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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狹路相逢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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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停下你的腳步,聽我說我愛你

CHAPTER 15 停下你的腳步,聽我說我愛你

「哦……對了,她剛說了,回家后要換手機卡,這個手機下面不用了。難道現在就關機了?」
「來看看你。」
江菲大嘆玩得無聊時,武文昊笑著說:「真無聊了和我一起去深圳吧,我那裡也正要人幫忙。然後和我們爸媽說我們在戀愛,省得他們催個沒完。」
南京開往蘇北的某長途客車上,江菲盯著頭頂的行李架,慢慢地咧開嘴,「我回家了。我自己……從小長大的家。你知道的,長途加漫遊很貴的,我當然要辦張我們那邊的手機卡了。」
江菲愣住,對著她家的客人,很傻地冒出一句:「你怎麼來了?」
至於另一個人,那另一個讓她心底由刺痛轉為灰心的人,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想再聽到了。
這種沉寂彷彿蘊著某種讓人沮喪的低落情緒,讓江菲努力調節好的心情又在往下沉落,沉落……
不過,比起去找江菲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可電話的那頭,並沒有傳來熟悉的彩鈴聲。
但江菲還真的沒想過,他有一天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家中。
江菲似乎聞得到被太陽曬得飄出棉花香的棉被。
「我當然信不過你。」
車站的空氣沉悶壓抑,無力地蹲下身,只看得到來來往往的無數人群,無數雙腳。
就像她可能會為幫助原智瑜賣了心愛的房子,卻不會因為許彥霖的挽留而留在急需人才的創媒廣告。
林茗接過,打開看看那數字,笑道:「要不要我打張借條?」
這天正在收拾行裝,江媽媽在外面叫道:「菲菲,有你南京的朋友來啦!」
有這樣的女人嗎?一邊把賣房子的錢全貼給人家創業,一邊還罵人家混蛋?
江菲走出去時,許彥霖正放下幾樣禮物,彬彬有禮地和她的父母打招呼。
他們相信女兒的能耐,相信女兒的確是因為跳槽才離開原來公司,倒沒為女兒丟了的工作發愁,卻為女兒號稱多得可以用火車皮來裝的男友著急。
她似乎寧願他指著鼻子把她大罵一頓,罵她朝三暮四負心薄倖也好,罵她貪財庸俗玩弄感情也好……
林茗總是把心上人的想法放在第一位,就是幫助原智瑜,也是因為水凝煙的原因吧?
但江菲雖打算回家住段時間,可還是想著以後多半還會回來,賤價賣了實在不合算,開始盤算著要不要費些周折先把這些東西寄放到水凝煙那裡去。
其實亂的只是客廳,沒來得及被另一家人侵入的卧房還保持著原樣。
原智瑜恍然大悟,忙掏出手機,飛快地撥了過去。
林茗下樓看時,江菲那輛紅色的漢蘭達正大刺刺地等在他們公司大門口,她甚至正閉著眼睛坐在座位上哼著歌。
——這傢伙外表老成,內心浪漫,愛上了一個來中國旅遊的美國女學生。
「嗯,你的房間我昨天又打掃了,今天又曬著你睡的被子呢!」
就是這樣跟車走了,是不是就能很快到達江菲的家鄉,很快和她見面?
原智瑜按住自己心口,分辨不出那裡是在劇烈疼痛著,還是在劇烈跳動著。但他終於舒出了胸中那口悶氣。
話沒說完,她便被人推搡了一下。
下午等著約好的購房者過來簽協議時,江菲收到了原智瑜發來的簡訊。
他堆起笑臉,拿出煙來分發著:「對不起,那個……那個走的女人,其實是我老婆,昨天我喝了酒,騙她說我藏了私房錢沒拿出來,她今早和我要,我拿不出來,她一生氣就回娘家了!大家說,大家說說,她肚子里還懷著我孩子呢,我怎麼捨得她一個人回娘家?要回也得我陪著,是不?」
不過他不介意跪在門裡。
原智瑜問:「這屋子原來住的那個女孩呢?」
「她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其實許彥霖從不曾虧欠她。他對她的付出,遠遠多於她對她的付出。
但她和從深圳回來休假的武文昊倒真的成了朋友。
看出女兒真的想安靜安靜,他們不敢總在女兒面前念叨著讓她快相親快戀愛快結婚,但很快也付諸行動了。
從一畢業,她就呆在了創媒,習慣了除了休息日的每一天,都在那個可以任她馳騁的天地里度過栗。
辦理還貸手續時,許彥霖打來了電話。

他母親便又去打他的頭,罵道:「你不讀正經書,一天到晚就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破電視劇……」
原智瑜喉結滾動了一下,感覺憋悶到胃疼,「她寶貝得很。」
「我這裡有一百二十萬,你就以你的名義借給他們,到時和他們按銀行貸款的雙倍算利息,你做了好人,我拿了錢,怎麼樣?」
如果我們是不能和平相處的兩隻刺蝟,我願為你拔盡我身上的刺。
「是,她說,南京已經沒有什麼她可以留戀的了。我猜,她應該會留在老家,然後在那裡結婚,生子……」
許彥霖對她的感情深沉卻沉重,她受不起,也不想受。
江菲猶豫著,直到聽到門鈴響,和圖書她才把她的疑問發了過去:「早上你想說什麼?你讓我給你兩年時間做什麼?」
只願意在她一人跟前謙卑。
不會回家也安靜不了吧?
