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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張臉……」

不知不覺地入夢，不知不覺地在夢中驚悸，被那凄厲的叫聲激得心臟猛地一提，每一根神經都在憤怒慘淡中跳躍起來。

那我為何還會對這個蛇蝎女子這般同情？

「公子不要她了？」

「可不是，憑了九千歲的幾句話，整天拿了雞毛當令箭。可憐了小夫人……」

縈煙……

一揮袖，灰塵冷風，肅殺撲面。

本來是風塵女子，如今是下堂棄婦，多少年和圖書的心愿，竟是大夢一場么？大夢一場么？

她那彈慣瑤琴的手，白皙如玉，劃過階下的泥土，悲慘地伸向一步步踏上石階不顧而去的男子。

「胭脂有毒……有毒啊……」

而芙蕖，尚未到花開的時節；或者說，早過了花開的時節。

「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

「不對……全錯了！」我抱起頭，竭力高聲地叫道：「是你害了我！是你害我！」

曾有和_圖_書過風光，卻只是去年的風光。

「哼，本就是妓|女，有必要整天端著個夫人架子么？」

「縈煙，從此你給我安份呆在你的芙蕖院中，不許出門一步！」唐逸寧冷淡地瞥著階下垂泣分辯的女子，不掩厭惡之色：「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虛偽的臉！」

我無法否認地完全被縈煙的情緒感染，仿若我就是那個風塵女子，我就是那個下堂棄婦，不由自主地便想走過去，走過去https://m.hetubook.com.com握住她的手，小心地安慰她。

縈煙……用毒胭脂毀了葉兒的容？

如果我是葉兒的轉世，那麼，她在毀我容；如果我不是，那麼，她在奪我身。都是她在害我。

山石旁，一株西府海棠開得正好，蝶撲鶯戲，明錦樣的輝芒吸引去了眾人的眼光。

那個華美艷麗甚至比壓得過一樹盛開桃花的女子，在落霞樓引來千人注目的傾城殊麗，迤邐一條三色金線織富貴牡丹品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om紅百褶長裙，如被剁去了七彩雙翼的鳳凰，撲倒在地上，一聲聲凄楚分辨：「不是我，我沒有害葉兒！」

「……歹毒……」

那男子依然一襲飄逸文氣的湖色士子衣，寬領大袖，優雅俊氣，連拋下結髮人的姿態都那等令人留連。

是……是我缺失的魂魄，再度潛意識地被縈煙顛倒了黑白是非，蒙上了一層層屬於她的陰影么？

同樣轉過山石的侍女們，隱到了那株海棠后，傳出措辭尖銳的竊ｈｔｔｐs://ｗｗw.hetuｂｏok•ｃom•cｏm竊私語：

幾名侍女端著清茶，細點，和藥罐，視若無睹地穩穩噹噹從縈煙身畔走過，同樣帶起一陣陣骯髒的風，骯髒的塵，灑到那張曾經明媚無雙的面龐，和著無法乾涸的淚痕，更顯得狼狽不堪。

風未止，塵未定，那挺拔俊逸的身姿已轉入迴廊，掩入山石之中。

我頓住腳步，怔忡地回想，回想著我到底是誰。

話未了，很清涼的風忽然撲到脖頸間，單單撲到脖頸的某處，如同誰努起嘴，惡意地吹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