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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來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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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美的男秘書

第二章 完美的男秘書

薛苑開始發獃:「什麼?」
丁依楠好容易忍住一聲笑:「這就吃驚了?我們大被同眠的時候你還沒看到呢。」
因為找工作的事情,丁依楠怎麼說都幫了她一個大忙,這份人情在,她的要求也不好拒絕,換了身衣服就出了門。
黃灣不好意思的笑笑:「希望能一直順利就好了。」
「我們,」蕭正宇扶著辦公桌,臉上頭一次沒有笑意,沉思著盯著她,「以前見過嗎?」
秘書是老闆的鏡子這句話永遠沒錯。世人皆知有句老話,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張玲莉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的,選擇的秘書自然也堪稱完美。
那時蕭正宇剛到辦公室,放下公文包,視線飛快的掃了一眼便條,對她頷首:「謝謝你了。」
「抱歉,我可能認錯人了,」蕭正宇拉開抽屜,遞過來她一個信封:「後天的現代藝術展的門票,有兩張,張總剛剛交代我給你的。」
薛苑說:「哎,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那頓晚飯他們吃到了八點之後,薛苑又被丁依楠拉去逛商場。丁依楠豪氣萬千的買了數件衣服帽子,花錢之大方實在讓她羡慕不及。
他們選的是大廳角落的桌子,燈光稍顯昏暗並不太好,黃灣樂滋滋的帶著宣傳冊去走廊上看了一會,又驚又喜地一路小跑回來,只差沒大呼小叫:「原來展品里有李先生的近作?啊,太激動了,他大概有四五年時間沒有新作了吧!我一定要去看啊,太激動了。」
本次請客吃飯的原因很簡單,黃灣的幾幅以「青春」為名的系列油畫第一次賣了出去,價錢還相當可觀。那筆錢遠遠比他們想象的多,兩個人對著那一沓錢大眼瞪小眼半晌,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了,於是拉了薛苑出來吃飯。
蕭正宇這個人薛苑之前也略有耳聞,實際上博藝的員工,尤其是女職員不知道他簡直不可能。按照眾女的形容:只有看到他后,才會第一次對完全獨佔他的張玲莉產生嫉妒之情,只恨不得自己也變成張玲莉,讓他跑前跑后俯首帖耳。這個男人哪裡需要出來工作,憑著容貌就可以吃軟飯了。
喧鬧的商場里,燈光炫白閃亮,照得薛苑的膚色細如白瓷,一絲波紋看不到,從容一如剛才:「依楠,我覺得我們可以去人少的地方討論這個話題,你看,現在所有和-圖-書人都盯著我們看,連你家阿灣也不例外。」
雖說是他露出的職業化的笑容,還是看得人也是心曠神怡,半點都看不出自己的工作被人搶去后,對喧賓奪主者的嫉妒感。薛苑瞅著他,一個沒忍住,嘴角揚起柔和的弧度:「不用客氣。」
但就這樣不施粉黛的樣子,初見她時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宛如蛛絲一樣繞在心上,雖然細小,卻停在自己心中最微妙的地方。那種感覺,讓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某月某天某時,自己曾經見過和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他抓著那死蛛絲欲探尋更多,但蛛絲忽然綳斷——重現陷入虛無。
「那你豈不是近水樓台先得魚?」丁依楠托著下巴,「我記得你好像很迷他吧,是大一還是大二,他在全國開巡迴畫展,你逃了一個月的課,追著畫展跑遍了一個中國,我們都說你瘋了。我還記得,你回來的時候那樣子跟毀容了一樣。」
「張總說你可以請你的朋友過來參觀,到時會有一個盛大的儀式,如果他們想來,務必要選擇第一天。」
「稍等,」蕭正宇叫住她,「你叫薛苑?」
現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就如同傳言里的樣子,一身筆直挺拔的西裝,萬年不變的溫文儒雅的笑容,走得進了,清新的香水味迎面而來。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薛苑在心裏嘀咕了這樣一句,把笑容推上臉,恭恭敬敬的扯下便條雙手遞過去。
雖然兩人說了什麼黃灣半句都不知道,但那種曖昧的姿態已經讓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直到兩人分開后他還保持著雙目圓睜合不攏嘴的姿態。
「不光有新作,就我所知,他本人也會到場。」薛苑停了停,才說。
蕭正宇滿眼迷惑:「你在這裏幹什麼?」
薛苑「哦」一聲,笑嘻嘻:「在下洗耳恭聽著。」
