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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黑白法則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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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 記住咖啡的味道

CHAPTER 04 記住咖啡的味道

水晶小掛熊觀察著眼前的世界,而他觀察著水凝煙。
第二天水凝煙起了個大早,坐了公交車去上班。
大大咧咧的江菲,竟然遠比她見事明白。
水凝煙高聲,難得地抬高了嗓門,忽然就覺得Tina明艷照人的面容有點看不順眼。
她的膚色瑩白,此時在樓道口淡朦朦的燈光映照下,似乎浮著一層溫柔的光暈,皎潔得倒像此時浮動在城市上空的明月。
她該覺得兩隻小熊刺心的。
這還不是水媽媽嚇著她的地方。
林茗退了一步,向他的車子走去,無奈般嘆氣:「我一個男人家,在包上掛這麼個玩意兒,不給人笑掉大牙?」
水凝煙便有些恍惚,「哦,我從不喝咖啡。」
誰能有那樣的自信,說比她更愛?
「沒有。」水凝煙微笑,倦倦地答,「我剛睡著了,嗓子有點干。」
「後來……後來Liem總不肯放開Fay的屍體,和上前勸說的醫生爭執起來,被打了一針鎮靜劑,昏睡過去。醒來時Fay的家人已經把屍體領回去,正在舉行葬禮。他去參加葬禮時很平靜,但回校后徹底消沉下來,把自己關在寢室里,每天抽煙喝酒,學業完全荒廢了,更別說那些對外承接的設計項目。後來聞董就去找他了,陪了他好幾天,這才好了點。拿到畢業證后,他一天沒有在那個傷心地多留,很快就回國了!」
水凝煙想說,江菲可能比Fay更愛他,但到底沒能說出口來。
居然順利登陸了。
這是個葡萄紫的水晶小掛熊,顏色很深,卻很嬌艷,散發的光澤寧謐優雅,雖和丟失的那隻一模一樣,但已不會再給人小熊正悲傷流淚的錯覺。
沒人帶路,水媽媽把自己弄丟的機率,絕對會比她找到「女婿」們幾率要高得多。
「有沒有搞錯?還你朋友你朋友的,難道Liem不是你男友?」
聞致遠按著他一成不變的作息時間,準時到了自己辦公室,聽到了Tina最後說的兩句話,居然笑眯眯地接了八卦的話頭,目光轉在水凝煙臉上,滿是讚賞和鼓勵。
「說的是。」水媽媽點頭,對著端上來的大盤龍蝦兩眼放光,含糊不清地接了一句,「哪有貓兒不偷腥啊!」
聞致遠上回請他們,他的兄妹或朋友一個也沒有去,林茗卻去了,並且還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
「她出差了,估計還有幾天就回來了吧?」
唇角微揚,漫不經心的笑意,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那麼,對江菲呢?也沒用心?
沉默片刻,那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林茗人不在,可到底還能是她言語中最好的擋箭牌。
「是啊,我們聞訊趕到醫院時,林茗像傻了一樣抱著Fay,白襯衫上全是血,還是緊緊抱著她,就那樣坐在地上,將Fay的臉緊靠著他的臉,像一對沒有生命的木雕人偶,不哭,不笑,也不說話,誰叫也不理會,好像要一直那樣擁抱著,到他也死去。」
「凝凝,你在哪兒?」
水凝煙實在不曉得唐思源站在什麼樣的立場指責她的薄情。別人怕這人的冷冽無情,她卻從沒有怕過。
啊?
「水凝煙!」
上了公交車時,算算才是以前林茗出發去接她的時候,才打了個電話給林茗。
彷彿是對那「一生一世一雙人」最無情的嘲諷。
水凝煙明知母親在操心自己的婚事,可這一時半會兒,她到哪裡去找個稱心如意的戀人,實現這個從大學畢業起就想實現的理想?