「有!」林茗難得地激動起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牽挂你的朋友。比如凝凝,再比如……比如原……」
如果是公司辭退員工,員工可以直接在財務領上三個月工資走人;
林茗皺眉,忽然覺出不對來,「你搬去哪裡了?為什麼要換手機?」
江菲,我是你生命里的什麼人?
為此,同乘電梯的兩個女孩兒對著原智瑜從十四樓一直偷笑到底樓。
四分五裂。
江菲並沒有和南京的朋友說起過自己的老家住址;但她剛剛辭職,人事檔案還在創媒,許彥霖想調出她的資料查到她家住處實在是很容易。
他有男人的驕傲,可他願意在她跟前謙卑。
因為沒有了工作吧?
如果林茗入股,那位繼父大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以他的關係網,吳捷、原智瑜他們的未來顯然有保障多了。
「林茗,幫我做筆投資,怎麼樣?」
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當然也沒後悔過和許彥霖分手;可面對著他時,她總會心虛似的不安著。
原智瑜差點又一口氣上不來,跳起來問道:「你說什麼?她和許彥霖分手了?你……你弄錯了吧?他們快結婚了,連婚戒都戴上了!」
「得了,我才不信你敢賴我的錢。信不信我一轉頭把凝凝拐走跟我過日子啊?」
曾經覺得很難說出口的話,此刻都似滾到了舌尖,只要電話一接通,他便能立刻告訴她,他愛她,他想和她在一起。
「不管你嫁不嫁別人,都做我兩年的情人吧!兩年後,我們快樂夠了就分手!」
他嘭地把杯子拍在桌子的另一側,水星四濺。
江菲漲紅了臉,差點沒氣得一口血吐出來。
「是嗎?」
只要不是南京,只要不是那些人,那些事,她一樣能活得瀟瀟洒灑。
江菲僵僵地笑了下,說道:「我昨天前天把事兒都做完了,應該沒問題了。對了,記得算上我加班,發工資時一起算給我。辭職信我會直接寄到公司去。」
吳捷先看到敲門進來的林茗,忙把他迎進來,一邊倒茶一邊笑著問道:「林工怎麼有空過來了?稀客,貴客啊!」
真的很沒面子。
正爭執不下時,江菲母親的電話來了,卻是在打聽她什麼時候回來。
「武文昊?在深圳開公司的那個?」
江菲遲疑了一下,掛了電話去繼續辦手續。
那個悅耳卻刻板的語音一直在提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無處不在的,是江菲熟悉的體息。
「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是江菲不寶貝的?她一向小氣,可她的小氣很有原則。她不會欠別人的任何東西,不論是情義,還是財物。原智瑜,你要不要和我打一個賭?」
江菲答道:「我這裏還有些事呢,估計還要好幾天吧?」
她是無所畏懼的江菲,她是比原智瑜更強悍的江菲。
原智瑜皺眉,然後匆匆奔向門外。
「不信你自己打電話問他。」林茗微笑,「難道你信不過我?」
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遠遠離開南京,遠遠離開那些鳥人,鳥事。
如果是自己辭職走的,工資就只能等公司下次發工資時一起發了。
這屋子的新主人便跑過來敲他的頭:「不知道的事別亂說!」
她嘀咕:「真不溫柔,莽撞得像個野人。」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雖然他們不約而同地對這種關係保持了緘默,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但作為未來林夫人的鐵杆好友,江菲確實知道,聞致遠的親生兒子英年早逝,聞致遠心裏是真把林茗當自己的孩子疼愛的,林茗很可能會成為聞致遠億萬身家的繼承人。
林茗剛才填上的數目,是五百萬。
「這事你和凝凝說了沒有?」
他往內張望著,發現雖然是滿地的凌亂,可桌椅傢俱好像沒有變化,連廚房裡的灶具碗筷都還在。
