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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更想證明你是夏家小姐嗎？」

他抱著她，握緊她又軟又小的手，蘸著茶水，慢慢在香檀木的桌面寫下他們的名字。

「合歡童子……」許知言神色漸復，聲音越發冷冽，「知捷並未抓到此人。」

知言，歡顏。

「蕭尋那裡也一直有人留意，並不曾見他離開過府邸。」

另一端著滿滿一盆臟衣，卻是個漿洗的粗使婆子。歡顏記得她姓姜，夫妻倆都有老風濕的毛病，幾乎每年都過來跟她求葯。

又回到了原地。

歡顏便有些失望，嘆道：「你已因我和楚瑜結下了嫌隙，又把我救了回來，他該猜到你可能已經了解他的陰私之事。若不扳倒他，只怕他會對你不利。」

許知言捧住她面龐，低低道：「若我治好了眼睛……」

歡顏道：「我就看他不順眼了，我就刻薄了，怎麼著了？」

許知言嘆道：「知捷做事到底不夠細緻，把你救回后雖留了人看守那座宅院，但我遣人過去尋找關過你的密室時，宅院已被人縱火燒毀，其中假山那邊更是塌落大片，應該是有人發動機關將毀掉了密室。若真是楚瑜在操縱整件事，他當然不會留下任何可能對指向他的證據。」

人們會信夏家女兒，會信ｍ•ｈeｔuｂook•ｃｏm.cｏｍ聆花公主，卻絕不可能僅憑某個侍婢的一面之辭去問罪當朝丞相。

難道真的是她中了迷|葯后的幻覺，寧可認為是蕭尋欺負她，也不願意被合歡童子那種怪物凌|辱？

歡顏茫然道：「不知道。我迷迷糊糊彷彿看到是他……後來暈過去，醒來已經被救回來了！」

心，在忽然間安妥。

小白當然更看不出阿黃的機靈，照舊昂首闊步走到最貼近歡顏的地方，不時跳躍著從阿黃身上躍過，以示畜生里它最大，這路上它稱王。——在歡顏跟前它雖是個猿奴才，但總比***才強罷？

「你們屬兔子的么？」

輾轉讓許知言去探查蕭尋動靜時，回報卻是蕭尋還在養傷，依然閉門不出。

歡顏眸含霧氣，卻笑出了聲。

歡顏沿著五彩拼石的甬道走著，只見瑞香已花顏盛綻，猶以金邊瑞香為最，朵朵簇挨著，香氣濃郁，竟不輸于暮春時節牡丹盛開之際的芳香襲人。

歡顏吸了吸鼻子，笑道：「那當然。對你不利，便是對我不利。若無錦王這棵大樹護著，我還有活路嗎？」

歡顏只剩了孤伶伶一個，出了片刻神，便繼續采她的瑞香了。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和*圖*書誰，我只想我的親人是不是安好。」

若說有，許知捷救她時，他又在哪裡？至今不曾出現，對當日之事也沒有半點解釋，似乎並不是他的性格。

歡顏抓抓它腦袋嘆氣，「小白小白，不許糟蹋這好東西！瑞香性味甘咸，能活血化瘀，解痙止痛，驅風解毒，——若你以後給毒蛇咬了，用這個泡酒搽傷口，就不至於給毒死了！」

話未了，原來端坐地上的阿黃猛地縱身跳起，順著小白逃離的方向飛竄而去。

便是能證明楚瑜真的曾囚禁過她，甚至真的把她殺了，也絕不會有人因她去定楚瑜的罪。

歡顏知足，歡顏也願意向前看。

她仰臉向許知言說道：「何況現在不僅我知道了自己是誰，你也知道了我是誰，對嗎？」

「哎，她早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吧？以前把三殿下、五殿下迷成那樣，必定很有些狐媚手段。」

「若我指證他呢？」

「若你真是夏家小姐，指證有用。」

先前那婆子便很是不屑地笑起來，「不是黃花閨女也經不起許多男人一起上啊！也不知她那玩意兒還能不能用了，你沒瞧見五殿下過來看了她一回，再也沒理過她？」

歡顏便有些窒息，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ｗww•ｈeｔuboｏk.ｃｏm•coｍ他派來殺我的合歡童子起了色心，對我下了葯……後來的事，我也記不大清了。」