水凝煙擦拭了聞致遠和她自己的辦公桌,整理了好一會兒文件,Tina也踩著高跟鞋篤篤篤地走入辦公室,高聲向她發問。
水凝煙心慌,忙著辯解:「嗯,我也想著……林茗和江菲,應該是互相欣賞才在一起的。林茗……一定用了心!」
水凝煙壓低了聲音,又是惶恐,又是哭笑不得。
一旁的草坪,月季開得正好,空氣中飄著很淡的清香,很好聞。
水媽媽回答得親切,唐思源聽得皮笑肉不笑。
「正在施工呢,過段時間會好些。」林茗凝視著那隻玻璃掛熊,繼續說,「不過……我喜歡堵車。」
「嗯,我正想問要不要接你回家呢,原來一早就回去睡了。你繼續睡吧,我不吵你。」
沖咖啡的度很難把握,即便是速溶咖啡,她都沖不出自己想喝的味道。
林茗回答,沉靜的眼睛晶晶亮著,上揚的唇角和微笑著的小掛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是臨時「借」來的男友,如果不是因為江菲,他們並不比萍水相逢的路人親密多少。
「不……不用了!今天……我們還有別的事。」天氣真的熱了,水凝煙的背上浮起了一層汗水,慌忙阻止。
他慢慢隨著車流向前駛著,不以為意地瞥了她一眼,聲音卻異常地低沉:「那也和我無關。如果真有天上掉下來的人民幣,我可以捐獻給慈善機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或者他在關心林茗的戀愛情況?
這天水凝煙神思不屬,根本無心上班。好在Tina很是「體諒」她的狀況,下午會議要準備的材料一手包辦了,並不讓她操心。
「知道了。」
水凝煙驚訝抬頭,長長的車隊卻已經開始移動,林茗發動車子,讓她的手抖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掛上去的玻璃掛熊便又掉了下去。
Tina早已無心化妝了,合上化妝包,淺碧的眼睛里少有地浮上不知是艷羡還是悲傷的神色,「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么?也就是見到林茗的那瞬間,我忽然就能理解,為什麼中國有句話,叫作心如死灰。後來我們問護士,林茗衝進病房時,Fay還沒死。她還來得及和林茗說了兩句話。」
「沒有!」
可這一回,明明沒有人拋棄她。
九點了。
她從小就是個路痴,在南京呆了那麼多年,還是常會轉悠著找不著東南西北。
獵手是那個曾為戀人離世而半死不活的痴情人林茗,幫凶則是Tina和聞致遠。
而她這迷路的本領,就是遺傳自她的母親。
水凝煙留意到了,趁著堵車時問:「林茗,昨天熬夜了?」
水凝煙臉上發燙。總不能說她希望江菲能得償所願,嫁給一個年輕英俊的巨額財產繼承人吧?
不是太濃,濃得滿心發苦,就是太淡,淡得興緻索然。
並無多話,林茗若無其事地掛了電話。
林茗自己也怔住了,看到她縮回的腦袋,才記得屈了手指,緩緩收了回去。
明明,她只有在最初相識的時候,才會把他和盛楓混為一談,併為此心神大亂……
她忽然感覺有點不對。
附件是一張圖片。一對年輕男女正緊緊擁吻,笑得燦爛開懷,明亮奪目。
水媽媽一個人又在客廳里長吁短嘆好一會兒,到底怕影響到女兒休息,終於熄燈回了房。
就像每次被男友拋棄前的無措,她心底像野草般蔓延的不安,正慢慢將她包圍。
「怎麼,感冒了?」林茗在問,從從容容,連微微的擔憂都顯得平淡。
水凝煙鬆了口氣,雖然快給擠成罐頭裡的沙丁魚,心裏卻莫名地安定下來。
聞致遠別墅外的擁抱,和今天過於親昵的撫摸,都是不經意間的偶然么?
竟把天上掉下來的錢財當作砸向自己的石頭,避之唯恐不及!
也許,自私一些,把林茗拖過來當個擋箭牌,也是不錯的選擇。
溫暖的手指,微涼的面頰,都在相觸的一剎那僵硬。
水媽媽為了女兒的不知趣和白白浪費掉的鈔票心疼得呼天搶地,差點又急出心臟病來,回到住處還不肯歇,羅羅嗦嗦嘀咕得水凝煙頭疼,忙借口困了,早早鑽回房中休息。
這位董事長也未免太閑了,沒事還向保安打聽一名小助理的戀愛情況?