原智瑜喘口氣,握緊手中的鑰匙叫道:「好,今天老子拼著被她笑話一輩子,就去求她一回!我真的想知道,我愛她這三個字,到底抵不抵得過許彥霖的豪宅名車!」
林茗搖頭,嘆氣道:「我一直以為你們倆老是這樣鬧是江菲的原因。原來你還真是個瘋子。」
江菲隨口應了,眼看著她走了,心裏才又覺得空空落落起來。
她發動了車子,漢蘭達拐了個彎,飛快地竄了出去。

「這個……我們可不知道。」
原智瑜沉下臉,奪了那摺子便甩到林茗懷裡,說道:「讓她抱著她的錢過日子吧!我再窮還沒窮到要她這種錢來創業的地步!」
「哦,是那位江小姐啊?昨天辦了過戶手續,今天她搬出去了呀!」
林茗https://m.hetubook.com.com在那頭嘆氣:「江菲,你不會聽了我的話改變主意,想我抽出股份,好把你的錢投進去分紅吧?」
嗓門之大,讓林茗給震得半天回不過神,好一會兒才回答:「我剛打她的電話,才知道她早上見過我后一轉身就坐車回家了。」
林茗搖頭,「我也快給你氣死了。你不知道我多盼著她快嫁掉。」
那是一張現金支票,由本地財大氣粗的恆遠集團出具,已經加蓋了恆遠的公章和恆遠董事長聞致遠的私章,並有聞致遠的親筆簽名。
「喂,林茗,知不知道冤大頭他們那破公司辦得怎麼樣了?」
遲遲沒有回復。
她扭頭去洗了把臉,打電話回家。
看到林茗下來,她把手中一張活期摺子遞了過去,「我和凝凝拿的六萬已經打回你卡上了。這些就做投資吧,密碼是帳號的后六位,交給你了。記住啊,別說是我的錢。」
他直接去了吳捷、原智瑜臨時辦公的寫字樓。
林茗聳聳肩,「最近也見了幾次,我怎麼就沒見她戴過什麼婚戒?」
「什麼賭?」
「這麼快……」林茗聽水凝煙提過這事,但對她的行為還是無法理解,「你不擔心他們虧本嗎?到時血本無歸,你不會捉著我還債吧?」
江菲摁斷電話,無奈嘆氣。
雖然,他曾是江菲的男友,可江菲從不認為他會因為自己而付出太多。
這實在太不妙了。
江媽媽回到家稱讚某個讀大學二年級的二十一歲男生和江菲有夫妻相時,江菲一口水噴在牆上,差點沒笑叉了氣。
第二天一大早,林茗剛上班,就接到了江菲電話。

他低低地問著,咬牙切齒。
於是,兩家人自以為大成告功,再也不帶他們相親,而開始全力促成他們。
幾人疑惑地看他。

忙回頭,剛在房間里出現的男人已經瘋了般往外衝去。
武文昊哈哈大笑:「老闆最喜歡你這類員工了!」
原智瑜來到了江菲所在的小區,看了一眼高高的樓層,深深地呼吸著,然後走進樓道,步入電梯。
他緊緊地盯著面板上那個「10」字,忽然覺得這個數字很熟悉,很溫馨。
「哦,我們多出了一點錢,她把這些都留下了。我們省得另買,她也省得搬來搬去吧?不然螞蟻搬家似的,哎,更累。」
他走向電梯時,吳捷又跟在他身後嚷:「喂,別再和她吵啦!記住,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給打罵得實在受不了自己拿個鍵盤到門外跪著去!」
侯車廳里,人來人往。沉重的行李旁,則是或焦躁或耐心的乘客在等待。
「死女人,跑哪去了?」
「哎,我怎麼會藏私房呢?心差點沒挖出來給她!可惜,可惜,我從沒告訴她,我恨不得把心挖給她!」
許彥霖低低地應了一聲,證實了他其實一直在聽著電話。
車要開了。
他撥通了林茗的電話。
「林茗,江菲去哪裡了?」
「我和你打賭,最多一周時間,許彥霖送給江菲的車子和鑽戒,都會從江菲身邊消失。」
「他們虧本?嗬,這兩人,一個像狐狸,一個像獵狗,會讓自己虧本?林茗,你的眼神沒問題吧?」
「……」
可車子已經發動,工作人員把他拽了下來,推回侯車室,勸他:「不在這裏快到別處找找。說不准沒回娘家呢?她帶手機沒有?打她電話呀!」
江菲點頭,又自嘲著笑道:「哎,你說我這是怎麼了?工作時嫌累得慌,閑著了又悶得慌,只想重新找份工作了!」
風風火火,一輩子改不了了的性格。
現在江菲賣了房子真要住到他家,對他目前穩定幸福的家庭生活有沒有影響先不說,光是之前曾有過的男女朋友關係就夠讓他們尷尬的了。
小男孩嘻嘻地笑:「那個姐姐也不溫柔啊,哈,她是這哥哥的野蠻女友?」
許彥霖側頭,眼角揚起的笑弧溫和清爽。
「哈哈,這麼高利息!最毒婦人心啊!」
你又是我生命里的什麼人?