於是她迅速站起來,擺出個大方的笑容:「蕭秘書,想不到在這裏遇到你。」
「謝謝你的關心,」薛苑笑出聲來,誇張的嘆口氣:「怎麼說,我還是不習慣穿高跟鞋。很出醜,讓你見笑了。」
「那時候是挺瘋狂的,」薛苑自嘲的苦笑,手指搭上額角擦過去,「結果,那麼辛苦,最後什麼也……」
薛苑微笑不語。
「我們什麼時候見過?」薛苑一愣,隨即又笑了,「我沒什麼印象。」
「時間不早了和圖書,我先回去了,蕭秘書,你開車回去,一路小心。」薛苑彎腰從腳畔抓起挎包,慢悠悠的走回去。
那害羞的樣子讓兩個女人都笑起來。學藝術的人居然靦腆成這個樣子真是個異數,這也是丁依楠喜歡他的原因。好在他家境殷實,沒人等他賺錢養家,所以他能順利的在藝術的道路上一條路走下去,追尋著那個最理想主義的名曰「畫家」的胡蘿蔔。
「這句話是真理,再正確不過。」
這事自然是個好消息,薛苑舉起可樂杯子跟黃灣碰杯:「恭喜恭喜。我之前就說你是千里馬,總有伯樂欣賞你。」
詫異的仰起頭,眯起眼睛分辨片刻,終於那個匆匆走來正看清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人是蕭正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還會有認識的人出現,腦子想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糟了,居然在同事前失態」,隨即跟上來的下一個念頭是「趕緊補救才好」。
「啊,我們一腳踏入商業美術的行業時,你已經走進高雅藝術的行業了,」丁依楠拍了拍薛苑的肩膀,得意志滿地笑出來:「你才進博藝多久啊,就能造福群眾了。」
「對。」她把轉過去的半個身子再轉回來。
「真的,」薛苑頓一頓,「十分感激張總,還有蕭秘書,也多謝你。」
夜色也可以沒有月亮,工業文明造成的奇迹有時候並不遜於自然的美妙。道路的一側是博藝畫廊,這棟只有四層佔地面積卻相當可觀的建築在夜色中靜靜的矗立著,它裏面藏著藝術品,外表看上去更像是渾然天成的藝術品;道路的另一側則是市內最大的人工湖,湖水清冽,柳樹的枝條輕輕搭在圍欄上,別有一番詩情畫意,跟這座崇尚時尚的大都市惟妙惟肖的融合在一起。
白天見到她時,她化了淡淡的妝,穿著合身的套裝,三言兩語的交談就能判斷出是她是那種談吐自如的職場女性;現在的她素麵朝天,雖然還在玩笑,可眉宇間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遠不如白天的神采飛揚,唯一不變大概只剩下那種應對的從容態度了。
蕭正宇心裏一寒,不知何故,竟然倒退一步。
「蕭秘書,我臉上有東西?」
「總會習慣的,」薛苑調侃,「一個大活人,總不會叫高跟鞋憋死。」
上下打量她,彷彿要確認她沒事hetubook•com.com一般。她身後是這個大都市的夜色和宛如星空般璀璨的燈光,彷彿一席綴著寶石的天鵝絨幕布,極盡華麗,她站在幕布前一舉手一投足都宛如舞台上的演員,不徐不緩。
蕭正宇目送她離開,簡歷上的信息浮現在眼前——除了年長於其他應屆畢業生,幾乎看不出任何問題。他漸漸凝起了眉頭,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終於離開。
說這話時兩人視線恰好在空氣中短暫相接。薛苑一瞬間失了神。蕭正宇的辦公室說大不大,但也說小不小,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兩人,沒有語言的對視著,哪怕只有一兩秒鐘,有種叫尷尬的情感眼看著也隨之而出。
這一天她走了太多的路,兼又穿著高跟鞋,從計程車上下來后,她覺得腳掌心猶如鉛塊,索性脫了鞋,把鞋帶撰在手心,一步步的走回去。
她拖著腮看著遠方,可眼前什麼都看不到。直到兩道炫目的車燈光芒停在面前。她眯起眼睛,等著車子自動消失,但似乎事情出乎意料,雪白的燈光中,有道修長的人影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過來。她依然懶得去想車子里是誰,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認識她。
大腦里懷著各式各樣的感慨,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踢下高跟鞋,倒床就睡,好好休息吧,如果沒記錯的話,下周一就正式上班了。
心裏有奇怪的暖流滾過,對張玲莉的細心十分感激。再次對張玲莉為什麼能管理這麼大一個畫廊有了全新的了解。明明知道這兩張票不過是張玲莉籠絡人心的一點點小技巧,但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來,產生了奇效。就像子彈穿透心臟,例無虛發,百分之百的有效。
丁依楠笑得紅光滿臉,連她的滿頭紅髮都被比了下去:「阿苑,你說這事巧不巧。我記得很早你就評價阿灣的畫說『技巧熟練,但太過寫實缺少想象空間』,今天那個代理商也是這麼說的,現在想起來,這麼些年,你雖然畫畫不好,看畫卻是出奇的准。」
餐廳里大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說說笑笑好不熱鬧。丁依楠大發了一頓畢業的感懷,終於扯到了正題。