水凝煙臉上的微笑石化,像戴了層厚厚的面具,連聲音都發僵:「他……他問你我的事了?你怎麼回答的?」

匆匆掛了手機,她猶豫著,到底沒好意思再讓這位假「女婿」陪著去見前「女婿」。
水凝煙不管他,問明服務員價位,一邊肉痛,一邊已將三分之二的錢數出,擲到他跟前,「我們兩清!」
水凝煙仔細打量著林茗,很想從那張越看越熟悉,也越看越順眼的面龐上找出他的真實想法。
「不貴,應該是合成水晶吧?正好有一模一樣的,我就買回來了。可惜,沒找到你那種透明的。」
唐思源不以為意地一笑,「凝凝,我刷卡。」
如果說這兩人沒什麼關係,才真是怪事了。
「這是……兩年前的事了么?現在他應該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而江菲……江菲很喜歡他,嗯……很愛他。」
水凝煙在床上翻來覆去,正想得頭疼時,手機忽然響了。
「後來呢?」水凝煙捧著茶杯問。
她這麼想著,往前走出一步時,林茗已發動了車子,從她身側駛開。
「也許吧!」Tina嘆息,「Liem的各方面條件很好,圍著他的女人一向不少,聽說後來也談過兩次,可惜三兩個月就分開了,也沒聽說他怎麼著傷心,看來根本沒用心。」
轉眼又是周五傍晚,林茗照常送了水凝煙回小區,水媽媽早在樓道口等著,卻是包了餃子等著「准女婿」過去吃。
奇異地給迷惑了心志般,林茗伸出手,撫上那光潔的肌膚。
林茗笑著,很快掛斷了電話。
既然江菲暫時不方便說,水凝煙猶豫著,還是自己代好友做了一回貪慕虛榮的小人。
「對!」水凝煙咬著字,重重地答,「他的女友,叫江菲。和我大學同學,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從事的設計總監職位,也必須和公司內外形形色|色的人員打交道,心思一定縝密聰敏,怎麼會丟棄了現代商人唯利是圖的價值觀?
「林茗,我覺得依靠聞董,對你未來的發展更有利。有些機會,還是抓住得好。」
他是林茗,江菲的男友,她的「偽男友」。每天按時接送她上下班,必要時願意給她幫助,臨時充當保護神角色的「偽男友」。
「啊,你快到湖南路這邊來,思源點了龍蝦,說是正宗的盱眙口味。」
「是嗎?」
這笑容在他的面容浮現得明明很清晰,可那一刻,水凝煙只覺得越來越看不清楚眼前這個人了。
「我怎麼回答?我就說我不清楚啊,猜著是不是聞董臨時有什麼事讓你辦呢!」剛上了唇彩的紅唇揚起神秘兮兮的笑容,這個混血女郎滿臉是對於八卦的期待,「和Liem慪氣了?喂,別忘了,他可能是恆遠的第一繼承人啊!」
林茗從後視鏡中注視著水凝煙緋紅的臉,忽而又是一笑,「那麼,我送你吧!這時候很難打到車。」
這種事,也能信口開河?
水凝煙茫然點頭,心中便有些為江菲惋惜,惋惜這飛來橫財就是僥倖得到了,多半還會長腿跑開。
林茗搖了搖頭,彷彿還是原來一hetubook.com•com模一樣的微笑,卻在眼神幽深的片刻忽然就多了幾分感傷無奈來。
水凝煙看時間已不早,林茗大約也快遲到了,忙應了,急急奔入大樓。
喜歡堵車?
「什麼話?」
不知是對著水凝煙說,還是對著唐思源說,更不知是唐思源,還是指林茗。
「哦,算算我也有好幾天沒去見她了,不然一起敘敘,大家吃頓飯?」
「Fay說,Liem,你的下一個女人,必須比我愛你。否則,我不原諒你。就說了這麼多,然後要liem親她,然後就死了。告訴我們這些事的法國護士,都哭個不住。」
「槍……槍殺?」
發現沒法親自去一一考察,索性再把兩個「女婿」揪在一處,好在情敵之間的碰撞中對比出優劣?
「凝凝,怎麼才過來?快來快來,瞧瞧這菜單,還要再添什麼嗎?」
水凝煙怕遇到結帳出來的唐思源,又給拉住糾纏不清,拉著母親轉過一個街角,才住了腳步打的回家。
「這個……知道吧!」
這一次,就不知滾到哪個角落了。
「我有男朋友了。如果說我以前必須對你忠誠,我現在就必須對他忠誠。」
說不準Tina現在正在為怎樣「捕獲」她出謀劃策?