「哦,上回不是說缺錢嗎?」
江爸爸江媽媽終於看到寶貝女兒在自己身邊了,倒是立刻找到了生活的方向。
清脆的「丁」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江菲就不信,幾個半生不熟邀請自己去玩的親友,怎麼就能那麼巧,個個家裡都養著和她差不多年紀的異性未婚青年,——差不多的意思,是指和江菲年齡相差不超過五歲。

林茗皺眉,「應該還在進行中吧?」
他的聲音很大,原智瑜和周圍的人想聽不到都難。
於是,她該為她對他的傷害負責嗎?
「哦,他真的不缺錢了!」
黑黑的,很亮,卻不柔軟,纏在指上,有入肉的細細的疼痛栗。
總之,短期內他是沒法從網線另一端把那個金髮碧眼的洋妞兒帶回家給爸媽看,更別說生兒育女了。
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嗎?
她有些www.hetubook.com.com累了,她的確需要安靜竣。
「回來?我聽她的意思,可能不回來了。」
幾個工作人員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忙推他上車尋找,「快點,車要開了。」
「投資?」
「喂!」
江菲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確定的確正在通話中,「是彥霖嗎?」
「你不能自己去找他們商議嗎?說不準可以把回報談得更高些。」
林茗忍不住笑罵。
江菲得意地哼了一聲,說道:「我不管,就這麼說定了!呆會兒我把卡號發你手機,收到后回復一聲。等我到了家,這個手機號就用不上了,我會把新號碼告訴凝凝,你們記得給我保密,別把我號碼告訴亂七八糟的人,知道嗎?」
這位美國女生雖然接受了他,但目前還在上大學,至於畢業後到中國和男友團聚,還是繼續留在美國,一切還在未定之數。
江菲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輕聲向林茗說道:「還沒告訴她。你轉告下吧!我回家後會聯繫她。」
門大開著,一對夫妻正忙進忙出,把一大堆的雜物清到樓道邊,又把幾個大箱子往裡搬著。
「沒……你別糟蹋我的血汗錢!」
林茗摸著茶杯微笑,「那你為什麼不問問她,她要不要一無所有的原智瑜。」
而江菲心裏煩惱,再不想杜雅薇再打電話來催,更不想總被許彥霖有事沒事記掛著,算算比一年前買下的房價快翻了一番,也就答應了脫手,剩下的也就是什麼時候搬出,以及家電傢俱之類的怎麼處理之類了。
江菲家鄉小城的那個檢票口有三三兩兩的乘客在檢票。檢票口的移動字幕顯示,還有六七分鐘,就是發車時間了。
小城果然寧靜很多,剔凈了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似乎也剔凈了大城市的喧囂,連早晨附近菜場里熙熙攘攘的人聲聽著也不覺得煩躁。
懶洋洋的口氣,聽著像高高在上的女王正坐在她的王座上等待下屬的工作進展彙報。
何況水凝煙性情溫柔,凡事都沒有主見,最信任的人除了他,就是江菲竣。
縱然稍作停留,卻連生命里的過客都不能算。
她真的賣了房子?可她準備搬哪裡去?這些生活必需品,怎麼沒有帶走?
