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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他為我考慮得那麼周詳，我心下感動，笑道：「你的性情倒比阿寧還好許多，輕蕊找了你，還真是她的福氣。」

我想起他昨晚的狂暴，心下也有點膽寒，急著向他打探：「阿成，你昨天應該也和他一起的吧？他是不是……是不是遇到了劉瑾府上的人？」

可用胎兒入葯這等事，到底是違背天道人和的，所以即便權勢大如劉府，也不會公開張揚。

「嗯，你既然解釋不了，先隨順著他，等他脾氣過了，自然和好如初。」

唐逸成這般為我打算著，負手走了幾步，微笑道，「今天是來不及了，這大節下的，連我這個任閑差的，待會兒都得到衙門裡去應個景，白天是回不來了。晚上宮中又有賜宴，估計我們不到亥時也回不來。葉兒你忍耐一兩天，索性等明天他回hetｕｂｏｏｋ.ｃom•com來，再陪他好好說會兒話。料得那時他心底的窩火也該散去不少了，他素常又待你好，必定不會再和你鬧彆扭了。」

「幼年和少年時候的事情想起了一部分，可成年後的事，實在想不起來了。」

唐逸成扭頭望向窗外，一聲無奈的嘆息，「你和大哥都還年輕，以後一定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驚蟬嘶鳴，榴花紅得耀眼，灼入眼底，有逼仄的澀意。

唐逸成面部僵硬，對這事的反應居然也很劇烈。

唐逸成沉吟道：「昨天么……從衙門出來時，的確遇到了九千歲府上一位洪執事。我們原也不認識他，他卻跑來打招呼，問葉兒姑娘安好，還請你有空去坐坐呢。大哥納悶，問他怎麼認得你，他說你墮胎前後在劉府住了好幾ｈｔtps://ｍ.ｈeｔuboｏｋ•cｏｍ.cｏm個月呢。大哥再要細問時，這洪執事似乎自覺失了口，再也不肯多說，匆匆就走了。」

「你當然……不是……」

我苦悶道：「可不是么，盡拿些我記不得的事來指責我，我答不上來，便大發雷霆。」

「沒錯，大夫也是這樣說的。」

我沒來由地心慌，只能硬著頭皮，依然拿記不得來推諉：「是，我似乎……嗯，是在劉府住了陣子。劉府的人對我很好，讓我休養了好多天，才將我送了出來。……我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只記得一個翡翠別院，正找得沒頭沒腦時，遇到了輕蕊……」

劉府的執事無故和唐逸寧提這事做什麼？

「已經想起了一部分？或許，會突然全想起來？」唐逸成似聽不太懂我的話，迷茫地重複了一遍。

「對…wwｗ•ｈｅｔuｂoｏk•cｏm•cｏm…大哥聽說後會心疼也是人之常情。」

唐逸成點著頭，那雙蒙上層層陰霾的眼眸，忽又盯緊了我，「葉兒，你當真把以前的事全忘了么？你細想想，說不準就讓你想起來事情原委來，只要去和大哥解釋清楚，不就沒事了？」

唐逸寧曾提過，是劉瑾府上的執事說出了此事。

我指點著卧房，毫不猶豫地將房中的狼藉全記到唐逸寧頭上：「你瞧去，屋裡給他亂摔亂砸成什麼樣子了！」

我沒法詳細解釋給他聽，他雖有著和唐逸寧相似的容貌性情，可他並沒有給什麼前世後世的魂魄附體，解釋起來大約會很困難。

若是接受不了，被這般斯文俊秀的少年日日當成鬼怪看待，可就著實不是件舒心的事了。

他獃獃地望了我一眼，忽地眼中一跳，溢出被刀鋒割裂開的疼痛和*圖*書和慘烈，好久才黯淡下去，顯出被碾壓過的倦乏和無力，低低說道：「你還真夠忍心的！」

唐逸成略看一眼，眸子清澄近碧，轉動時深淺流動不定：「是……大哥砸的？他素常很少這樣大動肝火。」

我喃喃道：「是啊，一定會有。只是我真的想不通，當時為什麼那麼做……那個孩子如果出世，應該是他們這一輩的長子吧？」

我忙去相見時，唐逸成迎了上來，挺直墨黑的雙眉已經蹙作了一處：「葉兒，你和大哥怎麼了？我瞧他的臉色，從不曾像今天這樣難看過！今天是端午了，大節下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研判的目光少有的專註，甚至……帶了某種呼之欲出的猜疑和不安：「葉兒，你當真……在劉府住過，還……還墮過胎？」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早ｈeｔｕｂoｏｋ•coｍ•cｏｍ知古人對子嗣異常看重，不過唐家兄弟這樣激動，還是讓我有點詫異，又禁不住地委屈：「我想，葉兒……嗯，就算是我吧，當時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吧？阿成，你認為，我是那種會為了功名財富拋棄自己孩子的人么？」

我才是最無奈的那個人，「這個病沒法治，只能看機會吧，急也急不來。或許……哪一天就突然全想起來了？」

唐逸成又是臉一紅，局促地立起身來，說道：「我去瞧瞧大嫂那裡節下的禮準備得怎麼樣了。這白天長了，更要保重。你放寬心多多休息，只怕明日一覺醒來，便想起以前所有的事了。」

天氣已經頗是炎熱，太過炙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入，蒸騰著他那柔和的聲線，聽來有幾分飄浮緲遠，一字一字給曬化了般澀滯難辨。

「你打掉了唐家的孩子，你打掉了唐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