「啊……沒什麼事,我記錯了,以為聞董上午有會議,急著為他預備資料。剛才看到原來是下午。」水凝煙說著,不禁疑惑,「Tina姐,你怎麼知道我一早來了?」
如果江菲敢在林茗流露出張牙舞爪的本性,一定會抓著林茗的耳朵,讓他千方百計去哄著聞致遠,爭取有一天把聞家的產業,全改成林家的,最好是江家的……
林茗微笑:「還好啊,在別處,真的很難吃到這麼正宗的東北水餃。」
明明她早已和Tina說明了,為什麼她始終有著這樣的誤會?
他很少打電話給她,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手機號對她來說已很是熟悉,連那張面孔也逐漸和另一張熟悉卻日漸模糊的面孔脫離開來。
傍晚接她時,林茗的車子顯然剛剛清洗過,水凝煙見林茗沒說找到小掛熊,也不好為這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追問,只能暗自盤算著,等周末到淘淘巷那裡再去找一找,應該還能買到差不多模樣的掛熊。
車窗只有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目,但不知為什麼,水凝煙總覺得林茗正看著她,並且對她很溫和地微笑了一下。

雖說是請水家母女倆吃龍蝦,但水媽媽要控制血壓,大讚著好吃,也只能吃兩隻就擱下,另端了清淡的素菜來吃;水凝煙巴不得快甩開唐思源,根本沒心思吃龍蝦,夾了點菜在碗里,悶頭吃飯而已。
她只覺得慌亂,下意識地又去抓捏水袋上的玻璃掛熊時,手機響了。
「哦,這個啊,等我回去和凝凝再商議商議吧!不管住到哪裡去,總住在朋友家的確不好。大不了,咱娘兒倆出去找間房子臨時租著,不用擔心沒地兒住。」
第二天林茗送水凝煙時,眼圈有點發青。
她想,她應該很快就能睡著了。
在那間著名的龍蝦館下車時,林茗並沒有跟出來,只是望一眼龍蝦館的金字招牌,向她揮了揮手,便調轉車頭離去。
「沒有?我和Liem認識也有六七年了吧?眼看著他從法語都說不出來的普通留學生,靠著自己的天份和努力,一步步成長為備受導師們看重的青年精英,又看著他和Fay相識相愛,結果在一場飛來橫禍里中斷了四年的感情,他是怎樣的人,我會不知道?他喜歡你那個好朋友,怎麼從沒聽他提起過?倒是三天兩天打電話給我,問著你的情況。嘖嘖,他平時聯繫我,可從沒這麼勤快過!」
林茗開車一向很專心,很少回過頭來和水凝煙說話,但這回水凝煙盯著他時,他像背後長了雙眼睛,忽然轉過臉,微微笑了笑,「怎麼了?很奇怪么?古人說得好,無功不受祿。我雖不是什麼百萬千萬富翁,靠著一技之長完全可以養活我和我的家人,何必去領這份情?」
水凝煙回味著小時候吃餃子時的津津有味,不覺仰著臉,開懷一笑。
「凝凝,你還真一早來了?什麼事急著要處理啊?」
「那你這個朋友一定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她男友這麼明顯的劈腿行為,她眼瞎了才看不到!」
聞致遠完全無視她刻意調轉話頭,揚了揚花白的眉,儒雅的面孔滿是長輩對後輩的慈愛,「凝凝,今天林茗有事?聽保安說不是他送你來的?」
Tina拿了化妝鏡出來端詳自己的妝容,笑著說:「還能是誰?你和Liem怎麼了?他一早打電話給我,問我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累得他家水大小姐一早就擠公交上班去了!」
腹黑,果然腹黑。
他凝望著身側的水凝煙,似笑非笑。
許久,林茗低了頭,莞爾一笑,「對了,你的小掛熊我沒找到,不過昨天我到一個客戶那裡去時路過了一家精品店,看到了這個。」
依然那樣不以為意的微笑,讓水凝煙忽然間便鬆了口氣。
江菲在家時,林茗便常去。林茗送她上下班,江菲也是親眼看到的。
她自始至終是孤孤單單的一個。
