪口呆中，那塊圓形氈毯迅速被扯開，一道煙黃色的身影飛快從缺口處躍入。

聽了我對他們的國君這般辱罵，阮琰終於變色，連勉強的笑容也維持不住，僵硬著身體告退。

我乍離了那笙鼓暄囂之地，坐到同樣珠圍翠繞的鸞車中，卻覺連周圍的空氣涼寂起來，不覺撐了額，在馬車微微的搖晃中，抱了抱肩，低低地嘆著氣。

我忽然便委屈，委屈得快要忍不住淚水。

我忍了良久，終於沒掉淚，甚至離開時，還能和圖書整整衣裳，一臉鎮靜地若無其事離去。

這事便這樣算了，阮琰回驛館后雖沒有立刻回魏國，但當日便派了使者回去，想來是稟報交涉情況。

抬頭看倒茶的小落她們，卻是恍如未覺，正收拾著將茶端給我。

許久，蕭彥開口，「你當真喜歡那個阿頊？」

我懶洋洋地舒展了下手腳，笑道：「能有什麼不開心的？左不過是……人少，所以覺得有點冷了。」

阮琰額上隱見細細的汗珠冒出，應答卻依舊從容：「公主若在魏，自然要遵守魏帝的旨意；但公主若在梁，魏帝的旨意自然無效。只怕公主一回到南朝，也不曾再將魏國的旨意放在心上吧？」

我提起桌上剛端來的茶盞，狠狠地摔到地上，在那四分五裂的破碎中喝道：「即便在魏國，本公主同樣沒把拓跋軻的所謂聖旨當過一回https://m.hetubook.com.com事！我落到他手中，會是被他欺凌的宮妃或奴婢；他落到我手中，同樣是由我處置的賤奴，讓他當男寵，他就得當男寵，讓他當太監，他也不得不當太監！至於拓跋頊，不過我是饒了一條狗命的階下囚而已，有什麼資格來做我的駙馬？北魏有兵馬如雲，南朝同樣有鐵騎無數！你給我滾回北魏去，告訴這對兄弟，叫他們在自己的地盤安份些，別指望再來算計我！」

蕭彥默然，只沉鬱地繼續凝視著我。

小落便從一旁圍護著的茶壺中倒茶給我喝，笑道：「公主喝著茶，我們陪著說說話，難道還會覺得人少了？」

我勉強用方才被宮女們激怒的橫眉冷對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慌亂，強迫自己儘快冷靜下來，冷淡笑道：「阮大人，我倒不知道，北魏的風俗和南方有這麼大的差別！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不清楚，難道阮大人不清楚么？我曾是你們大魏皇帝欽封的墨妃，冊封的旨意說得明白，連他死了我都得隨葬入他的墳墓。不論生死，我都逃不了你們大魏妃子的好運氣呢，這會子怎麼眼睛都不眨地，就把我扔給他弟弟了？」

小惜、小落一直隨侍身側，此時見了，忙道：「公主，冷么？」

正疑惑著蹙眉時，有極冷極亮的一道光芒忽然在車廂內鋪著的氈毯上劃過，一個完整的圓形頃刻呈現。

車上總有些微微地晃悠，小惜也上去幫著忙。茶壺蓋子揭開，壺嘴和茶盞輕輕磕碰，伴小落、小惜的笑語，車廂里的確顯出幾分熱鬧，不覺得那樣滿懷荒涼了。

很輕，很鈍，如老鼠吱吱咬著木板，卻尖銳得多。我甚至感覺得出腳下微微的震動。

因回絕了這樁莫名其妙的求親，蕭彥隨即便暗中調兵和*圖*書遣將，防備北魏有所異動。

隔了兩日，阮琰依舊沒有動身回魏的意思，我雖是有些忐忑，但再也不願意讓別人看出我的不自在，遂和以往一般來往于皇宮和公主府之間，不時到一些臣僚中走動走動。

臉上竄著燒，正燙得厲害；手指卻很涼，一直在顫抖著。我的掌心，更是層層滲著冷汗。

或許，這隻是他們再度發起雙方爭戰的理由之一。

蕭彥盯著我，緩緩搖頭：「哦？你不是最恨拓跋軻的么？可剛提起拓跋軻想娶你時，你似沒這麼惱怒。而一提拓跋頊……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宋家著實是受寵若驚，將我的車駕遠遠送出大門，這喜笑顏開地回府。

小惜已取了件薄棉披風為我攏上，微笑道：「人多的地方，總會熱鬧些，就感覺暖和了。其實咱們這車廂里也不冷，公主……是不是有些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