他的問話並不無禮,也不唐突,還是和氣儒雅的。但薛苑卻覺得不舒服,彷彿他的目光穿透了自己。
「女人的友誼啊,不能指望這些男人理和_圖_書解,」薛苑推了她一把,接過話題,「好了好了,快點去結帳吧。」
她說話時呼出的溫熱的空氣,摻合著溫柔的低語,彷彿毒藥一樣甜蜜:「雖然你從來不主動說起來,但我還是知道。你起初根本不學美術,你本來是外交學院外語系的高才生,大三時退了學重新參加高考,這才進了美院,所以比我們大了兩三歲。能夠放棄那樣一所大學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你也去找個會掙錢的男朋友啊,」丁依楠比試著新衣服,看著鏡子的薛苑說,「你要是放低一點身段,不知道多受歡迎。你別跟我扯什麼代溝代溝,你也只我們大了兩三歲,不是二三十歲,我不信我們的差距會那麼大。大學四年看下來,我跟你越熟,越不知道你在堅持些什麼。這話我都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你跟我們不一樣——」
她聲音漸低,最後幾個字模糊不清,終被掐滅在了舌尖。
蕭正宇發覺自己心猿意馬,很快斂住心神,回答:「是,處理幾份文件,現在才弄完。開車出來恰好看到你坐在湖邊,就停下來問問。」
「薛苑?」
跟丁依楠一道的是她的男朋友黃灣,是同校同級美術系油畫專業的男生。說到底還小半個月才時間正式畢業,三個人吃飯的地方還是選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物美價廉,頗有口碑。因為常去,老闆都熟識了,立刻給三人找了不錯的位子。
「倒不是第一次,咱們學校里什麼人都有,我也不是沒見過,」黃灣依然困惑,「不過看你們那麼親密,我真的嚇了一跳。」
用他們分別的已經相當晚了,公車和地鐵都已經停班,不得已,薛苑只好的打車回去。
「跟同學吃飯去,回來就這個時間了,」薛苑揀起皮鞋慢慢穿上,略帶笑意的開口,「你呢,現在才下班?」
丁依楠咬下她的耳朵:「我一直覺得,你正在尋找什麼東西,從你平時看的書和表達出的興趣來看,你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你到底在找什麼?」
「不久啊不久,半分錢的工資都沒有拿到,」薛苑有意說笑,「唯一的好處是比較靈通。」
「誇你呢,我看你從來也不在乎專業課成績,怎麼忽然那麼敏感了,」丁依楠笑嘻嘻,「其實啊,什麼時候能讓博藝簽約代理阿灣的畫,這才是真正hetubook•com.com的出息吧。」
丁依楠豪氣萬千把衣服扔回給櫃檯小姐,說了句「包起來」,又「蹭蹭蹭」大步流星走至坐在店內沙發上的薛苑跟前,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伸出根芊芊玉指指挑起她的下巴,一寸寸彎下腰去,直到兩人臉頰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才把唇移到薛苑耳畔,輕輕的笑了。
「我看也未必不可能,這段時間我看到的情況,博藝簽約的一些畫家,畫不見得多好,盛名之下,名不符實,有時候培養一個畫家也就像培養明星,聽話就可以了,技術的好壞反而不重要,不過目前黃灣腳踏實地的畫畫總沒錯。」薛苑說著,從包里拿出兩張門票和一本宣傳冊,「後天博藝有一個現代藝術展,你們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規模挺大的,很多知名的畫家都會到場。」
手機那頭是室友丁依楠,她激動的大呼小叫:「出來出來,我請吃飯。老地方。」
薛苑在心裏立刻痛罵該死的男色害人和自己的修行不夠。交待完事情,她禮節性的欠身微笑:「蕭秘書,那我就先離開了。」
略帶笑意調侃的話傳入耳中,蕭正宇猛然回神,半開玩笑半正經的回答:「我在為你擔心,那你以後工作怎麼辦?天天都要穿高跟鞋。」
薛苑穿好鞋子,抬頭叫她:「蕭秘書?」
實際上那天薛苑還是沒能好好休息。同蕭正宇見面后她就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因為太累,滿地的行李都沒有整理,直接倒在床上,開了空調拉過被子就蒙頭大睡。直到手機不知疲倦的響起來才醒,再看窗外的天色,夕陽剛剛落下帷幕。
環顧一下四周,丁依楠滿意的捋著下巴,又去扯摟快成化石狀態的黃灣的胳膊:「別人吃驚還好說,你那麼吃驚幹嗎。你是第一次看到兩個女人摟摟抱抱嗎?」
她走得慢,雜七雜八的想起很多事。之前的大學里也有這個這樣的湖泊,每到夏天荷花艷麗半池水,那是文人墨客的筆下的凈土和靈感的來源;那時的同學,一個個不是上研究是工作了……那些似乎都太遠了,隨即想起今天的搬家,那個住了四年的宿舍,今天徹底搬出來了,她對那個宿舍並無多少感情,可還是覺得有種怪異的缺失感;本來就混濁的腦子給湖風一吹,腳步竟然有些踉蹌,乾脆把鞋子一扔,扶著人工湖的圍欄,在草地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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