他的指尖殘留著她面頰的微涼,她的面頰凝結著他指尖的溫暖。
水凝煙在椅子前前後後找了半天,眼看到了公司門前,還是沒找到她的玻璃掛熊。
「那個江菲,現在在哪裡?」
水凝煙指和-圖-書尖冰冷,很難把抱著愛人屍體一身是血的痴情人,和平常那個溫文沉靜地規劃著圖紙的林茗聯繫到一起。
那飄落的白色
Tina說,林茗看著他的笑容很溫柔,少見的溫柔。
可左手的絨毛掛熊柔軟服帖,右手的水晶掛熊沁涼柔潤,怎麼也沒法讓人心生厭惡。
刪除一大堆垃圾郵件后,是一個確認郵件已收到的系統收條,來自「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林茗居然很快真的回答:「不是,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不是親戚。」
水凝煙正彷徨時,前方傳來了聞致遠的聲音:「嗯,我瞧這孩子這次是用了心了!」
「先下去吧,我呆會清理車子,應該能找到。」
「當然不是!」水凝煙急急分辯,「他是我好友的男友。」
看著林茗眉也不皺硬是吃了一大碗進去,還能口不應心地在水媽媽的追問下,不得不誇讚這些餃子形狀好看,鮮美耐嚼什麼的,水凝煙實在很是歉疚。
林茗笑著,又遞過一個小小的涼涼的東西,放在她的掌心。
吃了餃子,水凝煙藉著送他下樓,連聲和他道歉:「對不起,林茗,我知道一定不合你口味,改天我請你吃一頓別的吧!」
林茗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禮物,更適合對待身為他正牌女友的江菲。
「凝凝:如果說愛情是咖啡,時間就是沖咖啡的水;沖得越多,味道越淡。不如在還沒有因寡淡而厭棄時分開吧,至少我們還能記得咖啡的味道。盛楓。」
「真的很難吃!」
「不喝也好。」林茗修長的手指百無聊賴般叩著方向盤,「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倒是綠茶不錯,一樣提神靜心,還可以減肥呢!」
水媽媽心疼得叫著老天,忍不住便要衝過去撿回那些女兒的辛苦錢。
如果是普通的敘敘寒溫,不會這樣刻意避過水凝煙吧?
「你是不是常喝茶或咖啡提神?如果工作忙,不用來接我。我習慣了一個人了。」
到聞致遠去開會時,Tina甚至有空和法國男友煲起電話粥來,煲完了,又走到裏面的辦公室,掩上門打電話,隱隱的調侃笑聲伴著幾聲親密的「Liem」,昭示著她這次通話的對象是誰。
那是唐思源的手機號。
唐思源唇角有笑,可眼睛里竄動著的怒火,讓他的笑都很冷,「相處這麼久,你也能說分就分,說沒什麼關係就沒什麼關係?」
水凝煙一把將母親扯住,轉身和門口那目瞪口呆的服務員說道:「看什麼,報警吧!毀壞人民幣可是犯罪!」
水凝煙如蒙大赦,忙側過臉接電話。
「後面幾個字去掉吧!」
這個冬天沒有給我驚喜
那是一個到了生命盡頭還在宣布著自己所有權的女人。
水凝煙看著手機上的通話時間凝固住,片刻之後暗下去,才丟開手機,將自己仰著臉卧倒在床上,忽然便有了种放鬆了的愜意。
咬著指甲,水凝煙發現自己似乎成了獵物。
可惜,水凝煙當然猜得到和林茗約會的是江菲,反應要多冷淡有多冷淡。如果他能識破林茗只是水凝煙「借」來的男友,倒是會讓她大驚失色。
「他是不是恆遠的繼承人和我關係不大。」水凝煙很誠心地說,「不過我的確希望他未來事業順利,我朋友也可以跟著享福,到時我也可以沾沾光啦!」
「哦……快到夏天了,這種絨毛掛扣,摸起來熱熱的,不太清爽。」
只是捏著空蕩蕩的手袋時,總像是少了什麼似的。
「她知道Liem天天送你上下班,還有事沒事跑你家去蹭飯?」
其實本就不用那樣介意的,對不對?
風吹來,撩起她的散發,凌亂了她的眼神。
鼓勵什麼?
慢著,什麼時候起,她自己也給他們誤導了,以為林茗送她上班是某種意義上的戀愛行為?
