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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在那一刻看到她們眼裡閃動的異樣光芒，忽然便明白為什麼人們常把嫉和恨連起來，稱作嫉恨。

許知言側過臉，「你肯饒了她們？」

許知言笑道：「我不怕多造殺孽。」

這話不僅是趕歡顏走，連蕭尋都站不住了。

蕭尋拍拍袖上的灰塵，笑道：「好，我先進去。二哥處置完家務事，不妨進來手談一局。」

幾個人不屑地大笑起來。

許知言並未應她，只轉過山石，向那三個婆子走去。

有婆子眼尖，一眼看到許知言身後站著聆花，已哭叫著喊了起來：「公主，公主菩薩心腸，救救老奴，救救老奴！」

許知言雙目失明，性格便有些孤僻，不喜與人來往，但並不是那種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書獃子，待人接物上也可算得上溫和有禮，夏輕凰再不料他會回絕得這般斷然。

hetubook.com.com許知言道：「傳我的話，杖斃。」

蕭尋卻覺得自己的毒性又發作了，胸悶得疼痛，彷彿有什麼快要炸開來。

「殿下，殿下，我等老糊塗了，不該胡說八道！」

於是，在眾口爍金的踐踏中一次次證實她的淫|賤無恥，她們尋找到了她們的優越感：原來揭開她那張美麗的畫皮，她們比她有氣節，她們比她更應得到尊重。

蕭尋靜默地站在歡顏身邊，皺眉瞧她一眼，看來對她冒然出言竟有些不滿。

她們在這優越感中大暢其懷，並在對秘事越來越深入的挖掘嘲笑中享受著高人一等的無比快樂。

另一婆子也道：「看來咱們這錦王府真是風水寶地呢，出了一位皇帝，很快又能出一位皇后呢！那個歡顏再眼紅又能怎樣？仗著幾個公子寵著，真和*圖*書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遇到那事，也是活該！」

暢快，得意，放肆。

許知言微笑道：「好。」

許知言側頭問侍從：「三個人？」

他一悸，忙轉過身時，卻見許知言在兩名侍從的扶持下，越過聆花和夏輕凰，緩緩踱了過來。

許知言冷冷道：「若是公主已經出嫁，她屋裡的奴僕便都是蕭家的人，我絕不會插手管束半分。」

侍從答道：「是。」

聆花先喚道：「二哥！」

許知言皺眉。

這時，歡顏踏前一步，說道：「二殿下，饒過她們吧！」

「殿下，求殿下開恩，饒了老奴這一回……」

侍從慌忙將一腳將那婆子踹開，喝命聞聲趕至的下人：「還不拉下去！殿下說，杖……杖斃！」

歡顏淡然道：「他們愛說什麼便說去，我又不會少塊肉。和這些蠢婦計較，我豈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也成蠢婦了？」

聆花猶豫，到底走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已聞許知言道：「這裡是錦王府，不是公主府。聆花妹妹菩薩心腸，可愚兄必須懲治這些妖言惑眾的惡奴以正府規。若是妹妹看不過眼，可以搬入皇宮住去，省得見了煩心。」

「殿下，老奴在這府里侍奉了大半輩子，老奴的丈夫曾隨皇上出生入死……」

歡顏還待說話，許知言已沉下臉道：「還不領蕭公子進去治病？」

最先那婆子笑起來，「那肯定的，玩厭了才捨得丟開手嘛！何況就是沒睡過又怎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給那些強人劫了去，不知經了多少人……」

這種不平在歡顏被劫受辱后終於讓她們找到一個突破口：原來她不但不高貴，而且比她們更卑微，更下賤，更不值錢。

原來嫉妒發ｈtｔｐs://ｗww.hｅtuｂｏｏk•cｏm•cｏm展到後面，也會成為恨，也許是她們自己都解釋不了的刻骨的恨。

言外之意，此時聆花未出嫁，所有奴僕，都是錦王府所轄了。

聆花臉一白，眼圈便又紅了，垂頭不敢說話。

他正要走上前打斷那些興奮的婆子時，忽然後背一緊，彷彿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直直地壓迫過來。

以許知言的尊貴，她再不好頂撞，竟怔在那裡一時說不上話，只看向蕭尋。

歡顏道：「我不想多造殺孽。」

又一婆子道：「哎，你們說說，歡顏那丫頭，原來和三殿下、五殿下睡過嗎？」

她們向來卑微，卑微到無法直視和她們平起平坐的人可以站在比他們高得多的地方頤指氣使。哪怕接受了她的施予，也會為她能施予她們而耿耿於懷，並憤憤不平。

彷彿遭殃的不是他們的同伴，不是曾在她們或她們親人傷病時施予援和*圖*書手的大夫，而是殺她們全家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聆花、夏輕凰滿臉驚愕，再不知許知言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更不知這個尋常高蹈恬淡不問外世的錦王，怎麼會突然散發出這麼駭人的無形壓力。

夏輕凰氣鬱，打量那幾個婆子一眼，卻指了其中一人道：「殿下，你懲治你的奴僕，公主當然管不著。只是那位媽媽像是絳雪軒的，算是公主的人吧？」

歡顏捏緊拳，卻揚了揚唇，笑得苦澀贛。

許知言道：「毀人清譽，這不叫蠢婦，叫惡婦。你不和她們計較便帶蕭公子入內治病去，我錦王府卻容不得這樣的人。」

那個自稱丈夫曾隨景和帝出生入死的婆子已經爬到許知言腳下，攥住他的袍角。

婆子們猶如五雷轟頂，瞬間臉都黑了，爬上前來自己掌嘴，連連磕頭求饒。

婆子們一見他身影，早已絕了笑聲，屏聲靜氣地屈身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