江菲按下了掛機鍵,把自己的銀行卡號發給林茗。
沙啞著嗓子,他努力在臉上堆起笑,向林茗說道:「替我拿回去,再幫我謝謝她的好意吧!不過也請幫我提醒她一句,我原智瑜就是一無所有,可還是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
他忽然不想下車。
明煜建築設計公司。
「彥霖,車子我停在了公司樓下的地下停車場,辭職信、車鑰匙和鑽戒都已快遞給你,請注意查收。」
「深圳的消費比南京高多了;不過你的工資原來就不低。我在你原來的基礎上加三成吧!」
林茗走到原智瑜前,把那張摺子交給原智瑜,「這是江菲借給你的。她還讓我以我的名義借給你,別說是她借的。」
又隔了許久,她才聽說許彥霖低沉地在那頭說:「不再來上班了?我原以為……你還會再呆上幾天。」
江菲心裏迅速盤算起來。
他低聲地苦笑:「鬼才知道。我快給這女人氣死了!」
頂燈亮著,桔黃色的光芒溫暖寧謐,一如以往所見。
原智瑜恍然大悟,從抽屜里拿出車鑰匙,想走,又站在那裡按著桌子,抿著嘴唇說:「不過……我可能什麼也給不了她。」
林茗笑得有點勉強:「他是我uncle。我本不想用他的錢。不過……江菲看好你們,我也看好你們。希望我們能儘快還上吧!」
林茗把因早上外出而積累在手邊的幾張圖紙審閱完畢,打電話給江菲。
「沒錯,今天我可給你們帶來貴人運了。」
林茗牙酸,有點可憐原智瑜。
原智瑜摔出了自己的手機。
吳捷把那支票拿在手裡,掂了掂,倒吸了口冷氣:「空白支票!聞致遠沒瘋吧?這也能出具給你?」
江菲爸媽雖希望女兒在身邊多呆幾天,但女兒明顯不是能長期閑在家的人,何況事業重要,愛情更重要,對於女兒只在家呆了兩周就跑到更遠的深圳去,倒也沒什麼意見。
床上的被褥不見了,但淺綠色的床墊上還放著兩隻枕頭,枕套是疏闊的芭蕉葉子花樣。
原智瑜的身體發冷:「你知道她家的電話和住址嗎?」
嘹亮的汽笛聲中,她所乘的車輛由南而北行在南京長江大橋上,從繁華漸漸走向清寂。
「嘿,這忙你幫不幫?」
可車上沒有江菲。
江菲惘然道:「南京,還有什麼我可以留戀的嗎?」
「到……家?換手機號?」
他端過面前的茶杯,喝一口,連那水都好像堵在了胸口,壓得更難受了。
原智瑜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塞得緊緊的,上不去,下不來。
江菲遺憾地嘆息著時,許彥霖那頭又沒了聲音。
如果她不在意陪他度過日後創業的艱辛,他願意用一生https://m.hetubook.com.com的疼惜和呵護來回報。
「那枚鑽戒……」
那邊排號已經輪到她,她忙笑著說:「我這裏正有事呢,先掛了啊!」
林茗笑著說,「我一向不是好人,怎麼肯平白無故借錢給別人?不過我看著他們那公司的確很有潛力,所以入股了。」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探進了頭,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可惜了,以後不能每個月數著多出來的錢滿懷成就感了。
如果什麼時候不小心惹了江菲,她說不準真能拐了水凝煙跟她跑了。
拿個鍵盤跪到門外實在有點過份了。
不想再看到任何的回復,她迅速地關了機。
「是啊是啊,聽說手裡有上千萬呢,老武讓他在老家娶個姑娘,說一定比那些外地姑娘貼心呢!菲菲,我說……」
繼續和那對夫妻商談時,手機簡訊響了。

林茗不但有才氣,有名望,更有個身為恆遠集團董事長的繼父聞致遠。
原智瑜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來回找了兩遍,都沒看到江菲。
「五成。」
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六成。」
小男孩委屈地望著他母親:「我就是知道嘛!我剛在樓下玩,看到那個大姐姐拎了很多個包放在一輛計程車上,和那個司機說,中央門長途汽車站。」