「媽……」水凝煙懵了,「我剛下班,在回去的路上。」
一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小掛熊,和遺落在車上的那一個同樣大小,同樣晶瑩,同樣流淌著安靜的氣息,但絕對不是同一件東西。
他走到電腦面前,打開了163郵箱登陸網頁,輸入那個不知多少年沒有用過的用戶名:shengfeng1985,密碼:Iloveningning。
「媽……」水凝煙很無奈,「我和這個人……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又提到了聞致遠看望林茗,甚至林茗也的確因為聞致遠的到來冷靜許多,可為什麼林茗始終說他和聞致遠沒任何關係?
因為林茗的聽眾水平絕對夠級別,側著耳朵聆聽長輩「訓導」的神色很認真,偶爾接上一兩句話,恰到好處地撓在她的癢處,正好對她的話起了總結或畫龍點睛的作用,更讓水媽媽對他讚不絕口,這天竟下廚特地為她做了正宗的東北水餃。
和那隻絨毛小掛熊一樣,它的嘴角是向上彎著的,眼睛晶晶亮,像在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戰戰兢兢把手機放到耳邊,傳出的並不是唐思源憤怒的指斥或刻薄的試探,而是母親熟悉的聲音。
水凝煙很想幫江菲確認一下,她是否真有這樣的幸運,下半輩子可以成功退化為寄生蟲一級的富家太太,不事生產還一樣錦衣玉食,心寬體胖。
眼睛滑過那串熟悉的跳動的來電顯示時,她很後悔自己為什麼看也不看就毫不猶豫按下接聽鍵。
「我……我和林茗在一起。」
hetubook.com.com媽媽卻一驚,牙疼般叫了起來,「啊,那孩子這樣三心二意?倒是……看不出。」
說句良心話,水媽媽的廚藝並不差,但南方與北方的口味相差實在很大,這種未經當地口味「改良」過的正宗水餃,連在南京呆了七年的水凝煙吃著都不是滋味,更別說在南方土生土長的林茗了。
給堵在繁華熱鬧的漢中路上時,水凝煙問:「林茗,你和聞董……是走得很近的親戚吧?」
而她手中的茶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涼了,卻還是滿滿的。
水凝煙頓時頭疼。
明明,她只是偶爾想起,他長得很像盛楓。
可這會兒她怎麼和唐思源跑去吃龍蝦了?
可Tina看她的模樣,也像在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了。
「有點事?剛才是伯母電話吧?」
唐思源不理那桌沒怎麼動的菜肴,笑著向水媽媽說道:「媽,凝凝住在朋友那裡,總是不方便。我那裡地方大得很,阿姨收拾得也很乾凈。媽瞧著,什麼時候帶凝凝搬過來?方便我照應,也方便媽調養身體啊!」

「喂……」自覺已經掩飾好混亂的情緒,可嗓音那麼不聽話地暴露了沙啞下的黯然。
前方是紅燈,和透過樓層映下的傍晚霞光一起,似乎把林茗的臉龐照得有點紅。
那孤單的角色
他可能會仗著他的厚厚家當和漂亮皮相為他自己找到一面不離不棄的家中紅旗,可那紅旗絕不會是她!
水媽媽急急將女兒拉到身邊坐下,慈愛的眼神分明在掂量著女兒在未來的擇婿道路上可以有怎樣的要求和定位。
鼓勵她和林茗交往?