歡顏不覺間揚起笑容，取出一隻絹袋一朵一朵地摘起花。小白見狀，也便學著摘花，卻是連花帶葉扯得七零八落，還討好地雙爪捧起一堆碎花送到歡顏面前。

許知言神色便有些奇異，「你想指證楚瑜，只是擔心他對我不利？」

「蕭尋？」許知言皺眉，「他那天去過？」

歡顏納悶道：「我又沒說拿毒蛇咬你來試藥性，你跑什麼？」

小白怔怔看她，大約聽懂了個死字，齜了齜牙，丟了花葉一躍奔往萬卷樓去了。

阿黃還是很笨，只懂跟在她後面搖頭擺尾，半點沒有曾救過她性命的機靈來。

「我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我雖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不是還在人世，但我還年輕，以後你陪我遊歷天下名山大川時，我們可以慢慢探訪。」

片刻后覺得好了些，她提了絹袋正預備離開，卻聽到那邊路上有人說話。

歡顏很滿意，便帶了阿黃和小白出去散步。

歡顏採到轉彎處，看著手中絹袋已經滿，遂轉到旁邊湖石的背風處，放下絹袋，跺了幾下腳，呵著氣搓揉她凍僵的手。

縱然生命里被劫掠走和-圖-書的東西太多，若有一人始終如一默默守護，她依然是這世間最幸運的人。

一個不知哪個院子里的婆子在說道：「絕對沒錯，就是那個神現活現的歡顏。我那老姐姐親口告訴我，他兒子跟在五殿下後面去的，捆著的裘衣一打開，五殿下臉都白了，衝過去就把她蓋起來。嘖嘖，說是里裡外外的衣服都給人撕爛撕光了……」

許知言喝著歡顏剛泡的茶眼皮都不抬，「哦，沒事，那就繼續刻薄吧！」

歡顏想不通，便道：「那必定是他心腸太壞，早就爛了，才會給人兩拳打成內傷。」

若說沒有，她的記憶又如此清晰，甚至沒有隨著身上青紫印記的消褪而消褪半分。

歡顏問道：「知言大哥，楚瑜說我和夏夫人長得很像，是不是說明，我的確是夏家的女兒呢？」

此時剛入二月，雖未到桃李競芳百花爭艷的時候，瑞香、素馨、望春等也開花了。

歡顏道：「蕭尋已經殺了他。」

不必任何虛無的誓言，她相信他，正如他相信她。

歡顏既覺無恙，很快便恢復了從前的生活，搬出寶華樓，依然回萬卷樓住著。

她看到無數風雨後，有大片的陽光撒在前方道路。

她本不曾留心，耳邊卻聽到https://m.hetubook.com.com了「歡顏」二字。

許知言不答，卻問：「既然楚瑜目的是在那天殺你殉兄，他手下的人便不可能會想著帶你逃走。他們在走之前為什麼沒有殺你？」

陽光的溫暖奪目中，猶有抹不掉的幼時記憶。

此時姜氏正側耳聽得專心，「這麼說那丫頭還真給人睡過了？」

她只是卑賤的侍婢，人微言輕。

「除了他之外，你甚至找不到一個能證明你和夏夫人長得很像的人，你怎麼證明你是夏家小姐？」

許知言也有些疑惑，說道：「當日聽太醫回報，他雖挨了知捷兩拳，但傷勢並不重，休息幾日便不妨事。難道太醫斷錯了，他竟受了內傷不成？」

周圍很安靜，北風低徊著自草葉間擦過，依然是沁了骨的冷。日頭半遮半掩于濃密的鉛雲后，將雲朵的邊彩鑲出了詭異的金紅色，並無半點熱力。

「可不是么。也不知給多少男人睡了，下面裙子上全是血……真箇的，我那侄兒看得清清楚楚，說是給男人干成這樣還能活下來，真不容易，不容易！」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地大笑起來。

「我難道不是嗎？」

輕輕一吻，落在歡顏額際。

她對蕭尋是否曾在密室中出現始終心存疑惑。

許知言搖頭，「他身份尊貴，不許這樣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