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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頊深深吸一口氣，眼底漸露出往日的澄明，「那臣弟就明白告訴兄長，臣弟喜歡阿墨，……不管她是蕭寶墨，還是什麼南朝郡主公主，臣弟都喜歡。但這種喜歡，完全不能和臣弟與兄長之間的兄弟情誼相提並論。她已是兄長的女人，臣弟不會因她而損了我們手足之情。」

他說，他會疏遠蕭寶墨，不和她有所牽扯；他會儘快納妃，為拓跋氏延續血脈；他不會因蕭寶墨而損了他們的手足之情。

許久，拓跋軻輕嘆道：「九弟，朕其實更喜歡小時候的你。雖然……有點笨笨的，不像你母親那般聰慧靈巧，可很可愛，很聽話。最重要的是，不管什麼心事，你都會和朕說。這魏國上下，也唯有你，首先把朕當作了哥哥，其次才把朕當成大魏皇帝。朕也從不曾拿和*圖*書對旁人的規矩來拘束過你吧？什麼時候開始，你也開始防備朕，連真話都不敢和朕講？」

他答應他什麼了？

封妃？立儲？

他尚在襁褓之中便失去了父母，母族微賤，父族自相殘殺，越是皇室貴胄，越是無處容身。如果不是拓跋軻在第一時間將他蔭護于自己羽翼之下，只怕他當真已經屍骨無存。

隔閡本是註定的。

「是……歉疚。」

他沒有聽拓跋軻的話將手拿出，只向拓跋軻欠一欠身，起身走到一側的小案邊，坐于茵席之上，解著手上被血染透的布條。

做完這一切，再看拓跋頊時，俊秀的面龐，分明是撐都撐不住的脆弱，眼底的淚光，已清晰可見。

拓跋軻低嘆道：「九弟，你是不是怨朕？」

拓跋軻溫和一笑：「朕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希望，咱們兄弟間，還有太多的隔閡。」

拓跋軻靜靜地望著拓跋頊，研判著他話語中有幾分的真心；拓跋頊並不敢看自己的兄長，抱著膝，撫摩著魏帝親自包裹好的傷處。

拓跋頊眼底不掩感激與尊崇，說道：「是，若不是皇兄，臣弟早已不知淪落何方。」

一時水送來，拓跋軻揮手讓宮人下去，走過去挽了袖子，親手擰了柔軟的濕布，握住拓跋頊的手，小心替他清洗，又取了案上的瓷瓶，將藥粉一點一點撒到他掌心的傷處，然後緩緩裹好。

拓跋軻拍著他的肩，笑道：「不過，在朕心裏，同樣沒什麼比我們兄弟之情更重要。朕也不會讓蕭寶墨損了我們手足之情。」

拓跋頊回到房中，才想起他說了什麼。

案上，放和*圖*書著剪好的布條和一隻瓷瓶，顯然是剛用過未及收起的。

他沉吟片刻，又道：「朕不委屈她，明日便下旨冊她為妃吧！還有，朕並無子嗣，又常年在外征戰，常常會帶兵深入險境，儲君之位一直懸著也不好。如今你也大了，別再只想著四處遊歷，跟在朕身後多多歷練歷練吧，朕也少了樁心事。」

他是兄，是帝王；他是弟，是臣子。

拓跋頊眼睛轉向地上的血跡，愣了一下，才微微變了臉色，勉強笑道：「我沒好好包紮，不知怎的又流血了。」

拓跋軻微微而笑，面龐居然不自在地泛起淡淡的紅暈，「如果你看上的是旁人，朕早就賞給你了，還會讓你不自在？從小到大，你要的東西，皇兄有什麼是不肯給你的？」

拓跋軻所想的，只是不讓這隔閡太大，大到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m.cｏｍ連最珍惜的手足情誼也會失去。

拓跋頊吃驚抬頭。

拓跋頊還沒來得及細細思慮這二者的關係，拓跋軻已起身道：「朕回宮了，那傻丫頭剛給朕逼了兩句，又哭得不行，朕回去瞧瞧她睡了沒有。」

拓跋頊拿了布條胡亂擦拭鮮血時，拓跋軻已揚聲吩咐：「打水來！」

「不是不怨，而是不敢怨？」拓跋軻輕嘲，「我們兄弟之間，就因為一個女人，弄到了這等地步么？」

拓跋軻捻著弟弟的髮絲，低沉道：「你放心，朕會待她好。朕若不是真的動心，會那麼留心，千方百計將她從南方捉來？」

「只是因為歉疚？」

他雖自稱臣弟，卻沒有再稱皇兄，卻是暫時撇開了拓跋軻皇帝尊位，只論兄弟之情了。

拓跋頊應了，起身將拓跋軻送出殿時，拓跋軻臨去，又向他意味深長和-圖-書地笑了一笑：「你答應朕的事，也不許忘了。」

「不是！」拓跋頊急急解釋，「她已不願跟從臣弟，臣弟也不願要一個已失過貞的女人，她又怎會傷到我們手足之情？臣弟當初的確對她用情頗深，算來……是臣弟負了她，因此深懷歉疚，才幾度失態。」

拓跋頊跪坐于席，向他的兄長俯下身，又道：「臣弟會疏遠她，絕對不和她再有所牽扯，並儘快納妃，為拓跋氏延續血脈。但畢竟是臣弟辜負了她，所以臣弟希望皇兄能善待她，別讓臣弟覺得愧疚。」

拓跋頊慢慢抬起頭，終於直視著拓跋軻，眼底微帶恍惚，低聲道：「皇兄要聽臣弟的真心話？」

拓跋軻眉目不動，卻伸出手來，如小時候對他那般，抓一抓他的栗色頭髮，親昵地揉著他的後腦勺。

拓跋頊垂下頭，已止不住地哽咽：「臣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