她從民政局辦完手續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了手機卡,從此可以和這人斷得徹徹底底,明明白白。
「嗯?」
林茗望了一眼後視鏡中她惋惜的神情,彎了彎唇角,「很關心我和聞董的關係?」
金屬的袖扣在黯淡的光線拖了道淡銀的流光。
水凝煙的母親,看來比水凝煙難應付得多了。
他變戲法般從看來空蕩蕩的口袋中掏出了一隻毛茸茸的泰迪小掛熊,遞給水凝煙,「這處就算我賠給你的。瞧瞧,喜歡不?」
哪怕水凝煙的回答,永遠只是毫不猶豫地掛斷手機,他也沒有因此放棄窮追猛打,似乎把一天騷擾她幾回當作了一種樂趣。
「我實在不該由著你的性子真的離了婚。這麼快就交上的男朋友,真的能靠得住?」唐思源冷笑,「你大概不知道吧?這個林茗,就在半個月前還另有女友,天天下了班就約出去親親我我,一轉眼就為你分了?那你猜猜,他會在多久後會遇到下一個喜歡的漂亮女人,然後毫不猶豫把你甩了?」
「不喜歡?」
水凝煙有些失望,繼續試探著:「可我整理文件時,發現聞董的保險單第一受益人都是你啊!」
水凝煙猶豫著,終於又說:「晚上有朋友約著出去吃飯,不用麻煩你來接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電話另一頭,林茗穿著睡衣坐在床沿,默默望著手機屏幕,似乎要從那屏幕上看到那個溫溫婉婉的女孩。
「你真的這樣認為么?」
因此,雖然水媽媽幾次說要到林茗和唐思源公司去「考察考察」,她還從沒想過這事會付諸實現。
「林茗,公司臨時有事要處理,我先過去了。」
水凝煙也想不出林茗包上掛一個小掛熊會是什麼模樣,一手握著絨毛泰迪熊,一手握著水晶小掛熊,忽然想起,也許,林茗可以把其中一個送給江菲。
與其說嘆息,不如說申吟。
把水凝煙驚得差點把手機掉下的話,是下面一句:「林茗啊……那叫他一起來吧!」
《一個人的冬天》那悲涼到悲傷的旋律中,跳動著林茗的號碼。
兩人交往時,水凝煙從來是溫婉恬淡的性子,唐思源獨自在商界闖了不少年,為人處世手段很是強硬,可偏偏對著水凝煙,烈火一樣暴躁脾氣,也算是化作繞指柔了。一天十個八個電話是常事,即便後來兩人因為靳小婕的事陷入冷戰,他的電話也沒有少過。
水凝煙記得那玻璃冰冷的質地,淚水樣的通透,便很是遺憾它的一去不復返。
真是溫柔么?
水凝煙的心跳似乎快了很多,眼前浮現起盛楓的面容,又像是林茗的面容,不覺問出了口:「我是不是和他的女友,那個Fay,長得很相像?」
到底她沒有江菲那樣的勇氣,能黑著一張臉指著把母親「拐」出來的唐思源大罵一頓,然後拉了母親掉頭離開。
水凝煙的唇角笑容還沒來得及隨夜風散開,眼底的驚訝和驚惶已經像波紋漾了開來。她張了張嘴,許久才想起歪一歪頭,避開林茗的手。
水凝煙打了個哆嗦,想不出這種警匪片里才會出現的情節,居然曾出現在看來那麼溫文沉靜的林茗身上。
水凝煙接過,那小小的掛熊稚拙地伸展著四隻腳,豎著圓圓的耳朵,黑黑的眼珠正無辜地望著她,向上彎起的笑容看來笨笨的,很是可愛。
愛情是咖啡,時間是沖咖啡的水;沖得越多,味道越淡。
也許因此便能斷了唐思源的念頭,徹底擺脫他這種一面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一面明著暗著對她表達痴情不二的荒謬舉措。
打開已發送郵件,最近的一封,是五年前的夏天,發給「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然,如今看來,他另有他的打算,根本沒打算就這樣放手。
https://m•hetubook•com.com唐思源研磨的目光在水凝煙臉上轉動很久,才轉到水媽媽臉上,「媽,人不可貌相。」
但兩人一時都是尷尬,沒法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只能把注意力轉到熱騰騰紅通通的大龍蝦上。
這世界,亂了!
自從龍蝦館那次唐思源撕掉了水凝煙的錢,水媽媽雖然常用諸如「會花錢的更會掙錢」之類的話來安慰自己,但他那像烈火一樣暴躁的性子還是讓她心存不滿,以致他那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公司都失去了吸引力,唐思源再約她出去吃飯時,她直接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掉了。
天底下來真有這樣視錢財如糞土的活雷鋒?
「像?才不像呢!那女孩是正宗的法國美人,警校畢業后當了女警,金髮碧眼,高挑漂亮,性子急躁潑辣,在處理一樁大學生傷人案里認識了做旁證的林茗,一眼就喜歡上了,從此天天找林茗做筆錄,找了兩個月,林茗投降了,開始和她交往。這一交往……唉,就陷進去了!談了四年,Fay已預備著林茗畢業后便辭職和他回國,安分守己做個中國太太。誰曉得最後一件案子出了意外,Fay因為救一個小孩,被劫匪槍殺了!」
那種笑容很奇怪,忽然便讓水凝煙想起了Tina的話。
不看唐思源愕然的面孔,水凝煙拉了母親便走,心底已是一陣快意。從交往以來,她便一直見識著他的自負,自以為是地掌握著從相戀到登記結婚的所有節奏,最後在她的堅持下雖離了婚,無非也是認定,她離了他根本生活不下去,早晚會回頭是岸,重投他的懷抱,甚至,接受他把外面的彩旗飄飄毫無顧忌地插回家裡來!