「你?打通她的電話了?」
林茗微笑:「我想說,你很笨。傻瓜都看得出她喜歡你,她因為你把許彥霖那樣的極品男人都甩了,你難道看不出?」
原智瑜慢慢抬頭,「你想說什麼?」
原智瑜沖了過去,氣喘吁吁地向檢票員和門口執勤的工作人員說道:「對不起,師傅,我有個朋友可能在這趟車上,我有話想和她說下。」
「不回來?」
「你入股了?」
可惜這兩家父母絕對沒有想到,在他們以為兩孩子在書房裡親親我我時,江菲正扒在沙發上聽著音樂打遊戲,武文昊則在和遠隔重洋的美國女友視頻聊天。
江菲急急說,「你立刻把我的錢打我卡上來,晚一天我算你一分的利息!」
吳捷拿過看了一眼,已經笑著叫出聲來:「靠,沒想到這妞兒這麼有錢!傍個有錢的男人就是好啊!」
江菲「嘁」了一聲,說道:「我還愁沒地方住啊?」
「哦!」
她沉思片刻,又發出另一條簡訊。
原智瑜一行一行地掃過去,唯恐錯過了一個人。
他轉頭問吳捷:「你看得出嗎?」
他彎下腰,從其中一隻枕頭上撿起一根長長的髮絲。
這一次,她真的乾淨利落地走了。
這時,原智瑜正對著昨天發送出去的某條短消息發愣。
「哦,哦,好!」
按下刪除鍵,她抬起那雙水汪汪的茶褐眼睛,笑著向那對夫妻說:「好,就依你們的價吧!加上這條,我們協議簽了,這就去辦房產過戶手續。」
「回家?」原智瑜的頭髮快要根根豎起,吼道,「早上為什麼不告訴我?」
吳捷茫然撓頭:「我哪知道,一天到晚就聽見你在我跟前罵她!」
沒房,沒車,沒工作,她還回去嗎?
「我討厭這兩個人,尤其討厭原智瑜,難道你不知道?還是你盼著我和原智瑜見了面再打一架?」
「哈哈,女人都信哄的,你不告訴她,她怎麼知道你對她有多好?」
「我把房子賣了。現在銀行利息低,放銀行里不如借給他們,還可以和他們多算幾個錢。」
至於她自己,當然是不怕受傷的。
他把那摺子舉起,讓他們看存款的時間,「她已經和許彥霖分手。為了避免再和許彥霖有接觸,她不但已經辭職,昨天還把房子賣了。」
原智瑜無視交警的警告和停車示意,闖了四次紅燈,終於在十五分鐘內趕到了長途汽車站。
林茗從帶來的信封里取出一張空白支票,坐下來填了,遞給原智瑜:「願意我入股你們的智捷廣告公司嗎?我追加五百萬投資,可以讓公司以最快的速度運作起來。」
林茗搖頭苦笑,盯了那張摺子沉思著,然後上樓,從保險柜里取出一個信封,和同事打過招呼,轉身又下了樓。
「幫,你在哪裡?」
「好好的,回家做什麼?以你的才幹,在南京還愁找不到好工作?」
他母親若有所思,「哦,那可能……是真的。不然怎麼會什麼都不要了呢?」
電腦不見了,電視機還在,遙控器放在一旁的兩本雜誌上,似乎隨時等著主人回來閱讀。
「不知道。回去后我問問凝凝。不過凝凝知道的可能也不大。江菲在南京都呆了七八年了,凝凝應該沒和她家裡人聯繫過。」
「是啊……」原智瑜一失神,「我一直逗她,卻從沒告訴她,其實……我愛她!」
因為愛上江菲的好友而捨棄江菲,怎麼著都算他對不起她了;
那對夫妻見他遲遲不走,問道:「先生,你找誰?」
「四成。」
他忽然靈光一閃,指住原智瑜,「你罵她,卻喜歡她;那麼,她罵你呢?」
林茗盯著他,「是和圖書嗎?」
「她的傢俱怎麼沒帶走?」
「你到底幫不幫忙?」
換個環境也好。
那對夫妻看著房子的陳設布置還算整潔,有意把那些東西一起買下來,開得價格卻很低,意思讓江菲半賣半送他們得了;
十樓,江菲在等著他嗎?
「那……」林茗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回南京嗎?」
「她回家了。」

林茗服輸,苦笑著問:「算了,你快住我那兒去吧,別想著把她拐走了!什麼時候搬出來?凝凝昨晚已經收拾好房間了。」
確定買房的是一對在本地打工多年的外地夫妻,剛把孩子從老家接過來,希望把戶口落下,好儘快轉到好些的本地學校上學,因此急著要房子;
「別忘了告訴她,你愛她。如果沒有這三個字的支撐,誰也不能擔保,一無所有的江菲,會不會走回愛著她的許彥霖身邊。」
小男孩抱著頭大叫:「你不也看嗎?你不也看嗎?還說我!」
她只是想家了!
「哦……你請進吧,小心腳下,正亂著。」
原智瑜翻開,皺眉,「這女人什麼意思?她哪裡來的錢?」
他甚至聽得到江菲溫暖的呼吸和爽朗的笑聲。
和原智瑜一起度過了不知是噩夢還是美夢的這一晚,她只能更加確定,兩人談了這麼久的戀愛,許彥霖在她心目里的確還沒有那個隨時拉響炸藥包的臭男人重要。
「……」
「我沒事騙你做什麼?他神通廣大,有別的門路了。你快來把錢拿回去,看看能不能商議著,把你那房子買回來。」
「江菲,你在哪裡?我把昨天你那些錢還你。」
「還我?為什麼?那混蛋湊到錢了?」
「在你樓下。」
夕陽下,江面波光粼粼,連萬噸郵輪駛在江面,都顯得渺小了。
他的衣著整齊,舉止優雅,怎麼看都是個優秀得無可挑剔的男人,以致於江媽媽盯著他半天沒想到去泡茶,也不知是不是在比較這個從女兒兩節火車皮上掉下來的極品男人和隔壁的武文昊誰更適合當她的女婿。
可當我拔盡身上的刺時,難道我所剩下的,只有鮮血淋漓,以及一個人的痛楚?
「還有,老武家的文昊也正好回來休假,你們可以見見面。」
江菲接聽電話時,電話那邊遲遲沒有聲音。
「……」林茗好久才能回答,「我倒不知道,你對他們居然這麼有信心!」
「你……你哪來那麼多錢啊?」
「媽,我明天就回家了。」
原智瑜竭力想舒出胃中漲著的那團氣。
只要江菲也喜歡著他,只要江菲願意聽他說那句「我愛你」,他就讓她打了讓她罵了又怎麼樣?
「我想……我在南京闖蕩那麼多年也有點累了吧?想回家陪陪父母,休息一段時間,也好靜靜心。」
她手指顫抖著不斷按下罵人的字眼,從豬到狗,從畜生到垃圾,從三字經的國罵到網路流行用語,差不多把他家從入了土的到沒出世的都問候了遍,但臨到發送時,她又頓住。
是原智瑜的回復。
撥了幾遍,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林茗很快接聽:「智瑜?」
「是啊,目前已經開始運作,但資金很吃緊,最好帳面上再有個一兩百萬,就沒那麼艱難了。」
「沒有。」
江菲便盤算:「那給我開多高的工資?」
來來往往竣。
吳捷拍拍林茗的肩,笑道:「別和這瘋子計較,他最近一想著這女人就會發瘋。不過這錢還真不能要,不然連我都算不上男人了。」

「搬哪去了?」
窗外,已是浩浩長江。
明明女兒長得不賴,怎麼就能沒從火車皮上拉一個好點的回來讓他們看看呢?
這時林茗又叫住了他。
「成交!」
他扭頭看到原智瑜摸著手機正發獃,敲敲桌子提醒他:「別打電話了,直接去找人家吧!她正在搬家,刻意要避開熟人呢!再不去,等她搬走了,說不准你再也找不著她了!」
不用工作的居家日子,每一個白天和每一個黑夜都拉長了,坐在陽台上曬著太陽磕著瓜子是很愜意,可一天接著一天都這麼漫長,連生活都像失去了方向,就實在有點百無聊賴了。
他走到江菲家門口,然後怔住。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手機網路出了問題,江菲根本沒收到這條消息,所以他才能這樣平安卻不安地坐在這裏,為等不到她一頓狗血淋頭的痛罵而魂不守舍。
江菲嘿嘿地笑,忽然間明白過來,「是不是林大公子私下掏腰包了?」
當然,她不是蝸牛,她不是逃避!
說得幾個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指著禁止吸煙的標誌,拒絕了他的煙,倒也將他領了進去,一路走一路笑話:「老婆都懷孩子了還藏私房錢啊?」
本來就是從小認識的,武文昊高中時還輔導過江菲功課,加上相同的外地工作背景,以及同樣在休假時被拉著相親的經歷,讓他們很快在共同語言里找到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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