可踏入龍蝦館,被引入樓上的包廂時,水凝煙還是有些後悔。
卡其色的風衣飄擺,揚著流暢優雅的弧度。
「這是……天然水晶的?很貴吧?」

那理所當然的失落
與此相對的,原先因為財產處於絕對劣勢而被她一時冷落的林茗開始受到加倍的「關愛」,趁著他送水凝煙回來,時不時會約他上去喝口茶,吃些點心什麼的。
明明,她一直記得,他是江菲的男友。
叫來服務員買單時,水凝煙已飛快從手袋中摸出錢包來,急急說道:「唐思源,我們AA制吧!」
從大二那年夏天開始,她的愛情旅途就進了一個怎麼也走不出去的怪圈。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明明不乏追求者,可每次千挑萬選的男友,最終總能讓她用眼淚狼狽收場。轉眼蹉跎到二十四五歲,認識了暴躁強硬卻對她柔情似水的唐思源,就差最後一步的婚禮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唐思源對她的試探和猜疑與其他男友如出一轍,甚至還鬧出了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小三事件。
她有她的底線,就當夫妻倆沒有愛情,總該是對方唯一可以信賴的依靠吧?她在忍讓和退步后表現的剽悍終於讓唐思源妥協,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身後,唐思源叫得氣急敗壞。
她趕忙清了清嗓子,努力尋找出正常的聲線。
「凝凝……」
水凝煙回頭,正見他把她擲過去的鈔票抓在手中,怒不可遏地撕扯成碎片。
她忙彎下腰來撿起,一邊重新往水袋上扣著,一邊笑著說:「路上有什麼好?瞧瞧這段路,天天堵車。」
林茗揉了揉澀痛的眼,微笑,「沒有,沖了杯咖啡,喝了便睡不著。」
這樣對比著,水凝煙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忘了剛才的尷尬,說道:「我只要一個就成。這個絨毛的還給你吧!」
來到公司,幾處辦公室還空無一人。
「嗯,她……在外面。」
「我也習慣一個人了。不過這些天,我更習慣路上能兩個人在一起說說話。」
Tina自己也哽咽起來,又覺得不好意思,閃著淚花又笑起來,「實話說,我一直覺得Liem和Fay很不般配。兩人受教育的程度相差很大不說,那性格,反差也太大了。Fay非常活躍,做事豪爽任性,動不動就大呼小叫,全無教養;Liem又太安靜了,大家鬧得再厲害,他也只是笑笑,一個人靜靜坐在角落裡喝著紅酒看熱鬧。而Liem……又是我欣賞的那類人,那時我年輕驕傲,也不是沒有過幻想。可Fay死後,我算是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想,我沒法比Fay更愛他,更不可能讓Liem比Fay更愛我。」
那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林茗,我臨時有點事,你先回去吧,我在前面路口下,呆會打個的回去就行。」
「那麼,這個呢?」
他胸有成竹地看著自己從來就沒什麼安全感的前妻,晃動著酒杯,期待看到她驚慌失措的小女人模樣。
打開包廂門,她便看見母親一張胖臉正咧到耳根,和唐思源談得興高采烈。
水凝煙水袋上的玻璃掛熊似乎用得時間太久,金屬介面處鬆動了,忽然掉了下來。
「我的是玻璃的啊!」
他們交往時間也不短了,似乎沒聽江菲說起過林茗送什麼小禮物給她?
沒有你在身邊的空氣
那種柔和的光暈……
可兩人都覺得有點窒息。
對著唐思源一臉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她實在很懊惱。
他什麼時候又得到了她的手機號碼?
問出了口,才覺嗓子有點喑啞,像被揉進了一團厚實的棉花。
「是么?」
水凝煙想拒絕,林茗已在前面路口折轉方向,問她:「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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